林阳监狱劳动教养院,坐落在林阳市最南部,占地广阔,四野都是旱田地。
附近有个小村子叫吴家荒,往北走四里地有个镇子,叫烧砖镇。
虽然这里只是关犯人的地方,但如果说它是个很能赚钱的企业,也不为过。
胡强上午从法院出来后,警车并没有把他直接送到劳动教养院。而是拉着他到了林阳市看守所,又接了一名犯人。
这个犯人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剃着光头,白净的皮肤,长得很文静,二十五六岁岁有点书生气。
车子再次启动,向着劳动教养院开去。
“你好,我叫苗五羊。”白白净净的犯人刚坐下没一会,就很客气地和胡强来个自我介绍。
胡强看了眼新上来的小白脸子,现在他没有心情闲聊,出于礼貌点了点头道:“胡强。”
“我家在胡杨区,你家哪的?”自称叫苗五羊的犯人,没有体会到胡强的情绪,依然自来熟的问道。
胡强懒得理他,只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犯了什么事进来的?”苗五羊见这胡强沉着脸不说话,感觉有点无聊,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胡强轻轻皱眉,转过脸看着苗五羊,不耐道:“别烦我。”说完又把脸转向车窗。
苗五羊见自己热脸贴个冷屁股,好大没趣,他也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车窗看景。心里却想道:“哼,装什么?你这样的,进去就等着挨揍吧!”
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下午两点,胡强乘坐的警车,才慢慢驶进劳教所的高大围墙。
两边的墙上,还刷着标语,教育、挽救、改造...自爱、自强、自律。
警察和监狱方面办理完交接,警车就开走了。胡强和苗五羊被交给四名狱警押着,又穿过了一个高大围墙,进入了犯人生活区。
胡强和苗五羊来到了一个房间里,不一会进来一个长官。长官拿着资料点了名,又交代了政策就走了。所谓政策,无非就是好好表现,争取减刑之类的话。
随后,两人又被带到一间空旷的大浴室内。
“脱衣服!”一个狱警语气生冷的命令道。
胡强和苗五羊两人都很听话,三下五除二脱得溜光。空荡荡的浴室里温度很低,苗五羊冻得浑身发抖。胡强却站得很坦然,虽然也感觉冷,但还不至于使他颤抖。
“张嘴,把舌头伸出来。”
“胳膊抬起来”
“转过去!”
“蹲下!”
“站起来!”
“蹲下!”
......
一道道冰冷不容反抗命令,从狱警口中发出。两个人光着身子,按照命令一板一眼的做着动作。
这时,一个狱警拿起了一个水管子,上面装着水枪头,下巴往俩人身后点了点,命令道:“站过去!”
苗五羊在看守所里经历过这个,吓得汗毛都炸了起来。胡强也猜到点什么,虽然心里不忿,但在这里他也只能服从命令。
当他走出法庭,社会的规则就不再有效。取而代之的是监狱的规则,监狱的生活,最终会使很多人变得麻木不仁。
“等下。”正在这时,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狱警,面貌端正,不过眼神里却有股子狠厉之色。
“杨队”四个狱警看到这个人,赶忙敬礼,来人叫杨超文,是东区第二大队的大队长。
杨队长看了看俩人,问道:“谁叫胡强?”
“我。
”胡强往前站了一步,这是他从电视上学的。
“没剃头?”杨队长看着胡强的短发,有点好奇。接着又释然了,说道:“下次一起剃吧。”
“苗五羊?”杨队长又把目光转向瘦弱的苗五羊。
“到。”苗五羊倒是一本正经的打个立正,高声喊道。
杨队长点点头,转身向旁边的狱警说道:“让他们自己洗。”说完就走了出去。
拿着水管子的狱警,有点索然无味的放下水管子,命令道:“给你们五分钟,自己洗干净!”
五分钟冲个澡还是够的,胡强和苗五羊两人各自走到喷头下,打开了淋浴。还不错有热水,两人急急忙忙的洗了个洗水澡。
狱警已经把它们的衣服收走,拿过来一整套里外衣裤。橙色的内衣裤,土黄色的小棉袄棉裤,看起来还挺暖和。
两个人换好衣服,狱警又指着两套有点旧的被子,命令道:“抱着跟我走。”
而这时,刚刚出去的杨队长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套崭新的被子,对胡强说道:“你抱这个。”
苗五羊和其他的狱警,都直眼看向了胡强,心里琢磨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队长竟然给他抱新被子。
胡强自己不觉得有什么特殊,抱过被子站在那等命令。
杨队长看了眼胡强,转身向往走去,嘴里命令道:“跟我来。”
四名狱警押着胡强和苗五羊两人,跟在杨大队长身后,向监狱东区走去。
林阳劳动教养院,分东西南北四个区,犯人们编了个顺口溜,把其中的区别之处,一语道破。
东区挖沟,西区盖楼,南区编花,北区喂牛。
监狱东区关押的劳改犯,主要都干一些引水灌溉的小工程,偶尔也接一些下管线的工程。自来水管道,供暖管道,还有一些地缆线之类的工程。
不要以为没人愿意找老犯干活,事实上想找他们干活的人多的是!物美价廉,省钱省力,想请动这些劳改犯,你求教养院都求不来,那都得有大门路!
现在是冬季,东区和西区的犯人都没什么活干。但也不能闲着,犯人们要在号里扎花、串珠子,做些灯笼啥的,每天都有规定指标,必须完成。
本来这些活都归南区犯人干的,但是南区是干部号,管理比较宽松,每天定数也不是很高。
杨队长领着他们穿过几道守卫森严的铁门,走进了东监区,在东监8号房门外站住了脚步。
“把他俩关进去,告诉号长照顾点。”杨队长说完径自走了。
“进去!”狱警打开铁门,胡强和苗五羊都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不是很亮,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二十多平米的房间内,七八张上下铺的铁床并在一排,合成一趟上下大通铺。
铁门一开,十多名犯人在床前迅速站成一排。看到一下来了两个新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射过来。
有惊喜,有兴奋,有期待,有怜悯,有排斥,有凶狠,甚至还有淫邪......
苗五羊被看得直发抖,胡强却泰然处之,对屋内的一切毫不理会。
“大长脸,这俩人照顾点,队长交代的。”狱警交代两句,把胡强身后的铁门紧紧关闭。
一听到狱警交代的话,很多犯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都觉着没劲。
老犯们称呼狱警都叫干部,干部送来新人如果不交代什么话,那么这个犯人就是没什么背景,大伙可以拿他找找乐子。
如果干部说关照下,那这个犯人肯定惹干部生气了,大伙就会对他狠狠的关照。
若是干部说照顾点,那这个犯人就是有背景的,大伙要对他好点。
在监狱里,干部的权威最大,干部的话也都必须执行。在号里,干部绝不会轻易动手打犯人,这关系到他们的饭碗,其实也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所以,一听到干部说要照顾点这俩新人,号里的老犯人都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胡强没去想这些人的表情变化,他心里总感觉不那么真实。
我现在就是个劳改犯了?
胡强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重重的吐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