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外庄园的小路……被淅淅沥沥的小雨冲刷地干净,陆时逸合了伞,让嘉渔坐在屋檐外的竹藤椅上,“你坐着,我去帮你倒一杯水。”
雨水滴滴答答地从房檐下落下来,慢慢汇聚成了一条线,不远处的油菜花花田里,有捧了一捧郁蓝风信子的女孩子从中间走了过来……
小路只走了一半,女孩子和屋檐下的人四目相对,步伐突然快了起来……是西子,深色的风衣,剪了短发的她显得更加干练,隔着雨帘,她看着嘉渔一时间眼眶里涌起一种湿意……
她将手中的风信子,举起来给她打招呼……“我买了你喜欢的抹茶奶绿,和草莓慕斯——”甜品店甜美的烘焙味道,和雨中清新的凉意交织在一起……
西子坐在嘉渔的身边,雨天,一杯奶茶,很像她们之前的相处和生活,雨声如玉盘落珍珠般,清脆地敲击在屋檐上,动听而悦耳。
“我以为你会晚一点过来,就开车到市区去买了这些过来。”从室内拿了靠枕垫在嘉渔的背后,西子看着嘉渔的肚子突然问,“几个月了?”
“已经满六个月。”
“预产期是今年的9月份,到时候孩子出生记得给我写信,小姑姑要给他送一份大礼。”
“不回海城市吗?”嘉渔问。
西子一边看着她,一边对她浅笑道,“从零六年开始,我就一直荒废学业到现在,你们都这么优秀,我在无比清醒后的现在,是时候要努力向前追赶……”
零六年4月,慕西子为了嘉渔从天台跳下,不是二楼,实际上是四楼,在摔伤的长期恢复阶段被罗虹所控制,身心俱疲的煎熬,让她患得患失地换上了中度精神分裂……
这么多年,即便病重,她没有一次真的放弃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来,病情在减轻的时候,她会录录音,也会给慕郗城写信,可还是次次被发现……罗虹过世后,她住在英国的疗养院内,有赵明峰的人暗中监视,终于在一次足够清醒的状态下,她委托护工将自己的信送回了国内,寄到慕郗城的手里……就有了后来病愈后的开庭作证。
西子的状态很好,嘉渔记得上一次见她时候的模样,内心由衷感觉到一份心疼,“身体还好吗?”
“前期受大哥的照顾在英国换了护工,接受到了治疗,好在还不算晚。慢慢恢复过来,等到今年终于有机会站在法庭上为你讨回公道。”西子说,“阿渔啊,你不用为我难过,其实我也是在为我自己讨回说法,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接受不了我母亲罗女士的蜕变,她是真的疯魔了,再没有人能挽回她,而我作为她的女儿,遭这些罪,真的是活该报应。”
嘉渔摇头,“你跟罗虹不一样,我从来没有将你们放在一起看待。”
“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更该这么站出来讲清楚一切。”
手里的抹茶奶绿融合在微雨清新的空气中,西子用手里的杯子碰了碰嘉渔的,“cheers。”
雨还在下,西子买回来的郁蓝色风信子随意摆开在红木质地的方桌上,露珠晶莹清透,陆时逸从室内取了一壶温水过来,看在很快就在一起言笑晏晏的两个女孩子……随之,会心一笑……
没有再继续上前打搅他们,她们没有变,但似乎成长的更加美好了。
也许用女人这样的字眼更适合慕西子和嘉渔现在的年龄,但是在陆时逸心里,她们还是女孩儿,微笑起来的时候,眼神明媚和18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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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芭蕉叶上的晶莹雨珠慢慢滚落……春季里白天似乎在一点点被拉长,嘉渔在最近给西子用于缓和期恢复的庄园内坐了很久,西子还是在进行心理治疗,她病的时间太久,又因为被人监视近似囚.禁般地辗转于国内外,让她身体也差了很多,好在现在已经近似痊愈……
C市郊区的这座小庄园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是是两层的小阁楼,站在二楼观风景,四处的景色净收眼底……很美,有这么美的景色,人的心情也会开阔,好起来……
女孩子之间总能聊很多,嘉渔虽然话不多说,但是无碍于她喜欢听西子说话……黄昏18:00整,嘉渔将阁楼上的百叶窗拉起来,看到微雨中的黑色劳斯莱斯。1116,她给他发了简讯,他没有回复,其实只是在雨中等她,这样的陪伴,是最为暖人心的。
嘉渔看了一眼玻璃上凝聚的雨滴,再看室内西子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育幼用品,简直无奈……
“这些,其实我会自己买的。”陈屹舒,傅雅兰,嘉禾,曼妮……一直到现在的西子,周围人纷纷开始给她买育幼用品,这让嘉渔突然觉得自己作为孩子的母亲,略显不称职。
但是孩子才6个月大,需要买到4岁以后要穿的衣服吗?
这有点夸张。
西子知道她要走,一边帮她整理,一边说道,“我又不是送给你的,你不用表态,等到宝宝出生,他明确表示不喜欢我给他买的衣服,那你让他送还给我好了。”
嘉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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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庄园外,雨刷冲刷着挡风玻璃上的雨珠。
章远问,“不到上面去接太太下来一起回家吗?”
“不了,她就要下来了。”
车内的钢琴曲,乐调悠扬,是一直不变的肖邦,雨天听肖邦总有种怀旧的意味。
慕郗城靠在车内的椅背上,这时候在雨夜中看到有模糊的人影靠近,轻轻扣响玻璃车窗的声音,让慕郗城对章理事眼神示意后,将车窗降了下来。
“有时间可以谈一谈吗?”
慕郗城接过章远递来的雨伞,打开车门下车——隔着被雨水淅淅沥沥冲刷的挡风玻璃,章理事看着站在劳斯莱斯车旁的两道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远了些,显得有些模糊。
慕郗城看了陆时逸一眼,语气很平静地问,“什么事?”
“她很快就会下来了,应该。从开庭后到现在,看来她已经完全放平了心态。”
“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陆时逸沉吟了半晌道,“10年,我两次失踪,都和赵明峰有关,一次车祸,一次被陷害惨遭毒手,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还是要说一声谢谢。”
雨水滴滴答答地敲击在黑色的伞面上,大伞遮住了伞下人四分之一的侧脸。
他的话不多,“妻债夫偿,天经地义。”
简单的八个字,让陆时逸怔了怔,随之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物归原主。这有一枚嘉渔在法国时候一直佩戴的饰品,虽然它碎了,但依照她曾经的珍视程度,还是将它交给你。”
赵明峰的事情了结后,陆时逸准备卖了法国的公寓,准备安心地陪伴因为自己担惊受怕的父母亲和妹妹。
公寓里前两天清扫,他去了巴黎的公寓。从家政人员手中,获得了这枚碧玺项链。
细腻的薄荷绿质地,算不上非常的名贵。
从嘉渔第一天成为他在发箍的病患,他就记得她似乎一直戴着。
慕郗城接过陆时手上的牛皮纸封袋,打开的那一刹那,才看见竟然是06年新年初,他们在英国他买给她的碧玺,求婚的礼物。
当初那么莹绿的碧玺,现在完全碎裂了,一块一块地,甚至沾染了血迹,血迹干涸凝固在翠色的碧玺里,红得耀眼,让慕郗城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下。
他有不好的预感,仿佛能感觉到凝固在碧玺里的鲜血,是谁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时逸先前不明白碧玺的来历,但是慕郗城问地急切,让他瞬间明白了很多。
于是,如实道,“嘉渔的手有问题,我想你一定知道了,但是,她的左手受伤并不是因为灾后遗留,而是07年的巴黎街头抢劫中,为了这枚碧玺,她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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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巴黎。
法国足够和平,但是和平的社会里,总有一些不安的份子。
那时候,嘉渔刚从轮椅上站起来,学会走路不久,白天街区人太多,只有在晚上的时候,街区安静空荡荡的。
嘉渔很勤奋地学习走路,总希望陆医生在凌晨时分,带她到街上走走。
好让长期没有接触地面的双腿,完全适应。
却没有想到那年年末的一天,他们本该散散心的四处走走,却在不觉中种下了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