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鸾儿

那边, 风度翩翩的十一皇子殿下失了风度,小心的捧着手上的薄笺,语不成语, 调不成调拉住旁边校检的人:

“这个, 是谁写的?谁写的, 人呢人呢?”

旁边的杜仲年一时面孔扭曲, 忙不送上前小心的问道:

“是不是犯了忌讳了?这些山野小民不懂这些, 十一殿下您可千万别计较,别计较。”

司寇薰抓住他的领口:“到底是何人?哪来的,快说。”

杜仲年汗都滴下来了, 结结巴巴的说:“啊,小的知道错了, 来人啊, 快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找出来, 快啊!”

属下的人吒了一声,司寇薰横眼飞去:“谁说要抓了, 这字迹,这字迹……不是,这诗我很喜欢,能不能,将这诗的作者请来我见见。”

杜仲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 你早说啊的表情, 挥挥手, 让那些侍卫退下, 然后丢个眼色给旁边的小厮书童:

“还不快去请!”

然后笑呵呵的凑过去看, 一边啧啧赞叹道:“啊,这诗写的生动别致有趣, 大有乾唐之风,还有这字,这一手字写的那是行云流水,落花缤纷啊……”

而司寇薰一脸凝重和焦虑,沉吟了一下:“杜大人,我觉得这里接见贵客有些不妥,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我想请那人,单独聊聊。”

“有的有的,当然,这个桃花园内还有一处水榭,我这就遣人去收拾。”

“不必了。”摆摆手,司寇薰摇摇头,“让个书童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还有,不要张扬。”

“哎,不要张扬?这么荣幸的事情?”杜仲年一脸不明白。但还来不及问,司寇薰就已经示意书童引路,径自前往了。

“杜大人…….”一个温柔清冽的女声传来,杜仲年连忙回头看着纱帘后面,一个身影盈盈测测。

杜仲年连忙走近:“红夫人….”

“就照着十一殿下的要求做吧。”

“额,我明白了。”

士子们的文稿交上去都撕下了名字,然后由书童在名帖处和文稿上写着一样的序号,方便找回。所以书童要从堆积如山的序号中翻检,在对应到今天来着的士子文册里面找出对应名单就可以找到人了。

“春,春什么来着?”书童A看着说道。

“秧,禾黍之苗,笨死了,平日里怎么不多学点……”书童B说道。

“哈,找到了,是那里送来的。”书童C指着邻座的一座水阁。“速速派人去请!”

这厢,从外面喧闹开始,梁非池就遣人打探了个清楚,此时正一脸黑面看着宇拾风,仿佛他干了什么杀人放火之事一般,白蔷等人在其中不明白。

宇拾风摇着扇子笑:“非凡,你别一张雷公脸,小心我让你月钱减半。”然后勾勾手,“春秧姑娘,拾风幼承家训,不得抛头露面为仕,如若今日被十一殿下召幸,恐怕多有不便,惹来无穷麻烦。”

春秧迟迟撞撞的问道:“那么,我能干什么呢?”

“反正上面提的可是春秧姑娘的名字,那春秧姑娘只要说是你亲自写下的,别说出是拾风代笔,不就解决了?”

“可是这样…….”

“哎呀,你们不知道,欺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位虽然不是陛下,但是也是陛下的兄弟,欺骗皇族,咔…….”宇拾风比了一个手势,“可是要杀头的!”

“啊?不是吧,我还没来多久就要死吗,呜呜,我一定会是史上最倒霉的穿越女了…….”春秧被吓到。

宇拾风拉起春秧的一只手,抬至脸边,微微嘟嘴,“那么,美丽的小姐,能否帮我这个忙呢?你只要打死也咬定,当然不会把你打死的,嘿嘿,你知道一口咬定是你写的那就没关系了!”

春秧点头如啄米:“能能能能能,当然能….”

“那多谢了!”宇拾风的一个飞眼让一旁的白蔷都觉得阴风测测……

春秧被来人带走后,宇拾风双手合十,“我们走吧!”

“那春秧?”

“她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啊,我很困,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蔷儿?”

“啊,好。”

“那么,非池,先去前面帮我们遣来马车吧!好不好?”拾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梁非池无奈的低下头:“那好,我先去,你们快点来。”

“嗯嗯,我们顺着这桃花美景走一阵。”

………

梁非池走后,宇拾风转转眼,“白蔷你们要不要随我悄悄去瞧一瞧?”

白蔷笑应:“好啊!”任歌摇摇头:“外头太阳大,我先回车上去,也好帮夫人和宇大人抵挡一阵。”

“那辛苦了!”宇拾风挥挥手,拉着白蔷飞快的向外跑去。

…………..

春秧几乎是欢呼雀跃的被带到水榭的,身为一个不小心穿了的穿越人士,当然要在穿越史籍上留

下自己光辉的名字,这样的话,无论是公子,侠士,皇子陛下,都要通通拜倒在石榴裙下,穿越女当然就是美丽与智慧,勇气与运气并存的神样存在,如今,机会来的这么早,虽然不是有准备的人,不过,当然要牢牢抓住。

就让这次成为我在□□舞台的开始吧,哈哈哈哈哈……

身为动漫迷的春秧,一手叉腰,一手指天,仰头发出女巫式的大笑。

水榭内,周围的人早就被遣干净,司寇薰登在第三层,望着外面发呆,当天看见来人是个妙龄女子时,心跳加快都无以复加,只能抓住栏杆才能纾解一二,这样的悸动和强烈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很快,春秧来到第三层,对着背对着她的身形盈盈拜下:“烟罗春秧见过十一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婉转动听,还加上了一点志玲童鞋特有的娃娃音,不知道古人吃不吃这套。

“啊,快起来!这里没人。”司寇薰几步上前,一手将地上的女子拉起,再看清她的脸时,脸色

迅速灰暗下去,但又不死心的抬手,摸她的脸颊,再触到少女白皙柔滑的面庞时,司寇薰松开手,叹气。

“姑娘的诗作很好,是薰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呵呵,随意之举,真想不到能入殿下的法眼,春秧三生有幸。”

司寇薰敛住心神,请她在桌边坐下,倒上一杯茶,拿起方才的诗稿:“姑娘的这手小楷,写的极漂亮,我生平未见,我母妃信佛,如若能得这样一卷《波罗密多心经》想来母妃必定大为高兴,如若可以,还望姑娘能帮薰这个忙,薰感激不尽。”

“他还不死心啊!这家伙,心思比以前玲珑多了!”躲在侧柱后面的宇拾风喃喃自语,白蔷心里一紧,这要露真功夫应该怎么办?这欺瞒殿下,可是祸及烟罗的。

那边久久没有声音,白蔷心如擂鼓,宇拾风的手也捏紧了。

咚的一声,春秧跪下,垂头落泪道:“春秧告罪,殿下,求殿下饶了春秧一命吧!”

宇拾风叹口气:“看来还是我亲自…….”

“姑娘这是……”

“实不相瞒,这诗,其实是春秧早前所拟写下,只是,春秧前阵子和姐妹们淘换胭脂时不小心被玻璃所伤,至今,都无法提笔写字,但又不希望错过此次盛会,所以,所以才那旧日习作来蒙骗

了殿下,求殿下恕罪。”

“看不出她还挺会撒谎,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宇拾风向白蔷挤挤眼。白蔷无奈的笑笑,提

起的心总算落了回去。

“那是薰冒昧了,姑娘快请起,没想到姑娘还有这蕃隐情,实不相瞒,姑娘的字迹很像我一心爱

之人,只不过她已经失踪了许久,我方才在众多文稿中乍一看还以为,还以为是她,就请姑娘来,还想多番试探,唉,是我蒙昧了,若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啊?不见怪,不见怪,哈哈,帅哥你这么有型,啊,我是说,殿下俊朗不凡,只不过那心爱之人芳踪难寻了?”

“是啊,我本来以为会是她,不过,现在仔细一看,也全然不像,是我一时眼迷了……”司寇薰

苦笑。

“呸!”宇拾风不出声的做了一个这样的嘴型。

那边,司寇薰和春秧聊着正欢,“不知姑娘是哪位府上千金?写的这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妙

诗?”

“我本是一私塾师父之女,不过后来家人亡故了,我现在在烟罗栖身…….”春秧低声说道。

“烟罗?”司寇薰觉得有几分耳熟,确想不清了。

“就是沈家的产业,南方最大的妓馆烟罗啊,十一殿下没去玩过?”春秧问。

“姑娘竟然沦落至此?哎,真是,难道那时没有更好的去处?”

“我进烟罗是因为它是最大的啊!又不是各个都像你一样的。”春秧抓起桌上的一块桃花糕就往嘴里塞。

这话听着司寇薰耳里又有另一番意思,司寇薰有些羞愧的说:“不知道姑娘在烟罗过的可好,若

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我可以……”

“很好很好,不过若能上京去玩玩那就更好了,十一殿下,不如你就把我带在身边做一婢女吧……”

“这个…….”司寇薰有些犯难。

春秧却突然哭出来:“其实,其实春秧还有几房亲眷在天京,只不过路途遥远,春秧又是一介女子,春秧本想,在烟罗栖身几年,然后攥够银子好北上寻亲,只不过烟花之地,春秧又如此平凡,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再者,春秧一弱女子,如何能够,能够孤身上路,怕春秧此生不是客死于此,就是死于路途了,我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哎,你别哭啊……”司寇薰的良心羞愧达到了最大值,先前利用她在先,现在又得知她苦命的

身世,当即就允诺出口:“我答应你就是,反正我也是出使海国回来,经过云州,带你一道回去便是。”

“多谢十一殿下。”春秧见好就收。

………………

里面两人还热切的说些什么,宇拾风向白蔷做个手势,白蔷会意,两人轻手轻脚的下楼离去。

“春秧倒也懂得审时度势,这番折腾,怕是出头了,只不过,白蔷你又要送走一人了。”

白蔷微笑:“这倒无妨,春秧若真能有这番造化我为她高兴,传出去,也是美事一桩啊!”

Www⊕ тт kan⊕ ¢o “夫人到真想得开。”

白蔷柔柔的回一句:“人生很多事儿,想不开,只不过是和自己过去不。”

“哈,有道理,有道理极了。”宇拾风癫颠的走着,旁若无人的大笑出声。

水阁那边传来击鼓声,原来今日桃花会已经选出了花甲,在士子们一片喝彩声中,红泪于垂帘后

报出人选,此番入围了前十的,红泪都一一点评,她素有才名,点评也切中迪肯,众士子单闻其声,已经折服不已。

更兼吹纱飘渺,红泪盈盈一握的娇躯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许美妙幻想。

宇拾风和白蔷停住脚步,远远观望,宇拾风扇子轻摇,看向白蔷:“听说,沈适四妾里,红白二夫人关系一直势成水火?”

白蔷微笑看着他眼睛回敬:“拾风有眼睛,你说呢?”

“哈哈,白蔷真厉害……”

二人迟了这么些许回来,梁非池早就遣人去寻了,拾风一边求饶一边解释是等结果才慢了许久,梁非池仿佛躲着什么似地,将二人请进车厢,就让车夫迅速驾车离去。

蝉庄在郊外,顾先送宇拾风等人回去,再由马车送白蔷等人返回烟罗。白蔷和拾风告别后,突然想起拾风早起放在她这的一样物事还没还去,就叫车又回去,然后匆匆赶近蝉庄内。

蝉庄素来少婢仆下人,一路走来十分空旷,白蔷循着记忆走到内院里,不知道拾风现在何处,走

近厢房,突然听见里面有剧烈的咳嗽声,一个女声担忧的说:

“鸾儿,你没事吧?咳的这么厉害……”

“没事,咳咳,我这是老毛病了,多谢你,咳咳咳……”

那个女子答道,白蔷却楞在原地,那是,宇拾风的小妾,柳飘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