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剑柄,大气的纹络,暴露在元大陆,也许是因为被石皮包裹得太久,让异剑没有了神威,黯淡无光,乍一看去与凡物无异。但林秋客却能感觉到异剑那一股隐忍不发的狂暴力量。
老人家要求再升炉火,林秋客把他抬到煅造台前,老人升火焚炉,又开始了一轮的煅烧。
等炉火纯青之时,林秋客在老人的指挥下,再次将石头投入到炉子里。这一次,林秋客把剑柄露在炉子外,怕这炉火将剑柄烧坏了。
叮当、叮当……,大锤敲击的声音响彻夜空,破旧的土房、摇摇欲坠的瓦顶,每敲一次,都有尘土脱落,落在一名二十岁青年的身上、头上。
土房的门口,大蛇和一位老人目不转睛,静静地倾听着这一下一下的敲击声,想从中听出异样。
一只猫子大的白犼,懒洋洋的蹲在煅造台旁的一只簸箕上,正打着瞌睡,每一次的颤抖,对它来说都是一种享受,眼皮低敛,它竟然在打呼噜了。
敲击声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从黄昏到朗月当空,林秋客没有停止过,老人坐在椅子上,也是睡眼朦胧,大蛇也不知到哪瞎逛去了。
煅造台上的石头,除了第一次敲掉了一角石皮,再无进展,任凭林秋客再怎么努力,石头就像死狗一样,没有反应。
反而是林秋客身上的衣物,因为耐不住高温,而已经化为灰烬,林秋客强壮的身体,裸露在火光中。
林秋客无奈的放下大锤,用水浇在石头上面,将温度降下。
敲击声停止,白犼反而是醒来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林秋客,又赶忙把眼睛闭上,从簸箕上跳下上顶,望着冷清的月亮发呆。
“林公子,快穿衣服,你让人看了自卑……”老人悠悠然睁开眼睛,指着梁底下凉晒的一套布衣,说道:“这是我儿子泥六的衣服,你穿上吧!”
林秋客的注意力集中在煅造台上,周围的事物一概不理,此时发现炉火降下,身体凉飕飕的,才发现身上除了一块玉佩,再无衣物遮挡,顿时尴尬当场。
把泥六的衣服取下,林秋客快速穿上,又走到煅造台前,双手握着剑柄,大力提起。
“可惜了,剑刃始终是无法解封……”林秋客把石剑背起,缓缓地走到老人家的身边。
那老人叹息道:“看来,得找矿城的杨岭杨城主,才有能力破开石头了……”
“呃?”林秋客微微点头,像泥土村就种条件,能够破开剑柄,林秋客已经是心满意足,至少让人欣慰的是,石头里面的确有剑,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相信机缘到了,异剑自然就会出世,这次的煅造,就到此结束吧!”林秋客背着石剑,和老人告别,瓦顶上那只白犼也跳了下来,成为跟屁虫。
老人大惊,伸手挽留:“林公子且慢……”
白天在山中发生的血案,泥六已经告诉了老人,泥风的反叛,土豆的死,让整条村都处于愤怒之中,已经到了不得不作出与马贼一决生命的决定。泥六正在村口为迎击马贼的事情做准备,而本村最强的人就是泥六,如何能敌得过兵强马壮的马贼?
但遗憾的是,老人没有能力帮助林秋客解除石皮,取出异剑,现在没有理由要求别人留下,而且留在泥土村,也许是九死一生,人家又不是本村人,没有必要淌这趟混水。想到这里,让老人话到嘴边,又变得难以启齿。
林秋客听出了老人的意思,微微一笑,往村口走去,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月亮行走在淡淡的云层中,布下许多阴影,远方的事物尽在一片朦胧中,看不清,望不到。
一根细而长的绳子,牵在泥六的手里,忽然垂了下来,泥六吹了几声口哨,从黑暗处冒着几个头,问道:“六哥,怎么了?”
泥六沉声道:“果然来了……”
本来是防御猛兽袭村的陷阱,今晚要派上用场了,泥六觉得心神不宁,心知这些陷阱只能防一般的马贼,如果熊门的人来了,这些陷阱就是鸡肋。
“希望老头子能够把林公子的石头煅造好,就有借口留他下来帮忙了!”泥六暗暗祈祷,今天林秋客以一敌十,勇猛非常,轻松取胜,他在,泥土村兴许还有一丝希望!
“六哥,林公子走了,带着一条蛇,和一只白猫……”有人弯着腰,从黑暗中走来,把情况汇报给泥六。
泥六脸上发白,问道:“老头子没有弄好那块石头吗?”
那人点头,说道:“只砸掉了一点点石皮,看情况是林公子生气,走了!”
“唉!难道我泥土村今晚就要灭亡?”泥六仰天长叹。
“六哥,用我们泥土村最值钱的东西,尝试挽留他吧!”
“最值钱的东西?我们村哪有值钱的东西?”
“村花泥丸丸……”
泥六张大嘴巴,这可是自己准备娶来做媳妇的对象啊!泥丸丸屁股够大够圆,能为本村开枝散叶,只等她到十八岁。
“去吧!到村东找丸丸,晓之以理,实在不肯,就绑来……”为了泥土村的安危,泥六艰难地作出了牺牲。
此时马蹄声隐隐约约,在寂静的夜晚,越来越清晰。
邻村也得收到了风声,大锣敲起,家家户户都吹灯灭腊,房门紧闭,全家人藏在地窖下,瑟瑟发抖,有小儿欲泪,被大人捂住嘴巴。
等到马蹄声远去,才发现已吓昏了小孩,呼天呛地抢救,又是拍脸,又是捏人中。
泥土村,静悄悄的,十分寂静,所有人都作好了最终一战的准备,全村八十二个人,出动了七十人,小孩、妇女、青年人,个个手握锄头扁担,脸色充满了愤怒。
风急马蹄疾,一小队人马出现在村口,急急冲来。
“马贼来了,泥土村的兄弟快跑……”
那些人大声喊叫着,对村口冲来。
“不好,是张村的兄弟,只怕冲入陷阱,害了好人,快快阻拦……”
泥六大惊失色,冲了出来,拼命叫嚷:“张海,快快停下,路上有陷阱……”
泥六冲到大道上,展开双臂,赶在马匹将到之际,用身体挡住了道路。
“闪开,快闪开……”当先一骑,冲得太快,想停已来不及,拼命挥手。
“吁……”那人大力扯动马缰,也只是减缓了些许,眼见泥六就要被撞飞。此时黑暗中掠过一道影子,一双大手伸出,对着疾驰而来的骏马扑去。
嘶……,那马仰天长鸣,前蹄扬起,那道黑影当则抱住马脖,后脚跟往前一顶,那匹骏马便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兄弟,你怎么不闪开?”那道黑影拍了拍手上的马毛,心不慌气不喘,声音洪亮有力。
“林公子,你不是走了吗?”泥六呆了呆,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林秋客笑了笑,对泥六抛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说道:“听说有人要把村花许给我,我又怎么舍得走呢!”
泥六扼腕叹息,又不得不割爱,点头道:“想不到,林公子有这爱好,也罢,村花就是林公子的了!”
林秋客侧耳倾听,眉头一皱,沉声道:“除了几百名马贼,这其中有三名修炼者!”
“修炼者?”张村赶来报讯的几个青年人听到修炼者几个字,不由自主出现恐慌,声音颤抖。其中一名青年道:“可惜,我妹妹张澜不在,否则她至少能阻拦一名修炼者……”
泥六也是惋惜道:“是啊,可惜闲云武宗离此太过遥远了,我们还是快点做好防备吧!”
“闲云武宗?那不是王酒儿所在的宗门吗?”林秋客愣了一下,问道:“你家妹妹,可认得一位叫王酒儿的姑娘?”
张村那人答道:“何止认识,简直是情同姐妹。听妹妹说,她的王师姐对她可好了,丫头的修为,很多都是得益于王酒儿姑娘的指点呢,就连学费,都是王姑娘出的,说来我这个哥哥当得真惭愧!”
那人又道:“上次丫头回家护矿,还代王酒儿姑娘,去土城打听一个叫林秋客的消息……”
“唉……”林秋客的双眸有点湿润,摆了摆手,对众人道:“泥六,你们负责保护村民,先躲到村后的河边,村毁了就毀了,事情过后再重建,但人一定要保存,一个都不能死,至于村口,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林公子一个人太危险了……”众人惊道,要分配人手留下。
摇了摇头,林秋客把背后的石剑取下,往大道上一插,身子斜斜的靠在石剑上,双手抱臂,脸色甚是平静。
“去吧,不必为我担心!”
刚才林秋客展示出来的力量,已经征服了众人,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再劝阻。
“泥六无以为报,希望林公子能看得上本村村花吧!”
“你们村花……,泥丸丸?”张村的人大吃一惊,毛孔都竖了起来,望着林秋客,多了些同情。
此时马蹄声大作,未到村口,山路已经是火光大作。那些马贼举着火把,所过之处,能点燃的东西,全部不放过。
“快退到村后,他们有火箭……”林秋客大声催促。
泥六不再迟疑,带着张村几名外援,绕过了陷阱,带着所有村民离开了村口,只留下林秋客一个人。
村民之中,有大蛇压阵,还有白犼,让林秋客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