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容许握着她的手,对背后的妻子玩笑道,“猴儿才要上树,你是小猴子么?”
佟未舒服地伏在他的后背上,懒懒地说一句,“可是猴子不爬木头啊,你不是树,是大木头。”
“咳咳……”容许干咳一声,满是警告的意味。
佟未怕他真的来挠痒,连忙乖巧地腻到丈夫面前去,咯咯笑道:“你说我是猴子,我说你是木头,咱们扯平了的,你不许再欺负我。再说了再说了,你自己说自己是树,树不就是木头,木头就是树变来的。”
容许气结,双手将她的腰握住,口中问:“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次都说了才好。”
“不要不要!”人家还没挠痒,佟未已经要笑得岔气,软软地伏到容许怀里,“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是木头。哎呀,今儿好累好累,我走不动了……”说着就坠下身子,她笃定丈夫不会叫自己跌下去。
对于妻子的无赖行为,容许从见她第一天起就没有任何招架的胜算,只好将佟未一把抱起来,一路抱到床上去。
躺下后,懒懒地舒展了身体,佟未便柔媚地朝丈夫招手,“二爷,你也来躺吧。”
容许哭笑不得,坐到一边把妻子的脸轻轻一捏,“家里那么多麻烦事情,你还有心思玩?”
“我不玩,可麻烦事还是麻烦事。”某人强调理由,“再者说,这些事又不是我招惹来的,要是我相公是简简单单种地的农民,那我只要相夫教子就好了,哪里有那么多烦心事折腾。唉……可惜我没那么好命!”
容许轻轻一拍佟未的额头,口中嗔怪:“和你说正经的。”
“嗯,我正经听着。”佟未说着蜷缩起身子,像小猫儿一样依偎在丈夫怀里,哪里有要好好听人家说话的模样。
容许无奈地摇摇头,细细抚摸着妻子浓密的鬓发,说话的语气渐渐显得忧虑,“今天你没有见到永嘉王看四姨娘的神情……未儿你知不知道,这位皇子是出了名的风流,如果他真的对四姨娘动心思,就一定会不折手段地去得到她。”
佟未本放松的心不由得一紧,她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有可能要发生。
“他毕竟是皇子,难道不为自己考虑考虑,连你都知道他好色的丑事,他怎么在皇室立足啊?”佟未在丈夫怀里问,又道,“我想他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要动一个寡妇的心思,四姨娘已经是你父亲的女人了呀,他凭什么要了去?。”
容许叹,“我不是说‘不折手段’吗?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如允澄不可能成为储君,所以从来随性。圣上因为觉得亏欠允湛的生母,所以对他也多有纵容,至于掌控后宫无皇后之位却又皇后之尊的瑜贵妃,更是乐得允湛胡闹糟蹋他自己的名声,好成全了她的儿子。”话至此,他突然意识到不该和佟未说这些琐事,抱歉地说一声,“我不该跟你讲这些无聊的朝政,这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佟未却抬起了头,笑眯眯看着丈夫,正经道:“人家的确不喜欢听,可你要是说,我就听着。我知道你烦,将烦事说出来,心里就松快了。”
容许满怀安慰,捧着佟未的面颊亲了一口,继续道,“那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佟未想了想,认真答:“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但我们有义务保护四姨娘,因为她是公公所爱的人,是我们容家的人。可你不要忘了,公公他是同意四姨娘改嫁的,如果永嘉王中意她,而她又乐意的话,我们也不能阻拦。允湛如果做得出这种事情,他肯定就不怕丢脸,我们不必顾忌他,反是我们容家的面子……嗯……”她做出一副很深沉的模样,却遭来丈夫一记弹指。
“你说些有建树的好不好?净胡闹!”容许嗔道,“按你说的,这件事就不用理会了?”
佟未吃痛,腾起身子,甚不服地掰着丈夫的脸凶神恶煞地反问,“你几时听见我说不用理会了?我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啊,如果双方你情我愿,那我们凭什么从中作梗?反之,如果一个愿打一个死活不愿挨,这就是大麻烦了,到时候咱们想不管也不成。”
容许没得反驳,只能道:“我的意思是,顶好不要让这件事发生。”
“哼!我晓得你要利用我了。”佟未气呼呼坐下去,不满地看着容许,“好吧,为了你,我去嫦姐姐那里试探试探。”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许反奇了,随即温和地对妻子笑道,“我不会利用你去做任何事情,以后不要再这么想。”
佟未心里顿感温暖,甜甜地笑起来。可须臾,眼珠子一转,脑袋里又冒出另一件事情,心里取舍了几番后还是决定对丈夫坦白,便又贴着容许,轻声道:“你答应不怪我,我就把那件瞒着你的事说出来。”
容许皱起眉头,“你又闯祸了?”
“不是不是。”佟未摆手,随即将胡白舞发病那日那碗不知从何而来的海鲜粥告诉了丈夫,末了道,“那天你回来我没说,是怕你在外面惦记家里不能安心。这两天你回来我没说,也是担心家里会忙叫你更添烦恼,我没想真的瞒着你。”
看着佟未小心翼翼地解释,容许知道妻子是珍惜自己,幸福感油然而生,更感慨的是,今日面对旧情人她能有如此洒脱的表现,并且至今没在自己面前提有关恒聿的半个字。
“丫头,谢谢你。”容许已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麻烦,他完全沉浸在了佟未真诚的爱和善良里去,热热的吻便随着话语柔柔地贴了上去。
这里温存满室旖旎烂漫,翩翩小筑却一如既往的寂静。此刻,胡白舞独自静坐高楼之上,极目远望,神往那藤园里的心上人。
偶尔一低头,却看见几个身影正朝这里走来。
当其中一个人的面目清晰可辨时,胡白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怎么也没想到,下午所遇那个色迷迷的王爷,竟会赶着月色追到翩翩小筑,何况现在并不是深夜,容宅里尚有人进出往来,他难道不怕被人瞧见?
为何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荒诞的事情?容家的人在哪里?容许在哪里?胡白舞再也无法像先前那般泰然自若,她紧张地扶着围栏,手背上更因用力紧握而爆出了青筋。
然这个时候,抱怨和害怕都无济于事,该来的还是要来。
“四姨太,那个、那个……”很快水秀便慌张地跑上楼,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
胡白舞绝望地闭一闭眼睛,起身走到水秀面前,“你和水灵注意着,如果有什么事,一有机会就去藤园找人。”
她说完就出了卧室下楼去,在厅堂里见到了一身华服的允湛。
“四夫人。”允湛竟颇有礼貌地尊称了胡白舞一声。
胡氏深深吸气,含笑欠身,“不知王爷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民妇乃寡居之人,最怕是非,更不敢给王爷添麻烦。”
允湛不以为然,朗声笑道:“久闻‘杭城第一美人’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四夫人的形容品貌可谓卓越出众,非寻常女子可比,便是后宫佳丽在你面前,也成了蒲柳姿色。奈何当年无缘得见,不然四夫人不会屈居这小小一座阁楼,理当在本王的王府占一席侧妃之位。”
“民妇惶恐。”胡白舞将心中的慌张努力压下去,尽可能地保持仪态,“王爷的抬爱民妇叩谢,时辰不早了,还请王爷早些回去休息。”
允湛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今日中元节,听说杭城街市有灯会可赏玩,西湖上还有放荷花灯的热闹。想来江南灯会应当与京城大不相同,本王很有兴趣做一二比较,因此特地前来邀请四夫人共往。良辰美景,若有佳人相伴,才更有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