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仇刻骨

宋瑜满意点头,到了今日,穆陵才终于变成一个强大的未来帝王,他不再优柔心慈,不再留有余地,他终于愿意布下杀招,狠绝行事。

深宫的萧非烟把儿子养育成一个仁厚忠义的皇子,但要成就帝业宏图,仁厚不会助他,只会害了他。

陆乘风推开屋门要去部署,屋门推开,他看见了一脸惊讶的莫牙,陆乘风有些尴尬,对莫牙抱了抱拳匆匆离开,穆陵挥襟转身,深邃的眼睛对峙着莫牙的黑目,沉默的骇人。

宋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穆陵,蹒跚着走出里屋,与莫牙擦身时,没有多看他一眼。莫牙少许侧目,他看见了宋瑜面容的冰冷,宋瑜曾经濒临死亡,但现在已经燃起活下去的火焰,她深重得无法医治的郁结,已经烟消雨散。

——“莫大夫。”穆陵沙声乍起,“你听见了?”

“嗯。”莫牙转身想离开,“原本找你,是有话要对你说,刚刚所听,看来那些话说出来也没有用,不如…不说。”

“你是想,劝说我放过唐晓。”穆陵幽幽看着莫牙不改的纯良,“可惜,让你失望了。你刚刚听到,是不是觉得我心肠歹毒,用下这样的狠辣招数,已经变得和当初的唐晓一样。”

“我也恨他。”莫牙低低叹了声,“他火烧程渲,禁锢老爹,大家不得安宁都是拜他所赐。可他,毕竟是程渲的孪生哥哥,血脉亲情铭心刻骨,如果他能活,程渲也会宽慰些。”

——“纵火深仇,程渲也可以不报?”穆陵眼神灼灼。

莫牙凝视着穆陵有些扭曲的脸,“他犯下的过错,没有人会忘记,但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一个仇字。如果眼睁睁的看着嫡亲哥哥去死,其中剧痛,你又怎么会明白?就像是…”莫牙想起庵堂里穆陵和萧妃的相认,那一幕太感人莫牙怎么也忘不了,“就像是,庵堂里,大家以为你和唐晓是兄弟,你也答应过萧妃,会饶不他死。”

穆陵深目微动,没有发声。

莫牙继续道:“如今你俩不是亲兄弟,剩下的就只有深仇大恨。但你不要忘了,他是萧妃失散多年不得见的儿子,也是程渲同胞的孪生哥哥,仇刻骨,情铭心。你要真杀了唐晓,就会伤了你最重要的两个人…”

穆陵直视莫牙,他的面孔干净又不失睿智,穆陵朝堂进退多年,见过许多深藏谋略的臣子,但他们没有一个比得上大宝船上的莫神医。

穆陵垂下睫毛,低声试探道:“你来劝我,你是想出什么两全的法子么?”

“神蛊。”莫牙走近穆陵,眼神恳切,“你设下陷井捉到唐晓,让我用神蛊替他易去那张脸…我会让他恢复原来的容貌,做回…唐护卫…”

穆陵仰头大笑,笑声震耳让莫牙分不清他的情绪,莫牙退后半步,等着穆陵的回答。

“莫神医。”穆陵止住笑声,“医者仁心仁术果然不假,刺墨善良,你也是,不,你比你师父还要善良,刺墨救的是故友的儿子,你,选择救一个十恶不赦的疯子。”

穆陵一步步走向莫牙,神色叵测,他的步履坚实有力,越来越像一位高高在上的殿下,他不再是那个面冷心热的老五,而是,一位面冷心更冷的…未来王者。

“莫牙。”穆陵冷冷道,“你说用神蛊让他做回唐护卫?可你知道的,他才是皇上和萧妃的儿子,他才是真正的五殿下。你面前的我,根本只是贤王爷布下的大局,是一个意图篡位的世子。唐晓是真,我是假,他不死,我怎么活?”

——“还有就是。”穆陵冷望莫牙,“神蛊可以易容一次两次,也可以有第三次…他是程渲的哥哥,莫牙,你拿什么保证,将来有一天,你不会助他逆我?”

穆陵句句薄情,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莫牙有些不痛快,这还是和自己把酒言欢的那个人么?

莫牙坚持道:“你无非是信不过神蛊,大不了…”莫牙痛下决心,“换去唐晓的脸,我毁了神蛊,断了你的担心,也绝了唐晓的念想。”

穆陵冷冽的面容微微动了动,“你真的很喜欢程渲,为了她,你任何事都愿意去做。”不等莫牙应话,穆陵拂袖转过身去,“你回雅苑去吧,这几天,会有翻天覆地的大事,程渲怀胎体弱,不要让她知道,也不要让她出来看见什么,你是她的夫君,照顾她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余的事,都交由我这个五哥去做。你只要知道,程渲是我妹子,是我…心上最重,最重的那个人。”

——“…”莫牙还想说些什么,穆陵振臂挡住示意他离开。莫牙握紧手心,僵持片刻还是朝屋外走去。

穆陵攥起染血的龙佩,深深嗅着上面散不去的血腥气,这股血腥气,该是会越加浓烈了。

皇宫

景福宫里,唐晓面前,呈放着一件血迹斑斑的白色貂绒,烧成灰唐晓也认得,这是自己送给穆玲珑的白貂绒,是穆玲珑最心爱的东西。

唐晓指尖触上,贴向自己的鼻尖,是人血无疑,但是不是穆玲珑的血…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猜。

孔桀单膝跪地,“兄弟们在上林苑没有发现郡主,只找到这件东西…殿下?除了这件白貂绒,周围还有不少血迹…看来…郡主凶多吉少…”

——“放肆!”唐晓一把挥开满桌的茶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凶多吉少?你敢说郡主凶多吉少?你想死!”

——“属下不敢…”孔桀一阵心惊,“属下也只是猜测…郡主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

“贤王府的人…还在找么?”唐晓握起白貂绒,贴向自己的心口,他能依稀感受到上面穆玲珑残留的气息,温馨美好,仿若被自己拥在怀中。

孔桀摇头,“贤王府的人找了一夜,他们不敢往更深的林子去,窃窃议论郡主应该找不回,府里还有贤王出殡的大事,他们想…等了却府里得大事,再…再…再去找吧。”

“了却大事?那还能找回什么!”唐晓震怒喝道,“是找回一堆白骨吗!郡主不能有事,绝不能有事…来人,本宫要亲率护卫,去上林苑。”

——“殿下…”孔桀拉扯住唐晓的衣角,“非常时期,绝不能大意。区区一件衣裳,也许是贤王府的人要诱骗您…殿下不能中计。”

唐晓一脚踢开孔桀,“但要是郡主真的跑进上林苑…她能撑过多久?”唐晓眼前闪过穆玲珑纯美的脸庞,“诱骗也好,只有郡主有一丝的危险,本宫也绝不能…放弃她。天寒地冻,野兽密布…郡主…一定害怕极了。”

——“殿下!”孔桀惊恐喊着,“去不得呐。”

唐晓握住腰间的佩剑,眉宇间溢出深思,“上林苑,我进进出出太多次,那里虽然是设伏的好地方,但也是最容易脱身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人要埋伏诱骗,我进的去上林苑,也自然有办法可以出去。”唐晓抽出剑刃,青光熠熠吹发即断,“我可以逃身一次,就一定可以有第二次,天命,是在我这里。”

——“殿下…”

——“本宫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说什么。”唐晓狠狠道,“传令下去,召集二十名最精干的护卫,随本宫入夜悄悄去上林苑。你留在宫里斡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本宫已经不在。若有消息泄露,杀无赦。”

孔桀膝盖一软,知道已经无力扭转,埋下头不再说话。

唐晓捧起染血的白貂绒,贴着脸颊爱惜的揉弄着,“郡主,你要等我…你会留在我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孔桀恍然听到什么,他隐隐看出些许,无情的脸上涌出深深的错愕。

夜,死一般的沉寂。许多年以后,莫牙回忆起自己漫长多彩的一生,他有许多忘不了的记忆,这一夜,也在他记忆的深处,是他璀璨的年华里,最暗黑的一笔。

临近子夜,莫牙和程渲才睡下,忽的听见一声惨烈的尖叫,叫声里带着哭腔,几欲歇斯里地。叫声是从王府的西南角传来,莫牙隐隐记得,钱容带人押走穆玲珑,也是往那里去的。

深院里,送饭的婢女看着地上的血迹尖叫不已,她看见了手执发簪的穆玲珑,穆玲珑用尖利的簪子划破了自己的颈,她要用自己的鲜血震慑住所有,让所有人知道,她是真的可以去死的。

——“把我的白貂绒,还给我。”穆玲珑哭嚎着,“把我的白貂绒还给我!”

心惊胆战的婢女唤来王妃宋瑜,宋瑜披着浅灰色的貂裘,暗夜里,她苍老的容颜保持着坚韧,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迹,她的脸上没有心痛和惊恐,只有…深深的遗憾。

——“把我的白貂绒,还给我啊!”穆玲珑拼劲力气对母亲嚎叫着,“娘,娘…”穆玲珑把簪尖戳进自己颈脖的皮肉,“娘,求你…还给我啊…娘…”

“你这又是何苦。”宋瑜面容哀默,“好好一个郡主,为什么要一错再错?王爷那么疼爱你,你是穆郡主,岳阳城最显赫的女子,你可以有大好的未来…为什么,要一错再错,去帮一个害死你父王的人?”

“娘…”穆玲珑跪倒在地,但簪子仍是没有放下,“把白貂绒还给我啊…殿下要诱杀唐晓,他要拿我的东西,去诱杀唐晓…娘,女儿求你,还给我。”

宋瑜叹了口气,“唐晓不死,我们就活不成。”

——“我去求他。”穆玲珑嚎哭着,“我会劝他离开,天涯海角,我都会看着他,娘,娘…把白貂绒还给我…”

穆玲珑又使了些力气,簪尖又戳进去半寸,溢出颗颗鲜艳的血水,一滴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郡主,不要啊…”婢女们发出悲痛的呼喊,齐齐跪在了地上。

“娘…”穆玲珑咬牙道,“你是要看我死在你眼前么?”

宋瑜目露痛心,叹息道:“你的心,已经不向着我们,如果你站在那个禽兽那边,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分别?”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尸容月貌》,我最近撸了一个开头,放在有话说里给大家看看,希望大家提提意见,这个开头如何,够不够吸引~~~你们又更希望看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谢谢大家!

尸容月貌

栎容的爹爹是一个赶尸人。

栎容自小见过的死人比活人多,她还记得自己问过爹,什么时候会教自己赶尸秘术,爹说,去完湘南这趟回来,就教她。有人还在旁边插嘴,说阿容生的太好看,是赶不了尸的。

爹摸了摸络腮胡子,大笑,说我栎老三就一个女儿,不教给阿容,难道把一身本事教给女婿不成?

芳婆“呸”了一声,说你那也叫本事?

芳婆一直懊恼,自己啐了一口送栎老三上路,因为,栎老三这趟去湘南,再也没有回来。

那是一个雷雨夜

赶尸,是一定要挑雷雨夜启程的,赶尸都走山野密林,又只能在夜间行走,也正因为这样,一年中,可以请动栎老三赶尸的机会并不多,从惊蛰到秋分,栎老三最多走两趟,其余的日子,都是闭门住在自家开的义庄里。栎老三是出了名的讲规矩,过了秋分,出再多的银两也不会接赶尸的买卖。

栎老三说:赶尸是耗阳气的营生,做多了,会折寿。

他唯一一次破了自己的规矩,就是最后的湘南行。芳婆事后常常念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怪那趟的酬劳太诱人,整整一锦囊的金叶子,金叶子呐。栎老三还捡了片咬了口——真是黄金。

——“秋分都过了,照规矩…”栎老三嘴上说着,身体却很诚实,他摩挲着金叶子,怎么也舍不得还给那个入夜到访的黑衣人。

——“黄金十两。”黑衣人低下声音,“都是没有官印的金叶子,够你栎老三歇上一两年…”

栎老三瞥了眼送来的尸首,个个被白布裹着,粗粗看去也就七八具,“是些什么人?”

芳婆那会儿正给栎容编着细辫子,听到要紧处,拽着栎容的细辫往前挪了挪。

——黑衣人嘬了口粗茶,狭长的眼睛动了一动,微微笑着道:“我来之前,可是听说栎老三是最懂规矩的人,只收钱,不多问。”

栎老三摸了把胡子,哐当一声把茶碗砸在地上,“都说我懂规矩,你一个要坏我栎老三规矩的人,还敢戳我?”茶碗是砸了,但装金叶子的锦囊还是攥在栎老三手里。

黑衣人讪讪陪着笑,见芳婆和栎容一老一小,也不像是懂事儿的主,舔了舔干唇,神秘道:“和你之前做的营生,也差不多。不过是…”黑衣人又看了眼那几具白布,“这家子人,有个挺豪气的亲戚在湘南,这亲戚早年受过这家的恩惠,记着旧情不忍心看他们被随意葬在乱坟岗上,说是要带回湘南去,给好好安葬…阳城到湘南这一路,也只有你栎老三敢走,这不,出了几倍的好价钱…”

“重情重义,好事呐。”栎老三掂了掂锦囊,“是不?”

黑衣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积德积福,积下的金叶子,还能给你家栎容置些新衣裳。”

——“芳婆。”栎老三把锦囊扔给听得出神的芳婆,“听见了没,给我家阿容多置些漂亮衣裳。”

那包金叶子有些分量,芳婆捧着还抖了抖,到底年纪大了,看着太多金子,心里有些打鼓。

黑衣人见栎老三终于接下买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什么时候能走?”

栎老三翘起腿,“入秋少雷,但算你运气,今夜过了子时,有雷雨。”

黑衣人咂舌,“你当真有异术?下不下雨,你也摸得准?”

栎容抽鼻子,眼睛里对那人露出鄙夷,“我爹看天吃饭做营生,鼻子一嗅就知道哪天能走。”

“嗨。”黑衣人去拽栎容才编好的细辫,“那你知道不?”

栎容拍开那人的手,“爹会教我。”

栎老三叉着腰哈哈大笑,“好阿容,等爹从湘南回来,就教你。”

黑衣人端详着栎容的小脸,看向笑开了花的栎老三,“赶尸秘术,我懂的不算多,但也知道,赶尸人得生的丑,才能吃这碗饭,不然压不住死人的阴气,会招祸的。栎老三,你女儿模子生的俊俏,也能做你的营生?”

栎老三捏了把女儿的脸,“能不能做,你说了不算?我栎老三一身本事,不教给女儿,难道教给女婿不成?”

——“呸!”芳婆啐了口,“你那也叫本事?”

栎老三戳了戳芳婆的额头,“就你嘴神?还不赶紧把要上路的这些个拾掇拾掇,误了时辰走不了,金叶子你赔给人家。”

芳婆哼了声撸起袖管,“阿容,回自个儿屋里睡觉去,你爹走前,别出来。”

栎容走出屋前还对那人拌了个鬼脸,“你才丑嘞。”

爹赶尸的时候,都是不让栎容看的,但他又没拿绳子绑着栎容,栎容啊,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这回买卖接的突然,栎容舍不得爹,自然要多看几眼才好,她早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等着子夜的降临。

子时才过,果然起了风,黑衣人已经是五体投地,抱拳对栎老三道:“这一趟,就都交给你了。”

栎老三扬唇,“收人钱财,一定会做的漂亮,我栎老三从没失过手,湘南,也就是多走几天。”

“湘南外五十里的翠竹林,会有人在那里等着收尸,你留下尸首就可以回阳城。”黑衣人最后道,“翠竹林,记住了。”

“又不聋。”栎老三愈发觉得这人啰嗦,“走走走。”

黑衣人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眼被芳婆拾掇干净的几具尸首,芳婆一双妙手,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尸首早已经和来时大不一样,发髻整齐,面容安详,女子唇上还点了些红色,一路颠簸皱巴巴的寿衣也被芳婆抚得没有半根褶子。

芳婆常说:人要上路,也要走的体面。

黑衣人啧啧叹道:“都说芳婆妙手,果然不假。”

芳婆有些得意:“要不是时间太紧,岂止如此?真正的妙手,你还没见识呢。”

“话多。”栎老三不耐烦道,“还不走?”

黑衣人仍是一步三回头,好像那些尸首里,有他舍不下的什么一般。

шшш ⊕ⓣⓣⓚⓐⓝ ⊕¢O

黑衣人离开,芳婆打了个哈欠道,“我也去睡了,歪门邪术,谁稀罕。”

栎老三懒得对这婆娘多说,惊雷又起,豆子大的雨点哗啦啦的落了下来,砸在摆放在院子中央的白衣尸首上。

栎老三左右看了看,摸出几张符纸挨个儿贴在尸首额上,又掏出怀里油纸包着的屎黄色粉末,四散洒在那几人面上,仰头看了看天色,似乎在等着什么。

栎容和芳婆也猜过那粉末到底会是啥。芳婆咬定那就是栎老三自己拉的屎,因为她偷偷闻过,那玩意儿一股子恶臭,比屎还恶心。不过芳婆没给栎容闻,芳婆说:这东西不管是啥做的,肯定邪乎,栎容还小,压不住邪气。

躲在屋里的栎容眼睛不眨,她知道,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这应该是今晚雷雨最亮的一道闪电,栎老三在暴雨里苦等那么久,也是为了这一刻。

泛着蓝光的闪电掠过地上一张张苍白的人脸,如果这会子院里有外人在,准被这一幕吓晕,但栎老三早已经见惯,他可以陪着许多尸首在暗夜的密林里潜行,甚至一起打盹也不在话下,怕?栎老三活到三十几岁,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怕。

栎容也不怕。

震天的巨雷轰轰响起,栎老三大吼一声——“起!”,顶着符纸的尸首一个个直立起身,挨个儿搭着前人的肩膀,顺从的等着栎老三的号令。

——“走!”栎老三挥洒开备好的纸钱,飘飘摇摇在风里翻转,“上路嘞!”

栎老三每回说起这句,都更像是在和女儿栎容告别,栎容有些失望,她还是不明白,怎么那些人就跟着爹走了呢?她怕自己太笨学不会爹的本事,栎家做这行有三四代,要绝在自己手里,还怎么见人?最重要的是…以后靠啥手艺吃饭?

栎容馋,又能吃,栎老三老说,天下除了杀人越货,就属赶尸最来钱,做半年休半年,也就皇帝才比得过。要不是赶尸,哪里养活的了一老一小两个吃家。

除了赶尸,栎容还真没想过自己会去干别的营生。直到…栎老三没有从湘南回来。

湘南人说,立冬那天,翠竹林里出了邪乎事,啥邪乎事?传来传去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一队商旅人马被山贼截杀,十来人无一活口,关键是死的太惨,抢劫就抢劫,把人剁了做甚?还有人说,翠竹林里出了妖怪,把那晚经过的人都吃的骨头不剩,就留下一地的血…

栎容等到来年开春,也没有等回父亲栎老三。芳婆摸着锦囊里的金叶子,用一种悲戚的口吻对栎容说:“死了也好,阿容就不用学赶尸了。”

“那学啥?”栎容揪着自己的细辫。

芳婆摸了摸一脸的褶皱子,“学入殓吧,也是门手艺。”

——“什么是入殓?”栎容听不大懂这个词。

芳婆脸上的褶子揪做一朵花,“人要上路,也得走的体面。化妆,给死人化妆。”

——“那爹上路时,走得体面么?”

芳婆看向空空荡荡的院子,“栎老三活了一辈子,也就剩□□面了。”

第15章 蜀中客第207章 再回首第166章 沧海珠第18章 狭路逢第133章 墨老爹第107章 情惑人第205章 无冤仇第197章 轮回局第78章 冲天火第202章 蛊中词第183章 情不灭第73章 生死卦第20章 走夜路第94章 伙食差第100章 肱骨王第83章 迷离时第179章 情难舍第88章 海女妍第100章 肱骨王第77章 怨灵咒第41章 易容术第112章 老五归第104章 虎躯颤第181章 属下在第60章 乌贼肉第186章 人会变第51章 魏少卿第23章 迷之卦第206章 赌一局第25章 小莫牙第176章 血色玉第2章 饱暖思第59章 通灵骨第151章 手太黑第30章 鸿鹄志第64章 莫牙牙第203章 阴阳界第134章 青云上第21章 似相识第144章 不一样第155章 恍惚间第88章 海女妍第53章 透心凉第203章 阴阳界第59章 通灵骨第196章 贱无敌第190章 仇刻骨第146章 下三滥第82章 疑心起第34章 天注定第168章 烛火起第201章 凝脂玉第132章 哀怨生第150章 天与地第106章 炙热情第205章 无冤仇第73章 生死卦第6章 买骨头第207章 再回首第90章 心上人第149章 亢龙悔第177章 镜中花第202章 蛊中词第144章 不一样第66章 上林苑第188章 逆天命第148章 怒冲冠第175章 我信你第159章 画中人第13章 疑心起第138章 丧钟响第105章 回头草第114章 凤冠艳第102章 执念心第99章 玲珑心第131章 天子城第55章 血沸腾第80章 惊雷响第153章 不怕死第157章 铁血卫第173章 指间沙第109章 堂兄妹第71章 头一回第164章 言既出第200章 人生短第50章 美人榻第127章 心好冷第153章 不怕死第23章 迷之卦第25章 小莫牙第71章 头一回第22章 讲故事第15章 蜀中客第130章 水太深第85章 要死撑第168章 烛火起第179章 情难舍第156章 白吟第71章 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