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老友信来

三个字,一字一字,清晰决断,异口同声。

是昭告着皇室掌控朝政的绝对权力,也是昭告着属于尧国内政的新一种主政格局的开端。

双王并列,共同主政。

从这一刻开始,尧国后宫不得干政的惯例已经被无声废除,不动声色而雷霆万钧,群臣此刻正凛凛畏惧,连反对也想不起。

纳兰述再次选择了最佳时机,实现他对朝政的浸润。

后宫不能干政的旧例不能废除,因为这规条本身并无错处,是利于朝政的英明决策,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

所以只能借助大典,太庙三道香变相授权。

巨大庙门缓缓开启,纳兰述君珂携手入庙,群臣仰望他们的背影,如对云端神祗。

而在他们身后,台阶之下,以宁国公为首的一批旧臣呼号着被拖走,洁白的广场上零落着靴帽袜带,哀呼求告之声响彻天宇之下,群臣凛然,无一人敢于求情。

很快,在更远的地方,将有无数高门被撞开,无数衣冠朱紫的贵族被羁押,无数士兵巡逻盘桓于各处要道,无数家族被毁,百年巨户,倾覆于一旦。

鲜血浸透长街,无数人头,祭奠旧皇族的正式逝去。昭告皇后尊严凛然不可侵犯。

政治周而复始,循环着崛起和覆灭的过程。

君珂始终没有回头,她已经不是当初初涉异世的少女,这些年经风霜血火,历倾轧谋夺,她已懂得在政治朝局中心软,便是致死的绞索,终有一日会慢慢收紧,窒息生命。

她需要朝政的安宁,好让她顺利挽救纳兰述的生命。

稍顷,君珂便从太庙中出来,反正步氏皇族的神位很快就要从太庙中挪出来了,也用不着她参拜。

她自台阶拾步而下,长长裙裾逶迤如云霞,或者是一片弥漫的血色,无声无息洇开。

众人凝神仰望,屏住呼吸,似乎由此看见一个时代的开端。

大尧历明泰四年冬,“太庙案”爆发,以步氏旧皇族为首的遗老集团,借皇后入宗大典,对皇后德行大肆抨击,掀起废后风潮,却在大典之上一败涂地,随即步氏皇族自十六岁以上男子,不论血缘亲疏一律被诛,十六岁以下男子则流放西境,永远不能出境,女子则被发配为官奴。

涉及此案的朝臣,根据其在整个事件中的作用而分别处理,首恶者诛,其余人或黜或降,或调离要害部门。

一时京城气氛紧张,风声鹤唳,诸臣栗栗危惧,群臣或多或少,对君珂这位皇后都曾有过非议,此时怕皇后清算,又怕引起株连,人人夹起尾巴做人,上班很积极,从不磨洋工。

好在上头对这事的态度一直鲜明而理智——首恶必诛,绝不牵连。除步氏旧皇族被借此机会最终血溅京城之外,其余人多半逃得一命。

“太庙案”成为君珂正式步上政治舞台的开端,在尧国朝廷的私下流传中,此案号称是陛下亲审,但实际上所有处置都是皇后一手操持,她在其间所表现出来的理智冷静、宽严相济和恰到好处的分寸,令群臣暗暗赞叹的同时也终于稍稍放心——皇后看起来并不像传说中那么跋扈嘛。

“太庙案”前后历时一个月,才处理得七七八八,朝中气氛不敢说改天换地,也算小小一清,最起码那股强烈反对的风潮,算是压下去了。

与此同时,君珂开始命人进行舆论控制,在全国搜集了一批有才名,在当地声望卓著,却又孤高自傲不肯出仕的文人,以“优待文人,弘扬文化,欢迎才子团参观考察”为名,命人以公车相送入京,安排礼部接待,参观京城风物,住五星级驿站,吃京城名点,玩高级青楼,到哪都公车开道,仪礼周备,并配备粉丝团随时捧场(人工伪粉,每天雇银一两,负责欢呼尖叫打横幅及送花,并对三围身材进行硬性规定,清一色女性,豪放大胆前凸后翘者优先)让那群在山坳里喝风啃青菜的文人,硬生生过了把万人追捧皇室礼遇的瘾,充分满足了他们的存在感和虚荣心。文人好名,如今被皇后如此礼待,顿时将听来的一肚子皇后八卦抛之脑后,更兼皇后亲自在宫中为文人大儒们举办宴会,席间亲自奉酒,自称“本宫最爱文学诗词,每天必读某先生小令三首,某先生骈文五篇,某先生七律六首,否则不能安枕……”并展示了她宝座旁的随时可以取看的几本书。

她身后,幺鸡同志肃然跟随,挂着一个手指粗项链,链坠书本造型,表情神圣。

众先生热泪盈眶,觉得皇后真乃知音!尧国有知书达理皇后如此,百姓福祉!

先生们欢呼庆祝,频频敬酒,酒喝到一半,幺鸡同志拉住君珂表示要便便,君皇后正醉眼朦胧举杯听一位大儒滔滔不绝谈他的创作史,顺手将这位大儒刚刚送给她惠存的新书扯下了封皮,给它带去擦屁股……

席间,负责陪同的一些官员,便将太庙案以及那些所谓皇后绯闻,似有意似无意进行了解释,听得文人大儒们义愤填膺,连呼不公,并表示回去要立即撰文以记,抨击腐朽的旧氏皇族,为皇后正名,为皇后声援!

大儒们玩了几天,大多被热闹荣宠地送回去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将长久地回味那几日的追捧和荣耀,并一遍遍地用回忆录来证实曾经的光荣存在,顺便也履行了承诺,对皇后的绯闻进行了澄清,在这个还没有报纸电视网络的时代,这些文人们文字的力量和传播度是相当高的,他们足可以掌控一地人的头脑和思路,达到扭转风向的效果。

与此同时君珂昭告天下,因为后宫无妃,裁减后宫用度,节余的银两,一部分用来提升官员三十年没有上涨过的俸银,一部分用来给今年遭受旱灾的西南部赈灾,并免西南赋税一年。

文人们立即挥毫以赞之,做歌功颂德文字无数,其间提到皇后如何俭朴,一位细心的文士说,皇后所用巾帕都是旧的,被磨得十分平滑,可见皇后俭朴,如此可歌可泣。

这篇充满了温馨细节的小文一旦付梓,立即引起百姓争读和赞颂,对皇后陛下克己奉公充满感激。

温馨小文流传的同时,皇宫里,纳兰述翻着一批崭新的棉质巾帕,对一群埋头搓巾帕的宫女道:“搓,用力点搓,把巾帕全部磨旧再给皇后使用,她喜欢全棉的,但全新的全棉质地有点磨脸,不要因此伤了她的肌肤。”

……

原先纳兰述在御书房办公,现在挪到了勤政殿,宽大的内殿里摆了两套桌椅,小点的那套是君珂的,现在很多时间她都坐在那里,对着山一般高的奏章书简认真加班。

“鹄骑要重新训练,形成强有效的真正空军。”君珂皱着眉头,“但是银子哪里来呢?国库开支现在维持基本平衡已经不错了,毕竟打了好几年的仗,再要掏这么大一笔军费,力有不逮啊……”

脑筋打结,瞟一眼山高的奏章,君珂两眼发直地叹口气——雄心勃勃要抢权,要把纳兰述的事儿都揽到手,可是自己的工作效率太低了,这些东西,就算一批人帮着,不睡觉也看不完啊,难道过去三年,纳兰都没睡觉吗?

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智囊团,就是上次那批文人,挑了一些踏实稳重,不愿涉入政坛却愿意为百姓做些实事的,经过适当考察后留在身边,这些人都是外地人,君珂将他们的亲属接到了京城,并安排了营生,他们自然感激涕零,不过这些文人在某些方面头脑是很简单的——比如君珂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更好地掌控身边人而已……

这些人除了留几个做秘书,其余被君珂打散进入六部实权部门,要想掌控朝政,人力资源是关键,没有自己的嫡系集团,无法支撑起令行禁止的效果。

一双手递了热茶过来,她头也不抬,“搁着吧。”

那双手不动,热茶向前递了递,君珂正想这姑娘怎么这么不知眼色,一抬头,纳兰述含笑的眼眸,在热腾腾的烟气后氤氲。

“怎么不去睡?”君珂站起身,接过茶,顺手便把他按坐下来,“不是要求你酉时便睡的?”

“空闺寂寞啊。”纳兰述叹息着坐下来,顺手将她抱到膝盖上,“被冷襟寒无人慰啊……”

“说得好像怨妇似的。”君珂反手抱住他脖子,“昏君,稍后妖姬便点你侍寝。”

纳兰述的手无声无息抚上她的腰侧,慢慢往下,“妖姬,最近这里似乎大了点,是坐得太久了吗……”

“流氓!”

“还有更流氓的……”纳兰述头一低,君珂惊笑,身子向后一仰,百忙中赶紧挥手,低着头的太监宫女们赶紧抿嘴悄悄出去。

珠灯沙影,玉帐丝幔,依偎的人影在光影中渐渐重叠,似要揉合一体,浅浅嘤咛轻轻低笑,满室生春……

君珂喘息着,渐渐有些动情,忍不住伸手去剥他扣子,纳兰述却总是在要紧关头,便浅笑微让,不动声色,他似情动,但举止温柔,总带着点小心翼翼控制分寸的痕迹,这样次数多了,君珂便有些诧异,觉得从她回来开始,在耳鬓厮磨间,纳兰总有几分怪异,似乎疏离却又不像,倒像带几分心疼几分不安几分犹豫几分退缩,她很少感觉到纳兰述如此犹疑的情绪,不过这个念头往往刚刚泛起,他便已经温柔地用唇覆下来,她脑中一热,便只剩了细细的喘息……

俪影双双,间或有呢喃低语,“……在愁什么?”

“没钱……”

“我有办法……”

“快说!”

“……唉,最近老是唇干。”

“喝茶。”

“就喝茶?”

“啥米?”

“你懂的。”

“……”

“……唔,滋味不错。”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本来就打算说,可是你非要凑上来占我便宜……哎你别戳我……那就去抄家吧……”

“啊?”

“太庙案里好几个人不干净,咱不杀,查看家产还不行吗?”

“纳兰,你真是太奸诈了……”

当晚,嘴唇有点肿的皇帝陛下贼笑着回寝殿了,两眼血丝精神奕奕的皇后陛下唰唰下旨,第二天一批官员被查看家产,两天后,君珂被长长的清单给惊得掉了眼珠子,原地窜了三圈之后,兴奋地一捶掌心,“抄!继续抄!”

自此皇后陛下接连“查看家产”,充满了对打击贪污腐败罪行的高度热情,专门调拨出尧羽清音部,用以搜集查办诸如此类巨贪,但凡有罪,家产必看,并制定纳银免死罪制度,导致在她最初掌政的那几年,大批贪贿官员落马,积年储藏被一扫而空,君皇后得了一个牛闪闪的称号,“君抄抄”。

君抄抄大力打击腐败,廓清吏治,这在日后她的传记史里,自然是浓墨重彩一笔,所有人都充满敬仰地赞她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其实,不过是皇后缺钱而已……

自此每逢君珂对政事打结,纳兰述都会及时出现,啃啃摸摸,占占便宜,再三言两语点拨点拨,君珂便茅塞顿开,下笔有神,在外人看来,政令大多出于皇后之手,陛下经常翘班,皇后因此得了个“架空陛下控制朝政”的恶名,虽然不太好听,但渐渐朝臣也便习惯,因为相对于纳兰述来说,君珂也就是对贪官严厉了点,平时作风比纳兰述还宽厚些,纳兰述很少发作,但杀人毫不犹豫,君珂常常发作,但每逢勾决人犯,人命衡量,必再三斟酌,不肯错杀。渐渐也便有了“皇后宽仁”的说法。

因为查看家产得利丰厚,君抄抄顺利地在京城五十里外一个比较偏僻的山谷里,建立了自己的空军基地,对鹄骑进行进一步的训练,君珂努力回忆前世的空军阵型,立志要将鹄骑打造成自己的滑翔机战队,并命病已经被柳杏林治好的钟情研制出一批适合空中作战的武器,以实现空对地的绝对打击。

鹄骑的训练,是绝对的秘密,为此君珂以两万云雷军常驻山谷,将山谷守得水泄不通,各国探子都无法进入。

同时君珂改革军制,设边境四方军团,将全国军力大换防,黄沙军和铁军调西北方,联合各地收归的边军进行重新整编,形成一个二十万的大军团之后就地驻扎,其中冀北嫡系铁军驻扎在天语高原附近,名为保卫天语,实际上君珂需要监视住那群天语长老而已。扩编后的尧羽拱卫京城;野人族为皇宫御林军主力;清洗过的血烈军成为南方军团,驻扎靠近冀北的尧国南线;新征八万云雷军,因为暂时没有战事,驻扎在尧国东北方,云雷和羯胡边界,成为君珂打算用腾云豹来尽量装备这支军队。

至此尧国各方军备都已经完备,唯一空缺的东南方向,过内海之后靠近西鄂,那里,君珂另有打算。

明泰四年十一月,在五丈营事件一个半月之后,西鄂柳咬咬也已经处理完了她的事情,她借五丈营事件彻底拔除了西鄂朝中现存的反对势力,并借调兵之机,趁机将她的陷阵营精英偷偷放入京城,半夜暴起逼宫,当即控制西鄂皇帝及朝臣,随即提出依附尧国为属国。

西鄂群臣当然不同意,但这个时段正是君珂重组军团,进行全国军队大换防的时期,各处要道都有军队通过,三五日一演练,七八天一开拔,其中东北和南方军团交错而过,都经过了东南地界,内有陷阵营控制宫禁,外有尧国重兵压境,西鄂内外交困,而柳咬咬此时,在尧国兵锋直下的时候,跳出来说要“举国抗敌”,然后下令反对自己的边军军团出战,她以女右相的身份掌军,亲自制定作战计划,要求前方将领严格按照自己的计划作战,而那计划,分明是分批将西鄂军队送上去给尧国宰割,这仗还怎么打?

这当然是柳咬咬和尧国的默契,不过君珂也生出几分疑惑,咬咬这些年在西鄂掌握大权,她本身又天资出众,难道她真的就心甘情愿将西鄂献给尧国,而从没动过心思,想过要自立为王?

她为此玩笑暗示过柳杏林,柳呆子思考半晌,认真地和她说,“我曾和咬咬说过,她可以负我,不能负我的朋友。”

君珂怔一怔,随即才明白,柳杏林在此时奔来尧国,只怕是瞒着咬咬的。

柳杏林并不是呆子,他担心咬咬有野心,却怕她不是尧国对手,也不愿意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兵戈相向,他将自己押到了尧国为质,使咬咬不得不有所顾虑,不得不促成原定计划的达成。

君珂想通了这些,默然良久,随即调动鹄骑,压境西鄂,如同压倒骆驼最后一根草,西鄂随即投降。

两国在边境会晤,双方各派代表就战败投降事宜进行谈判,随即西鄂女相柳咬咬赴边关,在内海之上一艘船中,和尧国皇后君珂进行会晤,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的会晤,自然引起了大陆各国的关注,在尧国的文人的笔墨渲染下,两位奇女子,在船上唇枪舌剑,充满机锋,言语处处爆发智慧的闪光点,行为处处体现霸气牛叉的王者之风,她们文斗武斗智斗心斗……在经过无数次几近势均力敌的精彩碰撞后,皇后陛下终于以超人的智慧,出众的风采,强大的气场、牛叉的风范,令西鄂女相柳咬咬甘心臣服,倒头便拜,口称“皇后千岁,西鄂愿永为尧国邦属之国”,皇后将女相亲自搀起,两位绝世女子携手船头,正逢日光升起,红光万丈,虹霓纵横,两位美人伫立霞光之中,衣袂飘飘,状如神祗,尧国历史及疆域上最伟大的时代,在皇后德辉沐浴下,由此开端……

事实是这样的——

“君珂,老娘终于把西鄂送给你了,累死我了!”

“辛苦辛苦,我给你带了尧国特产烤饼。”

“我更喜欢我家杏林的内裤。”

“你可以选择亲自去尧国皇宫替他洗。”

……

“咬咬,可甘心?”

“我从千金小姐到青楼妓女,再从青楼妓女到一国女相,人生起落已经足够,现在我想要的,不过是十七岁之前,我曾被权欲争夺砍杀掉的人间幸福而已。”

“你把西鄂送给我,我也有礼物给你。听说我失踪几年,杏林因此一直不肯和你举办婚礼,这次我会把他洗洗干净,隆重地送到你床上。”

“绑上蝴蝶结。”

“行。”

“哪里都任我咬。”

“没问题。”

“学我给他的房中术。”

“必须学。”

“也一生不得纳妾。”

“这个可以有。”

“成交!”

“成交!”

尧国皇宫里柳杏林,忽然激灵灵打个寒战……

所以,历史真相往往都是猥琐的,不去揭开它是明智的……

一国的归并不是小事,具体的细节当然不需要她们去操心,君珂返驾回宫,打算忙完这件事,和柳杏林抓紧时间专心地给纳兰述开刀。

反对她的风潮在慢慢压下,当纳兰述毫无顾忌将全国军权归她处理之后,最后一点试图反对的声音都已经消亡,朝堂彻底安静,她才能放心给纳兰述做那场一生中最重要的手术。

君珂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以及后世将会如何书写她——牝鸡司晨?野心勃勃?架空帝王?权欲旺盛?那又有什么关系?

一切都不重要。她拥有或放弃,都只为最重要的那一个。

君珂在凤辇中沉思,想到自己那三个朋友,纳兰述这场手术至关重要,不知道三人能否起到作用?

大波擅长的是隔物移形,还得是非生命体,将一块砖头移到屋子里去是行的,将纳兰述的瘤从肚子里移出来怕是不行。

太史擅长原物恢复,也是非生命体,难道还能指望她把纳兰述胃里的肿瘤病菌恢复成健康细胞?

文臻擅长微视,和君珂一样是用眼,一个是见细微之处,一个是见深邃之处,对于纳兰述的病来说,有她的透视之眼就够了。

君珂微微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了,真想念她们,这些年诸事缠身,一直没空去打听她们的下落,现在只知道文臻在东堂,她们都还好吗?

君珂在那里怀念老友,为纳兰述的病苦思,纳兰述在皇宫中,展开了一封信。

晏希立在阶下,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兵在他身后,穿着铁军的军衣。

“铁将军八百里加急,求以此信上奉陛下,这是从天语入世长老处得来的密信,因为陛下吩咐过,天语长老们的动向要随时上报,铁将军发现这封信封皮措辞古怪,不明所以,特命人赶紧送来。”

玫瑰红色画着BRA的信封,纳兰述拿在手里,眉头微微一皱——这么古怪的东西,难道是小珂朋友的?

信已经拆开,也没什么顾忌,纳兰述展开。

“哈罗我的小透视,最近好吗?罩杯增加了吗?发育完满了吗?屁股有我一半翘了吗?我教你的美容宝典,一直坚持做着吗?”

“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身边美男成群,帅哥扎堆,活得跟种马YY小说似的,啧啧,姐第一次听说些险些惊掉了面膜,你说这要是我,或者蛋糕妹吧,这么受欢迎还说的过去,就你这么个老实蛋,年纪又最小,居然也桃花朵朵战功喝喝,真是让人惊掉下巴,难道大燕的水比较养人?还是大燕的男人比较傻叉?”

“姐现在悔啊,当初姐最先也是光降大燕,但是因为一场意外事故,跑路了,穿过大燕西恶神马胡云雷,误打误撞到了大荒泽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我靠!环境是很好的,也不是传说中那么蛮荒的,物产是极其丰富的,就是男人是偏少的,还大多油光水滑的,当然也有不水滑很看得过去的,但偏偏对美艳有性格的波波我不假辞色的,你说,你说,这叫个什么世道?”

“小透视,哦不乖小珂,来,告诉姐,你用什么办法钓男人的?听说那几个都不错,好得有性格,坏得有风范,奸得有魅力,淡得有气质,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啧啧,你怎么搞定的?霸王硬上弓式?软磨硬泡式?烈女缠郎式?欲禽故纵式?”

“第一种就算了,一百三十三天之前我就已经扑倒过他了,至今还没有进入三垒打,我靠,不是说烈郎怕缠女么?为毛到他就没有用?这是在玩我呢玩我呢玩我呢!”

“为表感谢,送你个好东西,居家旅行护肤养颜钓凯子之必备法宝,姐千辛万苦巧去豪夺得来的‘换颜丹’,送你的新婚礼物,嘻嘻,本来还想送你几张精彩写实版春宫,不过估计那姿势你也玩不来,那就这个,可以外用也可以吃了,上床前点一些春情香,这药力自然会被香引动,洗掉你身上肌肤的所有瘢痕麻子印子,我有预感,你一定不会像我这么细致地保护肌肤的,保不准还会学武功,打打杀杀神马的,女孩子落下疤那得多崩溃,姐帮你解决了,送你老公一个最完整雪白精致无虾的美人儿,嗯,你要不要和他说一下,投桃报李,也送我几个完整雪白精致无虾的美男?”

“古代的笔各种不好用啊,一会儿功夫我的眉笔就用完了,小透视,忙完了来找姐吧,大荒泽上元城第一大道上元宫第一间第一座NO1号。带上这个信封,自然有人接待你。姐等着你,给你见识见识姐最新修炼的全无敌震荡波。”

“MUMA一万次!”

底下一个鲜红的唇印,已经被屡次看信的人磨得有些模糊,纳兰述盯着这超爱用成语偏又满篇错字的“手书”,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这就是小珂挂在嘴上的朋友之一?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一个娃娃脸骗死人不赔命的文臻,一个风骚劲透纸而出收也收不住的波波,还有一个是谁?叫什么太史?听说是幺鸡的正主,男人婆?

纳兰述忽然万分仰慕他的小珂——在这几个人身边长大,居然没有近墨者黑,还保持着纯良心性,简直是真正的奇葩啊奇葩。

纳兰述唰唰抖着信纸,盯着那“难道大燕的男人都是傻叉”几个字,脸色发黑——这死女人,你才傻叉呢,你全家都傻叉。

纳兰述将信纸折了又叠叠了又折,晏希瞟着他的动作,觉得似乎陛下很想将这东西折成飞箭,投进身前的火盆,不过最后,纳兰述还是悻悻叹了口气,将信完整收好。

不管他有什么不满担心,但小珂看见这信一定是欢喜的……

他闭上眼,向后一靠,神情忽然沉郁了下来,晏希没有打扰他,给他盖上毯子后轻轻离去。

纳兰述想着信上所说的那换颜丹,或许小珂的守宫砂就是那么没了的吧,不过……

他脑海中忽然掠过三年前炸毁的地宫里,看见那倾颓的墓砖,破碎的衣裙,苍芩老祖那至死都很奇怪的身体部位、被蹂躏得不成模样的云涤尘的尸体……

他按住了心口,觉得不知哪里,微微地痛起来。

……

君珂的车驾正在慢慢接近皇宫,四面已经被军士关防,驱散闲人。

在离她车驾前行道路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遥望着关防森严的尧国皇后凤驾。

“三年半……”这男子浮现一缕苦笑,“在尧国等了三年半,终于等到把信投出去的机会……”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黑色信封,白色勒口,颜色鲜明冷肃得让人看了便要打寒噤,上头字迹刚硬规整,就三个字“君珂收。”

来自太史阑的信,三年半后,依旧在原地等待。

当初君珂名传天下,三个死党都有信来,景横波的落在了天语长老手中,耽搁三年,刚刚送入纳兰述手中;文臻的则在半路就被追回,原因是某人根本不乐意她联系上旧友,怕她因此跑路;最后是太史阑,她不会有那么二的属下,也不会被人截了她的信,但她太过严肃严谨,要求信使必须将信亲手送到君珂手中,不得交于任何人,信使在送信半路上,被太史阑的政敌追杀,以为他所送的是什么要紧信笺,信使拼命逃了一命,绕了个大弯子,等赶到尧国,已经过去几个月,君珂已经离开尧国,秘密地去了云雷,信使打听不到君珂去向,又不敢将信交于他人——太史阑军法治府,所有命令,必须不折不扣执行。

信使无奈,只得在尧国京城日复一日住下来等待,他银两不足,很快用完,尧国京城管理严格,外国人难以找到任何营生维持生活,所以,到得今天,这位倒霉的信使,已经在尧国京城,做了三年乞丐了……

君珂的车驾慢慢接近,再不上前,就要转过这条街,进入皇城了。

那男子看着层层叠叠的护卫,咬咬牙,忽然挥舞着信,向外狂奔。

“君皇后!幺鸡之主、太史老友有信来!”

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八十三章 裸奔吧!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三十三章 只要你在第三卷第二十二章 神秘皇陵第二十六章 迷魂套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八十章 倾情上演第三卷第四十七章 步步危机第三卷第三十章 生死相携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七十一章 当街强吻第三卷第十九章 烈焰红唇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八十章 倾情上演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七十六章 一败涂地第三十九章 坑爹帝后第五十三章 大结局三(今日第二更)第三十七章 鄙视你第十七章 惊变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六十七章 狼血沸腾第三卷第二十二章 神秘皇陵第五十七章 “高手”出世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七十八章 新官上任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六十七章 狼血沸腾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八十四章 心劫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六十六章 花下一曲凤求凰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三十二章 创口贴事件第十六章 胸罩荷包第六十二章 燕京最弱小鸟第十章 你们看见了吗?天定风流之笑扶归 第七章 神秘的夺吻者第三卷第十一章 降猫十八掌第四十六章 谁是25!第七章 人心之险第八章 相救第六十一章 一晚两次狼第二十八章 自救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二十章 疯狂纳兰述第三卷第十六章 缱绻之思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十七章 戏桃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六章 皮影戏第三卷第二十六章 求婚?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疯狂追寻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十五章 双修?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二十八章 正妻之争!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八十四章 心劫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九十五章 相濡以沫第四十二章 遇见第五十二章 祝你送死愉快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十七章 戏桃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四十七章 你穿内裤了吗?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五十三章 夺诏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十三章 诉情第三卷第二十一章 回归!第四十五章 桃色乾坤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七章 选择第二十九章 先用了你第六十五章 君珂陛见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二十五章 我愿意!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八十六章 唯我云雷!第三十六章 相见第三卷第十一章 降猫十八掌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八十六章 唯我云雷!第三卷第十五章 独孤求败第三卷第四十七章 步步危机第十章 你们看见了吗?第三卷第四十六章 同游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五十四章 纳兰的宣言第一卷第一章 坑爹的被穿越第八章 相救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三十七章 复仇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老友信来第三卷第二十章 妙礼第三卷第二十六章 求婚?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七十二章 “负荆请罪”第二章 神秘的“被小姐”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二十章 疯狂纳兰述第四十七章 明珠暗投第六十章 气死你不赔命第三卷第二十五章 一霎相逢第三卷第十六章 缱绻之思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四十六章 女皇第三卷第十章 为君挽衣第五十九章 请“君”入坑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九章 让我需要第三卷第四十六章 同游第三卷第四十二章 清洗第五十四章 渔网装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七十九章 胭脂巷里最风情天定风流之笑扶归 第六章 谁予簪花第十八章 有美画眉第二十一章 永远这么美天定风流之笑扶归 第七章 神秘的夺吻者天定风流之笑扶归 第三章 两地书天定风流之笑扶归 第四章 天下唯一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三十二章 创口贴事件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三十一章 ONLY YOU第三卷第十六章 缱绻之思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五十六章 登基第二十二章 急智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五十四章 纳兰的宣言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五十五章 怀抱温柔第六十四章 罚你亲我一下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五十六章 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