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白赶完稿子时已是凌晨,洗完热水澡钻进被窝里时外面的雨还在下,她本以为自己会累得一下子就睡过去,却发现自己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伸手去拿床头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结果依旧是没人回应。
已经三天了。
三天前她的闺蜜官佩瑜说要回国,让她去机场接机,结果她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人,而官佩瑜的手机始终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折让她心急如焚。
最关键的是,她知道官佩瑜的父亲于一个月前从公司天台上跳了下去,她这个好友自幼就是在温房里长大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学功夫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官佩瑜。
傅子白小时候性子倔,在福利院时就经常跟一群男孩干架,后来上了学才慢慢转了性。初中时她遇到官佩瑜——海安集团总裁的独生女,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在那个敏感的年纪,没有人会刻意亲近一个家世太好的女生,毕竟谁都不想给人当绿叶。但傅子白却觉得官佩瑜性格温和为人善良,把她带进了女生的圈子里,最后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一直到高中毕业官佩瑜去法国深造绘画。
而也因为家庭原因,官佩瑜遭到过几次勒索,傅子白就是为了这个下定决心习武保护闺蜜的。
现在这个闺蜜家逢巨变,又忽然失去了音讯,傅子白光是想想就觉得寝食难安,这件事必定另有隐情,但是事关重大,她这样的小市民根本就求助无门。
傅子白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脸。
容烈。
是啊,论财力权势,南区的容家在S市的排名屈指可数,如果找他帮忙,她一定能够得知官佩瑜的下落!
但是傅子白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又很快黯淡下去——容烈凭什么帮她?他今天肯放过她,她就已经应该感恩戴德了!
虽说如此,傅子白还是决定一试,毕竟闺蜜的人身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傅子白默默下定了决心,随后把床头台灯的灯光调暗,闭眼进入了梦乡。
翌日,傅子白把完成的稿件上交给报社社长。
社长李鸿明阅后赞不绝口,“这份报道不仅对事实概括详实,还有你自己的见地,下周你实习期满,我会安排人士给你转正。”
“谢谢李社长!”傅子白内心有些激动,她下周就要返校领毕业证,而一份出色的实习报告和一份心爱的工作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礼物。
“好好干,”李鸿明拍了拍傅子白的肩膀,“到底是张怡推荐的人,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实习生。”
张怡是傅子白的导师,正是她让傅子白有了这个实习的机会,傅子白决定回学校后一定要好好当面感谢她。
“谢谢李社长的夸奖,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傅子白开心地笑了笑,“我最近在筹备写一本小说,但是有不少疑惑,不知道李社长能不能帮我看看,晚点我把剧情大纲和主要人物发您邮箱里。”
如果张怡是带她入门的导师,那李鸿明真的就是她的伯乐,多亏有了他的帮助,这半年傅子白在报社简直混的如鱼得水。
李鸿明当然不会拒绝,他深知这个个子娇小的女生体内蕴含多少的潜力和雄心,天赋与努力并重的人才向来是他最为欣赏的。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您帮忙,”傅子白顿了顿,“我最好的闺蜜,她的父亲就是上个月出事的海安集团总裁,她现在忽然失踪了,我想请您帮帮我,看看能不能查找一下她的下落。”
“海安的事情很复杂,消息也被封锁了大半,想要查估计很难,但是我会尽可能帮你的。”李鸿明叹了口气,“你也不要太担心。”
李鸿明委婉的话让傅子白的心凉了半截,同安新闻社只是一家中型规模的报社,根本不可能挖到什么被刻意隐瞒的内幕消息。
她果然还是只能求助于容烈。
从报社下班后,傅子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晚饭,然后来到了容情酒吧,准备找经理要容烈的联系方式。
“哟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傅子白居然提前来开工。”天还没黑,酒吧里人少清闲,阿GAY顺手调了杯不含酒精的辛德瑞拉给她。
“经理在哪?”傅子白一仰脖子把鸡尾酒喝了个干净。
“在后面啊,”阿GAY见她这个样子不由有些疑惑,“你有什么急事?”
“回来再跟你慢慢说。”傅子白说完走到经理休息室,敲了敲门后走了进去,开门见山地说道,“经理,请您给我容二少爷的联系方式。”
经理一脸莫名其妙,“你找二少做什么?”
“我有急事找他!”
“你们这些女人啊,”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傅子白一眼,“就想着攀附权贵,飞山枝头当凤凰。子白我一直以为你跟那些庸脂俗粉还是不一样的……”
“我没那个心思,我昨天晚上见过他,在后门口。”傅子白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冲过去把经理打成猪头的冲动,“我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他,麻烦您告诉我他的手机号。”
经理上下打量了下傅子白,勉强相信了她,“可是二少的电话我哪里会有,我把他助手的联系方式给你吧。” ωωω☢ тt kān☢ ¢O
傅子白千恩万谢地接过抄着号码的纸条,随后跑到外面去打电话。
走到后门口时,傅子白忽然就想到容烈昨晚靠在这里的情景。
她拨通纸条上的号码,就说有急事要找容烈,结果人家根本不想搭理她。
傅子白心里犯急,眼珠却骨碌一转,“昨天晚上七点到十点,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不信你可以找他身边的人问问,他昨晚是不是见了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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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谁多管闲事
电话那头的人听完她话,似乎是听出了她的声音:“你就是昨晚那个女人?”
“看来你昨晚也在场,没错,昨天晚上是你们二少亲自送我回家的。”虽然只是送到市区的一个十字路口。
助理这才相信傅子白不是那群无聊的女人其中之一,但也只是说会转告容烈,让她自己等消息。
傅子白心里虽然有一千个不满意,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向助理道了谢,毕竟人家也是公事公办,更何况得罪容烈身边的人只会让她的事情更难做。
傅子白挂了电话走回酒吧,进了更衣室换上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容情作为一个充满小资气息的休闲型酒吧,自然不会让服务员卖肉来盈利,这也是傅子白选择在这里工作的原因。
那一身修身的圆领连衣裙款式中规中矩,但傅子白肤色偏白,穿着倒是颇为养眼。
以前她工作时都会把手机放在更衣室,但这一回却是时刻拿在了手里,就连阿GAY也看不过去,时不时问她是不是有了什么小情人。
“这真是教人难过,”阿GAY作西子捧心状,“说好的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呢?你现在有了小情人,一整晚就盯着手机,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了。”
“别闹。”傅子白斜了他一眼,继续盯自己的手机,盼着容烈能够回电话过来。
“傅子白再被我看到你在玩手机我就扣掉你今天一天的薪水!”经理一脸愤愤地走过来,“还不赶紧去工作!”
傅子白只得把手机放在吧台,让阿GAY留意有没有信息。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容烈那边一点音讯都没有。
也是,他们这种大人物,哪里会记得她这种屁民。
傅子白之前去过官佩瑜的家中,结果发现那里已经被警察封起来了,为今之计,只有去海安集团探探消息了,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傅子白一边工作,一边在心里盘算。
天黑下来之后,就是容情最热闹的时候,不过就算是在客流高峰期,酒吧里的位置也坐不满三分之二,人均两千起的消费价格控制了顾客数量,也保证了酒吧环境不会过分嘈杂,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是本地有名的企业家,要不就是在各行各业有所成就的人。
不过有钱人中也不乏无理缺德之辈,傅子白偶尔也会碰到几个难缠的客人,不过这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倒不是她身手好,而是她娇媚可人又会说话,毕竟长得漂亮又会做人的女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傅子白光顾着忙碌,却没见到她要找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容烈径自坐在吧台,信手点了一杯伏特加加冰。他虽然开着酒吧,却不爱那些花花绿绿的鸡尾酒。
阿GAY一改之前的不羁作风,毕恭毕敬地给容烈倒酒。
容烈点完酒就没说过话,只是把目光落到那个游走于人群中的浅蓝色身影上。
助理把傅子白的事情转告给他时他是不以为然的,但是不知怎的他会想到来这里,之前有关傅子白的资料他也看了个大概,各种奖学金和比赛荣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再看她轻而易举地周旋于一众名流之间,容烈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比他想得有能耐。
举止大方而不轻佻,言语风趣又不聒噪,巧舌如簧,八面玲珑。
常有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却见她衣着得体倒也没有过分暴露。
容烈脑海总平生第一次冒出性感这个词来。
什么叫性感?性感就是你把衣服穿得得体严实,却有无数人想把它们脱下来。
“二少,”经理过来跟容烈打了个招呼,忽然看到他目光落在傅子白身上,不由想到了之前的事情,“您是来找傅子白的?我这就让她过来。”
“不用。”容烈淡淡启唇。
经理知道容烈不苟言笑,随即不再多话,乖乖到一边做自己的事情。
傅子白对容烈的目光忽然不觉,兀自忙着手里的活,等到忙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吧台去休息会顺便看看手机,没想到还没转身就差点被抓住手腕。
傅子白在最短的时间里不动声色地抽手,抓起一张纸巾塞在那人手里,面带微笑,“先生您这杯冰镇的马提尼会让杯子结水珠,为了避免手滑建议您待会擦一擦。”
这男人喝了不少酒,看来是想来一个人静静买醉的。他愣愣地看了看手里的纸巾,随后仰头看着傅子白,嘴里叫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先生您认错人了,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让人去楼上的酒店安排一间房间给您休息。”傅子白不想招惹醉汉,这样的人往往讲不通道理,她抓住空当准备离开,没想到那人却忽然离座,直接朝着她冲了过来!
要不是傅子白反应快,她这会恐怕就被人抱了个满怀了。
这样的情况她还是头一回碰到,傅子白第一反应就是叫保安,结果那醉汉还没有进一步动作,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冥冥之中,傅子白有一种预感。
她和容烈之间的交集,也许就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