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玉容醒来时四阿哥已经走了,身边的被子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空气中依稀可嗅几缕淡淡的檀香味,那是他身上常有的味道。
身子仿佛有些许不适的酸痛,玉容望着藕荷色的帐顶发呆,怔怔的,颇有点凄凄楚楚、酸酸凉凉、若有所失,说不清道不明五味陈杂。没有喜也没有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梳洗之后,玉容特意到乌喇那拉氏处请求出府去寺庙烧香拜佛,乌喇那拉氏笑着点头道:“你如今病好了,是该去烧香还愿的!只是,也太仓促了吧?”但见玉容执意要去,她也不阻拦,立刻吩咐准备马车,再派了几个随从连同小山、云儿、雪儿一道去。
玉容躬身福了一福,谢过了她,便自回去准备。才出了她门,就听到若有若无不知哪位格格的声音:“真是会装,瞧把她给兴头的!”玉容心中一阵怒,沉着脸忍住了——要是再不出去透透气,她真怕她会忍不住!
出了雍亲王府,玉容情不自禁的感觉心情一松,到了闹市,她向小山悄悄吩咐道:“你先下车,去买两套男子衣衫,雇辆马车随后去!”
小山一怔,见她不容商量不许发问的瞪着自己,低声答应了。玉容舒展眉头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手腕让她下车。
到了城北玉佛寺,下了马车,仰望半山的玉佛寺高大肃穆,一派宏伟,沿着花岗石台阶而上,只见周围松柏长青,古树参天,远处黛山含翠,蜿蜒如龙。
无遮无挡,天宽地阔!
玉容心情大好:终于站在阳光下了!迎面吹来的风仿佛都带着自由的气息!
好一阵,小山提着包裹来了,玉容正拜佛拜得不耐烦,一见小山,忙吩咐小沙弥领了到厢房休息。玉容便向云儿雪儿道:“这有小山就够了,你们去瞧瞧跟来的那些人,安排他们休息去吧!你们也去自便,等我叫了才许来!听见没有?”说到后面,脸一沉,杏眼圆睁,语气也加重了。
云儿雪儿稍一迟疑,忙答应了,双双退了出去。玉容忙一把抢过包袱,一边自己换上一边叫小山换,小山目瞪口呆,好生后悔,结结巴巴急道:“格格,使不得,使不得啊!”
“你不换也行,那我自己出去!再不出去逛逛我都要死了!”幸亏从小山嘴里得知从前的玉容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所以她根本不用在小山面前顾忌。小山长叹一声,只好也麻利的换了衣裳。
玉容一甩折扇,在胸前轻轻摇了两下,笑道:“看你利索的!还装!”
“毕竟这里不是西北嘛,不是咱的地盘!”小山本是顽皮的,不觉笑嘻嘻。
玉容“唰”的收起扇子,点了她脑袋一下,嗔道:“走吧!”
两人从后山悄悄下去,没想到后山脚景致出奇的好,花木葱茏,树木繁盛而修剪有致,不远处一个明晃晃的小湖翠如碧玉,湖畔迢迢垂杨间,一座碧檐朱柱琉璃顶的亭子巧妙掩映其中,只露出飞翘一角,半隐半遮,别有韵味。
玉容嘻嘻笑了笑,道:“好是好,跟四贝勒府也差不多!咱们还是上街吧,沾点人气也好!”小山听她说的可怜巴巴,忍不住嗤的一笑。正想打趣一两句,却听到一阵悠扬琴声。玉容脑子里“嗡”的一下,“咦!”了一声,不由自主站住了脚,睁大着眼凝神侧耳细听。
越听越是疑心,她心头越来越沉,呼吸也粗重起来,颤声喃喃道:“怎么,怎么这么熟悉,不对,不对啊!”那琴声中充斥着柔肠百转的哀怨与凄美,如泣如诉,叫人欲罢不能,如至幻境,这不是《梁祝》中的《化蝶》一曲又是什么?
玉容心头一阵狂喜,恨不得要大叫三声:难道老天爷觉得她太寂寞了,给她送来一个伴吗?猛然醒悟过来,她沿着花木丛间弯弯曲曲的小道狂奔过去。不管她是谁,能在这地界遇上,缘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