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不怕,娘在这儿呢!”
“走!走!!”庄北慌忙用双手遮住脸孔,旁人倒是无妨...他最不想让他娘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原来,他真的是妖物啊......
“我小叔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庄北吃了吗?”一个坐在大人脖子上的男童尖声喊着,随后放声大哭起来。
“那我弟弟也是被吃了......我想明白了!庄北吃的都是长得俊美的男子!他这是嫉妒!”一个盘着发髻的少妇跑到结界跟前,从地上抓起石头就往庄北的身上扔,可是如何也扔不进去,气得用手使劲儿拍那道看不见的墙。
村人们见状也纷纷从地上捡起石子,往庄北的方向扔去。
梁秀荷眼见石头该是砸不到儿子的,可是身体还是出于本能的挡在了儿子的前面,额上一疼,一股温热流入了眼中。
“走啊!走!!!”庄北急得没法,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眼前这道看不见的墙,只得抬眼望向了那些村民,“是!我是妖物!人都是我吃的!你们冲我来!别伤我娘!”
赵秋寒眼见很多人带着恶意将石头故意砸向庄北他娘,心知自己的话惹了祸,于是一把将她抄进了自己的怀里,几个跳跃就跑没影了。
莫谦君试了几次都无法将庄北体内的妖物拉出来,心知庄北的身体已与妖物完全融合,他已无力回天。于是将法力分成了两股,一股将庄北的灵魂送入了轮回道,一股将妖物推入了地狱。
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地上被东风扫得所剩无几的灰烬,莫谦君抬眸看着拍掌叫好的众人,不觉冷下了脸:“世间的生灵无论美丑都有存活下去的权利,都有维护自己尊严的权利。如果你们再肆意妄为,日后定会受到比今日更可怕的回报。”
莫谦君说罢从百泽的怀里抱过彭曼曼,随后便大步离开了。
*
叶里用马车上的医药箱给妇人做了简单的包扎,她此刻双眼呆滞,倚靠在马车内壁上,安静得可怕。
“大娘,就剩下这么两个物件了...”叶里从袖中拿出了玉坠和平安符塞到了妇人的手中,安慰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妇人怔怔的看着手掌中的物件,过了半晌才浑身一颤:“我要去给我儿子收尸!”
“大娘!我说!就剩下这么两个物件了...因为跟妖物融合得太多,身子毁了...现在已经都随风散了......”叶里拦住意欲跳车的妇人,任由她的指甲陷入手臂。如果现在让她回去,真不知那些村民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毁了......散了......”妇人的身子突然委顿,随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那种无声的哭泣似是要将满腔的悲愤都宣泄出来,却仍是吐露不出万分之一。
“大娘,你没有看到庄北在最后一刻的表情,我想他该是觉得解脱了......”叶里想到庄北一直满含怨恨的双眸,只得编了瞎话,也不知妇人到底听进去多少,又能信多少。
妇人慌乱的抹了抹眼泪,忽而笑了起来:“快停车,我还得回家喂猪...这眼看要过年了,我想卖个猪仔,给我儿子置办一套新衣...”
莫谦君拍了拍马车内壁,车就停了下来,于是妇人的脸上挂着笑,近似呓语的嘟哝着下了车。
“好孩子,人靠衣装,换了新衣你就会精神许多...”
“好孩子,生得再好,如果心中丑陋,那也不能称之为人...”
妇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马车上一时无声,彭曼曼到了嘴边的话却久久未敢说出口。因为莫谦君虽然抱着她,却不愿与她眼神交流。所以她抬眼只能看见姣好的下颌,光洁且高傲,似乎硬生生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莫谦君的怀抱依然温暖,可是彭曼曼只觉心中微凉,因为她此时此刻真真正正的感觉到莫谦君与她之间的距离。
那种看不到摸不着又无法逾越的东西,令人心焦。
“师傅,对不起。”突然觉得很多解释的话其实是很苍白无力的,于是彭曼曼把之前想到的很多话都舍弃了,心说不管怎样,道歉是必须的。
“你不必对我道歉,如此看我的又何止你一人。”莫谦君言罢突然从马车的窗口纵身而出,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身边的位置空了,环着她的双臂突然消失了。彭曼曼整个人跌靠在马车内壁,只觉整颗心也跌入了深渊。
她多想对莫谦君说,不要把她跟那些人归为一类,可是...她却是真的做出了与他们相同的事情......
“如果这个妖物不除,势必会有更多的人丧生。即便搭进去无辜百姓,莫谦君也是不会收手的。”赵秋寒本是想埋怨彭曼曼,眼见她一脸懊恼的挑着车帘不住的往外看,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到底是没忍下心。
“我其实早就理解了师傅的很多无奈,当时真的是无意间就说了那样的话......”彭曼曼放下了车帘,负气的用脑袋磕了磕窗框。
“无意间的话语最是伤人......”赵秋寒因着彭曼曼的话想到了儿时的事,脸色不觉也暗淡了下来。
“谦君大人很少动怒的,还不是因为你在他这儿照比旁人是不同的......”叶里说着往彭曼曼的身旁凑了凑,之后抬起手指开始戳她的脸颊,“...小彭彭,如果再做出伤害谦君大人的事,即便是你,我也不会轻易原谅的。”
彭曼曼听着叶里起初的劝慰和后来的警告,不觉有些恼羞成怒,于是学着莫谦君的样子用力将叶里的手拍开。
“是我做的不好,我会改正的。看来我近日太过习惯被保护着,忘了身边的人也需要我的呵护了。”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的,这哪里像个十岁的孩子。”百泽见状不觉翻了个白眼,只觉这熊孩子真的让人很头疼,她竟然能够在莫谦君面前和在旁人面前表现得就像不同的两个人,这完全是看人下菜碟嘛。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彭彭很好,一个正常的十岁孩子,如何能够去温暖谦君大人的心。”叶里说着又想去戳彭曼曼的脸颊,随后又被彭曼曼一把拍开了,不觉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