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
热带雨林。无人区。
这是真正的无人区,喔,不,不,除了那个半个身体陷在沼泽地里的殷墨殷神医,放眼一看,这里还真没人了。
他也算是倒霉,整个无人区都走了三分之二,所有毒物看见他都绕道而行,可就在还剩下那么两三天的路程时,居然被几只明明应该很懒很迟钝,事实上却很活泼的小水豚诱到沼泽上方的树上,再往下一跳,一切就悲剧了。
这是一个流动的沼泽,淤泥带着他,一点点深陷,一点点流向未知。
他曾试图把带钩子的绳子甩到树上,然后拉着绳子爬上来,只可惜,他才往上爬了不到两寸,一条巨蟒从林木间穿梭而来,长尾一扫,直接把绳子拴住那截树枝扫断。
殷墨再使劲一扯,绳子并着一截树枝一起被扯到沼泽地里。
他费力的收起那截树枝,再收起绳子,然后往头顶另一截树枝甩去。
绳子刚固定好,那条巨蟒再次摆尾,“啪”的一声,树枝再又落了下来,落在沼泽面上。
殷墨笑了,将树枝扯了过来,收回绳索,再又将绳索往上抛去。
他很清楚这条蟒蛇的意图,它不想让他上去,可是,一条蛇的智商,怎么能和人比呢?
殷墨只需要收集足够多的树枝,增加树枝与沼泽地表面的接触面积,就能把自己体重转移到树枝上,在压力不变的情况下,降低压强。
虽说方法麻烦了一点,但他同样能脱困。
这是一条蛇和一个人博弈,观众是周围20多只水豚。每每殷墨的绳子缠上树枝,再被蟒蛇一尾巴扫落,它们就会露出兴奋的表情,甚至还会叽叽的叫几声。
那蟒蛇听得下方欢呼,尾巴更是扫的不亦乐乎,不光是绳子拴住树枝,其他地方也是狂扫一气。
……
程瑾瑶走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前面上方树枝如雨下,20多只水豚看戏般全神贯注的望着上方,时不时欢呼。
呵,这动物界还有如此娱乐!
她心里这样想着,就看见站立在沼泽腹地的殷墨。这个人被困沼泽应该也有段时间了,淤泥早已淹过他的腰,原本背在背上的背包也已经抛弃。
不过,纵然如此,这个人依然从容不迫,这会儿正好整不暇的收集周围树枝呢!
都是行走户外的高手,程瑾瑶自然知道他的目的,也知道用这个方法,他迟早能走出泥潭。
“哎哟,真想不到啊!我们一向白衣无暇双手不沾一点尘的殷神医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程瑾瑶笑着。
她往他的方向走过几步,反手从背包里掏出已关机N天的手机。
开机,打开相机。
“咔咔咔”一连拍了几十张:“这种千载难逢的好照片,我得多拍几张。”
“确实有点狼狈。”殷墨笑,并不意外程瑾瑶猜到他是谁,只朝程瑾瑶看过一眼,手上有条不紊的继续整理树枝,然后一点一点往沼泽地边缘挪,嘴里不甘示弱,讽刺道,“唷,你这次也折损不少啊,至少丢了一半的人吧!”
一语戳中程瑾瑶的痛处,在食人树那里,她一共折损了三个人,后来在水潭下方的建筑物里,她又折损了四个人,一共死了七个人。如今剩下的,连她在内,不过五个人。
程瑾瑶下颚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身后已有属下拔枪指着殷墨,开口询问:“公主,要不要我把他杀了?”
殷墨手上动作有一瞬的停滞,很快如什么也没听见的,继续往前挪。
此刻的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若真对方要杀他,不过叩动扳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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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程瑾瑶开口,伸手握住拔枪那位属下的枪管,将枪支压下,“他毕竟也救过大家。”
“可在食人树那里,他明明有办法,却见死不救!”属下不服。
“他是咱们的爹吗?”程瑾瑶忽的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不是。”属下莫名其妙。
“他是咱们的兄弟吗?”
“不是。”
“那他凭什么要救咱们?”程瑾瑶很理所当然的说了个殷墨见死不救的原因,“再说,我曾拆散过他女朋友的家人,他没在那个时候朝我开一枪已经不错了!”
程瑾瑶满不在乎的说着,又将手机关机塞进背包,转身就走。
“那我们就这样放过他?”属下显然不甘心。在食人树那里,他们家公主,只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当然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没看见他现在深陷沼泽了吗?咱也不救他,等着他自生自灭去!”程瑾瑶说,毫不回头。
“就他现在的情形,他也死不了。”那属下嘟囔着,却也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只跟着程瑾瑶的步伐往前。
“我不也没死吗?”程瑾瑶笑。
“可当时多危险啊……”那属下还在说。
身后,正在自救的殷墨稍一抬头,便看见程瑾瑶几近潇洒的背影,以及走在她旁边,不断叽叽歪歪,还回头看他的属下。
他笑了一下,想到当年程瑾瑶对顾岚做的那些事儿。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不过一个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女人对情敌做的正常事,就程瑾瑶的年龄和资历,会做出那样事一点也不奇怪。
呵,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他想,那个女人,若没有一点心机和手段,她怎么爬到南非钻石女王的位置,几乎垄断整个南非钻石的进出口?!
而至于程瑾瑶此刻不杀他,他同样想得明白,能爬到那个位置的人,自然不可能单单只靠杀戮。这个女人,他听说她每年都会援助很多难民,尤关注非洲的妇女与儿童,也算是把自己赚的钱拿出一点点回报社会吧。
殷墨正想着,忽的,他感觉到泥潭下方,泥浆的流动有细微的变化。
皱眉,身体尚未做出任何反应,一个巨大的力已撞击到他的腿上,双腿没有着力点,殷墨身体一歪,整个人就斜着倒了下来。
再“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像鳄鱼一般的脑袋从泥潭里钻了出来,一张血盆大口直朝殷墨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