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将对面主仆几个人的小动作看在了眼中,颜明真不觉暗自一笑。有点意思,看来邓婆子虽然忠心耿耿,但自从赵嬷嬷来后,她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让她心中产生不满了。
而赵嬷嬷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是一个在这府上教习颜明华一段时间的规矩,竟然还想着和颜明华身边的老人争锋。
只不过看起来颜明华的态度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当众给邓婆子不是呢,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被赵嬷嬷成功的瓦解了不少。
怪不得这段时间颜明华一直呆在她自己的院子中很少出来的,想来一个是下了狠心学习规矩,另一个原因怕是还要平息她院子里这没有烽烟的争斗吧?
这可真是有趣!颜明真不觉一笑,转眼正想着该怎么对这跟自己挑衅的颜明华说话。不经意的瞥见颜明辉的院子门口有一角天蓝色锦缎的衣料在院门后面,颜明真马上收回目光来。
此时,她脸上带上了几分柔和的笑容,用轻柔的语气对着颜明华说道:“好了姐姐,妹妹也知道今天穿的衣服缺少了些喜庆。只不过姐姐若是能听进去妹妹一句话,希望姐姐最好也回去换一下衣服。尤其是你头上那么多的金玉钗卡,怕是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多有不便。”
“谁要你在这里假装好人管闲事了!”一听颜明真的话,颜明华顿时就大怒起来。颜明真自己穿的太过素净失了体面吧,竟然还想着拉自己跟她一样。
颜明华跟颜明玉从小斗到现在,今天是她给颜明玉最后一个难看的时候,颜明华此时怎么肯因为颜明真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精心准备了很长时间的装扮给换下去呢。
想着颜明真是妒忌自己才会这么说话,颜明华带着几分狰狞的面容挂上了不屑,说道:“我就是穿成这么华丽高贵怎么了?你要是嫉妒尽管去找你那当着管家的姨娘去要啊,至于故意穿成这样的模样到大学士府上去哭穷吗?看来到底是上不来台面的庶女,自己不懂得规矩还想着让我丢人,你是妄想。你”
颜明华的话里话外都是拿着两个人的嫡庶身份说话。听着她这尖酸刻薄的言论,她身后的人的脸色都变了,就是连赵嬷嬷也禁不住扫了她一眼之后低下了头。
颜明华却兀自说的高兴,但当她扫到颜明真突然一翘起的嘴角,心中突然感觉有些发毛。
这个丑丫头现在惯会装弱卖弄,颜明华顿时也就有些警惕之心。可还没有等她来得及住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喝。
“颜明华,你太过分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颜明辉一脸怒意的出现在大家跟前。
原本邓婆子想着劝导颜明华,可想起刚才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孩子竟然当众给自己闹难看,心里哪里能像以前一样平静呢?
她也就一犹豫的功夫,却没有想到颜明辉原来就站在院子门口。此时,她也知道了为什么颜明真会这么和颜悦色的跟颜明华说话。不觉也就扫了颜明真一眼,在心中暗自骂她会装。
不过无论如何,颜明华刚才是出言不逊了。邓婆子只希望颜明辉是刚过来的,没有听到几句话。
而赵嬷嬷则是脖子一缩,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管如何,自己是在颜明华院子中教习她规矩的,现在她当众说出这样粗鄙、无礼的话来,赵嬷嬷脸上也不好看。
现在赵嬷嬷倒是忘记了自己想着在颜明华跟前争宠抢风头的事情了。
“二少爷,”邓婆子虽然对颜明华的行为有些难过,但此时眼见颜明辉一脸恼怒的对着颜明华就走了过来,脸上走到前面说到:“刚才二小姐和三小姐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平时颜明辉都是一副彬彬有礼、淡漠的模样,他这样动怒还真是少见,邓婆子心中有些忐忑。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跳出来说话有些逾越了自己的奴才身份,但为了颜明华,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而颜明辉现在心中生气,那里还会有心理睬这个年龄上是长辈却是奴才的人。还没有等她说完话,颜明辉对着她一瞪眼骂道:“滚到一边去,等回头再找你们这等奴才算账。若不是以前你的纵容,二小姐能成现在这般的蛮横、无理吗?”
不怪颜明辉生气,他这两天也刚听说前几天蒋王府上送过礼物里颜明华想着霸占的事情。顿时也就生了一肚子的气,心中实在不明白怎么颜明华的作为越来越让人看不起。
刚才颜明真快走到颜明华院子门口的时候,颜明辉就走了出来。当看到了颜明真的身影,他不觉就暗自点头。
颜明真的服饰虽然简单,但在低调中透着喜庆,这在今天大学士府上两女同嫁的日子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毕竟大学士府上虽然是喜事,但内幕比较荒唐,聪明的人都不会显得张扬,也省得让大学士府上的主子们看到了心里腻歪。
见到颜明真这么懂事,颜明辉心中不觉高兴。也就想起了昨天才拿回来的为她讨要过来的消除疤痕的药膏,就连忙回房中去拿上。
可等他再走了出来后,正好就看到颜明华也走了出来。
当看到颜明华的装扮,颜明辉心中顿时就不悦了起来。大学士府上发生的事情因为太过荒唐和丢人,见到现场之后,他也没好意思和颜明华说。
可让他气恼的是,颜明真不是也不知道吗,她怎么会穿的这么得体?当然了,颜明辉还是依照以前对颜明真的认知这么猜测的,他当然不知道颜明真已经对那日发生的事情都知道了差不多
颜明辉没有想到自己以前跟颜明华推心置腹的谈话根本就没有说到她的心中,反而让她更加变本加厉了。
这原本还不是让他太过生气。可当听到颜明真劝导颜明华,建议她换下服饰,并且少带些头面的事情,颜明华不仅不听,反而直接骂了出来,颜明辉的火顿时就升了起来。
而颜明华这边,在看到一脸怒火的颜明辉气冲冲的直冲着自己走过来,转眼又看到颜明真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心中顿时明白颜明真肯定是早知道了颜明辉就在门口,才会那么故意说出貌似关心自己的话。
这么一想,她的火也就上来了,早将赵嬷嬷平时的教导直接丢在了脑后面。指着颜明真说道:“颜明真,你故意的是不是?”
“住口!”一听颜明华不仅不肯认错,反而直接将不是推到别人身上,颜明辉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他怒视着颜明华,说道:“真儿是你的妹妹,自己错了尚不自觉,还要怪别人,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
被颜明真摆了一道,颜明华本来心中就憋着火,此时见颜明辉过来就训斥自己,顿时一下子就爆发了。她一跺脚说道:“颜明辉,我还是你嫡亲的妹子吗?这个贱人分明是故意。。”
啪的一声,颜明华的声音马上停住了。没有想到颜明辉会重重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她捂着脸一时惊愣了。
颜明辉平时一直是文质彬彬的模样,此时一身冷酷,顿时将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而颜明辉在打了颜明华一个耳光后,不觉心中就是一软。看向颜明华的目光中也就带上了几分怜悯。
早已经反映过来的颜明真将颜明辉的表情看在了眼中,心知他是心疼了,在心中也就冷冷一笑。
“二哥,你怎么能打姐姐呢。”反正颜明华已经挨了打,颜明真倒是不介意此时给他们兄妹台阶下。她伸手想着去拉颜明辉,但又咬着嘴唇停住了动作,话语里带了几分惊慌说道:“不要这样了,姐姐刚才不是故意的。”
颜明真这么一说话,颜明华也反应了过来。此时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也就一跺脚对着颜明真喊道:“要你这么假惺惺的说话吗?”
说着,她又转向颜明辉掉着眼泪说:“好,好,你维护这个庶妹是不是?那你维护吧,我不出门了好不好?”说完,掉头就想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这么一动,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也只好跟着往回走。
邓婆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看看颜明辉,当看到他抿着嘴,皱着眉头生气的样子,又看到赵嬷嬷早去扶住了颜明华的胳膊,也就一咬牙转身追了过去。
十几号人哗啦啦一走,顿时只剩下了带着两个丫头的颜明真和跟着一个小厮的颜明辉。
两个人看着颜明华的身影,目光还没有转过来,只听到对面的院子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是宇文姨娘带着几分急躁的声音。
“真儿,你这孩子,怎么总是生事呢?”
宇文姨娘将所有的管事都打发之后,刚要出门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婆子来报告外面颜明华等人在那里争执的事情。
一听说颜明辉生气的训斥了颜明华,宇文姨娘就觉得事情不好,就连忙向外走。可走出来,颜明华已经挨了打。
此时看到颜明辉和颜明真两个人站在一起,宇文姨娘心中的火登时就起来了。她直接对着颜明真喝道:“你一出门就搅得大家不安。还不赶紧去给二小姐赔罪去。这马上就要出门了,你怎么就不能安静些呢?”
听着宇文姨娘一出来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按在自己身上,颜明真不觉就在心中冷笑。不是亲生女儿就是不亲,尤其现在两个人之间已经撕破了脸,她现在更是看自己不顺眼了。
刚想要开口,但一旁的颜明辉说话了:“姨娘,今天不是三妹妹的错,是明华太过娇纵、无理了。我还要代她跟你和三妹妹陪个不是。”
“二少爷,看你说道哪里了,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到这么客气呢。”宇文姨娘说到这里,口气一转,道:“还有,二小姐毕竟快要及笄了,你这做哥哥的怎么能伸手打她呢?”
对宇文姨娘,颜明辉还是比较尊重的。再说,打了颜明华之后,他也后悔了,也就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话语。
见此,宇文姨娘也就不在多说,也就一挥手道:“好了,二少爷,你先准备过去到大学士府上吧。奴婢一会带着两个小姐过去。”
见宇文姨娘的目光扫向颜明华的院子,知道她是想着去劝导颜明华。颜明辉也就点点头,向着二门走去。
这边,宇文姨娘转向颜明真,说道:“真儿,你平时也收敛些心性。二小姐可是你的嫡姐,你怎么能不恭敬呢?走,过去跟二小姐道个歉,不要让她难过了。”
颜明辉已经说了是颜明华的不好,宇文姨娘还要往自己身上按不是,尤其她声音说的那么大,想来是让颜明辉听的吧。
“姨娘,你怎么总是青红皂白的不问就给女儿定罪呢?”颜明真声音里带着委屈,说道:“姐姐做错了你总是这么维护,反而会让人感觉你不是在帮助她,而是在纵容她。这样可不好,怕是会妨碍姐姐判断是非的准则。”
“真儿,无论如何,今天哭的可是二小姐。”一听颜明真的话,宇文姨娘心中气恼,声音里也就多了几分严厉,说道:“你怎么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自家姐妹,你放低些态度就怎么了?”
“姨娘,”身后传来颜明辉的声音。
他刚要带着小厮往外走,突然想起自己拿出来的药膏还没有交给颜明真,就停下了脚步。然后就听到了颜明真和宇文姨娘的对话。
当听到颜明真说的那句话,颜明辉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他也感觉颜明华是被宠坏了,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再听到宇文姨娘的意思要强拉着颜明真让她去给颜明华去道歉,他便直接返了回来。
看着宇文姨娘,颜明辉说道:“姨娘,如果你要是去明华院子里,那就让三妹妹和我一起先过去伯父府上吧。”
知道颜明辉平日里容让颜明华,宇文姨娘刚才那么大声的说话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对颜明华的关心。
让颜明真跟他一起走,就不用去跟颜明华去道歉了,也不用听自己的数落了,难道颜明辉心中不忍让颜明真受这样的委屈?这么一想,宇文姨娘刚想着要开口拒绝,一旁的颜明真说话了。
“姨娘,我也认为现在让我去到姐姐的院子里不好。她现在正生气,看到我心情会更不好的。”颜明真说道:“不若让我和二哥一起先到大伯家,万一伯母她们问起你们为何还不到,也有人为你们说话。”
一听颜明真的话,宇文姨娘刚想着反驳,一旁的颜明辉开口道:“的确如此,那就有劳姨娘劝慰明华了。”
宇文姨娘心中非常不甘心让颜明真和颜明辉一起离开,但现在颜明辉话已至此,她也不好反驳,也就皱着眉头扫了颜明真一眼,说道:“那你跟着你二哥一起过去到大学士府上吧,记得不许淘气。”
“姨娘放心就是了。”颜明真一笑,撅了一下嘴巴说道:“刚才真儿虽然知道姨娘是为了让我们姐妹和睦才出言数落我的,可看着姨娘严肃认真的模样,还真被唬了一跳呢。姨娘,以后不要这么吓真儿了,如果要不是心中明白,还真以为你不是我亲生的姨娘呢。”
既然你当着人不给我一点脸面,那就别怪我多话了,我倒要看你如何解释。
“你这孩子,就知道乱说。”宇文姨娘没有想到颜明真竟然敢在颜明辉跟前提起这样的话题,顿时将脸一拉,但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怪的伸出手指点了点颜明真的头说道:“知道姨娘是为了你们姐妹和睦就好。还有,一些话不能乱说,也不怕人笑话你没有分寸么?”
见宇文姨娘为了不让颜明辉怀疑,故意跟自己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颜明真一笑。只要她不在这么肆无忌惮的抹黑自己,那自己当然也不会说这些话了。起码在自己能有足够的退路之前不会这么明着说了。
“姨娘,那我就跟二哥一起走了。”既然宇文姨娘答应了,颜明真也不想继续跟她周旋,说了一句后就走向了颜明辉。
“去吧,去吧。”宇文姨娘一脸慈祥的挥挥手。
“真儿,”等颜明真走近,颜明辉将衣袖中的药膏瓶子拿了出来递给她说道:“给,这是给你要下的,记得每天要涂抹。”
没有想到颜明辉还真给自己拿了药。此时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颜明真想了想,伸手拿了,说道:“那就谢谢二哥了。只不过这一瓶子药膏要用上好长一段时间的。二哥暂时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听了颜明真的话,颜明辉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那好,这瓶子用完前你知会我一声,我会继续给你讨要的。”
宇文姨娘并没有马上离开,她看着颜明辉和颜明真两个人并排着慢慢走远,目光逐渐转的阴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