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与唐公子一路赶往洛阳,走不多远,便见到有三人骑马而来。
当中一个中等身材,有些发福。左右两边各有一人,一副家丁打扮。
见到唐公子夫妻二人,当中那人翻身落马。做了个揖,问道:“二位打那边过来,可曾见过一个身着一件绿衣服的五岁孩子?”
这来人竟是那常员外,原来他自回家后发现二宝不见了,心中不安。喊来了几个家丁一问,得知这二宝今天一天都没人见过……想来逃跑已久。
按说寻孩子的事儿,本不必这姓常的员外出马,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已经吓得他六神无主。竟然亲自上街找起孩子来了。
一众家人也四处找人。
这常员外到处打听,一路追将过来,正遇上刚才被唐公子打劫的二男一女……这才寻得线索,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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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公子看这家丁的衣服,装饰打扮竟和刚才被绑的人一样,再听这来的富商打听的人物……便知这几个人和刚才被自己捆到树上的三人是一个府上的。
于是她偷偷向紫云使了个眼色。
那假女人知道唐公子不怀好意,但既然坏事已做,也起了自暴自弃之心,配合唐公子把这劫富济贫之事做到底。
于是他说:“刚才路上,正遇上一个小孩子,说话……甚是轻挑。”
那常员外听这人说遇上了自家的孩子。但却说话吞吞吐吐,似乎有些话不方便说。再看她相貌不俗,便推测二宝一定非礼过她,不由得暗自叹息。
但形势如此,也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追问紫云在何处所见。
唐公子与这假女人生活惯了,早已心有灵犀。
一看她这说话便知其意图。于是咳嗽几声,同时用手虚遮脸部,动作羞涩。让人以为她是因重病毁了容貌,羞于见人……这才以布蒙脸。
果然那三人见这女人弱不禁风,那后生像是重病在身……便不再起警觉之心。
紫云装出一副记性不好的样子,一边想一边说道:“由此路前行,经第三条岔路时向左,遇到一条小河,过桥向东……不对不对,是往西,不对……
“是第二条岔路向左,再遇到一个岔路时,然后应该是往那有树的一边……不对,是往那比较大的一颗大树那边走,这才遇到那河。不对,这时来的时候,去的时候到第二岔路应该是往右走。然后……”
那假女人东拉西扯,故意把道路说得稀里糊涂,毫无头绪。
常员外听得昏头转向,一急便脱口而出:“你不用说了,劳烦二位带路,若能找到我家孩子,一定重重有赏。”
要说这常员外也是久经风浪,按说这假女人这些伎俩应该骗不了他,再加上唐公子面相凶恶还蒙着面背着刀……至少也该起个疑心。
但为人父者,对孩子的关心就像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总会最大限度的降低。
紫云见这常员外中了圈套,却不急带路。反而扭扭捏捏,面露难色。
那富商见紫云这般情景,更加认定她被那二宝欺负过……便一把拉过他的手来,将一碇金子放了上去。
同时好言宽慰说:“二位尽管放心,只管带路。有我在此,那小儿不敢造次。”
紫云见时机成熟,但看了唐公子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那常员外便让一家丁坐到另一匹马上,让这夫妻二人同坐一匹马,沿着这二人的来路便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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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捆在树上的家丁口中虽然已无布团,却不敢喊叫。只恐那凶狠狡诈的夫妻还未走远,听到声音寻了回来……那时便大大的不妙。
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马蹄声。他抬眼一望,便见前面过来三匹马。当中一人,正是自家员外……不由得大喜。
这家丁一边大叫,一边向二宝喊道:“少爷,常员外来了。”
那二宝听到那家丁叫喊,便扭头向一边看。偏偏视角所限,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便拼命叫喊:“儿子,我在这里。”
这紫云和唐公子听二宝的叫“儿子”,心中不由得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二人正心想这五岁的娃娃生出的儿子是什么样子?身边的常员外已经接茬了:“唉!我来了。”
这下子,轮到唐家夫妻傻了眼了。原来这孩子的爹竟然就是面前这位中年人。
明明是自己生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自己的爹了?
五岁的娃娃会轻功,儿子生出父亲来。
……这家人的怪事中的离奇、怪异之处,这只怕比唐家有过之无不及。
按说这常员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管自己儿子叫“爹”这等逆人伦没天理的事情是断断不会在外人面前做的。
但这常员外寻子心切,一到这里更是见到自家的独子被捆在树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什么都顾不得了。
于是跳下马,立刻扑将过去。
那树上捆着的人,见到常员外自然是开心得很。但再一打眼,便看到这三人随行的那对夫妇,这一惊非同小可。于是拼命大叫“小心!”
那两个随行的家丁这时也跳下马来,这时却忽听背后那假女人喝了一声:“还不动手?”
……便觉脖子处被人猛然一击……一时间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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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之后。
唐公子和紫云二人坐在地上,拾取这几人身上的包裹。
那姓常的富户和他的儿子,还有四个家丁都被捆在树上,口中塞物,言语不得。那熊孩子吐掉的布片又重新塞回到他的嘴里。
这一回不但塞的又死又紧,塞之前紫云更是对他“大刑伺候”……亲得这熊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常员外虽
说出的匆忙,但随行二人身上所备细软还是颇为有数的。
唐公子细细翻翻,所获颇丰。不由得喜上眉梢,说道:“这一票干得漂亮,咱们若是这一路下去,就算是那姓常的不收,咱们也不怕了。”
紫云长叹一声:“能有个正经营生,何必做这不法之事?”
唐公子回头看那绑在树上的人,那先前绑着的三人身边的“奸夫淫妇”笔迹末干,这边新绑的几个人身边却没有写字……忽然童心大起,说:“我也写些什么吧。”
紫云问:“你想写啥?”
唐公子装模作样,郎声念道:“我就写‘作恶者沧州唐凤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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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常员外一听“沧州唐凤”这几个字,不由得一愣。
紫云一听唐公子喊出自己的名字,顿时大惊:“你咋把自己的名字喊出来。”
要说这假女人平日做事,不但机智过人,而且心思缜密。但一旦犯起毛病来,却跟那真傻的女人一般。
这唐公子念出自己的名字,只是随口一说,人家未必注意的到。但这紫云一番大喊大叫,等于给了人家足足的提醒,不由得人家记不住。
自古以来,这女人总喜欢给别人定规矩。而且无时无刻,盯得甚紧。别人一旦越规,便反应强烈。
……但自己却永远活在规矩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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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公子听这假女人大喊大叫,便知自己失言。回过头,看了看树上捆着的六个人,一个个吓得像筛糖一般……心中已知坏事,于是淡淡的说道:“他们已经听见了。”
假女人见此情形,一时也慌了手脚。
唐公子叹了一口气:“你我二人做了这等事,若是被这些人报到官府去,只怕天下之大,便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说完这话,便长身站起。
“仓”一声,自后背拔出刀来,慢慢向这些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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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常的员外见此架势,自知性命难保。这姓唐的本是自己的客人,这番误会只须一开口便能解释……却偏偏口中塞着布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个家丁眼见今日主仆六人即将命丧于此,却全身被绑什么都做不了。急得是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只恨自己无能。
紫云见唐公子拿刀上前,叫一声“苦也”,竟不再说话。
……只有那常家的二宝,见这唐公子手执钢刀,威风凛凛……不由得又看得痴了。父子性命,家人安危早不知抛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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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这常、唐二家原本命运相通,利益一致。今番一场误会,竟然闹到火并。
再叹这唐氏“夫妻”千里投奔常家,还没相认就把人一家六口捆树上了,这事该如何收场?
三叹这姓常的一众人等无意中听到这夫妻二人的名号,竟引得这唐公子举刀上前……
毕竟这一家人性命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