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难得今已得,大道难明今已明。
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处度此身?
且说吕煜客居山舍,夜间正独自研读道书,忽一年轻美貌女子也进来借宿,并言夜间害怕而与吕煜同居一室。那女子耐不住寂寞,将衣服尽数脱下说道:“哥哥看我的小红兜兜是否好看?”吕煜转头一看,羞得无地自容,慌忙将头转回。那女子笑道:“哥哥甚是好玩,你还害羞不成?”
那女子不一会儿又将兜兜脱下说道:“哥哥,你看我的小肚子上有一黑点,长在白白的肌肤上煞是好看。”吕煜不再理睬她。那女子又娇声说道:“哥哥你看,你看啊!”吕煜仍不理睬。
那女子赤身起床下地,走到吕煜身后,两手将吕煜抱住。吕煜慌忙起身道:“切勿如此。”那女子转到吕煜身前,眼睛勾魂似地看着吕煜。吕煜避过这女子的眼神继续说道:“切莫如此,你快上床歇息。”女子娇声说道:“不!哥哥,我要,我要么!”说着向吕煜怀里扑去。
吕煜慌忙躲闪,口里说道:“且勿如此,且勿如此!我乃正人君子,恕在下实难从命。”女子道:“我也是良家女子,今见哥哥一表人材,读书用功,我喜欢哥哥,请哥哥成全。”说着上前将吕煜抱住,香唇向吕煜的脸上吻去。
吕煜将女子推开,说道:“实难从命,你快上床歇息。”女子道:“哥哥不上床,我也不去,请哥哥陪我上床。”吕煜道:“天将放明,你快上床,明日好赶路。”说着开门走出房去。见天至黎明,夜色已过。
那女子见吕煜走开,穿戴整齐后也走出房门,对吕煜道:“哥哥好心狠。”说着走下山去。
吕煜一夜未睡,也未能安心读书。那女子走后他自己弄些吃的,饭后感到困倦,便上床歇息。吕煜一觉醒来,未见主人回转,他喜爱看那《养性延命录》,便坐下继续拜读,没有启程上路。
吕煜看过《匹配阴阳第一》,又看《聚散水火第二》,书上言说阴阳不和导致疾病,劝人用聚散水火之法。吕煜越看越入神,边看边细细琢磨,牢记在心。《**龙虎第三》又言肾气上升到心而生真液,心液下降到肾而生真气,真水与真气交和,即是龙虎**,可成真胎大药,名曰采补还丹,又曰真夫妻相见。劝人少思多静,鼻息少入迟出,津满咽纳。
吕煜只顾看书,不觉天色又晚,顿感饥渴难耐,起身伸伸懒腰,见主人仍未回来,便胡乱弄些吃的,又小饮几杯,而后又坐下掌灯看书。他正看《炼烧丹药第四》,言说神识内守,鼻息绵绵,使液在命府黄庭之中烧炼金丹大药…,忽听得房门打开,他以为是老者回来了,忙起身道:“师傅你回来了。”吕煜说着转过身来,吃惊不小,昨日那女子又站到眼前,笑嘻嘻地说道:“哥哥可好?妹妹想你!”吕煜问道:“你怎不回家去,又跑到这儿来作甚?”女子道:“妹妹想你,寝食不安。虽夜深害怕,也想见你。”吕煜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家去,以免家人挂念。”女子道:“我不走,我要陪哥哥。”吕煜无奈,起身向别室走去。女子欲随其行,吕煜说道:“休得胡闹。”
吕煜天明回得房来,却不见了那女子,心想不知此女子何时回还。吕煜也未多想,依旧自己做饭读书。
此后吕煜清静了几日,将房内书卷一一读过。吕煜在这儿常常做梦,一次他梦到自己正往前走,忽见前面有一群牧羊,一饿狼正从山坡上向羊群冲去,牧童见状惊慌而逃。他快步冲上山坡,截住饿狼,以身挡之。饿狼立住注视着他,他大喝道:“走开!”饿狼竟缓缓退去;又梦到路遇一疯疯癫癫的道士在街上买药,扬言此药服之即死,来世可以得道。街上行人虽多,却无人买药。他上前买之,道士说道:“速备后事。”他将药服下,安然无恙。再寻道士,却不见了踪影。回到家中,妻儿却突发怪病而死。他心想生死由天定,并无懊恨;还梦到自己一日卖货于集市,买者议定其价,不想买者突然反悔,只付给他一半的银子,他也不与其争论。他卖完货,见集市上有一铜制砚台甚为喜欢,价钱不高,便将其买下。拿至家中,夫人看罢说道:“你发财了,你买了个金制的砚台!”他拿起一看,果然比铜制砚台重了不少,细看却是金子的。吕煜便返回集市,将砚台退给卖主;还有他一日外出,恰遇春水泛溢,他与众人共同坐船渡河。船至中流,风涛波涌,众人皆惊恐不已,而他却端坐不动。他回至家中,发现家资为贼人盗尽,他便亲自下田耕种,忽然见锄下滚出金子数锭,他对身外之物并不动心,以土将其掩埋,一无所取。
这日他又梦到自己独居室内,忽见奇形怪状鬼邪无数,有欲斩他者,有欲勒死他者,但他安坐不动,毫无畏惧。接着又见夜叉数十,解一死囚,血肉淋漓,这死囚哭嚎着对他说道:“汝上世杀我,今当偿我命。”他道:“杀人偿命,在理。”遂拿起索刀欲自刎以偿命。这时忽闻空中大吼一声,鬼邪皆不复见,一人鼓掌大笑而下,他被惊醒。
吕煜睁眼一看,竟发现钟离权站在身旁,他忙起身说道:“师傅何时到此?”钟离权笑道:“吾十试子,子坚心无所动,你大道必成。我今授你金丹大法,且随我来。”遂带吕煜到鹤岭论道而去。”
这十试正是:乞者责骂、少女求寝、使狼扑羊、诈死得道、亡其全家、卖货短钱、以金替铜、猛浪掀船、挖地得金、夜叉索命。
吕煜随钟离权到了终南山。他见此山千峰叠翠、水声潺潺,茫茫白云、淡淡青雾,真乃朦胧迷幻的灵山仙境。他正在边走边看,忽听钟离权说道:“此乃终南山,前面不远即鹤岭顶洞子。”吕煜问道:“我不是又再做梦吧?”钟离权笑道:“做梦?哈哈,不不!”然后一边走一边说道:“且随我来。”吕煜一边跟着走一边留心看,走不多远果然看见一个洞子,此处峰峦环抱、溪水流淌,古树参天、石径围绕。钟离权说道:“此洞僻静清幽,藏风聚气,修炼好地方啊!”
两人走入洞内,端坐于石,吕煜问道:“前两日山上的那个老者就是师傅了?”钟离权笑道:“你以为呢?”吕煜又问道:“师傅曾说我还与两个女子姻缘未了,前两日我在山上碰到的那个女子可是其中的一个?”钟离权笑道:“不是那个女子,那个女子是你的道友,只能说你们有缘分,但不能说是姻缘,有夫妻之缘才是姻缘。”吕煜道:“这两个女子是谁?”钟离权道:“你妻金氏当是其中一个。”吕煜又问道:“那一个是谁?”钟离权笑道:“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可是一段奇妙的姻缘!那时你已成仙得道。”吕煜道:“师傅不是说我与这两个女子的姻缘了结了以后,才能证得大道么?”钟离权道:“是啊,那时你虽得道,但未得大道。”
吕煜沉思片刻,问道:“常闻修道之说,但不知何为道?”
钟离权道:“道为万物之本原,万象之根本。大道无形,形为道之化身,象为道之生化。道妙只可悟,不可言,言之仅为方便,以助其悟。”
吕煜道:“人生在世,如何才能安而不病、壮而不老、生而不死?”
钟离权道:“人之生,自父母交会而二气相合。阴承阳生,气随胎化,十月胎成,灵光入体,即与母体分离。五千日气足,到十五岁之前,都是童男。这时体内阴阳各半,好比朝阳。自此以后,走失元阳,耗散真气,气弱则病、老,气绝则死。平常人愚昧,自损灵光,一世凶顽,实是在自减寿数,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生死轮回,不醒不悟,世世堕落。”
吕煜道:“今日能面见尊师,再拜再告,念以生死事大,还望传授不病不死之理。”
钟离权道:“人生欲免轮回,并使其身无病、老、死、苦,需人中修取仙,仙中升取天。”
吕煜道:“人死为鬼,道成为仙。仙就是一等了,怎么还说仙中升取天?”
钟离权道:“仙并不都一样。纯阴而无阳者为鬼,纯阳而无阴者为仙,阴阳相杂者为人。只有人可以为鬼,可以为仙。少年不修,恣情纵意,病死了就是鬼。醒悟了而修炼,超凡入圣,脱质得道就成了仙。仙有五等,法有三乘,结果如何就看各人的修持了。”
吕煜道:“何为法有三乘而仙有五等?”
钟离权道:“法有三乘者,小乘、中乘、大乘之不同。仙有五等者,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之不等,都是仙。”
吕煜道:“何为鬼仙?”钟离权道:“鬼仙者,五仙的最下等。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
吕煜道:“是此鬼仙,行何术、用何功而致如此?”钟离权道:“修持之人,一开始就不悟大道,只想速成。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以出阴神,乃清灵之鬼,故曰鬼仙。虽说是仙,但其实是鬼。”
吕煜道:“何谓人仙?”钟离权道:“人仙者,五仙之下二。修真之士,虽悟大道,但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坚定,立志苦炼,终世不移。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吕煜道:“是此人仙,何术、何功而致如此?”
钟离权道;“修持之人,一开始也懂得了大道。但孽重福薄,遇着魔难就改变了主意,止于小乘。云法有功,终身不能改移,四时不能变换。如绝五味者,岂知有六气;忘七情者,岂知有十戒;行漱咽者,笑吐纳之为错;进行采补的人,笑清静以为愚;好即物以夺天地之气者,不肯避谷;好存想而采日月之精者,不肯导引;孤坐闭息,不知道道法自然;屈体劳形,不懂得无为而无不为;采阴,取妇人之气,与缩金龟者不同;养阳,食女子之乳,与炼丹者不同。以类推究,不可胜数。然而这些都是道,不过不是大道,只是大道中的一法一术而已,炼成了可以安乐延年,乃曰人仙。还有一种人,高兴时就炼一会儿,不能持久,炼功也不讲究日子时辰,反而倒会生病,更不要说延年益寿了,这样修炼的人也很多。”
吕煜道:“何谓地仙?”钟离权道:“地仙者,不悟大道,止于中乘之法。不可见功,唯以长生住世而不死于人间者。”
吕煜道:“地仙如何下手?”钟离权道:“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数,身中用年月、日中用时刻,先要识龙虎、次要配坎离,辨水源清浊、分气候早晚,五行颠倒、三田反复,烧成丹药,永镇下丹田,炼形住世而得长生不死,以作陆地神仙,故曰地仙。”
吕煜道:“何谓神仙?”钟离权道:“神仙者,以地仙厌居尘世,用功不已,关节相连,抽铅添汞而金精炼顶,玉液还丹,炼形成气而五气朝元、三阳聚顶。功满忘形、胎仙自化,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脱质升仙、超凡入圣,谢绝尘俗以返三山,乃曰神仙。”
吕煜道:“何谓天仙?”钟离权道:“神仙厌居三岛而传道人间,道上有功,而人间有行,功行满足,受天书以返洞天,是曰天仙。天仙者于天地有大功,于今古有大行。”
吕煜道:“鬼仙固然不可求,天仙也不敢奢望,人仙、地仙、神仙之法,可否传授与我?”钟离权道:“人仙不出小乘法,地仙不出中乘法,神仙不出大乘法。这三乘之法,其实没有什么两样。用法求道,道固不难。以道求仙,仙亦甚易。”
吕煜道:“古今有很多养命之士,却都不能长生,这是为何?”
钟离权道:“法不合道,依据道听途说而自生小法傍门,迷惑世人,互相推举,致使不闻大道,不免于疾病、死亡,也称尸解。虽有信心苦志之人,行持已久,得有一法一术,但终不见功,最后还是死掉。可惜,可悲!”
吕煜道:“何谓大道?”钟离权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一为体,二为用,三为造化。体用不出于阴阳,造化皆因于**。上、中、下列为三才,天、地、人共得一道。道生二气,气生三才,三才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万物之中,最灵、最贵的就是人。惟人也穷万物之理,尽一己之性。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全命、保生以合于道,当与天地齐其坚固,而同得长久。”
吕煜道:“天长地久,亘千古以无穷。人寿百岁,至七十而尚稀。为何道却独存于天地而远于人呢?”
钟离权道:“道无处不在!道不远于人,而人自远于道。所以远于道者,养命不知法。所以不知法者,下功不识时。所以不识时者,不达天地之机。”
吕煜道:“何为天地之机?”钟离权道:“天地之机,即天地运用大道上下往来,行持不倦而长久坚固。”
吕煜道:“何谓天地行持之机?”钟离权道:“大道既判而有形,因形而有数。天得乾道,以一为体,轻清而在上,所用的是阳;地得坤道,以二为体,重浊而在下,所用的是阴。阳升阴降,互相**,乾坤作用,不失于道。日月者,太阳太阴之精,默纪天地**之度,助行生成万物之功。东西出没,以分昼夜。南北往来,以定寒暑。”
吕煜道:“何谓身中之时?”
钟离权道:“时有四等,人寿百岁。一岁至三十乃少壮之时,三十至六十乃长大之时,六十至九十乃老迈之时,九十至百岁或一百二十岁乃衰败之时,恰似春、夏、秋、冬之四时。奉道者难得少年,少年修持,根元完固,凡事易为见功,止于千日而可大成;奉道者又难得中年,中年修持,先补之完备,次下手进功,始也返老还童而后至超凡;奉道者少年不悟,中年不省,或因灾难而留心清静,或因疾病而期求安逸,晚年修持,先论救护,次说补益,然后自小乘法积功以至中乘,中乘法积功以至返老还童,炼形住世;衰败之年五气不能朝元,三阳难为聚顶,已无缘脱质升仙了。所以最难得的是身中之时!”
吕煜道:“虚败年老之病,气尽命终之苦,可有药可治?”
钟离权道:“凡病有三等:时病以草木之药疗之自愈;身病、年病,所治之药有二:一曰内丹,次曰外丹。”
吕煜道:“何谓外丹?”
钟离权道:“八石之中惟用朱砂,砂中取汞。五金之中惟用黑铅,铅中取银。汞比阳龙,银比阴虎。年火随时,不失乾坤之策;水火抽添,自分文武之宜。筑三层之炉,各高九寸,外方内圆,取八方之气,应四时之候。金鼎之象,包藏铅汞,无异于肺液。硫磺为药,合和灵砂,可比于黄婆。三年小成,服之可绝百病。六年中成,服之自可延年。九年大成,服之而升举自如,壮士展臂,可千里万里,虽不能返于蓬莱,亦于人世浩劫不死。”
吕煜道:“自古以来,炼丹的很多,而成功的却很少,这是为何?”
钟离权道:“炼丹不成者有三:一是不辨药材真伪,终无所成;二是药材虽美,不知火候。火候虽知,不知抽添,两不契合,终无所成;三是药材虽美,火候合宜,气足丹成。而自身修持不够,无缘而得。另外,药材本是集天地灵气之物,三皇之时,黄帝炼丹,九转方成;五帝之后,混元炼丹,三年才就。而自战国以来,凶气凝空,流尸满野,物不能受天地之秀气而世间就没有这样的药材了,故此以后炼制外丹者没有成功的。”
吕煜道:“那么何谓内药?”
钟离权道:“内丹之药材出于心肾,人人都有。火候取日月往复之数,丹法效夫妇交接之理。炼精生真气,炼气合阳神,炼神合大道。圣胎就而真气生,气中有气,如龙养珠。大药成而阳神出,身外有身,似蝉脱蜕。故此内药本是龙虎交而变黄芽。”
吕煜释疑解惑,钟离权滔滔不绝,讲过大道之理,钟离权沉思片刻道:“你既到此跟我学道,应当为你取一个道名。就此山此洞,取名岩,字洞宾,何如?”
吕煜叩谢道:“洞宾拜谢尊师。”又叩道:“请尊师授洞宾修道之法门。”
钟离权大笑,随即向吕洞宾传授修道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