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就是一种心理,好的东西谁都想要,你也要我也要,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东西,那自然也没有两个王云中。
其实在我看来,刘若之一开始对王云中的感情。并不是情爱,毕竟才见到王云中的第一面,即便有情绪滋生,那也差不多是类似于崇拜啊,迷恋啊这样子的东西。
可是王云中生生的给了她将迷恋变为深爱的可能,也给了她后来变得疯狂的理由。
彼时,刘若之站在王云中面前,笑的像朵花儿一样,王云中的母亲在他的身后站着,也笑的合不拢嘴。
而在我看来最应该同他站在一起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却被他们有意或者无意的抛在了脑后。
我看着赛花弯弯的眉目有些低垂了下去,可是眸子里仍旧兀自顽强的闪着晶亮的光芒,那光芒,是希望。
仪仗队的敲锣打鼓声终于停了下来,有领头的太监踱着皇家特有的步子缓缓的走到王云中面前。尖着嗓子宣读了圣旨,内容无外乎是一些称赞王云中的言辞,我因为想起赛花,并不想重复一遍那些称赞的话,因为我觉得没有赛花站在他身旁,任何盛赞的话,他都不配。
王云中并着刘若之在前,王云中的母亲在后,同周围的人一起。洋洋洒洒的跪了一地,包括前头围着的百姓,和站在人群里的赛花。
王云中接了圣旨,被架上了那个赛花曾经无数次梦想过的高头大马。刘若之要跟着上前,被身后的奶妈婆子拦下了。
“小姐,我们不急这一时。”
刘若之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觉得奶妈的话很有道理,遂站到了后头同王云中的娘一道,目送那匹高头大马渐渐的离去。
她们没有跟着,可是人群里的赛花却一直随着王云中的身影一直紧跟,目测直线距离不超过十米,可是他没有发现她。
由此可见他们俩的缘分其实到这里其实就是没有了的,如果真的是有缘人,别说十米的距离了,便是隔着十里八里的,人群中匆匆看一眼,近视眼远视眼的。不管怎么样都能一眼就将那个人认出来。
人群后头,王云中的娘腰杆挺得笔直,笑的眉眼弯弯
人群里头,赛花小小的身影被挤成佝偻的形状,深深地弯了下去,卑微到尘埃里。
以后的故事我不想详述,太过惨烈,太过撕心裂肺,总让人有想落泪的冲动。
王云中游行回来,下了马回到屋里,刚同母亲和刘若之其乐融融的说了一会话,就有管家进来,说门外有一个疯子在胡闹,得说王云中是她的夫君,吵着闹着要见他。
我从王云中和他娘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来,他们猜到了那个疯子是谁。王云中心中是什么感受我不知道,可是王云中的母亲却是眉头一皱冲管家吩咐:“一个疯子而已,赶出去就是了。”
王云中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管家应了一声正要出去,门口处却传来一阵喧闹,脏兮兮的赛花正冲破了一群家丁,小小的身子使劲的挤进来,跑到王云中的面前。
“云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刚才他们不让我进来,我……逼不得已说……说……”
赛花的头垂了下去,脸颊通红,像是秋日里最美的苹果,只可惜,最该欣赏的那个人,正面色慌张的看着他的母亲。
王云中的母亲却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样,拉过赛花的手语气前所未有的亲热:“原来是玉沁啊,怎么这副模样就来了,你爹娘都还好吧?”
刘若之的神色松了下去。
我不得不佩服王云中母亲的心机和手段,短短的一句话而已,轻轻松松同赛花划清了关系,又做给王云中和刘若之看。
傻傻的赛花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机,她只是看到心爱的男人的母亲,从来都不对自己有笑脸的大娘,这般热情的对自己,跟着傻傻的咧开了嘴。
这一晚,赛花是在状元府的客房里睡得,王云中和他娘在书房里说话,刘若之在自己的院子里颐指气使换这换那,只有赛花一个人在客房里冷硬的床上,心里由然生出的一点点不安。
事到如今,若是王云中同赛花将事情说明白,哪怕是让自己的娘直接将赛花撵回去,赛花死了心,或许就没有后来那些事了。
可是王安之偏偏同他娘说:“我真的太喜欢玉沁,娘,我听你的,你让我娶若之,我娶便是,可是赛玉沁……我想纳她为妾。”
这个男人这一辈子难得的硬气了一回,却是将赛花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他娘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目的,居然也同意了。
在我看来,一个男人纳妾,是他对感情最为不忠的表达方式,而纳赛花为妾,是对她的感情最大的侮辱,以这种毁灭的方式。我忍不住想,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王云中不可能不知道赛花的脾性,他这是要她的命啊。
赛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宿,睁着眼,第二天她找到王云中,红着一双眼跟他说:“好。”
我不知道这个答案有没有出乎王云中的意料,反正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以为赛花会大闹一场然后甩袖离去,回到自己的爹娘身边,从此找个人踏踏实实过日子也好,独自一人终老也好,总好过自己的感情被这样践踏。
后来我想,也许……她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她的家乡一个一个的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要是这样回去,别说她了,便是为她操了一辈子心的爹娘,都会再也抬不起腰来。
三个月后,王云中娶了刘若之为妻,敲锣打鼓长安城里好不热闹。一个月后,一顶粉色的轿子,赛花被安安静静的从侧门抬进了状元府,无声。
我看着赛花在轿子里头落了泪,我想这个时候她应该不只是为了她此生再不能名正言顺的爱情,或许还有对爹娘的愧疚,也许她在想,爹,娘,从今天起,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以后的情况几乎可以预料到,刘若之作为一个官家小姐,为难自然是少不了的,王云中的母亲也是日日刁难,赛花从一开始的无助彷徨,到渐渐的坦然释怀。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或许赛花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木然。
可是命运总是爱开玩笑,它既然让你活下去,自然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
王云中不知怎的居然狎起了妓,同明月楼里一个叫小红花还是小黄花的姑娘睡了一觉,我倒个人觉得写其实挺好,毕竟他被母亲压着时间太长了,需要一点刺激,让他知道自己还是一个男人,而明月楼里头的姑娘惯常能让一个人觉得他还是个男人的。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刘若之恰巧也在那天出门逛街,不该让她恰巧看到王云中进了明月楼。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王云中这厢刚脱了裤子,扑到床上软呼呼的娇躯上头,那边刘若之已经踹开了门。
刘若之自然大怒,王云中匆匆忙忙的将刚脱下去的裤子又穿了回去,之所以说他匆匆忙忙,是因为刘若之同那个小红花或者小黄花撕扯到了一起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砰”的一声,王云中抬起头,正看到刘若之摔到了地上,头不偏不倚恰恰磕在了桌子角上。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小红花尖叫着跑了出去。
刘若之成了傻子。
她开始日日腻在王云中身旁,王云中不在的时候,就天天腻在王云中他娘身上。
什么都忘了,唯独还记着自己对王云中的执念,唯独记着……赛花的不好。
刘若之日益加剧的为难赛花,赛花日渐的沉默。
也许是王云中他娘觉得刘若之一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就是,王云中他娘偶尔会在刘若之面前念叨当年赛花爹娘对她的施舍和不屑。
这当然是她以为的,事实上人家一直都是打心眼里对她好。
刘若之虽然人傻了,可是讨好王云中他娘的情绪还在,而且最重要的是,人手还在,一个傻子思考事情,无非就是,看不顺眼,杀掉。
在赛花从爹娘的看管中逃出来,离家两年零四个月的时候,她的爹娘死了,她的家再也没有了。
一个傻子做事,不会讲究技术和手段,更不会抹去自己的痕迹,是以是谁做的这件事,一目了然。
消息传到状元府的时候,赛花在屋里沉默了半晌,从桌子上揣了一把水果刀,闷声不响的一个人来到刘若之的房里。
王云中也在。
关键时刻,王云中抓住了她的刀子,赛花看着王云中一直淌血的右手,终于再也狠不下心,扭头回去了。
这便是赛花爱情的悲哀之处了,你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可是等你发现他有多么对不起你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力气去恨他,哪怕他害的她家破人亡。
那天晚上,王云中在刘若之的房里安慰她,赛花一个人收拾了行李,离开了这个曾经让她期待了很久的状元府,离开了那个男人。
临走前,她给他写了一封信,信里确是终于想明白了,诉尽自己的委屈,又说此生再无相干。
赛花离开以后的第三天,王云中才发现了赛花不见了。刘若之和他的娘自然是拍手称快,而王云中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第二天出来的时候,面色沉静了许多。
我想他应该是看到赛花的信,同赛花一样想通了一些事。这两个人想通的如此之接近,可是毕竟太晚了,王云中找不到那个叫做赛花的姑娘,而赛花也再不会接受任何一个如同王云中的男人。
时光荏苒,很快便是二十一年过去了。
当然,我说的很快,是我觉得很快,剧中之人,不管是王云中还是赛花,都不会觉得这二十一年过的快的。
这二十一年里,赛花去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学了失传已久的秘术,这秘术可以改变人的容颜,让人变得倾国倾城,组织里的人看到赛花的一张脸,都以为她选择了改变容颜,可其实,她那一张脸,本就足够倾国倾城。
这二十一年里,王云中送走了他重病的母亲,送走了他重病的妻子。在他娘还在世的那几年里,面对他娘想要抱孙子的要求,他终于像个男人一样说了一句话:“我的孩子只有赛花才有资格生。”土女余号。
可是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赛花。或许他相信他迟早能等到赛花回来吧。
二十一年后的这一天,老天爷给他们两个人的缘分,终于认真。
皇宫的御花园里,王云中站在一处假山旁,看着不远处,即便过了二十一年,那个女子依旧笑靥如花,而他却已满头银发。
可毕竟,他等到了,他的赛花终于出现,他穷尽半生,终于等到一个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