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宁拉着她,“他们待会儿就到了。”
“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小莱,休息一会儿吧。”沈秀宁自认金贵,在陌生人面前永远是得体而又高傲的样子,何时对人低声下气过?又何曾服侍过他人?
却在楚莱面前小心翼翼,不仅是因为她没的那个是自己的孙子,心存丝丝怜惜,更多是忌讳她背后的楚家。
其实,最开始沈秀宁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不告诉楚莱的父母,要是他们知道孩子没了,恐怕不会再轻易将楚莱嫁进萧家,可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们要是知道萧家瞒着他们恐怕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所以她还是给美国那边打了电话,只要好好安抚楚莱,稳住她,他父母肯定也不好说什么。
而楚莱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父母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了,她怀孕的事昨天才告诉她爸妈,她爸爸大发雷霆,而她信誓旦旦地说萧潜会娶她的,并且沈秀宁也作了证,他爸爸好不容易才松口,但孩子却没了。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罢休,萧潜不娶她,也得娶,夏繁锦也不准好过。
楚莱看了一眼沈秀宁,似乎是要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她才将视线定格在萧潜脸上。
刚才的闹腾,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破碎的布娃娃,连冷笑都不带一丝生气,瞳孔涣散。
“萧潜,你孩子没了……”
她扯着嘴角喃喃,眼睛一动就看见了病房外刚被溅到脚边的玻璃渣子挡住去路的夏繁锦。
她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眼里的恨意和语气中的狠劲却愈甚,“你不是逼我打掉孩子吗?现在它没了,你满意了?你终于可以和夏繁锦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一起了,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开心?”
楚莱说着,眼睛却死死地看着夏繁锦的方向,脸上的冷笑,显得狰狞可怖。
沈秀宁一听,顿时拧着眉错愕地劈头看向萧潜,“你让小莱打掉孩子?”
萧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无声的沉默,就是承认。
“因为夏繁锦?”
萧潜依旧沉默。
沈秀宁大怒,“混账!”恨不得一棍子打在这个不孝子身上!
母子两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夏繁锦目光从楚莱那双充血的眼睛上移开,挪动脚步,却踩上了地上的玻璃渣子。
发出兹拉兹拉的响声。
楚莱最后阴狠地看了她那一眼,她没有看错,那是极度的厌恶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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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繁锦呼出一口气,提着保温盒不回头地往前走,直到拐进唐敛的病房。
沈秀宁看着萧潜任打任骂的样子,怒其不争,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只差和楚家父母见面,商量婚事,媳妇和事业两全,他倒好,在关键时候来这么一出。
虽然她不知道楚莱为什么跟st国际的老总唐敛撞上了,但现在一听,一想,必定是她这个儿子引的火,不然楚莱是不会出门的,那样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多余的事情,要等楚莱稳定下来再深究,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楚莱会不会对萧潜心生恨意,从而导致楚家那边跟他们……
楚莱刚从昏迷中醒来,情绪起伏极大,心理也遭受了重创,可谓身心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要么大闹,要么突然安静,极为反常。
“萧潜,”她咬着牙叫着默不作声的他,语气幽幽,一字一句,怨恨而不甘,“因为夏繁锦,你逼我打胎,呵,我告诉你!现在孩子没了,你也别想跟夏繁锦在一起,你放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后面的一句话,她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尖锐地嘶吼出声。
同时额头青筋暴起,伸出手脚再次往萧潜身上招呼。
萧潜从一开始脸色就很难看,此时更是没有任何表情,一听见楚莱的话,就像脑海中紧绷的引线被崩断,炸弹爆炸。
他冷了脸,更是沉了声,伸手毫不留情地将她拉着自己的手甩开,“楚莱,你还有脸怪别人?夏繁锦推了你还是撞了你?别把什么都推诿在别人身上
连沈秀宁也听出了萧潜语气的滔滔怒意,“要不是你神经病一样,不知死活地开车去撞唐敛,你会躺在这儿?”他森冷无情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张曾经并不厌恶,甚至是挺喜欢的脸,说出的话,却像毒液,成了将她推向绝望深渊的助力,“不过也好,不用我亲自动手了。”
“啪”的一声脆响,萧潜头被打侧在了一边。
“你说的什么浑话?!”沈秀宁气得声音都在抖,“那可是你的孩子,我们萧家的子孙!”
沈秀宁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要是是因为自己儿子和别的女人的关系导致楚莱情绪失控,出了车祸,楚家的人会怎么想?还会同意这门婚事?
“那是你拉拢楚家的筹码!别说得好像你是可怜那团还未成形的血。”萧潜转头冷冷地嘲讽。
他第一次这样冷漠地对自己母亲说话,连沈秀宁也愣住了,而后是因此感到的羞耻,“你……”
楚莱突然放声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亲自动手是吗?亲自动手……”
萧潜的脸慢慢地在她眼前模糊,如果时间倒流,她真想在激烈缠绵的时候问他,你以后会不会对我像仇人一样狠心?
夏繁锦拿着保温盒放缓脚步走到病房门口,靠在门边听了听,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的声音,才先伸出了一颗脑袋,看向病房里面。
病房里的窗帘拉开,阳光懒懒洋洋地将病房照得明亮。
唐敛躺在床上,背后垫了两个枕头,他闭着眼睛,没受伤的手放在额头上,另一只手绑着纱布放在一边。
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显得憔悴了点,慵懒地办皱着眉头,冒出来的青茬也未清理,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但却更加有男人味,平添了一丝内敛的魅惑,让夏繁锦怦然心动。
她看着他紧闭的眼睛,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只是闭着眼睛养神,故意放轻了步子,猫着腰,踮着脚贼兮兮往病床靠近。
待她走到病床前,唐敛却依旧没反应,看来他是真睡着了,唐敛平时尽管是睡着了,警惕性也非常强,轻微的动静他都能察觉。
夏繁锦想,应该是受了伤的缘故,所以比较疲困。
她将保温盒放在床边的置物柜上,她撑着床沿,靠近他的脸,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她呆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他睡着了,她来和离开他都不知道。
头顶上是升上去的挂吊瓶的输液杆,夏繁锦靠近他的脸,最后停止了动作。
看着这张冷峻紧绷的轮廓,线条比例如此完美,彼此靠近的空间里,有他平稳的呼吸声,消毒水的味道替代了原来须后水的清新,但在他身上,却让她觉得异常安心。
她突然不忍心打扰这一刻的宁静。
两天没见面,她却感觉好久没有看到过他了一样。
难道这就是古人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她不是都隔了六个秋了?
夏繁锦思及此,突然轻轻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
低醇喑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夏繁锦错愕,条件反射地往后一步,“你没睡着?”
唐敛徐徐睁开眼,声音很淡,不甚在意,“我什么时候说了我睡着了?”
“……”好奇怪的逻辑,听着怪怪的。
她笑了笑,拿过饭盒,“我给你熬了粥,昨天给你买的吃没有?”
唐敛没有回答,用余光瞟了她一眼,继续闭着眼睛。
夏繁锦抿了抿唇,这是几个意思?不想见到她?
“你又怎么了?”夏繁锦拧开盖子,随口问他。
唐敛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不是不想来吗?”
夏繁锦,“……”原来他还因为昨晚那通电话心里不顺畅。
真是,幼不幼稚……
“我没有说不来啊,我的原话是有时间就来。”可能是昨晚情绪有点抑郁,说话的语气没有注意,所以他才会误解。
“既然你的时间这么宝贵,何必浪费。”唐敛凉凉的声音,带着鼻音。
夏繁锦看着他转向左边,他的左手受了伤,她怕他压着伤口,所以也不计较他偶尔一本正经的幼稚,轻声说:“你别转到那边,会压到伤口。”
唐敛没有回答,闭着眼睛不理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用手拉了拉被子。
“你到底吃不吃?”夏繁锦说着,一只脚的膝盖跪在床沿,想要伸手过去将他的身子扳过来,她难得这段时间主动了点,在尝试,他却还给她摆脸色,夏繁锦心里有些憋屈。
唐敛就像铁一样,动也不动。
夏繁锦放弃了,闷闷的,语气很淡,“……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片场了。”
她说完,将手从他肩膀上拿开,谁知道刚要将脚放下去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右手掐住她的腰固定住,在夏繁锦错愣中对上她的双眼。
咬牙问:“才说了几句就不耐烦了?”
“……”夏繁锦竟无言以对,“不耐烦不想见到我的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