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刚建成几年,修建地牢的初衷也不过是用来关押俘虏和内部反叛分子的。
可是,白意没有想过,有一天如水也会呆在这阴凉潮湿,充斥着霉味的地方。
相比于出口入处的亮如白昼,牢房这边充斥着昏暗,基本是终年暗无天日,唯一的光线是由走廊上昏暗的灯管提供,在这种地方呆上一段时间,人都会变得压抑沉重起来。
这里也是总据点唯一一处冰冷黑暗的地方,其他的地下实验室和储备库等皆是常年亮如白昼。
joe领着白意到了接近通道尽头,先转身对白意说,“大小姐,你先等一下。”
说完,他走到左手边下一个牢房前,点开点隔离玻璃上的某处,下一秒,玻璃上出现了指纹、瞳孔和面部识别界面。
joe通过验证之后,一块大约五十平方厘米左右的方形玻璃弹出,往右移动,露出了隐藏在玻璃之下的铁栅栏。
白意站在后面,看着joe的动作,心里一紧,心疼着顾如水。
她哥哥,竟然把如水关在这样的牢房里。
这种牢房一般是用来囚禁高智商和高能力的政府或其他党派的卧底,牢房由铁栅栏和一层特殊材质的防弹防炸玻璃围成,即便是这里已经被夷为平地,这个牢房依旧能玩好无损,但是一旦热感应超过指标,会自动从内部爆炸。只要是系统未经录入指纹、瞳孔和面部信息的人,都无法打开牢房。
并且,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如果没有打开隔离层的阻碍装置,无法看到外面的景象,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一个人享受着孤独和绝望,外面的人却可以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建成之后,除了现在的顾如水,这里还从来没有关押过任何人。
白意没有多想,两步上前推开joe,只见在玻璃墙的左边角落里,一个背影蜷缩着,背对着她。
“如水”白意贴着玻璃叫着她的名字。
原本死寂沉沉了无生气,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如同睡着了一般的顾如水,突然动了动。
“如水,我是白意我是小白啊”
现在隔离层上的阻碍装置解除了,顾如水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也能够看到外面的人。
只是,她也不过是抬起了脑袋,如同慢动作一般,将头从膝盖上抬起,可她却还是没有转身。
“小白”
白意听见沙哑粗噶,充满着绝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原本清冷细腻的声音,如今难听得像是爆竹炸破的声音。
白意眼眶一热,很想将她带出来,无奈中间隔着这玻璃和栅栏。
“如水如水你怎么了”白意见她迟迟不肯转过身来,她心中焦急,秀气的眉心也拧成了一团,“你转过来啊你站起来,到露出的栅栏这里来,快让我看看你。”
“”
回应她的是顾如水微微僵硬了的身体。
顾如水身上只披了一件脏兮兮的军绿色厚重棉袄,她刚才还看见顾如水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来着。
她一怒,看向joe,“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joe皱了皱眉,“我们没对她做什么。”
“那她为什么这么反常”白意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没想过她个会做得这么绝,第一次不相信如水,第二次还这样对她。
连她和墨玉都相信的人,他却连一句因由都不问,直接将人扔进这种破地方。
都快半个月了,如水在这个笼子里都待了快半个月了,她今天才知道
她也真是脑子一热,忘了等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墨玉回来之后一起过来,至少她有了个强劲的帮手,墨玉一只手指头就能撂翻joe,用他解锁之后就能将如水救出来了。
“昨天老大过来,折断了折断了她的脚踝。”joe支支吾吾说着,看着顾如水的背影他就想起了昨天老大拧断她的脚踝后,她唇瓣都咬得破了血,也没有吭一声的样子,满头大汗,又尖又瘦的脸上血色尽失。
即便觉得顾如水出卖叶凉再怎么该死,那一刻他也觉得她有些可怜。
白意怔住了,忽然没什么表情的扯了扯嘴角,也是,她哥确实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突然,她藏在斗篷下的手,紧紧一握,趁joe不备,立刻掏出了枪对准他的脑门,声音冷漠得不像大家平常认识的那个温柔的白意。
“把隔离门打开,铁栅栏也打开。”
joe看着那黑乎乎的枪口,只是眨了眨眼睛,又不卑不亢的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敢违抗老大的命令。”
“没想到你还是忠犬白意冷笑着说着,直接将枪口抵住了他的脑袋。
她就算再温柔年轻,毕竟也是在恐怖分子中间混大的,那些暴力因子藏在体内,也总会有爆发的时候,不表现出来,并不代表她潜在的狠劲不存在。
“小白,别白费力气了,也别为难他了。”顾如水淡淡的说道,嗓音粗粝又难听。
白意哽咽着动了动嗓子,“我就不”
她说着,眼神一冷,直接在joe的注视下,用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你开门,或者是我死,你自己决定。”
joe,“”
“你放心,我只是想进去看看她而已。”
“大小姐,放你进来,已经是破例了”
“那你干脆破例破到底好了。”
joe这次认栽,只能开了门让她进去。
但是她进去之前,顾如水却突然叫住了她,牙齿有些颤抖,“小白,你能不能先给我一件衣服,这门突然打开,我有些冷。”
白意不解,虽然这地下潮湿阴冷,玻璃隔层上有通风口,但是也算得上全密闭空间了,并不会太冷,这门也才刚打开,她怎么会冷得这么厉害
可是白意也来不及想太多,听见她说冷,立刻将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红色羊毛斗篷拖下来递给她。
顾如水背对着她,伸手将斗篷一拉,整个从前面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白意才走进去到了她面前。
不看还好,这一看就吓了一跳,“如水”
顾如水勉强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如水性子冷清,笑的时候少,笑起来便有些僵硬,而现在她整个人,整张脸色蜡黄苍白,眼圈下一圈青黑,那笑,挂在白纸般的脸上,惨淡如鬼。
脸也瘦的尖尖的,昔日那清秀的美人儿脸简直已经没了样,白意看了更加心疼,直直走到她面前蹲下,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冰凉一片,沁人得很。
“如水你到底怎么”
顾如水摇了摇头,眼睛也就像困倦得很,阖了阖,“没事,只是脚踝有些痛。”
“让我看一下”
白意说着就要去拉她的脚踝来看,顾如水去立刻制止了她,“别看了,肿着难看,等我受不了了,会有人过来帮我医治。”
顾如水说着等我受不了了的时候,白意心都狠狠抽了抽,若要是等这一声受不了,估计等她死她也不会说吧。
白意咬牙愤愤道:“我哥那个混蛋”
“你一个人来的”顾如水面色不变的随口问道。
白意一愣,倏然看向了她,知道她是在回避着和叶凉有关的问题,这么轻描淡写,这么没有任何的转折,她的注意力,甚至没有停留在她哥身上一分。
“对啊,早知道我就等墨玉回来,把你从这里带出去就不是难事了。”
顾如水轻声笑了笑,“你不用带我出去,说不定我就快出去了。”
顾如水这话,白意听得不是太懂,而且她觉得甚是奇怪,顾如水性子淡归淡,可也刚硬得很,她哥这样对她,为什么她没有丝毫怨言,何况,现在叶二哥醒了,她没有事事都听从她哥摆布的理由了。
她才刚一思考,顾如水突然捏了捏她的手,“但是,既然你来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记住,只有你自己能知道,好吗”
白意点头,“你说。”
顾如水垂了垂眸,眉心微微一拧,那一拧,竟似极度痛苦难受的模样。只见她将手伸进斗篷底下,从身上摸出了一个项链。
吊坠是一个银色的小盒子,这么一看,其实便能发现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白意看着她手中的项链。
顾如水想抬起另外一只手,无奈有些使不出力气,她咬了咬牙,用笑瞬间掩盖过去,抬起手,拉着白意,将自己手中的项链放在她手心,让后紧紧握住。
“小白,你还记得挪威奥斯陆那个海港附近的修道院吗”
白意稍一回想立刻记起来了,“上次肖恩偷了我的水龙曜之后,你带我去散心那个修道院”
顾如水点了点头,“你去那里,帮我找一个人,你把这个交给院长,她便会将那人带来给你。”
白意大惊,“你上次在挪威被抓,就是因为你去找人了”
顾如水定了定心神,忍住从身体某处蔓延的钻心疼痛,“不是找人,是把一个人托付在了那里,因为情况不乐观,我就多逗留了几日。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懂吗我被发现的时候,并不在奥斯陆,那里的修道院也只有你我知道,那里是我唯一觉得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一定要保密,要谨慎。”
白意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到底是什么人找到人了之后又要怎么办”
顾如水让她过来些,然后稍稍倾身,凑在她耳边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