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莲纹紫砂茶盏上徐徐腾起一抹白雾,缓缓散开,一丝丝茶汤的芬芳便是随之沁入心肺之中。。
裴煦手持茶盏,慢慢行至那烟霞色的纱窗前站定,凝神思虑半日,才是回转身来,看着身后那一身青素的秦芷容,道:“那俞婕妤见了红,宫中必是传得纷纷扬扬。你可是曾听闻着什么猜测?”
“这……”秦芷容思虑半晌,才是幽幽叹息一声。那俞湘俞婕妤的孩子如此莫名便是没了,她也是有了孩子的人,心中伤感,便也多询问了几声,此时听闻裴煦如此问来,便是剔去那显然是不合时宜的猜测之语,只道:“这事一出,宫中怎么也会折腾出千百种猜测来。妾身听了半日,却只觉得这事大约与前次那肉桂之事怕是有些干连。毕竟,前次的肉桂,这次的麝香,倒都是那等香料上的东西。若是寻常的平素女子,怕是多半选些花红等物的。”
这般说来,裴煦也是微微颔首,想了想,才是看着秦芷容道:“此事我却也不好多言,但你既然已是晓得此事,稍后还是稍稍整治些行装,探望那俞婕妤方好。”
“妾身晓得。”秦芷容微微一笑,便是应下了此事。裴煦见着如此,只略略说了些话,便是托言道须是得处置事务,就是离去了。
那秦芷容看着裴煦神色淡然,但一丝温然如玉的风度却是益发的洒落,她低眉想了半日,回想起那凤曦似笑非笑地眉眼,不由心中一颤,只叹息一声。就是回转身来,取出一件樱草色遍地撒花窄袖罩纱锦褙子换上,下着寻常的粉白长裙。
照了照镜子。秦芷容踟蹰一番,便是将头上的那支金钗拔下。只换上三支寻常地白珍珠小簪,插上一把玉梳,稍事整理,只唤来奶娘告诫一番,就慢慢往那延和殿而去了。
此时的延和殿。早是一片慌乱紧绷态势。那俞湘肚中婴孩莫名的没了,想着前次地肉桂之事,只那脑筋稍稍有些的人,早便是猜出了一两点,若是不甚会牵连上地,自然是心惊之余,多有几分猜疑好奇的。但那延宁殿中份属俞湘的那些个宫女公公之类的伺候人,各个俱是心惊胆战,冷汗湿了衣衫。
殿中那俞湘早已是哭成一个泪人。发髻脂粉俱是散乱,但映着那小产后黄黄的脸,一发得觉得楚楚可怜。边上地苏婵、容瑾、崔琬、溪等人闻讯之后早是赶来了。见着这俞湘面色苍白,泪光点点。那眼儿早肿成了核桃一般。心中不免也是生出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几个善感的,已是取出绣帕纱巾擦拭着眼角。而那略微坚强些的却是温言细语,只低低地劝慰着。
凤曦面色暗沉,看着这些女子半日,眼眸之中闪动不定,沉思许久,才是慢慢走到那床榻边上,坐下与那俞湘道:“你也不必如此伤心,此事朕必是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俞湘听着凤曦如此说来,不由紧紧握住凤曦的手,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却是用力过了些,只一发的咳嗽得满脸通红,半日,才是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陛下,陛下,我们,我们的孩子,他,他去得不明不白的……”
感觉到那一滴滴泪珠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凤曦略一踟蹰,貌似不经意地看了俞湘一眼,才是道:“此事朕必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自当给你个交代。朕地宫中,竟然会出现这等事……”
凤曦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嘴角便勾起了一丝冷笑,只淡淡与那俞湘说了一句,就是掩口不语。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道:“陛下,娘娘,裴大人的夫人听闻俞婕妤身体不通爽,正在外头乞请见驾。”
“哦。”凤曦乃是眉眼通挑的人物,稍稍思虑,便是想到这大约是裴煦地意思,当下也不阻止,只将手从那俞湘那里抽出,自行起身走到右侧的榻上,淡淡道:“着其见驾便是。”
“是。”外头地那人应了一声,便是慢慢离去。
不多时,秦芷容地声音便是从帘帐外响起。那俞湘经过这一番痛哭之后,已是恢复了些,当下里也不好失礼与外臣眷属,只稍稍起身,便是令那秦芷容进来。
掀起那丁香色纱帘,秦芷容抬眼看了这屋子里一眼,心中便是有些计较,只温温然一笑,行礼道:“妾身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起来罢。”凤曦淡淡地说了一声,便是抬眼看向这秦芷容,打量一眼,便是道:“裴夫人可是为了俞婕妤而来的?”
“陛下。”秦芷容淡淡一笑,便是唤来一个小宫女,从她手中取来一个影青莲纹圆盒,双手递与那俞湘,道:“外臣听闻婕妤一事,特命妾身取来家中所备地药丸。这丹药于妇人颇为有益,或是能助益娘娘凤体安康。”
凤曦听是如此,神色间便是微微有些变动,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口中却是淡淡地说了一声,便是与俞湘道:“时辰一发得迟了,你才是见了红,还需保养身子,且早些安睡才好。”
“臣妾晓得。”俞湘低低地应了一声,神色仍是颇为憔悴。
凤曦淡淡地看了这俞湘一眼,若有所思的眼神往那周遭的女子身上转了一圈,便是不再多言,只掀开那帘帐,自行慢慢离去了。
秦芷容看得如此,心中便是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着那俞湘身体大是虚软无力的,踟蹰一下,倒是不好说别的话。
那俞湘看得秦芷容如此,不由微微露出一丝惨淡笑意,叹息道:“秦姐姐,这时我也是没个精神了,你的心意我也晓得,这丹药我且收下,闲时你再多多来这里与妹妹说说话,可是好的?”
秦芷容听着如此,忙忙是应了下来,又是说了数句宽慰的话,才是告辞而去。那苏婵、容瑾、崔琬、云溪等人见着如此,顿时也不敢多言什么,只多少说了些宽慰劝解的话,才是纷纷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