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般的记忆如潮水涌上心头,我抗拒醒来。
“睁眼。”周燕西命令我。
我抖动睫毛,无言抗拒。
他死死扣住我的下巴,狠劲揉捏。
我不得不睁开眼,顿时刺目的光涌到我眼前。我受之不及,闭眼躲闪,缓过劲来,我眼中才有了较为明亮的世界。
仍然是囚禁我的密室,不过此刻开着灯。
而周燕西坐在我面前,换了件花衬衫,有种邻家花美男的错觉。我心口震颤:他是个变态!彻头彻尾的变态!
“还有力气瞪我,看来还不是特别凄惨。”周燕西扫过我的脸,最后我落在我身上。
束缚我手脚的绳索已经不见,我费劲要起来,却重重跌回坚硬的木床。我悲哀地明白:我完全没有力气!
“你别做些徒劳无功的事了。”周燕西的手落在我额际,妄图玩弄我的头发。
我猛地偏头,“我要见我儿子。”
“你别躲。”周燕西威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何止是人在屋檐下?简直没有自主选择权!
任由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脸侧,头发,我的身体被一阵一阵的无力感侵占。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陆明镜不眠不休找了你两天,我也夜夜难安,你信吗?”他的眼狭长妖媚,典型的丹凤眼。
可原本是美好的东西,带给我的却全是属于地狱的阴暗。
“你给我看看常欢。”生死、疼痛,我都已经麻木,我真的想要看看常欢,看看他好不好。
“啧啧啧”,说话间,他食指滑过我的锁骨,“你果然是个好妈妈,很可惜,我就没有遇见的命。”
我机械重复:“我想看我的儿子。”
“你昏迷时我给你输液,你才没死,你对我就是这副脸色?”他竟还有脸假装受伤?
我冷冷和他对视,“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身陷囹圄。如果没有你,我和我儿子在一起,健健康康、高高兴兴。”
他起身,正好挡住灯光,给我制造一片阴影。半明半暗,他的神情有些莫名的诡异。但看他的脸,他该是天使,可他的眼他的心,都是恶魔。
彻头彻尾的恶魔。
“如果我说,你主动抱我、吻我,我就放了你和常欢,你愿意吗?”
我真的想去相信他,“你先让我看看常欢。”
“好。”周燕西意外答应。
我目光奕奕看着他,期待他有所动作。不知为何,他静立原地,与我对视。我传递疑惑,他风云不惊,就这样保持。
“周燕西,那个臭婊、子是不是还没有醒?”突然,有人敲门,怒问周燕西。
这个声音,我十分熟悉。
我听过无数次,程菲菲用这个声音斥责我,在我还在她手底下干事时。在我没撞破她勾引陆明镜之前,我还是她的下属时。
我不自觉睁大眼睛,试图缓冲我的认知。
“你想的,都对。”周燕西像是窥探了我的想法,冷不防出声。
他动身开门,“醒了。”
程菲菲浓妆艳抹,贯彻趾高气扬,“李长乐,我告诉过你,会让你尝到恶果吧?当初这么嚣张地从我身边抢走陆明镜,现在你怎么跟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不会是被周燕西玩、残了吧?”
“你!”我气急,死瞪耀武扬威的程菲菲。
我认识的程菲菲,便纵毒舌便纵苛责下属,可她还是个精明干练的主编!她怎么会突然有这么丑恶的嘴脸?她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让周燕西对我做这样的事?!
这还是我认识的程菲菲吗?
就算因为我的例假,周燕西没有真正对我怎么样,可他不是囚禁了我两天吗?他不是同样囚禁我的常欢吗?常欢这么小,面对陌生人,哪怕是善意的陌生人,他都可能会害怕……
最可耻的是,周燕西得以得逞,利用了常欢的天真无邪。
孩子是最干净的一面镜子,小时候绝不该涂上阴湿的颜色的。
“我,我怎么了?”程菲菲大步走近我,扬手给我耳光!
“啪”一声脆响,我左脸颊顿时发麻,我惯性偏向右边,正好迎向怒火中烧的程菲菲,“程菲菲,你放了我和孩子,你不要一错再错……”
她怒视我:“你装什么圣母?你凭什么说我错了?我就是想要警告你,陆明镜不是你该肖想的人!今天我让周燕西对付你,你若要再死赖在陆明镜身边,我就找一堆人欺负常欢,你信不信?”
“你是不是疯了?”我失控怒吼,“让我看看孩子!看看孩子!”
程菲菲眼神顿时变得十分阴毒:“李长乐,你记住我程菲菲的话,如果你还留在陆明镜身边,我就跟你没完!我会阴魂不散地算计你、伤害你,哪怕我的代价是万劫不复!”
“给我看看常欢……”我不知道我造了什么孽,每一次爱,不是爱情本身过于沉重,就是爱情的副产品过于沉重。
程菲菲冷哼出声,不再对我说,而是面对周燕西:“该做的,都做了吗?”
周燕西回:“都做了。”不管周燕西为什么撒谎,我知道,对我而言,是好事。如果周燕西说出他未遂,程菲菲指不定当下就找来三五个壮汉。
“那她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让你痛快,以后别忘了报答我。”程菲菲放完话,出门。
喧闹一时的房间,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周燕西,你答应,给我看看常欢的……”
“你还真是执拗。”他画风突变,说这话时,我感觉到阴风阵阵。
我扭动快要僵化的脖子,“周燕西,你答应过我的。”
“行,我给你看。”周燕西开门,虚掩门,离开。
这肯定是我逃出去的机会!
但我此刻浑身虚软无力,我一挣扎,反而会引起周燕西的愤怒。他抱来常欢看我逃,不当着我的面虐待常欢,他会善罢甘休吗?
终归,我没有逃,而是毫无战斗力地瘫在床上。
没过多久,脚步声响起,周燕西回来,他怀抱的,正是我思念的常欢。
我一激动,起身下床。我站起的瞬间,世界顷刻天崩地裂。眼前一白,我倒在地上。
再度睁眼,我趴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全身上下仍是无法抵抗的酥麻感,我艰难撑起半个身子,仰视不远处抱着孩子的周燕西,“你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一眼。”
周燕西配合,半蹲在我面前。我看到常欢安睡的容颜,完整的容颜,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我抬起颤抖的右手,想要抚摸常欢的脸。就在我要触及常欢的脸蛋的刹那,周燕西后退一步,站起,“你只说要看看。”
右手无力垂落,我整个人靠着床沿,泣不成声:“我是他妈妈,我看看他、抱抱他,不应该吗?”
“应该。”他话锋一转,“但我只答应你看他。”
说完,他扭头就走。这次,他关上门。我浑身无力,全部重心倚在床上。我连站,都站不起。
我不信,我独独饿两天两夜就这样无力?难道是他下的药?
刚刚常欢睡得十分安详……难道……
我不敢想象!
“嘎吱”一声,门再度被打开,我赶忙问,“你有没有对常欢怎么样?”
“你都看到了,还能怎么样?常欢好得很,比你可好一万倍。”周燕西不阴不阳地回答我。
我闭上眼睛,十分无力:“程菲菲都走了,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
“我让你免于被轮,你也要回报我一些。”周燕西走近我,从后面拽住我的衣领,“反正我的所作所为,注定要被抨击,何不彻底一点?”
我全无抵抗之力,任由他拖拽。擦过冰冷的地面,我的腿下发热。可这些感觉,对我而言,不过是小意思。
我终于见到窗户,窗外暗沉沉一片。
原来是晚上了啊。
我迟钝地感慨,在全无通讯设备,见不到日光的密室里,我都忘记了时间。
周燕西将我推进浴室,“洗干净!”
往前一冲,我直接跪在瓷砖上。天旋地转那阵过去,我抬头,正对逼仄浴室唯一的窗户。高高悬挂,被死死钉住。
我悲戚不已,真正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
我没有力气,也不愿意去洗澡,哪怕我觉得我浑身都脏到骨子里……
“砰砰砰”,周燕西不知道是拍还是踹浴室的门,不仅声响惊人,门板晃动。
我一挺脊梁,吓得不轻。
“李长乐,你要不洗,我会好好照顾常欢的。”
他故意加重“照顾”儿子,我当然知道他在威胁。常欢,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几乎是爬到浴缸旁,我艰难翻进去,坐在里面脱衣服。
当我脱裤子时,我骤然意识到我来例假了。且我现在用着的卫生用品,绝对不是我自己换上的……难道是周燕西?
恶心,羞耻,所有负面的情绪顿时一齐涌上心头。
我加快动作,取下蓬蓬头,开始洗。水温过于灼烫,可我不愿意调节,任由滚烫的水清洗我的皮肤。我真的无法不自我嫌弃……
洗到后来,我的皮肤全都起褶子,我仍然不愿意停止。我像是疯了,执拗地冲刷着。
周燕西再度踹门,“李长乐,我警告你,再不出来,你儿子就会死在我手里。”
我赶紧关了水,踉踉跄跄起身。
身体的虚软总算缓过来些,至少我能站稳。我找到衣服和卫生巾,全副武装。我缓慢地迈着步子,我的头发湿答答披在肩头,那样的感觉很难受。卫生间很小,设备有限,我没找到吹风机。
我费了不少劲拧开门,周燕西守在门口,我受惯性控制,差点投进他胸前。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他讥讽道,手扶住我的腰,“可惜,我对肮脏的女人不感兴趣。”
下意识,我觉得,在周燕西的世界里,来例假的女人,是肮脏的。
周燕西将我推到床上。
一阵天昏地暗后,我看清这是个正儿八经的卧室。床是软的,有被子,也有电视机。可这里和卫生间一样的是,窗户被死死地盯住。我没瞧见电话,可即便有,周燕西也不会让我有机会碰到?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周燕西站在床尾,头发遮住眼睛,显得更为阴森。
我害怕地往床头躲,往床头缩,“周燕西,你还要干什么?”
变戏法似的,他手里猛地多出一根皮鞭。他动作熟练地抖动皮鞭,“你猜,我要干什么?”
“我……我很肮脏……”我哆嗦,藏在身后的手,死死拽住被子。
“因为肮脏。”周燕西一顿,笑容诡谲,“所以要受更多的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