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我费了番唇舌,语戎总算认同了我的观点,松了口答应我把她给我的钱退给她了。我松了口气,刚想转账给她,就听语戎用担忧的语气问我道:“那我以后要是红了,挣得比你多得多了,会不会伤害到你男性尊严啊?”
多了还不够,还得多得多啊?233。
“当然不会了,”我头也没抬,“到时候你挣得钱应该就是咱们两个的共同财产了吧,你能挣钱,我骄傲还来不及呢。”
腰侧又传来痛感,这次还又抓又挠的,痒不自胜,这件事最后定格在我一边流着笑出的眼泪,一边求饶上。不美,很不美。
就这样,日子波澜不惊地向前推进着,店里的工程也像蚂蚁爬一样,说真的,即便我连续两三天不去店里面,再去的时候,也看不见任何的进展。今天有人来修理吗?没人来吗?从来也拿不准。
我觉得我们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已经干不下去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做《皇帝的新衣》里面那个诚实的小孩子,没人愿意向依旧干劲儿满满的魏铮吐露实情。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真的只有小孩子才会去做。因为小孩子只管对错真假,大人还要考虑利弊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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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并且暗暗打起鼓堂鼓,可不是随手乱扣帽子的。
我自己就不用说了,最近两个礼拜连轴转,三班倒,累得要瘫痪了。本来以为凭着我自己在原先的行业的经验,找一份和原来差不多的工作是手到擒来,谁承想,今年工作市场不太景气,我找了两周,始终高不成低不就。
再加上穆咏那边跟强迫症似的,我一两个小时没出现在他的视线就抓狂,致使我连工作面试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两三天去一趟店里都算多的了。
店里装修,不再营业,黄曦这个咖啡师彻底成了摆设,她便也不大过来了,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资更是分文没动的退了回来,要不是透过她在朋友圈里大肆散播的花式恩爱虐狗照片,这个人就算彻底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了。。
更不用提,江小溪还有她作家的工作,每天爬完格子就得下午了,即便出现在店里,也是作为送饭送水的“贤内助”,我发誓,好几次我都看见她站在魏铮身后订着他或写或算的身影欲言又止。
要知道,江小溪素来快人快语,什么话都敢说,唯独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咖啡馆毕竟是魏铮的梦想,而魏铮曾经义无反顾地支持过她的梦想,并且从没对她有过半点抱怨的缘故,她不好意思不投桃报李。加上先前魏铮在他家人面前力挺她,江小溪很是受用,故而她自觉没有唱反调的立场,只能把所有的吐槽吞进肚子里面
哦对了,店里还有个长工小路。他也真是够倒霉的了,我曾无意中看见他翻黄历,大概是觉得自己最近的运道实在是不尽如人意,在想法设法地转转运吧。
说起来,我和小路确实八字
不合,想他在他漫长的犯罪生涯里面,虽然次次未遂,可也从没被抓到过啊,偏生轮到我身上让他栽了。好容易被判缓刑不用坐牢,可以重新开始,就因为他选择过来投奔我,致使他从那一天开始一直不太平到现在。说实话,哪间店像我们这么衰的,什么厄运都赶上了,唯独宾客盈门座无虚席万人空巷之类的事儿,连个影子都没有。
小路是该看看黄历,不仅如此,他应该多看看网站上的招聘启事,没准我们哥俩还能搭个伴,一块去个人才市场什么的。
如果说以上所述的那些只是店里面人心散了,致使队伍不好带了,那么今天发生的一件事当算导火索了,把一切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炸到水面上来了。
“魏铮。魏铮!魏铮——”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边跑边拉长音喊魏铮的名字,应该说,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边跑边喊任何人的名字(当然,上次卢文倩在德国跑丢了那次,我找她就是边跑边喊的,这个不算),因为我一直觉得这种场景特别戏剧化,而且特别像丢失宠物的主人。
就这样骚包的,我跑进了闲情偶寄,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看事情也锐利多了,我发现,窗边的那一小块地板好像铺上了。
魏铮一身蓝色背带工装,头上包了块布,打扮得活像超级玛丽,一手铲子一手腻子,这种尚自春寒料峭的日子,还忙得满头大汗的。看见他这个样子,我更加确定了,今天带来的消息一定会让他开心开心的。
“干什么啊,和叫魂似的?”魏铮看着挺疲累的,但情绪并不低落,还有心思和我开开玩笑什么的。
“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他既然有心开玩笑,我索性也卖了个关子。
“谁啊?你今天一整天不是跟着离离吗?能碰见谁,某个大明星吗?”魏铮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跪在洋灰地上,细心地往地上涂抹着腻子,只看他认真盯着地面的表情,还以为地上长花了呢。
我实在是太兴奋了,也没顾上身上的西装,坐都没有坐,直接蹲在魏铮身边帮他搅和起腻子来:“我碰见小王了。”
“哪个小王?”魏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添了几分惊讶,“之前公司那个评书王兼八卦王?哈,怎么会碰见他?”
“重点不是为什么会碰见,而是他和我说了什么,”我兴奋之意不减,“他说公司有意愿让咱俩回去。”
“啊?”
饶是魏铮一向沉得住气,听了这话也不由惊讶,追问道:“真的吗?他怎么说的?”可能是觉出自己浮躁了,他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两声,语含疑惑,“可是为什么啊?我可不认为咱们两个对于公司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小王说咱们公司近前在德国开拓的非常好,又接了两个大单,有经验的,能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不多,所以人力正张罗着招人呢。”说到这里,我想到小王的话,也不由苦笑
,嘴里冒出些苦味。
‘痴情种子,你不知道,卢经理真是讲义气,听说咱们这边招人,积极推荐了你和魏铮两个人,说你们经验丰富,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与其找个新人进来,手把手的交,不如找老员工,好带。’
‘卢文倩……卢经理这么说的?可我们的咖啡馆……’
‘还咖啡馆呢,谁不知道你们店现在状况惨淡,听我劝,趁早壮士断腕。’
‘……’
“你还肯受人家卢文倩的人情?”魏铮听到最后,失了兴趣,低头不再看我,“我反正是不敢受的。”
“我不是为我高兴,”我见他误会了,连忙解释,“是为你啊,可以回去工作了,你不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魏铮一脸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每天没事干,店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
“行了,咱们也别说那些虚的了,现在你也能回去工作了,有的事情还是适可而止吧。”
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又一次有意无意地承了卢文倩的人情,还是因为魏铮对于这个好消息的态度远远不如我热忱,甚至隐然有些不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甲醛吸入过多,我的好心情如同长针下的气球,砰一声烟消云散了。
“什么意思?”魏铮停下手上的活,抬眼看我。
“什么意思,你看看这周围,跟工地现场似的,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肯面对现实,这件事我们已经彻底失败了,败得一败涂地,每一天都是往里面白扔钱,白费时间,白搭功夫,”我的开关被打开了,许多一直在心里转悠的话,不敢说出口的话,彻底地一吐为快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你一个人不明白,你还想自欺欺人多久?”
魏铮脸色阴鸷地看着我,他从来也不是大声疾呼那一派的,永远都冷冷淡淡,淡淡定定的模样,面对我这么一大串损士气的话,他没有立即反驳,只嚼念着几个字:“所有人都知道?”
呃,我这算把大家都卖了吗?
“是啊,连小王都知道,”我模糊了焦点,希望魏铮就此把心思从“所有人”这三个字身上转开,“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再怎么说,这也是魏铮的梦想,即便这个梦想现下被水“泡”得浮浮囊囊的,没了形状,但始终是梦想啊,我用执迷这种动词,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不用在这棵树上吊死,现在也还是一样,你想回去工作就回去吧,我不会回去的,我自己会和小王说,谢谢他告诉我们,但恐怕有负他的好意了。”魏铮说。
都这么久了,居然还说这种话,一瞬间,我觉得我自己这段时间三班倒连轴转的举动,就好像泥牛入海,没激起一丝浪花,他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我这么兴奋只是为了自己能从这个无底洞脱身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