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多数像我一样的人来说,一周是这么过的,星期一:距星期五还有四天;星期二:距星期五还有三天;星期三:后天就是星期五了;星期四:明天就是星期五了;星期五:耶!今天是星期五!大家high起来——
至于星期六和星期日……嗖!地一声就过完鸟……
此时恰逢我一周中最讨厌的时刻——星期日的晚上(天啊,距下个星期五还有五天)。此地恰逢我最讨厌的地点——卡拉OK的包间里。此情此景恰逢我最不喜欢的活动——和一帮上学时都不怎么说话的同学聚会。
这时间地点人物都撞一起的衰,我心情好才怪呢。
“耗子,我先走了啊。”
“大哥,别啊,我还想再玩会儿呢。”耗子揉着被我刺痛的耳膜,不满地嘟囔着。
“你玩你的啊,我走我的,有什么关系啊,”我莫名其妙,“没我你还回不了家了?”
“我不是你的另一半嘛,你不得把我送回家?难道你要过河拆桥不成?”
我没想到耗子还在提这件事,都一个礼拜了还没出戏。这一晚上没少被同学调侃,他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跟着起哄,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不管他是什么心理吧,我只知道,我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留下包厢费起身便走。耗子急忙跟上,来时是我拉来的,回去还得我给送回去。
虽说上周唐晓雪婚礼那天,我骚包的租了辆宝马,但其实我本身有辆二手的宝来,只不过平时上班也不怎么开,毕竟坐地铁比开车快多了,更不用说油价太贵,吃的我心疼。
多少天没摸过车,今儿开起来就特别的有驾驶欲,特意选了一条稍微有点绕远的路,打算把憋了几天的车瘾一次过干净了。
十二月份,风刮得飕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车窗外漫天飘着鹅毛,在路灯的光里翩跹飞舞。我把窗户开了,外面空气清新,也不是特别冷,带着雪花的风吹进车里,让人特别的惬意。
“知道你这一个礼拜过得不好,特意拉你出来散散心的,结果参加个同学聚会,你怎么跟屁股上长痔疮一样,坐都坐不住。要是真得了,可快去看,广播里面这类的专家诊所可多得是,什么什么微创,今天做手术明天就上班。”耗子不正经地拿我开涮,看来对我的“坚持早退”颇有微词。
对于胡侃,我从不退缩,反唇相讥道:“那是人流儿的广告,有没有文化。”
说着我把广播打开了,果不其然又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姐,我又怀孕了……’
我翻了个白眼,赶紧调频到别的频道。
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平时的爱好之一就是听广播,相声评书歌曲什么都爱听,还经常和公司同事组队参加一个冷知识答题的节目。别说,学富五车还是能换来点真金白银的,就那一个节目我俩就得过好几次奖,家里的洗头水打上半年就没再买过。
“别转移话题啊,欸,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社交恐惧症’啊,”耗子大惊小怪地啧啧道
,“瞧瞧,得个病都那么洋气!”
“滚!”
振聋发聩的一声“滚”后,我接着说:“让我在那种空气不流通灯光又昏暗的地方,伴随着些五音不全的歌声,听他们起哄咱们俩的事,真是对生活都没有爱了。”
最后那句话一出口,我的后槽牙一酸,立马开始鄙视自己矫情的用词儿。
“你自己心胸太狭窄,怨的了谁啊。起哄就起哄呗,别理他们不就得了,你自己唱歌啊,你一张口,估计他们就都吓走了,你不就耳根清净了?”耗子满不在乎地说。
“别废话了,上次我唱歌你不也没走吗,笑的屎都快崩出来了。”我想到这个场景,不由得有点郁闷,我唱的真有这么难听吗?
我俩一阵笑骂,耗子忽然正经起来,眯着眼睛看我:“前几天你自己的样子你是不知道,萎的哦,今天看着才有点笑模样儿。”
我一想也是,因为我的事,搞得父母也好,朋友也好,都受了低气压辐射,怪不好意思的,别管出了什么事,除了面对哪还有第二条路啊。
胡思乱想间,我停在了斑马线前等红绿灯。眼睛往斜前方一瞥,看见不远处的公交站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带着红色毛线手套,头发藏在白色羽绒服的帽子里,在站牌前来回的踱着步,显然是在等车。
是她!
我一下子就认出来是晓雪婚礼那天的那个司仪姑娘,那个起哄着我和耗子亲一个的……
呃,还欠着人家的钱了,可让我找着你了。
“李靖,喂,你怎么直走了啊,左拐啊。”耗子突然喊了一句。
“哦,哦,糊涂了,”我回过神儿来,应付着说了两句,半刻后装作不经意的说,“刚路过那个公交站,我好像看见那个姑娘了。”
“哪个姑娘啊?”
“就晓雪婚礼那天,司仪的那个姑娘。”
“司仪?”耗子琢磨起事情来,眼睛眯缝的更看不见了,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哦——就那个帮你垫了钱,结果你没说一声就跑了的那个倒霉蛋儿啊。”
“说什么呢,哪是成心赖人家的钱啊,”我脸有点发烧,耗子有时候净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到底欠了人家的钱,是应该还给人家的。”
“那你还一脚油门开过去了?”耗子大义凛然的指责我,“还不快调头回去。”
“嗨,先把你送回去再说吧。”我半推半就的说了一句,就等耗子说一句“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能路边停车接着调头了。
“那也行,大冷天的可不能在外面冻着。”
……
把耗子送回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以后了,本来应该从另外的一条路回家,但是我又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到了来时的路上。
远远的往那个公交站望去,没看到有人站在那儿,我愣了一会儿后,刚要把车开走,余光突然扫到,边上的一棵大树的底下有一个蹲着的身影。
咦,没走!耶,没走!
我慢慢的把车开了过去,停在
她的面前,隔着车窗招呼道:“是你啊,你去哪儿?我送你去吧。这一块儿很少有空车的。”
女孩显然被吓到了,猛地站了起来,微微的向后一步,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两只眼睛疑惑的看着我,露出不解戒备的神情。
再一次近距离看过去,我发现她长得真的很漂亮,起码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漂亮的。两颊虽然已经被冻的通红,但眼睛还是明亮灵动,长长的睫毛因为冷风微微地颤动着,忽闪忽闪地挠地我心里痒痒的。
“我之前从这开过去时就看见你了,这都这么久了车还没来,可能是因为下雪不发了,你手机上有安查公车的app吗,怎么不查查啊,叫个滴滴也行啊,就在这傻等啊……”
女孩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眼中的戒备半点没有褪去。
我被她看得有点虚,连忙慌里慌张的解释道:“ 我不是坏人,上周那个婚礼,还记得吗?呃,那个同性恋,就你起哄的最厉害,”虽然这件糗事是我不愿意提及的,但是不这么说,明显她是认不出我了,“后来你还和我朋友一起去的医院,医药费还是你帮我垫付的呢。”
“啊——是您啊!”女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同时浮起几分淡淡地笑意,“这么巧?”
“你去哪儿?我送你一段吧。”
我又说了一遍,刚打算再说点什么以防她婉拒,就听见一声“那谢谢了”,紧接着一阵风从后座方向灌了进来。
我打了个寒颤,砰一声轻响后,车门关上了。
“你去哪儿?”
“中山公园。”
我赶紧把车发动了,边开边从后视镜看后座,见她低着头摆弄手机,半天也不抬头。
呃,肯定是因为上次跑了的事儿。
“上次忘了问你的联系方式了,晓雪度蜜月去了,一时也联系不上,所以才一直没能把钱还给你。对不住啊。那天你垫了多少钱?”
得到回答后,我一手抽出钱包,拿了几张纸币反手递过去:“真谢谢你了,我那天……不是故意跑掉的……”
“我知道,您爱人和我说了,您是因为看见前女友了,”女孩抬起眼,通过后视镜与我对视后,脸色冷了两分,“我知道我那天不该起哄的,我是因为喝多了,才……我给您道歉。可是,您和您爱人挺相配的,摇摆不定最伤人了,您好好想想吧。”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吃惊,嘴巴张成了O型,话里话外暗示我朝三暮四也就罢了,可她居然觉得我和耗子相配!这是什么眼神啊!
“我不是同性恋!”
后座的女孩显然被我发自心底的呼声震住了,愣了愣后再次开口,这一回的语气温和了几分:“我知道现在的社会环境对你们还有很大的偏见,你们也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你真的误会了,我那天是和朋友装的,装成同性恋……”
“啊?”女孩听了我的话,不解地瞪大眼睛,歪头问道,“我只听过gay装成直男骗婚,从没听过直男装gay,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