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还有一种折中的办法,按照规则,如果华仔承认自己实在拿不出钱来的话,是可以要求小强收回大于自己剩下的钱的赌注,只拿20万开牌的,但这样无疑也遂了小强的愿,让华仔在露露面前承认自己根本就没多少钱。
虽然小强的算盘打得响,可他哪里知道露露和华仔本来就是合伙的,华仔在露露面前根本就没有丢不丢面子一说,他们的目的就只是赢钱而已。
权衡再三,华仔决定用自己台面上剩下的20万开牌,反正是骡子是马亮出来看看就行了,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博得了他们的信任,这回输多少下回加倍赢回来就是。至于本钱,大不了再把大奔给卖了。
于是华仔对小强说:“今天没带太多的钱,就这些了,开牌吧。”
“钱不够可以刷卡啊。”小强明知故问,显然是非得让华仔在露露面前难看,又或者在为自己的偷鸡打掩护。
但华仔并不尴尬:“这次不知道要玩这么大的,所以没准备,下回我多带点,大家玩把大的,怎么样?这次就先开牌吧。”
小强看继续贫下去也没什么好处,悻悻地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一张梅花Q而已。这样算下来小强仅仅是一对。原来小强也是起手就有一对Q了,怪不得他打得那么自信。华仔长舒了一口气,亮出了自己的那张底牌:“不好意思,两对,赢了。”
小强的牌品还不错,没有骂爹骂娘,只是咧了咧嘴,示意继续玩。
短暂的兴奋过后,华仔反倒有点郁闷起来,一边往自己身边胡噜筹码,一边琢磨,今天赢钱的话,最多也就只能赢个几十万,但恐怕以后再想进这个局就难了。要钓就钓大鱼,一会儿还得想法把这些钱给输出去……
这时突然华仔的手机响了,翻开一看,居然是露露打来的。露露不是坐在自己的后面吗?怎么会打来电话了?
华仔并没有回头,默默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华仔似乎会意了,“嗯”了几声,又说了声“好,没问题”,接着挂了电话。
12.不好搞的一场局
挂了电话,华仔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家里边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了。”小强当时就有点不高兴了:“你这才刚赢了点钱就要走啊,有什么事还能比接着赢钱还重要?”
“真的不好意思,家里边是真有急事,不走不行。这样吧,我这些钱全部存在这里,咱们再约个日子,好好玩一场,怎么样?”
“那就下个礼拜吧。”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提前联系。”华仔叫来了经理,把桌上的筹码都存在了会员卡里,挽着露露的手走出了房间。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直到上了车,才开始相互交流起来。
原来露露猜到小强输了这把之后肯定不服气,本来嘛,换了谁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都想要再赢回来。这正好是个契机,小强当时正在劲儿头上,而华仔却偏偏这个时候提出离开,小强肯定是相当郁闷的。那么华仔趁机提出下回再来玩的话小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所以露露才给华仔打了个电话,华仔也相当机灵,接了电话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了,虽然不太明白露露到底什么意思,但多年的经验使他把事情处理得相当圆满,顺顺利利地离开了赌局。
一路上华仔和露露商量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特别有效的拿下这个局的方法。所以华仔给我打了电话,看看我有什么主意。当时我不在北京,听华仔把局里的规则介绍完了之后我简单问了华仔几个问题:房间里面有没有外人,有几个摄像头。
华仔说为了保护客人的,房间里面是没有任何录像设备和监控设备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按呼叫器经理才会出现。
我又问,露露可以上桌打牌吗?华仔说不行,会所里这一点控制得相当严格,没有会员卡一律不许加入牌局。那牌是会所特制的吗?华仔说那倒不是,牌是会所从国外进口的,标准的蜜蜂扑克而已。
挂了电话,我开始琢磨起来,其实梭哈是一种很难在洗牌上作弊的玩法,倒不是因为要洗出五张牌多有难度,主要五张牌不是一次全部发完,而是每发一张就要有一场博弈,参与玩的人又多,谁跟注谁放弃根本无法控制,所以事先排好顺序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发牌作弊也不适用于这个局,一人轮一把庄,华仔每回一到自己发牌的时候就有大牌,这显然也不靠谱。
偷牌换牌呢,目标太过明显,所以根本不考虑,想来想去只有认牌这一招了。
玩梭哈,底牌是相当重要的,只要能设法认出每家的底牌,那这场局就尽在掌握了。华仔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根据他的观察,“油花”挂花是不适合这个赌局的,所以还得另想办法。
老实说,认牌又不止用油花这一种方法,文活武活,落焊挂花,外界流传着很多独到的方法,比如说镁硅酸盐在特定的环境下就能发出肉眼看不见的光。现在就要看哪种方法更适用于这个牌局了。实在不行就算是边打边做记号也成。
不过这个局我不太赞成边打边做记号,主要是因为现场的环境太复杂,临时做记号破绽太大,而且记号也未必做得准确。我更倾向于事先做好一副牌带过去,无论是通过刺青还是挂花。如果牌事先做好的话就完全没有这些麻烦了,只要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换掉整副牌就OK了。露露虽然不能加入赌局一块玩,但是她完全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杯子掉在地上打碎了,估计每个人都会回头看一下吧。哪怕是注意力一瞬间的分散,即使只是半秒钟的时间,对于老千来说就足够换掉整副牌了。
但是华仔天生是手小脚小,不知道换整副牌他有没有把握……
不过话又说回来,房间里没有摄像头,大家的注意力又都移开了,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换就怎么换,手小又怎样。
我想好了方案,给华仔打电话,他居然在广州。才一天的工夫,他突然跑到广州去做什么?
13.换牌器
原来华仔从别的混蓝道(老千的行当)的朋友那里打听到,目前市面上出了一款最新式的改良版换牌器,比老式的那款要轻薄很多,整个体积比一张牌也大不了多少。用的时候事先往里面放一张牌,然后再放另一张牌进去的时候里面的那张牌会瞬间自动弹出来,而且没有任何声音。
懂袖功的朋友都知道,即使再高明的手法,往袖子里走牌的时候也很难做到没有一丝破绽。(我不否认有更牛B的高手)牌入袖的时候即使你动作再小,手指总要有一个蓄力弹牌或者辅助入袖的过程,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要么靠物体遮挡,要么靠姿势掩盖,或者是在运动中发力,总之不管用什么方式,有经验的同行就算看不出来问题也能感觉出哪里不对。
只有凯子才会信一些在电视、网上经常露面的所谓老千师傅只要空着手用一根手指头一点,一张普通的扑克牌立马就变成了另外一张。有时候真的很纳闷,你要去换牌那手里总要有一张牌吧,空着手吹口气就能把牌给变没了?你以为他是刘谦吗?还“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其实这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力学原理的问题,可为什么还会有人去信那些骗子呢?
牌出袖的时候也是如此,不抖不甩不掏的话,牌难道会自己走出来吗?只要有这些动作,就很难不露出破绽。
但是如果有了换牌器,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牌虽然不会自己走进去,但可以自己走出来。如果老道的师傅把这种换牌器放在胸口或是袖子里的话,就真的可以做到没有任何破绽。
思来想去,华仔决定用这个换牌器试试。
第二天一早华仔就飞到了广州,来到朋友所说的那家店。现场调试完了之后华仔并没有费多少口舌砍价,非常爽快地买了两个。在候机楼等飞机回北京的时候我给华仔打的电话,要跟他商量一下我的方案。
在得知他来广州是为了买换牌器的时候我是相当吃惊的,电话里面我直接就朝他吼了起来:“你他妈的傻了吗!这么大的局你敢用‘武活’去搞,你有几条命,出了事你担得起吗?!是不是露露这个王八蛋给你出的主意?!”
华仔赶紧在电话那头赔笑:“你着什么急啊,这不是还没决定用哪种方法嘛,听说有了新东西,我就是过来看看而已,我又不是凯子,什么都不懂拿着个变牌器就敢上场,你真以为我是‘彪哥’啊。先不说这个事儿了,你那边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听华仔这么一说我才放下心来,把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地给他说了一下,他在电话那边点点头,说再考虑一下,回北京我们详细商量。
后来的几天里我们还讨论了换掉整副牌的具体方法和细节,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是他在敷衍我,华仔最后还是带着换牌器上了场。
事后他是这样给我解释的:
华仔本身个头不高,手小脚小,本来是不适合做老千的,全凭他小的时候特别有毅力练习和天资聪明才勉强吃了这碗饭。以他的手,单手偷牌都有难度,更不用说是换整副牌了。在我眼里可以很轻松完成的事可能他就要练很久。我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换掉整副牌不被发现,而华仔就必须得有托儿配合才行。
把做好记号的牌换上去,本来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但为了安全起见,牌局快结束的时候还要用正常的牌把现在这副有记号的再给替换下来。而难就难在这第二次换牌,让露露想办法吸引他们一次注意力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让露露再吸引第二次的话就有难度了,这明显太过做作了。
如果第二次换牌不成功的话,那恐怕这副带着记号的扑克牌就再也别想换回去了,只要事后一仔细验牌,华仔那点猫腻就再也藏不住了。华仔的目标是赢得神不知鬼不觉,如果在换牌的时候被他们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话,下一次就很难再进入这个局了。
新买来的这款改良版的换牌器华仔用得很顺手,只要把牌拿在手掌上一看,牌就已经瞬间换好了,张数不多不少,没有任何破绽。别管是内行或是外行,除非从后面趴在华仔的肩膀上看,从其他任何角度都看不出破绽。华仔对着镜子从各个角度看完之后确信没有任何问题了,又找来露露把关,露露也算是个千术老手了,可也照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华仔不是凯子,更不是傻子,这种带赃的手段,如果没有十二万分的把握是绝对不可能有胆量带上场的,既然所有细节都没有破绽,那他到底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错,又是为什么被人砍掉了拇指呢?难道是露露?
14.再入赌局
到了第二个星期,小强早早地就打电话给华仔约好了时间。看来小强急切地要在露露面前找回那天在牌桌上输钱失去的尊严。
这样更好,一来二去大家成了对手之后,就更有借口在一起打牌了,华仔只需要赢个两三场,就可以收手不干,跟着他姐夫做正经生意了。
到了约定那天,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房间里除了那天跟华仔一块打牌的几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加入,也是新入局的,是个小伙子,可能二十岁都不到,刚出道的一个纨绔子弟,跟在小强后面一声哥、一声姐的叫。
在入局的前几天里,华仔已经把那个换牌器嵌在外套的胸口上了,而且藏得很巧妙,即使脱了衣服从里面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来广州的厂家也生产这种已经加工好了的“变牌衣”的,但是华仔嫌这种衣服的款式和布料太差,在会所里穿会引起怀疑,所以用自己的外套重新加工了一件,有谁会想到Ferragamo的外套里面居然藏了个变牌器?
在确认了新来的那个小子也是个凯子之后,华仔便利用切牌的机会,右手单手偷了一张牌藏在掌心里,在右手拂过胸口的同时,牌已经顺利地被放进了变牌器里。
高科技真是个好东西,偷牌换牌本来是很需要花时间来苦练的功夫,现在只需要这么一个小小的机器就轻松搞定了,而且稍微练个几天就可以做到没有破绽,也难怪有很多师傅都感慨:技术已死!
新来的小伙挺惨的,运气不好,再加上技术不行,没多长时间几十万的筹码已输得差不多了。不过看他的表情好像并不在乎,总是乐呵呵地有说有笑,看来还真是个有钱的主儿。
华仔偷牌换牌的经验丰富,有了换牌器更是得心应手,别人以为他在规规矩矩地看底牌,其实底牌在他拿起看的瞬间就已经被掉包了。两张牌打别人的一张牌简直就是包赢的,华仔是见谁杀谁,没过一会儿他就赢了不少。
可没过多久,华仔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