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早说!”
冷声轻斥姬恒一声,离灏凌抬步便出了偏殿,朝着御书房方向行去。
寝殿里,听珠儿说,皇上果真去了御书房,虞秀致这才心弦一松!
在她看来,只要离灏凌不去找袁修月,便一切都好!
低眉看了眼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她眸色微暗,面色不郁的自龙榻上起身,待锦履穿过,抬步便朝外走去。
今日,她放下自尊,舍弃一切,大胆勾引离灏凌,可到头来却落得个他碰都不碰的下场。
此刻这夜溪宫,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
一路自夜溪宫回返,虞秀致回到美人阙时,时辰已然过了二更。
但,出乎她意料的。
她甫一进入大殿,却见一抹浅紫色的纤秀身影,正端坐正中,悠闲自得的用着茶点。
“颜妃娘娘!”
一步迈入大殿,没有行礼问安,只神情不善的看着仍旧一脸淡然的颜如雪,虞秀致冷嗤一声:“你来我这里作甚?”
微抬眸华,迎上虞秀致不善的脸庞,颜如雪笑的淡然,丝毫不见一丝怒容:“本宫来此,自然是在这里等妹妹回来!”
闻言,虞秀致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你怎知道我今夜一定会回来!”
太后方才明明说过,让她留宿夜溪宫。
但此刻,颜妃却在她的宫里等着她,这根本就是算准了她一定会回来。
听她此问,颜如雪眼底的笑意不禁更深了,聘婷起身,她缓步虞秀致身前,含笑垂眸看她:“本宫不只知道妹妹一定会回来,本宫还猜皇上一定有公事,今夜连碰都没碰过妹妹一下!”
“你……”
今夜的情形,悉数被颜如雪猜中,虞秀致不禁娇颜泛黑,神情瞬间冰冷:“你怎么知道?”
眸色一闪,她接着问道:“难道你在夜溪宫有眼线?”
“没有!”
在心中暗道一声果然,长长叹息一声,颜如雪的笑容瞬间变了滋味:“本宫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因为,本宫知道,皇上心里,只有皇后娘娘,在清醒的意识下,根本就不可能去碰其她任何一个女人!”
闻言,虞秀致眸色蓦地一冷!
淡淡抬眸,凝着她冰冷无温的水眸,颜如雪无奈苦笑:“枉你和本宫,生的如此姿色,却都比不上那姿色平平的皇后娘娘!”
“如今她的父亲是叛贼,合该她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咬碎一地银牙,虞秀致冷哂一笑:“她凭什么?”
“就凭皇上心里有她!不只是她,连宁王心中也有她,岳王心里也有她!”眸光闪闪,直逼虞秀致的双瞳,颜如雪瞬间眯起双眸,无奈叹道:“即便虞美人你生的再美,你父亲再如何权倾朝野,皇上也只会宠她一人!”
宁王心中也有她!
……
颜如雪此话一出,仿佛一把利刃,生生插在虞秀致的心口上。
若非是为了她,他也不会死!
“别说了!”一股怨气由心底快速升起,她秀拳紧握,忍不住轻颤了下,而后快速行至桌前,将颜如雪方才还在喝着的茶盏抬手挥落在地:“别说了,你别说了!”
“本宫当然可以不说!”
唇角轻勾着,眸色却渐渐黯淡,颜如雪自怀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而后缓缓上前,将之放到虞秀致面前的桌上。
微垂眸华,冷冰冰的注视着桌上的瓷瓶,虞秀致声音低哑:“这是什么?”
“一种,可以让男人,忘了爱情,却又要拼命寻找慰籍的好东西!”轻轻一笑,颜如雪轻扶虞秀致的肩膀,无奈叹道:“本宫知道,你心里苦,但若将这东西与皇上吃了,他便不会再爱皇后娘娘,日后这后宫也再不会有专宠出现!”
闻言,虞秀致不禁身形微颤。
倏地抬眸,迎上颜如雪的眸,她冷冷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我不是要帮你,而是要帮我自己!”对虞秀致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意,颜如雪轻道:“如若我能接近皇上,今日也不会将药给了你,但是我不能……所以,便只能寻你与我联手!”
话,至此,颜如雪的眸中,不禁闪过一丝精光。
而虞秀致则是低垂眼帘,面色千变万化!
——
凤鸾宫,锦临院。
再次回到这里,袁修月却觉得恍若隔世一般。
头顶上的无忧花,早已谢了许久,稍显颓败,不复当初盛景。
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因她的突然到来,林盛和芊芊皆都喜不自禁,不停的与她说着最近一个多月凤鸾宫的事情。
微翘着嘴唇,坐在躺椅上,听着芊芊没完没了的说着,袁修月一直不曾出声,只时不时的笑着。
见她如此,汀兰睇了眼屋里的更漏,而后伸手点了点芊芊的脑门,轻声斥道:“你这丫头,看到娘娘就一直说个没完没了,也不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若放在夜溪宫里,娘娘早就歇息了!”
听汀兰提到夜溪宫,袁修月的眉头不禁轻颦了颦。
虽她颦眉的动作极小,但汀兰还是注意到了。
在心中暗暗一叹,暗暗自责一声,而她身边的芊芊,则神经大条的笑声说道:“奴婢这就去给娘娘铺床!”
话落之时,她早已一溜烟的进了内厅,直往袁修月的寝室而去。
夜,很静。
静静的垂着羽状眼睫,躺在睡榻之上,袁修月辗转多次,久久都无法入睡。
甫一闭上双眼,便是离灏凌和虞秀致两人交缠的身影,她长长叹了口气,紧蹙着眉头辗转向里,终是怔怔的瞪着眼睛,等着睡意来袭。
但是,你越是如此,她便越是睡不着。
不但睡不着,头脑的思绪也越发清明了。
终是,实在无法入眠,她又是一声轻叹逸出口外。
“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就在袁修月又一声轻叹过后,一条有力的手臂,自身后环上她的腰肢,属于离灏凌和嗓音和气息,瞬间拂进她的耳中,惹的忍不住轻颤着身子。
“凌?!”
蓦然回首,于夜灯之中,迎上他璀璨如星的瞳眸,袁修月不禁轻蹙眉头:“你不是……”
她想问的是,他不是和虞秀致在夜溪宫就寝了么?
此刻怎地又来了她这里!
但!
不等她的话问出口,离灏凌便忍不住吻住了她!
燥红的脸上,又羞又怯,袁修月凝眉喘息:“还没到三个月!”
“不是只差几天么?”
“方才在晚宴上,我已然问过王嫂,她说你身上余毒已清,脉象稳定无虞,可以的,只要温柔一些……我会很温柔……”
但只片刻之后,她的脑海中闪过早前臆想离灏凌和虞秀致在一起缠绵的画面,却不禁身形一僵,搂着他颈项的手,随即倏地一收,竟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月儿?”
感觉到她的异常,离灏凌不禁眸首抬起,眸光璀璨如星:“谋杀皇上,诛九族,谋杀亲夫,亦是死罪啊!”
“虞秀致……”
不理会离灏凌调笑的呼吁,袁修月紧皱着眉心,黑白分明的眸子,狠狠瞪视着眼前的男人:“你跟她……有没有……”
闻言,离灏凌眸色微微一闪:“我若是跟她,此刻又怎会如此要你?”
“小妖精,敢掐我,你可知谋刺皇上是死罪!”离灏凌没好气的轻声咕哝一声,低头与她的唇缠绵不休,久久无法松开……
夜深人静之时。
离灏凌伸手拉下袁修月的手,轻啄了下她的手背,他拉着她的手细细把玩着,却是轻叹出声:“在以后的日子里,这宫中将有大变,到时候我会差人将你送到稷山!”
闻言,袁修月心中不禁咯噔一声脆响!
稷山!
那时他平日只会一人去的地方,如今他既是说要送她去,那日后宫中莫非果真会有大变?!
抬眸仰望着离灏凌,却见他正低眉笑睇着自己,她不禁轻颦眉心,出声问道:“皇上口中的大变,到底指的是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有些老臣,自恃威望甚高,想要籍此让虞秀致上位一事……”眸色低敛,伸手抚上袁修月的小腹,离灏凌薄唇轻勾着,眸底却是淡淡薄凉:“朕这回会跟他们玩回大的!”
直到将他们连根拔起!
“凌?!”
眉头紧蹙着,看着眼前的离灏凌,袁修月觉得自己好像又见到了初进宫时,她第一眼所见的那个薄情帝王,那个看似多情,却淡漠冷清的男人!
看着这样的他,她的心底,忍不住涌上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说到底,他都是站在权利最顶峰的那个人,他对她的宠溺,完全是出自于爱,但对于那些妄想用权利牵制他的人,他有的便只是无情的算计,和嗜血的快感。
南岳独孤辰,身为岳王,却要执掌南岳江山,他精于算计,那身为离帝的离灏凌,又岂会不精于此道?!
“我知道,你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但如今你身怀有孕,我容不得你们母子有半点闪失,至于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你也不必去费心多想!”抬眸看她,眸中已是柔情如墨,离灏凌以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眉目凝重道:“月儿,我爱你,更爱我们的孩子,无论将来在这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要记得……我无论到了何时,我都不会做任何伤害你和孩子的事,无论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