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中毒时,暗枭在做什么?影子在做什么?王嫂是干什么吃的!”噌的一下,自软塌上霍然起身,离灏凌低喝一声,快步向外走去,边往外走,他还边出声问着姬恒:“暗枭可说娘娘中的是什么毒?”
“没说!”
姬恒急忙摇头,脚步匆匆的追了上去:“皇上……奴才方才已然命人备了龙辇!”
不曾应声,离灏凌的脚步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
在这一刻,他哪里还顾得上要忍着什么,一心只想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就在离灏凌和姬恒出门之际,御案前的男子,也已然长身而起。只见他伸手从桌上抓过一张面具罩在脸上,便也快步跟了出去,并在辇车启动之前,飞身跃入辇车之内。
夜色之中,龙辇匆匆行往稷山。
离灏凌面色阴沉的不停催促着驾辇之人快些,但怎奈雪天路滑,即便他们再快,却也比不上往日速度。
辇车之中,见他一直着急,姬恒噤若寒蝉,倒是坐在离灏凌身边的黑衣男子,却是冷声冷嘲道:“这会儿知道着急了,你早干嘛去了?你不是说,你将她保护的很好么?此刻怎地就让他中毒了?”
闻言,离灏凌本就阴沉的脸色,不禁蓦地又是一黑!
微抬眸,他眸色阴戾的睇了黑衣男子一眼,却并未多说什么,只不停的催促着辇车快行!
见他不曾应声,黑衣男子便也沉着脸色,不再出声。
——
稷山行宫之中,温暖如春。
侧卧着暖榻之上,袁修月神情怡然,静静等待着离灏凌的到来。
在她身侧,赫连棠凝眉看了她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劝道:“其实这场戏,若皇上知道真相,与我们一起演也是好的,你确定要连他一起骗?”
“王嫂,身怀六甲的女人,总是希望自己最爱的人,能够守护在自己身边……”唇角轻抿着,袁修月掀了掀眼皮,却仍旧再次闭上双眼:“我现在便是在跟他演戏,可这场戏演的,他将我丢在稷山上,便一个多月都不曾出现过,眼下虽说骗他我心也有不安,但为了能让他陪在我和孩子身边,今日我便只能咬牙了。”
袁修月都这么说了,赫连棠自然也不再多劝。
“皇后娘娘!”
自外殿跑了进来,汀兰气喘吁吁道:“皇上的龙辇已然到了!”
闻言,袁修月心神一凛,与赫连棠对视一眼,她随即深吸口气,而后瞳眸之中微微一闪,便陷入一片死寂,再无一丝波澜!
“月儿……”
不多时,离灏凌的声音由远及近,终至身前,袁修月甚至可以听到他因一路赶来而微微喘息的细微声响。
听到他的一声轻唤,袁修月微转过头。
恰在此时,跟在离灏凌身后的黑衣男子也进了寝室。
在瞥见男子身形的那一刹那,她不禁心神微颤!
他……怎么跟离灏凌走在一起?
紧咬牙关,将心中翻山倒海一般的思绪压下,她眸华微抬,眸色清澈的望向身前的离灏凌:“你是谁?!”
好么!
原本,她还在想,如此骗他是不是太不厚道!
但是此刻,惊觉自己被眼前的两个男人骗的团团转,她不禁又在心中释然了!
谁让,他们先骗她的?
此刻她骗他们,算是一报还一报!
反正,大家都是骗子!
此刻,离灏凌身后的黑衣男子,脸部被面具遮盖,若是旁人相见,只会当他是离灏凌身边的暗影,但是袁修月却只一眼,便已然从他的身形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要知道,过去在安国侯府时,是他陪她度过了三年悠然时光。
彼时,他除了会督促她习字练琴,偶尔也会带她出外遛马,而那个时候他身上所穿的骑马装,与此刻他身上的黑色劲装相比,虽略有不同,却也相差无几!
是以,此刻虽只看一眼,她却已然辨出,他到底是谁!
可他,此刻却是跟离灏凌在一起!
这两个男人……
竟然敢合起伙来骗她!
如是,心下冷冷一笑,袁修月微微抬眸,清澈如水的瞳眸之中,透着几分惊慌之色,她的视线自寝室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后十分惊觉的挣扎起身,挺着肚子倒退着朝暖榻内侧躲去:“你们……你们都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若说,方才袁修月对离灏凌所问的那句你是谁,让他心下一惊!
那么此刻,她如此反应,于他而言,根本就是五雷轰顶了!
“月儿!”
心脏蓦地一紧,离灏凌面色瞬间遽变,紧皱着眉宇,他倾身上前,不顾袁修月的挣扎,伸手扶住她的双肩,让她躲无可躲,有些急切出声问道:“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凌啊!是凌啊!”
“啊——”
紧闭双眼尖叫一声,袁修月用力摇着头,抬手胡乱拍打着他禁锢着自己的手臂,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脱离灏凌的束缚:“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月儿!”
眸色忽而一沉,离灏凌心中剧痛,只是瞬间,他便仿若坠入冰渊一般。扶在她肩上的大手,蓦地松开,他转而捧住她惊慌失策的俏脸,逼她抬眸迎上自己黝黑的瞳眸,神情紧张道:“你看看我,我是凌啊!是凌……是离灏凌……是你的夫……”
“皇上!”
不待离灏凌话语落地,他捧着袁修月俏脸的双手便已被离萧然抬手拿开:“你冷静一点!”
微微垂眸,与袁修月四目相对,迎着她惊慌胆颤的清澈水眸,离萧然心下紧紧一窒,抬手揭去脸上的面具,他皱眉凝目,与袁修月两两相望:“月儿,你可还记得我么?我是先生!”
“你……”
怔怔的凝望着离萧然完美无瑕的俊脸,袁修月觉得,此刻自己恨不得上去捏上两把才解恨,但……想到此时情景,她仓惶转头,立即扯了被子便蒙在自己头上,于被窝之中,暗暗勾了勾唇,她随即胡乱的朝外挥舞着手臂:“我不认识你,你们都走,都走……我要汀兰,我要汀兰……”
闻言,赫连棠眉头微蹙,不禁在心中暗赞袁修月高明!
到了这种时候,袁修月竟还想着要如何保全汀兰!
是啊!
若按照她们早前预想那般,若离灏凌追查下药一事,必然会牵扯到汀兰。
而此刻,她若只要汀兰!
则一切无虞啊!
微转过头,见汀兰仍因离萧然的出现而怔在一边,她不动声色的暗中推了汀兰一把。
身形一颤,汀兰以极快的速度抬眸睨了赫连棠一眼,心下意会,她急忙上前,拥住锦被中不停挥舞着手臂的袁修月,她轻声哄慰道:“二小姐不怕,奴婢是汀兰,有汀兰在,二小姐什么都不用怕!”
自然而然的,机灵如汀兰,将袁修月的称呼,从皇后娘娘变回了二小姐!
“汀兰……”
捂在锦被里的声音,柔弱凝噎,让离灏凌和离萧然都不禁心下一疼,袁修月不停呜咽道:“你让他们出去,让他们出去……”
“二小姐……”
抬眸看了眼暖榻前同样俊逸英伟,却也面色难看的离灏凌和离萧然,汀兰一脸为难之色:“皇上,这……”
“月儿!”
见汀兰怀中的锦被,因袁修月的颤抖而不停哆嗦着,离灏凌心跳狂乱,面色冷沉的凝了眼身边的离萧然,见他同样面色凝重,他顿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抬起头来,看向边上一脸难色的赫连棠,他身形一转,快步来到赫连棠面前:“王嫂,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月儿中毒了么?此刻怎会连朕都认不得了?”
“皇上!”
拧眉轻叹一声,赫连棠转头看了眼暖榻上仍旧不停挥舞着手臂的袁修月,不禁沉声说道:“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若情绪一直如此激动,只怕会影响到胎儿……还请皇上和……”
抬眸睨了眼一边的离萧然,赫连棠脸色又沉了沉:“和宁王一起移步大殿!”
闻言,离灏凌的心脏紧紧抽疼着,黑眸之中难掩痛楚之色,他又看了情绪激动的袁修月一眼,而后微微颔首道:“去大殿!”
语落,他抬步向外,赫连棠眸色一敛,便也就跟了出去。
只离萧然,眉宇紧皱着深凝袁修月一眼!
“王爷!”
声音之中带着哭腔,汀兰抬眸迎上离萧然的双眸,低低泣然:“你把奴婢和皇后娘娘,瞒得好苦啊!”
此刻,离萧然可以跟离灏凌一起出现,便已然说明他早前在这里对袁修月所说的一切,并非他的真实心意!
没人知道,此刻看到离灏凌因袁修月心痛,并非真的置之不理,再看到离萧然仍旧如以往一般,还是那个温温如玉的宁王,她的心里到底有多么庆幸!
她庆幸!
庆幸自己不曾一时鬼迷心窍,将那无忧之毒真的与袁修月吃下。
若是那样,岂非铸成大错!
“汀兰,有些事情,不是本王要瞒你,而是事出有因,不能明言!”
淡淡的对汀兰如此一叹,离萧然的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她怀中搂抱的袁修月,见袁修月一直瑟瑟发抖,眸色微微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