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雷洛所言,袁修月的唇角,不禁轻勾了勾。
她不得不承认,若是雷洛可以跟她姐姐在一起,那对她姐姐,无疑是最好的。
但是……深吸一口气,她对雷洛面色凝重道:“我姐姐先跟了独孤辰,后被独孤江迫害……你若是想要送送她,便也就罢了,若是对她有意,我还请你慎之又慎,先想清楚了,莫要招惹了她,却有嫌弃她,让她伤心!”
语落,她转身便要向里走去。
“离后!”
出声唤住袁修月的脚步,雷洛几步上前,将自己的大手在她面前摊开:“你把这个交给她,她自然能明白我的心意!”
“这是……”视线轻轻落在雷洛的手掌之中,看着他掌心中那精致的香囊,袁修月轻抿了抿唇,这香囊她见过,是出自她姐姐之手,抄手将香囊带上,进入袁明月的寝室。
寝室里,袁明月早已起身,正隐于暗处,偷偷朝外观望着。
见袁修月进来,袁明月脸色微变了变,忙垂首绞着手里的帕子。
缓步上前,深凝着袁明月的柔和的侧脸,袁修月蹙眉问道:“姐姐喜欢他么?”
袁明月低眉敛目的苦笑了笑:“我喜欢他有什么用?如今的我,已是残花败柳,拿什么去陪他?”
“那就是喜欢了!”
心下了然,袁修月轻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香囊呈现于袁明月面前,她轻声问道:“姐姐可还记得这个香囊么?”
看着袁修月手里的香囊,袁明月不禁目露讶异之色:“这香囊,是我前几日要给他的,可他没要,我就扔了,怎么会在你这里?”
闻言,袁修月笑的和煦如风:“这香囊,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他说把这个交给你,你便自然能明白他的心意!”
“他的意思么?”
心中酸涩难忍,袁明月眼睛一热,瞬间有泪水冲眶而出,蓦地伸手,拿过袁修月手里的香囊,她快步行至桌前,拿了剪刀便将香囊胡乱剪开了。
“姐姐!”
看着袁明月的激动神情,袁修月眉头紧皱。
啪的一声!
将剪刀和破碎的香囊一并仍在地上,袁明月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凄美泣道:“纵然他再如何有心,如今我与他也已是不可能了,以我残柳之躯去配他,我做不到……修月……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想给自己最后留一点尊严,哪怕是一点点……”
“姐姐!”
眼底浮现水雾,袁修月快步上前,双臂圈住袁明月的脖子,将她从身前紧紧拥住:“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了,不要了……”
——
辰时许,车辇上路。
终究,袁明月没有因为雷洛,而留在南岳,而独孤辰,也依着袁修月的要求,从始至终都不曾出面相送。
辇车缓缓驶出南岳京都,坐在归程的辇车里,袁修月抬手撩起车窗上的纱帐,远远凝望着城门楼上的,那抹在阳光照耀下格外耀眼的明黄之色,她眸色微深,缓缓勾唇。
顺着她的视线,同是望向南岳城门的上的独孤辰,离灏凌轻拥她的肩膀,把玩着她的纤手,轻声说道:“月儿,没有跟着他,你日后会后悔么?”
轻轻的,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袁修月淡然一笑,将心中情感压下,她说话的声音,格外平静:“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想要的,而我最想要的,就在我身边,谈何有后悔一说?”
闻言,离灏凌心下蓦地便是一痛!
握着袁修月纤手的手,微微一顿,他深吸一口气,淡笑着说道:“今生有你,我离灏凌,亦然不悔!”
“呵呵……”
面色因心痛而微变了变,袁修月轻叹一声,四下望了望,“先生呢?不是要一起回去么?”
闻言,离灏凌轻皱了皱眉头:“今早你去接你姐姐的时候,花依依来找过他,他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早前骑马离京了,只说会与我们在京都会合!”
“花依依来找故过他?”
细细明辨着离灏凌话里的意思,袁修月微眯了眯眼,轻声问道:“你说先生和花依依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
“难啊!”
低眉看了袁修月一眼,离灏凌眸色微暗:“他们两人,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花依依整日的与我抱怨,纵然他为王兄做了再多,王兄却总是无动于衷!”
闻离灏凌此言,袁修月不禁娥眉微蹙。
抬眸看着离灏凌,她语气也跟着酸起来:“她整日里跟你抱怨?”
据她所知,离灏凌也才于前日里抵达南岳,试问,这花依依为何会整日跟他抱怨?
“呃……那个……咳咳……”
意识到自己失言,离灏凌轻咳一声,“在阜都时,我们不就认识了么?”
闻言,袁修月眸色微厉,伸手揪住离灏凌的耳朵,她尽头紧皱道:“皇上的意思是,在阜都的时候,你们就认识了,然后再过去几个月里,你把我扔在南岳,自己却跟她暗通款曲?”
“得!越描越黑了!”
被袁修月拽着耳朵,离灏凌非但不恼,反倒乐于享受,轻叹一声,他无奈说道:“夫人,你先放手,且听为夫与你好生解释!这花依依,是离国首富,我自然早就认识,她之所以会被安太后请到安氏行营,那也是我一早就安排好的,只不过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她竟然会真的喜欢上王兄……”
“好啊,原来这花姑娘,本就是你对付安氏一族的棋子!”听完离灏凌的话,袁修月手下拧着离灏凌耳朵的手,再次一转:“先是先生,再是花依依,还有那些混入安氏一族的离兵,你才是那最最腹黑的人!”
“哎呦!”
痛呼一声,故意将声音拉长,离灏凌不满的嘟囔一声:“我再如何腹黑,不也落到你手里了么?”
闻言,袁修月眉头一皱,却又扑哧一笑!
见状,离灏凌轻轻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下棋如何?”
“可以!”
袁修月趁机提条件:“你不能赢我!”
闻言,离灏凌俊脸霎时黑沉一片!
——
有离灏凌相伴的日子,虽然偶然会痛,但袁修月却过的格外满足。
一路上,打打闹闹,斗嘴对弈,日子于指尖转瞬。
转眼之间,进入五月中旬,他们所乘坐的辇车,终是这日黄昏时,抵达离国京都。
果然如离萧然所言,在他们抵达京都之时,离萧然也到了,不过此时的他,已然换上了另外一张面皮,一张平庸普通,却挡不去他凌然气质的人皮面具。
因为离灏凌离宫之后,便一直由离灏远在御书房代理朝政,很少有人知道,离灏凌已然离宫,是以,他们所乘坐的辇车从南城门进城,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又于离门悄然进宫,并未惊动太多人。
坐在辇车内,静静的接着遍地笼光,凝视着车外熟悉的建筑,袁修月再回离宫,心中感慨万千!
在回凤鸾宫,还是去夜溪宫的问题上,她和离灏凌僵持了许久,却因离灏凌的一句话,最终选择先回夜溪宫。
他说,他们的佑儿,此刻正在夜溪宫中。
渐渐的,夜溪宫就在眼前,袁修月的心,却早已飞入那巍峨的宫廷之中。
“皇上,你快些!”不等辇车挺稳,她已然提裙下辇,快步等当台阶,头也不回的拾阶而上。
“慢点!”
看着袁修月急切的模样,离灏凌满是宠溺的笑眯了眼,转头见离萧然正笑看着自己,他轻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你母亲如今软禁在翠烟阁,晚些时候,我带你过去!”
“好!”
淡淡应声,离灏凌缓缓抬步,一步步向上走去:“皇上不想儿子么?我现在倒是想要快些见到那素未谋面的小侄儿了!”
“谁说朕不想儿子?”
唇角邪肆一勾,离灏凌快步跟上。
夜溪宫中,华灯初上。
一早接到离灏凌送来的消息,大殿里早已有多人等候。
这些人中有钟太后,有离灏凌夫妇,有王太医,还有汀兰抱着离天佑。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
甫见袁修月进殿,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皆都神情一喜,除了钟太后外,其余人或是福身,或是恭礼,纷纷对她出声高喊娘娘万福!
“都免礼罢!”
再回宫廷,恍若如梦,袁修月的视线,自众人脸上一一穿梭而过,最后在钟太后慈爱的面容上停落。缓步上前,她在钟太后身前站定,而后垂首敛目,对钟太后跪拜如仪:“儿臣参见母后!”
“赶紧免礼!”
轻抬了抬手,示意碧秋将袁修月扶起,钟太后对袁修月招了招手。
“母后!”袁修月会意,忙上前握住钟太后的手:“儿臣回来晚了!”
“回来就好!”
满是欣慰的颔了颔首,钟太后轻拍她的手,抬眸之间,瞥见袁修月视线所及,她笑看了眼汀兰怀中的离天佑:“佑儿如今已然快要六个月了,小家伙长的很壮实,你赶紧去瞧瞧!”
“儿臣谢母后!”
急急的,对钟太后福了福身,袁修月快步行至汀兰身前:“汀兰……”
“皇后娘娘……”
抱着离天佑对袁修月屈膝福礼,汀兰唤出一声皇后娘娘时,早已是热泪盈眶!
“别哭!”
喜悦的泪水在眼里打转,袁修月对汀兰蹙眉笑了笑,将视线停落在她怀里的离天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