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不喜欢这些,我不要看了!”七宝有些惊慌,她不想再跟颜若回呆在这里,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带她看这些。
她飞快地想要冲出去,谁知道刚走几步,就被颜若回一把抱住。“喂!傻丫头,我是为你好!安静一点!安静点!”他想要让七宝回来,七宝拼命想要挣脱他。
在拉拉扯扯之下,完全有可能出现意外。七宝也真是吓着了,拼命地用脚踹颜回,一边还扭动挣扎,颜若回并不是想要吓到她,不过是想要让她恢复平静,其实也是他自己不好,带七宝来看这些,却没有想过对于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女孩来说是否能够接受。
七宝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门槛上,看得颜若回心里猛地漏跳半拍,情急之下赶紧用力抱住她,结果反而吓坏了她,一时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
“啊!”七宝短促地叫了一声。
她紧紧闭上眼睛,后脑勺着地,会摔成傻子!谁知道等了半天,头部也没有产生严重的疼痛,呃,好像有什么东西垫在下面,软绵绵的。
她摸了一把。
“七宝小姑娘,没有人告诉你,男人的大腿是不能随便乱摸的吗?”
颜若回赶在七宝摔倒以前,一下子抢先给她做了垫背,此刻她正摔倒在他身上。后脑着地的,是他没有错。七宝一下子缩回手,脑袋蒙蒙的,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颜若回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七宝,叹了口气:“虽然你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皮肤水嫩水嫩,但是在能看不能吃的情况下,你还是从我身上起来比较好。”
呃?!
七宝一骨碌爬起来。
颜若回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跟着也爬起来。若无其事道:“七宝小姑娘,给你看这些,是要你明白,不要对男人抱持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这么辛苦,可是为了帮你。”
他在说,帮她?七宝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颜若回见让七宝安静下来的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说一句话,向七宝走近了一步。
七宝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
颜若回见她如此害怕,故意眯着眼笑道:“我要做什么?你难道猜不出?”他伸出手指,向七宝抓来。七宝以为他又要做出轻薄的动作,谁知道他冷笑一声,拎起她的后领,轻轻松松把她提到了第二间暗房。“看好了,这些以后对你都有帮助。”
呜呜呜呜,这个颜若回喜怒无常,心理扭曲,七宝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一时好奇心作祟,居然真的相信他这个鬼家伙。
站在猫眼大小的洞口前,七宝深深吸了一口气,作好心理建设后才凑过去看。
谁知道——
里面两人明显是正要办事,脱了衣服在床上正在积极努力。
七宝心中的悔恨翻江倒海,可是颜若回的手像铁爪一般,拎着她的后领,她竟然是半点挣脱不得,只能又气又恼地盯着颜回看。
“看着,里面的女人,是这里的二流歌妓。”颜若回面无表情,七宝看惯了他笑脸盈盈,此时突然像换了一张脸,谁知道这颜若回一旦认真起来,就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可言。他笑起来是真笑,假笑,七宝分不清,但是此时的冷淡漠然,倒十有是真的。
这厮果然是个变态啊变态!
不过,里面那个赤溜溜剥得跟白皮鸡蛋一样的男人,七宝倒是认识的。
可不就是贺兰家的花花太岁,贺兰茗是也。
他趴在那歌妓身上,明显正在努力当中。
那歌妓突然说了一句话:“爷,最好用枕头垫一下。”
七宝喷,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贺兰茗突然暴走,一下子将那歌妓从床上踹下来。七宝一愣,他的竟然因为那歌妓的一句话迅速恢复常态,垂头丧气。老天保佑,这一切可都是身边的这个变态男强迫她看的,可千万不要让她长针眼哪!七宝心里碎碎念,眼睛瞪得老大,故意把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以免自己不小心又瞟到什么不该看的地方。
那歌妓委委屈屈地爬起来,又爬上床去。她不过是要求用枕头垫着腰而已,怎么一下子惹得他勃然大怒,还被一脚踹下床去。真是倒霉,可是她万万不能得罪贺兰家的这位小霸王,一旦他生了气,砸了场子,倒霉的还是她。所以她柔声细语好声好气地赔罪了半天,才让那贺兰茗略略消气。两人又进入备战状态。可是这一回无论那女人如何努力施展浑身解数,贺兰茗都进入不了状态。
“茗少爷,是不是您最近太累,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呢?”“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那歌妓不敢直说,只好这么安慰着贺兰茗,谁知道越安慰越糟糕,最后贺兰茗干脆黑着脸一下子又踹在那歌妓的腰上,“那边也跳完了吧,爷在这儿等着,快叫芸芸来!”
那歌妓从地上爬起来,在贺兰茗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披了外袍一扭三摆地出去了,七宝只听见门吱嘎一声关上,她还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道旁边变态的手半点未松开:“继续看!”
呜呜呜,这样一定会长针眼的。
“你看清楚了,芸芸是这里一流货色,你看看她是怎么做的。”
为什么要她跟一个歌妓去学习?而且是用这么变态的方式,在这么变态的地方?站在这么变态的人旁边,七宝眼泪汪汪,欲哭无泪中。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年轻女人风情万种地走进房里。从七宝的角度看,看不到那女人的正面,只看到她垂在腰后黑得发亮的长发,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不过她也不过穿了一件宽大的外袍,等她宽衣解带爬上床去,七宝才看到那女子的容貌,可不就是刚才在那大厅中的舞妓。光从侧面露出的脸来看,就是一个顶呱呱的大美人,更别提那把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嗓音。但她与刚才那个女人不同,她并不急着进入正题。而是陪着贺兰茗喝了一杯酒,聊了几句天。
七宝听那芸芸道:“茗少千万不要生气,那小蹄子实在是坏了兴致,妾身陪爷喝过这杯酒。”她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听了,心中千回百转,回味不止。
“唉,茗少自从上次来见了一次妾身,就有半月未来,叫芸芸牵肠挂肚,割舍不下,爷的心真狠哪——”
美人娇嗔,别有一番风味,贺兰茗居然火气全消,凑上去道:“莫非你还惦记着我?”
芸芸扭过身去,故作冷淡:“妾身是惦记着你,可你早就把妾身忘记了。”
“哪儿能呢,我一直以为芸芸恩客那么多,谁知道你居然这般挂心我,早知道我可就天天来了。”
七宝撇撇嘴,这男人那天还拉着她的手说什么一见钟情、非她不娶的话,今天就变了副嘴脸,真是叫人难以相信,翻脸比翻天书还快。
芸芸轻“咦”一声,“爷难道不知道,妾身虽然身在污泥之中,可是心里一向看爷与别个不同,当初第一眼看到你,妾身就——”
七宝的鸡皮疙瘩已经全体起立,她实在不想看,但是又不得不看。
“你就怎样?”贺兰茗脸上露出笑容,十分得意,扭过芸芸的身体就要亲上她的嘴。芸芸一伸手拦住,“爷就想着这些,妾身一直对爷——不说了,爷只要知道,妾身跟你在一起,可是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总叫人家心中欢喜才……”
话没说完,那个色急的贺兰茗就扑过去了。颜若回一转动墙壁上的烛台,那两个洞眼居然立刻被阖上。
“看清楚没有,一流跟二流的区别?”
“没看出来。”七宝硬邦邦道。
颜若回冷笑:“你可知道前朝皇室里孔家女子多年圣宠不衰的秘诀,世人只知道孔家出皇后,却不知孔家还有很多受宠的皇妃。皇后只要端庄娴淑,母仪天下,皇妃不但要娇贵美貌,更重要的是要有勾住男人心的本事,比这皇后更加难做。”
七宝不敢置信地看着颜回。
“每代孔家的女子,不论是做了帝王妃嫔还是嫁给煊赫贵族,都能牢牢把握丈夫的心。从成年开始就会由孔家秘密请来京都最红的妓女作为老师教授她们一点本事,你今日所见不过是最最基础不过的事情,可是你却不能接受,看样子孔家到你这一代,也就算完了。”
七宝站在原地,好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这颜回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孔家的事情都知道,这么说他是故意来接近她?可是她孔家已经没有其他人,即便有人,为什么不是父亲不是母亲,却偏偏是这么一个陌生男子,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跟孔家是什么关系?
她心里乱成一团,说不出的滋味,偏又理不出半点头绪。只能站在原地,颜若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她的衣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颜若回已经重新打开了那个洞口。
好在那里已过,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贺兰茗抚摸着身边芸芸的娇躯,一边调笑道:“难怪芸芸能够成为京都有名的艳姬,果然不同凡俗女子。”
那芸芸奇道:“莫非茗少除了青楼楚馆,连良家女子也敢招惹?”
贺兰茗俊俏的脸立刻露出一种异样的笑容来:“别人只道良家女子不好招惹,却不知道这其中也有门道。世上万事都有道理,只要你摸通诀窍,未必不能手到擒来。”
这贺兰茗最擅长的就是偷香窃玉,此刻说到这里,眼睛闪闪发亮,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大凡花花公子,都别有一番心得,平日里父亲兄长喝斥他荒唐放荡,今日难得逮到机会,即便只是个妓女,炫耀一下也好。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其中当然大有学问。普通女人当然不好到手,尤其是那些所谓大家闺秀,假正经到让人生厌,但是一旦女子订了亲,这才是最好下手的时候。一勾一个准儿。”
芸芸媚眼如丝,调笑道:“这妾身就不懂了,既然订亲,不乖乖等着出嫁,怎么会被茗少爷勾上?”
贺兰茗大笑,显然甚为得意:“因为只有她们最为摇摆不定,心绪不宁,所以最好得手,到手之后又不必负责,实在是好极妙哉!”
芸芸涂抹着红蔻的艳丽指尖戳了戳贺兰茗的胸膛:“你们男人哪,真是——”
贺兰茗一把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却突然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倒是希望娶上十个八个妻子。最好她们全住在娘家,一个也不要来烦我。等我想她们的时候,再上门去找她们。就像幽会一样,半夜里爬墙头,肯定十分刺激。”
七宝实在是无法忍受,她怎样也无法想像,贺兰茗表面上仪表堂堂,她还以为他不过是有点小好色,现在看来,其实是个色中恶鬼。
“好了,直接去第三个房间。”七宝听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释重负。
不过,第三个房间并没有刚才那样不堪入目的场景。
只不过是一个装饰十分华美的厢房。
里面坐着两个年轻男子正在喝茶聊天。
其中一个背对着她的看不清样貌,只看到生得十分高大。另外一个一身青衣儒衫,不是贺兰景又是谁。
七宝惊讶万分,莫非今天贺兰家兄弟都到这里来,寻欢作乐?
不,不对,贺兰景跟那男子说话时候态度十分恭敬,半点也不像是到这里来寻欢,那他到底是在这里做什么。
“今日请王子到这里,是因为这里说话比较方便,外面人多口杂,如果事情没有办成,泄露了风声,反而不好,还请王子见谅。”贺兰景亲自起身为那人倒上酒,笑得十分真诚。
王子?七宝皱起眉头,本朝皇子居于深宫,这个王子又是什么来路?当今皇子中年纪最长就是今上,也不过十一二岁,哪里出来一个已经成年的皇子?
这是——
颜若回的手指放在嘴巴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七宝疑惑地点点头,认真地听着里面人讲话。
可惜他们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本就隔着墙壁,现在更是听不真切。只听到什么“盐”,什么“联姻”之类,其余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时候,那贺兰景突然将桌子一边的锦盒推过去给对面坐着的男人。
那人接过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竟然是一柄宝剑。
七宝凑近洞口,想要看个真切。那人取出宝剑以后,小心翼翼地敲了几敲掂了几掂之后方才将剑从鞘中缓缓拔出。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芙蓉,雍容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一片深邃的光芒。
“这是我家主子用千匹骏马从名师手中换来的‘纯影剑’,只因他另有要事,不能与王子会面,特地找来向王子赔罪。”
那人倒是一句话没说,玩味地将那宝剑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方才确定这的确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宝物。
就在此时,他在剑身上看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无意中倒映在剑身上的,黑白分明,纯澈动人的眼睛。
“谁?”那男子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