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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林立在门槛稍里些的位置,谦逊地垂着头,旁边有年纪略小一些的宫奴在偷偷瞧他,他也不搭理。{}
他的小主子则端坐在左侧的清延木镂空雕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手上捧着茶盏,却未曾动过。
“喂。”熙妍姑娘回房梳理后,穿着件白色的衣衫出来,青丝也还滴着水,一出来,便直奔了元晦面前。
在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宫奴,正忙碌的给她擦拭着青丝,白色衣摆在脚踝,未能遮住她脚上那双奇怪的靴子,豆蔻般的脚趾全都露在外面,元晦瞧见了,不禁皱眉别开了眼。
“我说,咱们俩打个商量好不好。”熙妍姑娘撇撇嘴,心说这小孩儿可真是难缠。
元晦闻言,眉宇有些说不出的恼怒,“我们没什么好商量的,还是等眉妃娘娘出来的好。”
熙妍姑娘刚想再开口,便瞧见元晦正冷冷的盯着她看,心里便升起了些许畏惧,心说这人真难相处,她已经很低声下气了好不好,以后若是让她见到了皇帝,一定要告这孩子一状,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熙妍姑娘最终只是不甘心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往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过去。
身后一群宫奴,赶忙伶俐地跟上。
一直等了许久,两名宫奴抬着红漆盒子上前,后面跟着两名宫奴,手上拿着一根臂长的棍子,棍子前面绑着镂空的檀香炉。
前面走着的宫奴步履到熙妍姑娘面前,将盒子放下,打开,然后后退了几步,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本来跟着的两名宫奴上前,手中的檀香炉围绕红漆盒子绕着,这红漆盒中的东西是用来摸在头发上的香膏,若不是这熙妍姑娘头发尚未擦拭便跑了出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别晃了,便晃了,这味道难闻死了,拿远一些。”熙妍姑娘皱起了鼻子。“这种味道的檀香,摸在了头发上,真是不晓得会成什么样,还是把我带进来的香粉给我拿些过来。”
“然。”宫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退下了。[]
元晦低声嗤笑,并未多言。
德林抿嘴儿。连同其他宫奴,也都有些想发笑,要知道,方才那檀香可是盛帝赐下的银麟,虽然不及涧谪木,却也是罕见的物件,眉妃娘娘赐给她用,她居然还嫌弃。还要拿自己带来的香粉代替,这般,岂不是可笑嘛。
“不许笑!”
即便是都很小心的偷笑。那熙妍姑娘怎么可能当真瞧不见,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但也知道自己是丢人了,便羞红了脸,大声怒斥,以作遮掩。
“我说了,不许笑!”熙妍姑娘看着都面无表情的宫奴们,却依然感觉他们在偷笑自己,心中更加地羞恼了起来,可眼前的这些人。元晦不用说,就连那些宫奴,一个个也都是眉妃娘娘跟前的人,她也是动不得的,所以只剩下一人,便是那刁奴德林。“一定是你。是你带头笑的对不对!”
熙妍姑娘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德林连忙摇头,辩说自己岂敢,可熙妍姑娘已经是恼急了,上前就是一阵踢打,德林也不敢反抗,只得护着头,由着她厮打。
这熙妍姑娘毕竟是女儿家,力道也不大,与他从前挨的打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也只是女儿家的胡搅蛮缠,不像这宫里的主子似地,向来都是一句话的事儿,让宫奴动手掌嘴,真那般,他便是不死,怕也得脱层皮儿。
“熙妍姑娘好大的火气。”一旁的元晦眼儿都喷出火来,却碍于此时此地,不好厉声呵斥,只是这般状似无意地提着,示意那熙妍姑娘打狗还需看主人,但显然他高估了熙妍姑娘的理解力。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狗奴才!”
熙妍姑娘一边打着,一边喊着,旁边的宫奴们瞧着,一个个都将头埋下去,谁也不敢喘大气儿。
“牡丹,休得无礼!”伴随着声音,熙妍姑娘扭头看去。
来人身着清雅湖绿长裙,高挽发鬓,并无多加修饰,仅仅只是一支琉璃色朝凤簪子,容貌素雅清丽,一双凤眼微微眯起,款款步来,身后跟着一群宫奴为其托着长长的衣摆。
这般气势,也便只有这舞峨宫的主人,眉妃娘娘。
元晦起身,拱手向前,施以一礼,尚未来及开口,便见那熙妍姑娘扯着眉妃娘娘的衣袖,将他将要出口的话儿打断。
“姐姐啊,你看看这伤,真的好痛哦。”熙妍姑娘见到了眉妃娘娘,便卷起了袖子,打算来个恶人先告状,她手臂上的伤其实也不算严重,只是那磕碰触的血淤,衬着洁白的肌肤,显得很是严重。
“这伤是怎么一回事?”眉妃娘娘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问道。
“还不是那个都怪这死阉人,他给抓出来的。”熙妍姑娘刚想说姬廉的事儿,又觉得此事儿太过丢脸,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人在这里,便把事儿全推到了德林头上,冲着跪在地上的德林又是一脚,然后嚷嚷起来。“我要把这阉狗千刀万剐!”
“啪!”眉妃娘娘一巴掌甩在了熙妍姑娘的脸上,随后便厉声呵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喊千刀万剐,还不给本宫滚回房去!”
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还未来及委屈,又被厉声呵斥,这让一直被眉妃娘娘纵容的她,委屈的眼泪儿直打转,气的一跺脚,跑了出去。
元晦面无表情的看完这一切,心底不由苦笑,这般看着,这眉妃娘娘是执意要护住那熙妍姑娘了。
眉妃娘娘方才所为,瞧着是训斥,其实是在做戏给他看,因为那千刀万剐,可不是那熙妍姑娘能喊的,若是传出去,可便是落了把柄给有心人。
这一巴掌一打,便将那熙妍姑娘的错儿给遮了。
“瞧瞧本宫这妹妹,实在是不懂事儿,怕是给六殿下添麻烦了吧,本宫这便给六殿下赔个不是。”说着,便缓缓动作,详装要福身,元晦便连忙上前搀扶。
“眉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本殿可担待不起。”
“这叫什么话儿。”眉妃娘娘巧笑嫣然,“本宫方才瞧了几件蛟纹衣,瞧着那色泽适合的紧,便寻思着让人给你送身去,巧了你来了,这般倒也是赶了个巧儿。”
“有劳眉妃娘娘挂念了。”元晦这般笑言,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若是换做从前,怕自己还会为眉妃娘娘这般的举动而感动,此时却只剩下心冷。
“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地将蛟纹衣拿来。”眉妃娘娘说着,便要打发身边的宫奴去将蛟纹衣给取来。
她说完这话,旁边的宫奴便要出去,还未及往外走,就听到外面传来笑声。
“娘娘也真是的,柳叶儿这不已经眼巴巴得在外面侯着嘛,还命人去取,柳叶儿可要恼羞了。”伴随着笑声,来的正是元渊与捧着衣物的柳胜华。
“就你这丫头嘴儿乖,还不赶紧伺候着。”
“然。”柳胜华说着,便捧了那蛟纹衣过来,打算让元晦试试身量。
元晦略微躲闪开来,给拒了,“既然这蛟纹衣是眉妃娘娘的心意,想来身量也不会差的,本殿便在此多谢眉妃娘娘的美意了。”
他一说完,德林便机灵地上前来,将衣裳自柳胜华手上捧了过去,然后又退回了方才所站的地。
元晦与眉妃娘娘聊了起来,多是提及从前,元渊也跟着笑言,连柳胜华偶尔还能插句话儿,一时间笑声,元晦只得笑着,本来是兴师问罪的,现在也只得不了了之。
只得说自己那女官儿说的没错,有付玲珑剔透的心肝儿,与她说话,的确可以懂得许多,能由她到自己跟前伺候,实在是他的福气。
可便是明白的紧,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念及往日旧恩,这眉妃娘娘便是再虚伪,也终究是他落魄时,帮过他的人,哪怕那些事儿对眉妃娘娘来说,只是用来收揽人心的把戏,付出的也是不值一提,但恩情依然是有的。
而且,他也不能跟眉妃娘娘对立,此行不过是一时冲动之举,决定小小示威,以免这些人将他们景言宫做了软柿子,待来到此地后,便大感不当为。
再言无意,他心里明白,便寻了个理儿,出了舞峨宫,德林赶忙跟上,主仆二人一路往回走,没个歇脚,步履回到了宫前。
在踏进去的瞬间,元晦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德林也赶忙停下,恭敬的弯着腰背,他瞧见主子现在沉着张脸,心情必然是不好的,自己还是莫要出声的好。
元晦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内殿,那与小舟一起挂上去的旧人宫牌子已被摘了去,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许多东西。
德林弯着腰背,心说主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般下去不晓得要多久,便寻思着要不要开口劝一声,主子忽然有了动作,回身,视线落在他手里捧着的衣衫上,抬手一拨,便将蛟纹衣拨落在地上。(。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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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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