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影一闪,就闪过那张质地上层的布料,身影瞬息之间,已经在恰恰避开那床单的旁边。女子眼神微眯,在自带的隐身功能中,没人能发现她的所在地方,咬咬银牙,更不会知道她穿了什么破布东西。
纳兰玧北打量着屋顶上方,虽然是首府的府邸,却是府邸中最奢华的房间,房梁都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的,但是在那里。就算在黑夜中也可以视若白昼的纳兰玧北也找不出人的身影。
他微微眯眸,闭上眼睛用心去找这人的方位。
如果不出意料,这一定是个女子,因为空中淡淡漂浮的清香,如此的让他熟悉,又让他有股异样的冲动,想要找出她。
君九漾一跳,一个潇洒的坠落,带着微微风声,盘腿绞在男人背后,一只手握着从头上取出的簪子,抵在他脖颈间的大动脉上,不差分毫。
“别动,再动一下小心你的小命。”她的声音带着丝丝冰冷,像是一泼冷水泼过来。
男人静立不动,挺拔的身姿,女子的压迫并没有打破他的半分从容和淡定。
她的身上是透明的纱衣,隔着薄薄的布料,君九漾几乎感觉到他衣料的冷,她侧过脸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黑暗中看不清模样,只是觉得分外熟悉,这气味,这身形。这气场,似曾相识。
“咕噜——”一声,她尴尬的不说话,本来想呵斥男人的话也被吞进嘴里。
哎,太尴尬了,肚子竟然没出息的叫出来灭她威风。
“你饿了。”男人淡定的说,语气平淡如常,一如他沉稳如山的。
“额……所以,快叫人送东西来吃。”女子也淡定的开口,打着商量。
“好,你先下来。”他的头不偏不倚,冷静的开口。
“不行,你先叫人送吃的。”她不依不饶,坚持自己的意思,并且邪恶的移了一下那尖锐的簪子,往他的肉里移动一点,带着威胁的味道。
“来人。”男人的声音不大,君九漾却明显感觉到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准备膳食。”
“是,主子、”外面的人得令,迅速的离去。
屋里的人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君九漾也觉得自己是骑虎难下,这个人功力高强,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对手,所以得步步留意小心。
“说,你为什么绑架我?”
绑架?纳兰玧北一阵诧异,这个让自己如此熟悉的女子竟然是绑架来的。听到他再次开口的声音,原本的不确定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哦,你不用回答了,再简单不过,哎。果然太美丽也是一种罪恶。”君九漾摇头叹息,肚子又一叫,彻底打破她的顾影自怜。
“罪恶?在下倒是觉得,长得美是上天的恩赐。”纳兰玧北答道。
君九漾咂咂嘴,“你帮我拿杯水过来。”
人质很听话,很有作为人质的觉悟。乖乖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地给她,太饿了,也很渴,她接过手咕噜噜的就喝了下去。
只是在因为在喝水间微微松开了一点手,那男人借着这势头将女子握着簪子的手腕一扣,一个巧力,将她手中威胁他性命的簪子拍落在地。
君九漾忙将手中的杯子一甩,那手一下准确的掐住他的脖子,却在刚刚碰上他的肌肤时,被一道力气拂去手指,手指被力道打得微颤,缩了回来,也在这时,错失了良机。
她很饿,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这样抗下去,幸而她挂在他背后,两人在捉拿间只用了双手,君九漾也不至于太被动。
直到“咚咚——”敲门声,两人才不得不停下来。问到从门外传进来的香气,她肚子再一次叫起来,很没出息的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竟然问到吃的就一下冲了出去。
只是转瞬间,几乎涌上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将门砰的一下打开,将今夜手上拿的饭菜伸手就抓起来吃,来人一看,对方张大了嘴巴狼吞虎咽如同一个饿极了的野兽,娇艳的嘴唇一张一合,在夜色漆黑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惊。
里面的男子静默不动,转过脸看着门口的女子,她红纱轻慢挂在身上,遮不住她里面充满无尽诱惑的春光,在月光下,竟然如此的动人。
他轻启朱唇,淡淡的道出了三个字,“朱小茄。”
如此熟悉的名字,差点让她都忘记的名字,眼中翻滚着湿润,她转过头,还挂着米饭的嘴角张着。在月光下,也看到了男人是何模样。
“大北,怎么会是你?”只是在她说话间,男人已经移动到门口,将那饭菜端在手上,门一关,只是转瞬之间,那今夜已经被关在门外,一脸震惊,瞪着的大眼还没有转动过。
“这话我得问你。你这打扮是怎么回事?”
她坐在桌子旁,趴着饭,头也不抬一下,一如她小时候的样子,对吃的从来都是专心致志。
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我还觉得是你觊觎我美色绑架我了呢?不然呢?大北,你以前是面具君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一样,现在做了皇帝,你可不能做出强抢民女这等丢脸的事情。想想你那些大北粉丝团的成员们,他们多么的爱戴你。”
“我没有绑架你。”
“那我为什么被穿成这等香艳模样,躺在那床上。”
纳兰玧北一阵脸红,听到她说香艳模样,却是被面具掩下神色,缓缓开口道,“我只要去一个地方,他们,都会送来香艳模样的女子。”
君九漾明显嫌弃的看着他,看来古代的帝王都是来者不拒的种马。
“送你你就要,不怕得病。”她哪里知道她自己是个特例,又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像那个山羊胡子一样不懂君王,曾经纳兰玧北明明命令过那些接待的官员不准送女人到他那里,谁知道这个县令这么消息不通,往死胡同里走还不自知。
吃饱喝足,两人闲聊起来。纳兰玧北给她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先穿上,说是免得着凉。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女人这样对着他,自己得需要多大的隐忍才能装作镇定。
大北粉丝团,多么久远的记忆,都是眼前这个女人为了赚钱组织的一个乱七八糟的组织,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脑子装的全都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因为睡了太久,吃饱之后也没事情做,自己也不急着离开,索性和他谈天说地,摆谈自己的快意人生,但是说话的一般都是她,男人本就不多话,也乐意听她胡吹海聊。
月明星稀,正是廊里最好的时节,纳兰玧北记住了这样的月色,这样的静谧中女子侃侃而谈的声音,贯穿他的灵魂,带着跳跃的活泼,闯进他的世界,只是一来,就不想放手。
“你还想不想睡觉啊?”听她讲自己在山顶上的光辉事迹,她也有自己打搅到别人休息的自觉,不禁问道。
“没有。”纳兰玧北摇摇头。睡觉什么的,现在都爬开吧。
“谈天说地也是要选环境的,这里没有咖啡厅,我们还是得找个浪漫的地方。”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矫情,以前和辞音音那个丫头在一起的就是这样,谈小说一定要有一个感觉和环境,走到院落里,看了看,径直向那房顶飞去,男人紧随其后,与她一起,屈膝坐在屋顶之上。
星月交辉下,她神采奕奕,他洗耳恭听。
直到初阳渐露,她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站起了身,拉了拉那宽大的衣服,素衣白色。一时间分不出是男是女该穿的衣服。
“再见了,我得去寻亲,下次遇到再聊啊。”她为人仗义爽快,没有其他女子的矜持和扭捏,全是因为她单纯的心性所致,他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她招手转身,在初阳下,淡淡光亮中,迎着第一道日出,消失在千家万户的房顶上。
“我们会再见的。”男子低语,眼中光芒迸射。
“今夜。”他凭空一召唤,一个男子就已经来到他旁边。
“主子。”男子低垂着脑袋,恭敬地站在一旁。
“听音阁的消息果然不假,小神女的确到了廊里城。”其实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收到自己手下听音阁的消息,听音阁专门打探各路消息,包括江湖的与朝廷上的,没有人知道这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听音阁,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北湮的皇帝。
“这正好随了主人的意思。”
“嗯,照计划进行,谁要敢出差错,削了他的脑袋。”
“是。”
君九漾照着心中早已记下的地图,在廊里城兜兜转转,当她站在一间篱笆院落前的时候,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个在城中心最繁华地段,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寒碜的地方,也太突兀闪瞎眼了吧。
而那院落前还有一个用柏木板子写的几个字——宇文府。
对,就是这里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穷二代,心想着地皮一定是祖上留下来的,政府规划的时候正好这里被圈成了城中心,结果没钱从新盖房子,就一直沿用下这破旧的瓦片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