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和赵一鸣到了上房,却没有看到魏太姨娘:老太太不想看到她,她一来便被老太太打发回去了;还告诉她,这几天不用她来上房伺候了。
众人都认为魏太姨娘会高兴的:她自进赵府,也没有几天不来上房伺候的;只是,魏太姨娘并不高兴。
红裳和赵一鸣听到老太太打发了魏太姨娘走,心下倒是高兴的:看来老太太已经不会再听魏太姨娘的挑拨了,至少眼下是不会的。
老太爷的精神好了一点,不过就像方老先生所说,老太爷需要好好的调养:这可不是一两日间就能见起色的,只能慢慢来急不得。老太爷看到赵一鸣和红裳后,又一次的叮嘱他们:行事要小心,不要操之过急;红裳和赵一鸣都想问问老太爷,为什么有人要如此费尽心思的谋算赵府,可是他们看到老太爷说了几句话便气喘吁吁的样子,只好作罢。
老太太听到要把孙氏接回来,并没有反对:孙氏的事情,眼下自然不会再放在老太太的心上,她的心全放在了老太爷的身上,没有心思去管这些闲杂事情了;赵一飞也过来请安了,三个人服侍老太爷和老太太服了药后,到了花厅中坐下说话。
金氏现在身子太过笨重,所以老太太再三严命她留在房中,不许她再来上房请安。
赵一飞听说要把孙氏接回来,下意识的先看了一眼红裳,然后便没有说什么:哥哥的家事,既然嫂嫂同意,也许此事哥哥和嫂嫂有什么深意也说不定;到底是什么深意,这就要回去同妻子槿柳好好的说一说,也许槿柳能猜到。
红裳正想使人去安排马车时,凤音凤歌两个人也来到了上房,听说老太爷和老太太刚刚躺下,便吐了吐舌头:“父亲,女儿们知道错了,明日一定会早早过来请安的。”
赵一鸣知道自己女儿不是惫懒的性子,轻轻摆手道:“可是有什么事儿绊住了你们?”凤音道:“女儿正有事儿要回父亲呢,前面门房接了一张拜贴,是康王府小王爷的贴子。”说着话自袖中把帖子取出来奉给赵一鸣:“原本女儿听说老太爷好多了,想早些过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的,可是来时被人拦下说起了此事儿,所以才耽搁了一会儿。”
康王府的拜贴!
赵一鸣兄弟和红裳都是一惊:康王府居然又找上了门来——这小王爷是属夜猫子的,无事不来啊;而且对赵府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最惊惧的人当然是红裳:康王府又来了!于钧不是引开了康王府嘛?难道康王府已经查清楚了,现在又重新盯上了赵府——真是如此,那可真糟糕了,康王府的人岂不是认定了赵府有他们要找的人嘛!
红裳扫了一眼身后:画儿幸好没有跟来,留在院子里打理事情,不然难说不会被赵一鸣看出些什么来的;不过,此事要不要同赵一鸣说呢,还是先请哥哥来再商议一下呢?
比红裳稍好一些的人便是赵一飞了:在他看来,康王府可是他招惹来的;他看了看兄嫂,紧紧的握起了拳来,如果康王府真得不依不饶的话,那么自己横竖豁出去这一条性命,也不能让小王爷问题惦记自己家,虽然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红裳除了担心画儿之外,还同赵一鸣一样,想到了一件事情:赵安呢?
如果是赵安看到了康王府的拜贴,一定会急急的、直接送进来,不会让人送到凤歌和凤音的手中;赵一鸣和红裳的眉头都皱了皱,便问起了赵安。
凤音和凤歌都奇怪的看了看红裳:母亲今儿怎么了?赵大总管的去处,昨日他就应该回过了母亲才对。
原来今日是平南候的寿诞,因为赵家老太爷卧病在床,所以赵一鸣兄弟不能过府道贺,赵安早早的过去送贺礼并向平南侯请罪。
听罢凤歌的话,红裳颠了赵一鸣一眼:都是他一大早的胡闹,害得自己居然忘了此事,在孩子们面前多丢脸、多不好意思?
赵一鸣却四平八稳的坐着,并且头已经转开根本没有再看凤歌二人,也没有看红裳。他已经打开拜贴仔细的看了起来。好似他刚刚根本没有问赵安到哪里去了一样。
红裳忧心画儿,所以不过一时便把赵安的事情抛开,心思全放到了拜贴,和如何应对小王爷一事上;不过,她依然没有想到好法子应对;那是王爷府,不是赵府这样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吏能对抗的人家。
赵一鸣看完拜贴后,眉头一邹把拜贴递向了红裳,红裳没有接,让赵一飞先看。
赵一飞认为康王府甩不掉是因为自己当初招惹小王爷的缘故,所以心的知道小王爷的拜贴上写了什么,当下也没有同红裳客气;对红裳点了点头,便伸手接过了拜贴,他看完以后也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把拜贴递给了红裳。
红裳看他们兄弟如此,心下更是有些惶然,打开拜贴看完以后,也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拜贴只有两行字,大意就是知道赵府老太爷生病了,所以心中挂念,因不知道老太爷的病情如何,又怕直接登门给赵府添麻烦,所以他决定过两日再亲来赵府探望老太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红裳呆呆的看着拜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事情最难应对的就是两种:一种就是不提本意,连边鼓都不敲;另外一种就是直来直去,开门见山。
现在,小王爷用得就是第一种:红裳猜得到他的目的,可是偏生找不到法子应对;小王爷提都没有提画儿的事情,红裳和画儿当然不能自己说破把?那更加没有什么理由挡下小王爷了。
客气一番是免不了的,但是小王爷硬要来,那是谁也拦不住的:赵府如果不让小王爷进门,那可真就是罪过了。
赵一飞看向赵一鸣,喃喃的道:“哥,我们府什么时候同康王府如此交好了呢?”
赵一鸣苦笑摇头:“我们府凭什么同堂堂的康王府交好?二弟你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们这个小小的赵府了。”
赵一飞当然知道康王府不会把赵府看在眼中,可是现在康王府的小王爷可是极为客气而又亲热的说:他要亲来探望老太爷的病。
任谁知道了,也要说康王爷很看得起赵府啊,很给老太爷父子三人面子:这不是交好是什么?
赵一鸣头疼起来:想要撇清同康王府的关系,怕是不容易啊。
红裳长长一叹:“这事儿,我们要从长计议。”不过她说得没有一丝底气;从长计议,如何计议,怎么从长计议?就是再计议,那也是康王府,对于赵府来说,那也是庞然大物啊。
赵一飞羞愧的低下头:“是我贪心招来的祸事,我对不……”
红裳打断了赵一飞的话:“二弟休要如此,不是因为你。”赵一鸣也肯定的点头,:“你嫂嫂说的对,康王府盯上我们,绝对不是因为二弟你,一定另有原因。”
“只是,这个原因嘛——”赵一鸣摸了摸下巴:“真让人猜不透。”
红裳苦笑着没有答话;而赵一飞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兄嫂,也没有说话。
凤音和凤歌被长辈们的样子吓到了:这个帖子,难道带来的是极大的祸事吗?可是长辈们议事,她们没有说话的份,只能听着。
红裳抬头看到凤歌二人,轻轻摇头道:“你们不必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猜不到王府来我们府上有什么事情罢了。好了,你们去忙吧,再过几日,就可以让你们轻闲一些了。”
凤歌和凤音知道红裳在哄她们,只是这样的大事也不是她们有能力应对的,便行礼告退了。红裳想了想道:“打发个人请哥哥来一趟吧?”
赵一鸣有些不确定:“舅兄近来很忙,我们府上一有事儿就麻烦他也不太好吧?而且至少眼下看来,康王府对我们没有恶意,先不麻烦舅兄比较好。”
于钧忙得很,赵一鸣虽然不知道于钧在忙些什么,但是他却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事,误了于钧的前程:忙了好啊,那是得上司赏识了。
红裳一叹:“还是请哥哥来吧,有些事情哥哥知道的比我们要多一些。”
红裳决定今天同画儿好好谈一谈,然后再同赵一鸣把事情说开:此事,一开始便不是她能应付的;只是原来有于钧用计,所以此事可以瞒得一时是一时——也许康王府在其它王府那里浪费时间太多,最终只能把郡主送进宫的话,那么画儿就躲过了这一劫。
只是,现在康王府重新找回来,就是那么容易骗得过去了;此事,红裳一定要同赵一鸣商议一下才成。
其实红裳也明白,她要保画儿的初衷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康王府现在只是没有确定,如果他们确定了,画儿一定会被他们接走,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的:这里是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纪,法律是没有用的,皇权至上,王权至上啊。
人力有时而穷,红裳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十四章 面谈
不过,让红裳就此放弃画儿那也是不可能的:就算王权不可抗,总也要尽些人事的。
至少,可以想想法子,如何才能让画儿了康王府后多一些保障,使她不管是在入宫前、还是入宫后回来,在康王府中不至于太过受苦,而赵府也不会因画儿被康王府所迁怒。
这些,便需要红裳和赵一鸣好好的商议了:红裳很明白,这不是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赵一鸣听完红裳的话,想了想点头道:“看看舅兄是不是有时间吧?如果有时间请舅兄过府来坐坐也好,老太爷中毒当天晚上他来了那一次,根本就没有来得招呼他,说起来也是失礼的很。”
红裳轻轻摇头:“哥哥不会在乎这些的。”她说完便让人去请于钧了,康王府倒底如何了,只有于钧更清楚。
赵一鸣也知道于钧不会在乎他的失礼之处,但于钧不在乎是于钧不在乎的,他如何说、如何做却是他的心意:不能因为于钧的不在乎,就把慢待了于钧认为是理所当然,长此以往怕会生出什么误会来,就是不会有误会,说不定也会生出嫌隙来。
红裳只有这么一位哥哥,赵一鸣不想他同赵府有什么不痛快:会让红裳烦心的。
红裳又安抚了赵一飞一番:不是随意的,而是很郑重其事的安抚他一——这个时候,红裳可不敢让赵一飞把事情想左了,不然真不知遒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现在,赵府已经足够乱了。
赵一鸣明白红裳的心思,也是宽慰了好一阵子赵一飞,然后才打发赵一飞回去了。
红裳想想还是不放,.,又使了侍书去给金氏传话,让金氏好好的劝一劝赵一飞:康王府的事情,的确同赵一飞无关的;金氏就算不明白就里,她也知道此事绝不是因为赵一飞的缘故。
有金氏看着赵一飞,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如此安排完,红裳终于放下一半的心来;又去探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红裳和赵一飞这才起身回去了。
红裳要先同画儿好好谈一谈,所以胡乱找了一个理由,让赵一鸣到前面去理事了。
鱼儿知道红裳要找画儿谈,也没有用红裳吩咐,便道:“太太,我们去换画儿过来。”鱼儿拉起了宵儿便出去了;虽然鱼儿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话要怎么说?画儿的命是够苦的,不知道为什么堂堂王府会来找她的麻烦;鱼同她惜同手足,如何能看着她可能会被小王爷强占去7可是画儿的命再苦,却也不能让太太不顾赵府的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啊。
鱼儿最后只能轻轻一叹,忍着眼中的泪水走出去了:她只求上天保佑太太能想出好的法子,既能救得了画儿,也能救得了赵府;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鱼儿不知道,康王府不是要强占画儿为妾,而是要恢复她的贵女身份后—,送入宫里去待选;如果是要强占为妾,此事还有可周旋的余地,现在却是一丝周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画儿并不知道康王府又找上了门来,所以她挑帘进来时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太太唤婢子?六姑娘和大公子真是太可爱了,奴婢守着他们还真是不想离开呢。”
红裳闻言在心底轻轻一叹,指着一旁的椅子道:“画儿,你坐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画儿愣了一下,看着红裳有些不知道所措:虽然她们四个丫头和红裳在屋里时,也不是总站着,可是红裳从来没有如此郑重其事的让她们坐下过;而且红裳说话的神情,让画儿感觉不像是平日李的样子。
“太太一一?您、您有什么话吩咐婢子就好,婢子不累,不用坐下了。”画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康王府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所以画儿一时间还没有想到那里去。
红裳既然要同画儿好好谈一谈,那么画儿的身份就要揭穿了,哪里还能让她站着?按道理说,应该是红裳对画儿行礼才对。
只是红裳不想让画儿难堪、伤心,所以红裳才没有对画儿行礼如仪;她看到画儿的犹疑,便微微笑了笑:“你坐下就是,坐下我们好好说说话。”
画儿听红裳的话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便迟迟疑疑的坐了半边的椅子,却没有猜到红裳要同她说什么。
红裳待画儿坐下后看了看她,还真不知遂如何开口才好;红裳咳了几声后,决定直言了:“画儿,康王府的小王爷今儿一早送了拜贴过来,说是过两日要过府来探老太爷的病
画儿听到康王府三个字,面色一下子苍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她呆呆的看着红裳良久,然后才喃喃的道:“他们、他们还是————,来了7”
画儿这次没有回避此事:她原来就想过了,如果康王府再来寻人,她帕是就逃不过了。
红裳看着画儿的样子心下一酸,她怎么忍心把画儿送到火坑里去,可是不忍心她又能做什么呢?红裳强忍着心底的酸楚轻轻的点了点头:“是的,康王府的小王爷,又来了。”
画儿闻言低下了头,过了好一阵子才轻轻的道:“太太,太太早就猜到了婢子的身世,对吧?”
红裳长长叹了一口气:“是的,我早就猜到了;我知道你是康王爷的庶女,康王府的贵女;但是,在我心里,你只是画儿,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同你提起此事。”
画儿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太太,是我连累了赵府,是我对不起你们。”
康王府几次三番的找来,画儿知道他们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是1还着侥幸的心思,母亲已经去世,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他们哪里就能确定呢?所以她才会一直沉默着。
反正,赵府也无人知莲自己的身世,就算日后康王府查到了自己身上,她也不会连累到赵府的。
红裳连忙起身把画儿扶起来:“说什么呢?此事同你有什么关系,错,根木不在你;只是一一,唉!”
画儿轻轻摇头:“如果当年我们母女没有来赵府,今日太太也就不会并难了。”
红裳心下一叹,拍了拍画儿的房膀:“那样,我也就不会知道世上有个画儿了,孙氏的那些事情,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事情,要由谁来助我呢?我说不定就会被人害了。”
画儿听得又是眼盈于眶:“太太——!”她上前了扶红裳坐下:“太太,婢子没有太太说得那么好,倒是最后也给太太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红裳摇摇头又让画儿坐下:“画儿,眼下的这个麻烦不是你带来的;就是不论原来的那些旧事,你我主仆一场也是缘份啊。”
红裳和画儿又说了几句后,画儿拭了拭泪直接问道:“太太知道康王府找婢子是什么事儿了嘛?”事情既然已经可能躲不过去了,不如就准备一下好好的面对。
红裳便把太后下旨选郡主、贵女封公主远嫁的事情说了出来。
画儿听完后笑了笑:‘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倒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坏事儿;有公主的封号,嫁得也是王爷之尊,真的不是坏事一~”可是笑着笑着,画儿的泪水便落不下来。
红裳的泪水被画儿说得也掉下来了:“画儿,是我无能一…”
画儿摇着头,再也忍不住扑倒在了红裳的怀中大哭了起来:她知道,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关头,太太万万不会揭破她的身份。她的命运在她出生的时候便注定了嘛?
红裳以手轻轻拍着画儿的后背,的泪水也流了个尽情:让画好好的发泄一下也好。
红裳知道画不是想求自己救她,她只是害怕,对于未来的害怕:画儿在赵府,还有侍书四个人相伴,还有许多认识的丫头婆子们,万一有事也可以商议个一句半句;可是她出l赵府后,她便只有她自己了。
而她那个贵女的身份并不能带给她什么好处,不管是在康王府,还是在皇宫里,她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是莫名其妙的死了,都不会有人多问上几句。
画儿不舍得赵府,不舍得红裳,可是她却只能走:为了红裳,为了赵府,为了她的那些小姐妹,她只能走。
红裳一直没有劝画儿一句话,只是任由她哭到收声:如果画儿真得被康王府的人带走了,那她日后就算是想哭,怕都找不到一个让她尽情哭一哭的怀抱。
画儿收泪后,向红裳谢罪:“婢子,婢子一…”
红裳轻轻的用帕子给画儿把眼泪拭掉:“不要说了,什么也不要说。你应该知道,我一直看侍书你们几个如同妹妹一般;你有委屈哭一哭没有什么不对,不用对我赔罪的。”红裳却没有提画儿的贵女身份:这个时候提贵女,只会让画儿更伤、更痛苦罢了。
十五章 留,还是不留?
画儿听到红裳的话后,轻轻点头:“太太,婢子只是有些伤心要离开你们,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她自己哭得痛快了,却怕红裳会多想。
画儿随后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又道:“太太,事情到底会如何,婢子心里是有数的;如果康王府没有发现什么,或是不会威逼太太和我们赵府,那婢子还求太太护一护婢子,婢子不想去那吃人的地方!”说着话,画儿拜了下去;画儿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可是她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如果康王府已经确定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府中,就算他们不知道那人是婢子,还请太太答应婢子,让婢子随他们去吧;到时由太太或是老爷,把婢子交给他们吧,反正婢子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不要再因为婢子连累了大家。求求太太到时,一定要狠下心来,千万不要心软。“画儿说完,眼睛虽然红了,却没有再落泪。
事情如果逃不掉,就不如直接干脆一些,拖泥带水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画儿在这个时候,没有一点儿眼泪。
红裳却听得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拉起画儿来:“画儿,但凡有万一的机会,我也不会让人把你带走的,我哪里就舍得你?只是,让我把你交出去,画儿,到时再说吧;不过,你放心,我不舍得你,也不舍得府中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
画儿抱住红裳:“太太,婢子万一被带走了,您也不要太过伤心、自责——这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里上上下下还有百余口人的性命呢,画儿不能因一己之私害死这么多的人,太太也不能因我一人而置府中这么多人于不顾;太太没有错,画儿也没有错,错得是那个该死的康王爷!”
红裳知道画儿是担心自己,她轻轻点了点头:“画儿,如果真得到了那一天,的确是我对不住你;”红裳愧疚万分,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今日找你来却不是为了这个;你的事情、包括身世,我的兄长已经猜到了,也是他前些日子想法子把康王府引开的,只是事与愿违,康王府还是又找了回来;而现在,我想把你的事情告诉给夫君——我想好好的同他们商议一下,万一你如果真要被康王府带走的话,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你不吃苦或是少吃些苦;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画儿。”
画儿点了点头:“是应该告诉老爷一声儿了,此事想来也瞒不了太久,早些让老爷知道也让他有些防备;只是太太和老爷不用为婢子费太多的心思;那王府里的人,都是豺狼,不管什么法子也是不管用的。”
红裳又安慰了一番画儿,便相让她下去休息。
画儿却跪在地上执意不起来:“求太太一件事情,还望太太成全;照眼下情形来看,婢子可能真会被人带走,那么往后就在太太身边伺候一日少一日了,还请太太不要在意什么‘贵女’不‘贵女’的,请太太允许婢子继续做事;如果老天有眼,不让婢子离太太而去,那婢子更应该如常伺候太太才对;而婢子说不定也伺候不了太太几日,还请太太怜惜!”
红裳本不想答应,可是看画儿执意如此,想想如果有希望留下画儿的话,当日不能让人看出什么来,那么画儿还是像原来一样才妥当,便点头答应了画儿。
“只是太过委屈了你。”红裳不能不正视画儿的身份。
画儿抱着红裳的腿又哭了起来:“我只是画儿,太太,我只是画儿。”
红裳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好好的劝慰了一番画儿,然后才让她出去了:红裳并没多大的把握能把画儿留下,所以安慰的话也不好说——她做不到的事情,是说不出口的。
红裳没有立时去请赵一鸣来议事,她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今天是画儿,如果明天再有哪个王爷来要侍书、来要鱼儿或是宵儿,她也只能把人送出去嘛?
如果日后,有哪个王爷来要她的女儿时,她也只能泪眼相送嘛?!
不!红裳所有的不满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她不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能再坐视身边的人,被人硬生生的带走而她却没有一点法子。
红裳沉下心来思索起来:要如何能避免这种事情呢?
眼下立刻就能做到被人欺是不可能的,但是总要想个法子的吧?
红裳想来想去,在这个时代,她其实并不比古人们强多少:所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没有法子可以对抗皇权、王权;就是借势,也要有势可借才可以啊。
将军府是赵府的朋友中官职最大的一位,可是将军府也不能与王府相抗:王府是君,将军府是臣啊;况且求人不如求己,以后真要避免这种
事情的发生,就要赵府真得强大起来才可以,这才解决这种事情的根本之道。
强大,要如何才能让赵府强大呢?红裳想了又想,知道凭赵一鸣和她自己不太可能做到了,只能指着以后儿子和女儿了;无奈,深深的无奈几乎淹没了红裳。
红裳静了许久后,终于强自振作起来:不管如何,为了孩子们,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家,她一定要让孩子们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保护他们自己,及他们想要保护的人才可以;她不想让孩子们以后,也有今天自己这样的无奈。
赵一鸣不用红裳去请已经回来了,因为时近中午,应该用午饭了。
看到红裳独自一个人在屋里,赵一鸣愣了一下然后上前轻轻抚了抚红裳的头发问她:“裳儿,你怎么了?好似没有精神一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红裳摇了摇头,轻轻的靠在赵一鸣的胸膛上:“夫君,如果今天王府来要我们一个人,我们给了;他日王府再来要一个人,我们是不是也只能给?”
赵一鸣闻言愣了一下,便明白红裳说得是康王府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时势比人强啊。”
红裳闭上眼睛:“我们就没有法子嘛?夫君,我们要怎么做,才可以不用怕这些王爷?”
赵一鸣苦笑起来:“裳儿,王爷们都是先皇的子孙,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比的?什么时候,我们也要敬王爷三尺的。”
“真的没有办法嘛?”红裳不死心。
“嗯,如果我们也是皇亲,那我们就不用怕了。”赵一鸣继续苦笑道:“可是,皇宫也罢,王府也罢,都是吃人的地方啊,你值得我们女儿到那种地方去嘛?”
红裳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久她才轻轻的问道:“如果,有一日有王爷来要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办?”
赵一鸣闻言他的手一下子收紧了,然后慢慢的放开:“不会的,我们是官宦之家,王爷们就是再尊贵,也不能强夺臣女,他们不会乱来的。”
红裳终于不再追问,她伏在赵一鸣怀中好久好久之后,才轻轻的道:“康王府要找的人是画儿,而画儿是康王爷的庶女。”
因为红裳的声音闷闷的,所以赵一鸣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又问了一遍后才听清楚;当下他便全身一震愣在了那里: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赵一鸣原本就奇怪:府中的丫头可没有长得国色天香的,小王爷为什么追着不放呢?原来人家要找的是妹妹,不是小妾。
赵一鸣没有震惊多久,他急急扶起红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画儿承认了?你确定康王府是来寻画儿的?”
“是的,康王府是来寻画儿的,你们那个丫头画儿,真的就是贵女,康王府的贵女。”于钧自外面走了进来,他接口说完以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赵一鸣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的乌龙事情:王爷的庶女在他们府中为奴十几年!他立时便想到了一件事情:“画儿来我们府上多年,康王府从来没有找过她,为什么现在康王爷却非要找到这个女儿不可呢?而且,我在京中多年,从来没有听说康王府丢失贵女啊。”
于钧听到赵一鸣的话后,看了看红裳:“我忙到现在才脱身,认为你已经同赵一鸣把话都说明白了呢,原来一鸣还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吧,让我吃杯茶,好好歇一歇:真是累死我了。”
红裳便把画儿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
赵一鸣听说后,抹了一把脸:“太后下旨招贵女入宫的事情我也知道,康王府急着找画儿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刚刚我也是糊涂了,居然没有想到康王府的这个目的:是啊,有哪个父母愿意女儿远嫁呢,只是推人及己,康王爷实在是有些过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于钧摇了摇头:“她是王妃,高高在上,哪里会把画儿这个小小的庶女当成人看?”说完,又看了看红裳和赵一鸣:“此事,你们夫妇想怎么办?你们是要留下她,还是不留她?依我看,不留她为好。”
红裳听到于钧的话,眼神一黯没有说话;不过,她却错解于钧话中的意思。
…………………………
十六 另外的法子
赵一鸣看向了红裳,他终于明白红裳刚刚为何会问他那些话了;红裳的决定他知道,同时他也明白了红裳的心情。
如果,有一日,有王爷来要自己的女儿,自己要怎么办?赵一鸣狠狠的握了握拳,重重的捶在了桌子上;他,没有办法;不是女儿和他们全家死在一起,就是女儿被王爷夺走!
于钧被赵一鸣的一拳吓了一跳,便半开玩笑的道:“怎么,一鸣不舍得那丫头?那你纳了她就是了;反正不知者无罪,到时康王府也不能怪你把他们府的贵女纳成了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一鸣和红裳闻言后忽然眼睛都亮了,他们一齐看向了于钧,倒把于钧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只管看着我做什么。”于钧被看得心底发毛。
红裳已经急急问赵一鸣:“你知道不知道,画儿可曾许配过人家?”
赵一鸣并不知道,急急使了人去寻赵安娘子来问了问才知道,画儿一直不曾许配过人家。
红裳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赵一鸣:“我们是画儿的主子,现在把她许了人,不算是冒犯王爷府吧?”
赵一鸣连连点头;“画儿只是我们赵府的婢女,有卖身契的,我们做主把她许配人家,很应该的事情——这是我们府的家事,不关王爷府的事。”
红裳笑了:“画儿的年纪可不小了,这个时候把她配出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早知道这样,我刚刚就不应该找了画儿说那番话,也就不会同画儿一起伤心了那么久。”
于钧听得大摇其头:“裳儿,我看你一直挺聪明的啊;为了这么点小事儿,你在我来之前,一直为此而伤心伤神,不是吧?裳儿,这有什么好伤神的,你要知道女大不中留嘛,就算是你的丫头,你不能留人家一辈子的,早早许了人家才是正经。”
红裳嗔了于钧一眼:“哥哥只知道打趣人家,却不知道替裳儿想法子。”然后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后,有些迟疑的道:“康王府如果找到画儿以后,知道她已经嫁了人,会不会迁怒我们?”
于钧摇头:“裳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绝对不会!把康王府引开的事情,根本不会被康王府的人发现,他们为什么要找你们的麻烦?而且康王府的人知道画儿嫁人后,根本就不会再同你们说画儿是他们府的什么贵女,也不会再来烦你们了。”
赵一鸣附和道:“舅兄说得是,康王府只要知道画儿嫁人了,绝对不会再同画儿相认,这事儿也就揭过了。”
嫁了人的画儿,对康王府来说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了,恢复她的贵女身份有什么好处?不但要再倒贴一份嫁妆,还会让世人知道康王妃善妒不能容人,平白落个不贤的名儿。
红裳眉头又皱了起来:“只是,把画儿嫁给谁好呢?”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合适的人。
赵一鸣想也不想的摆了摆手:“画儿那么有主意的丫头,你问一问她不就知道了?她的年岁也不小了,心中应该有可心的人才对。”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虽然不太认同赵一鸣的话,但是问问画儿也是必须的。
赵一鸣和于钧不便问画儿此事,两个人起身去了小书房吃茶去了;赵一鸣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问一问孙氏、魏太姨娘的事情,他不相信于钧什么也没有查到。
红裳扬声让人把画儿又唤了进来:屋里,还是只有红裳和画儿两个人。
画儿知道红裳这个时候唤自己过来,当然还是因为康王府的事情:只是老爷和舅老爷刚到不一会儿,这么快就有了决定?
想想也是,除了把自己交出去以外还能有什么法子;画儿在心底一叹,对着红裳福了一福:“太太唤啤子有什么事儿?”
红裳让画儿坐到身边:“画儿,我们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让你留下来;所以我问你的话,你不要害羞,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一定要同我说实话,知道嘛?”
画儿听到可以留下来,心里当真是乐开了花,当下急急的点头应承了下来:“真的有法子了?好的,太太,你问吧,我一定会如实回太太的话。”
红裳盯着画儿的脸问道:“画儿,你有没有可心的人而?我是指男的,懂嘛?”
画儿一听微微一愣,脸上飞红的同时也就明白了红裳所说的法子是什么;虽然她很害羞,不过想想只要嫁人便不用和康王府的人相认,也不会被他们带走,她在心底还是认可了这个法子。
只要不让她做妾,那么嫁人要比被康王府的人带走强太多了!
画儿红着脸,轻轻摇了摇低着的头道:“回太太的话,没、没有。”声音小得红裳几乎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画儿虽然认可了成亲的法子,但是她真得没有可心的人;在她眼中,男人从来不是好东西,她哪里会去注意男人呢?更不要说对男人生出好感来了。
红裳看画儿的神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太过害羞所以才这样说的:这个时代的女孩儿是不会谈成亲的事情,就更不要说有什么心上人了——这可是坏名声的事情。
红裳想了想问画儿:“你同意我的法子嘛?成亲,便不会再被王府的人带走了;只是,你以后也只是赵府的丫头画儿了。”
画儿重重点头:“婢子宁可做一辈子的奴婢,也不要回那个吃人的地方去!做奴婢没有什么,靠奴婢自己的双手吃饭穿衣,婢子感觉十分的踏实。”
红裳听到画儿的回答,便知道画儿是真得没有心上人,她又一次为难了:现在,要把画儿许给谁好呢?她把府中的小厮和长随们一一想了一个遍儿,适龄的人没有一个人合适;红裳感觉都同画儿不般配。
也不是说红裳高看了画儿一眼,只是论画儿的才貌,一般的男子还真就是配不上她。
红裳无奈之下又看向画儿:“你要嫁人了,想嫁什么样的人,给太太说一说,太太也好给你挑一个良人相配。”
画儿的脸红得已经发烫了,她哪里还能说上什么话来?红裳又问了她一遍,画儿才小小声的答道:“一切但凭太太做主,只是、只是婢子绝不做妾。”
画儿宁可做个小厮的妻,她也不要做妾!这个事情,就算是康王府的事情逼到了眼前,画儿依然不改初衷。
红裳嗔了画儿一眼:“让我做主?其他的事情我能为你做主,嫁给什么样的人我也能为你做得了主?我看着好的人,未必能合你的眼。”
画儿却还是低着头,就是不说话:在她想来,奴仆们的亲事都由主子们做主,太太待她又好,选得人一定没有错,不会害她的。
红裳看画儿也没有主意,便让画儿下去了;她又起身去寻赵一鸣和于钧,要尽快把画儿的婚事定下来才成啊。
赵一鸣和于钧听了红裳的话后,倒没有犯难:这有什么难的?赵一鸣叫了赵安娘子来,让她报一报府中适龄男仆的名字,一番比较下来,两个大男人也说不出话来了:没有人合适啊。
红裳托腮坐在书桌后面看着赵一鸣和于钧:“你们不是说不难嘛,可为画儿找到了夫婿?随随便便我可是不依的。”
虽然是急切之下为画儿谋终身,可是也不能为了出一个火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吧?那也等于是害了画儿的一辈子。
不能为画儿找一个府外的人:如果被康王府知道了,那根本不用康王府的人再费心思,他们一下子便能确定画儿的身份不说,赵府的所为也会被康王府所疑。
于钧看红裳和赵一鸣都皱起了眉头,便道:“你们把事情看得过大了,就算画儿被康王府的人带走了,也不是没有法子可以救她。”
于钧淡淡一笑坐在了椅子上,斜了红裳一眼:“裳儿没有良心,居然说哥哥不为你想法子!我早已经想好了法子,而且刚刚也提了一提,可是你们夫妇谁也不问我,裳儿更是会意错了我的话;所以我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名得献丑啊。”
红裳笑了起来:“哥哥,你有法子就快说吧,你是要急死裳儿嘛?急死我,看谁心疼。”
于钧只笑不答;赵一鸣摸了摸红裳的头,示意她不要着急;然后他看向于钧道:“兄长,我先说一说我的想法,看看同兄长想得可是一样;康王府要让画儿进宫,所以她就是被带回王府,除了看得她紧一些之外,一定不会薄待了她,说不定还会好言相求于画儿;应该说画儿一开始在康王府里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用担心画儿的处境。”
红裳和于钧点了点头:画儿要进宫的,所以康王妃就是再看画儿不顺眼,也不会这个时候找不自在——画儿不止是能救她的女儿于水火之中,而且画儿万一被选上,那她临走之时对太后或是皇上哭诉一下,康王爷顶多被训斥,可是康王妃会得什么责罚却是说不定的
十七 另外一条路
赵一鸣接着说了下去:“进了宫以后,画儿应该也不会吃什么苦,就是吃亏也不是吃什么大亏,顶多被其他府的郡主,贵女们谋算,让画儿在太后或者皇上面前出个什么风头,然后让画儿顺利得封公主,当然也就是由画儿远嫁了。只是此处结果,唉——,不是画儿所愿啊,裳儿也不舍的画儿远嫁”
于钧继续点头:“再接着说”于钧知道赵一鸣并没有把话说完
赵一鸣只得接着说下去:“依着画儿的心计、手段,那些郡主,贵女应该谋算不到她,她自保是足足有余的;可是她不远嫁就只能再回到康王府中,那她的苦日子也就真到了;而这却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
红裳听到这里也是一脸的忧色,她看向于钧:“只要画儿进了宫便是死局,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哥哥,你不是在宽我的心吧?”
于钧瞪了一眼红裳:“哥哥说有法子自然是有法子,居然不相信哥哥”
画儿进了宫以后,就像一鸣所说,依着她的手段、心计定不会被人所谋算的;然后我再设法去相托朋友,让画儿被宫中的某个贵人赐婚,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
红裳和赵一鸣呆呆的看着于钧,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宫中贵人赐婚?
于钧不满的作势虚踢了赵一鸣一脚:“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相信我?“
赵一鸣摸了摸下巴:“兄长,你说你可以托人让宫里的贵人给画儿赐婚?“
红裳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于钧:“哥哥,你近日不是累坏了吧?宫里的贵人,那是我们能攀得上的嘛?“
于钧伸手拍了赵一鸣和红裳一人一下:“我们是攀不上,但是魏将军可以攀的上啊;当然了,还要多多的花费一些银子才可以。”
红裳和赵一鸣刚刚也不是不相信于钧的话,只是感觉有些太过震惊,太过匪夷所思了;听到于钧的解释后,红裳两个人释然了:以魏将军的权势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但是,赵一鸣立刻又升起了疑问,他奇怪的道:“魏将军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又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什么时候他认识了宫里的贵人?”
于钧白了赵一鸣一眼:“魏将军是孤家寡人,可是人家夫人可不是孤家寡人。”
赵一鸣和红裳连连点头,心也完全放下了:不管画儿会不会被康王府带走,他们都不用担心了。
于钧看向红裳:“不过,裳儿你要知道,宫里赐婚后,画儿可能会以郡主的身份嫁人;到时,她可就不是你的丫头,而成了身份比你更尊贵的皇家人。”
红裳不在意的摆摆手:“只要画儿不会吃苦就好,至于身份我从来不在意,我相信画儿她们也不在意的;再说了,我身边的丫头到了年纪,哪个不得放出去?我还能留人家一辈子不成,留到最后就怕会留成仇的。”
于钧笑了起来:“我只是怕你舍不得,你能想得开就好。”其实,于钧想让画儿进宫后赐婚,这样妹妹他们也算有个郡主做靠山了——至少各大王侯不会再明目张胆的欺到门上来。
不过,老问题又来了,给画儿赐婚,让她嫁给谁好呢?红裳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把画儿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红裳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于钧的脸苦了起来:“你不感觉你想要的太多了,裳儿?能保下画儿来就不错了,还恢复了她的贵女身份,又不会被康王府的人再欺辱她;你还要让我做媒婆,给画儿找个好男人,就是太难为人了。”
红裳不听于钧的,只管缠着于钧不放。
于钧依然摇头道:“裳儿,你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画儿就算封为郡主,平民百姓当然把郡主想得天大,可是世家大族或是几代为官的人家,都不会愿意迎娶画儿这种身份的郡主为媳。”
“为什么?画儿都是郡主了,还有人瞧不起她?”红裳不明白。
赵一鸣一叹,轻轻摇头:“世家大族讲得是门第,而门第却不是一个人得势便能成为高门大户的;而且世家贵族们结亲,妻室绝对都是门当户对之家,明白了嘛,裳儿?画儿得封郡主以后,娶她为妻世家贵族们当然不会愿意,但是也没有哪个望族敢把朝廷封得郡主纳为妾的,所以……“
红裳愣了:原来不是封了郡主就会改变人们的对一个女孩子的看法,原来上一世看得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世家贵族,居然如此强横霸道。
赵府想要强盛,看来路还很长啊:跻身于世家大族之列,并非易事。
红裳呆了一会儿道:“那就不找世家贵族呗;寒门出身的仕子,只要人好、有些本事能养家糊口就可以。”
赵一鸣和于钧都摇了摇头:“那样的人,世家大族都会以族中女儿为媒加以笼络的,同样不可能找得到。”
红裳傻眼了:古代,在她来了近两年后,依然对它不是很了解;封建制度,原来不只是她看到的那些,还有更为残酷的一面。
红裳沉默了良久:“那给画儿赐婚,会赐个什么样的男子给画儿为婿?”
于钧想了想:“世家旁支并且不受重视的子弟,或是小官什么的;反正不是世家大族笼络的年轻才俊就对了。”
红裳的心又沉了下去:做了郡主以后,有这么一位郡马,画儿也不会开心的吧?可是,不如此,还有什么法子能救画儿呢?
赵一鸣看红裳难过,他看了看一眼于钧,心中就是一动:舅兄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人,而且对于画儿也一向印象不错,原本画儿是配不上舅兄的——她宁死不为妾嘛;但是如果赐婚的话,那画儿就是郡主了,虽然舅兄的官职低了些,但以舅兄的人品来说,完全配的上郡主两个字。
赵一鸣想到这里,悄悄的扯了扯红裳的衣袖,然后扫了一眼于钧。
红裳看看哥哥于钧,又看看赵一鸣的古怪眼色,便知道了她的心思:她想了想画儿,再看看哥哥,心下也是一亮:这两个人真不错呢!不过,也要看他们两个人有没有那个意思了,强扭的瓜不甜啊。
红裳和赵一鸣目光有异的看着于钧,于钧立刻便发觉了,他只是一转念便知道红裳二人在打什么主意了,他大喝道:“不许你们打我的主意!裳儿,你不让你夫君纳画儿,就豁得出你哥哥去?真是女生外相,看我以后还疼不疼你了,哼!”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一眼后,便笑了:“我们可是什么也没有说,既然哥哥说了出来,那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对画儿有意呢?哥哥你现在也是孤家寡人,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儿,妹妹哪里能放心呢,我也是为哥哥你一心着想呢。”
于钧狠狠的瞪了一眼红裳:“少给你哥哥我来这一套,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绝对不要想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
红裳看哥哥对画儿没有意思,便也就放弃了,她唉声叹气:“算了,算了;哥哥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吹胡子瞪眼的做什么?难道画儿只能听天由命了嘛?”
赵一鸣和于钧都没有回答红裳的话: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尽如人意的
红裳静默了一会儿,出去对画儿把于钧的法子说了:“你认为哪个法子好”
画儿对“郡主”两个字不动心是假的:如果她可以做郡主,那她母亲的名分就等于定下了——康王妃那里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她的母亲都会是康王府的侧妃!
而她也能以郡主的身份站到康王妃面前去,不用再跪拜,而且她还有资格在康王妃面前有座位!只要想想康王妃看到她成了郡主以后的脸色,她做什么牺牲也值得了
画儿看了看红裳,又有了犹豫:可是她不舍的太太,舍不得侍书几个人;而且郡主一事都是太太给想的法子,她如此贪慕权势也对不起太太待她的一片心啊
一面是母亲的名分和宿仇一面是红裳的恩情、还有画儿难舍的一群小姐妹们,画儿感觉十分的难于难舍;想了良久之后,画儿最终跪下哭道:”画儿对不起太太了,画儿要贪富贵了“
红裳扶起了画儿来:”这不算是什么贪富贵,其实哪一条路都不好走;赐婚,唉,我和兄长,夫君商议了很久,都没有法子可为你寻一个不错的良人;只怕你以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多少“
画儿摇着头又一次拜服在地上,把她母亲和她在康王府的旧事,以及后来她的母亲因思念康王爷成疾去世,临死前还想着她的排位有一天可以被请回康王府内的事情都对红裳说了一遍”母亲的想法与举止,画儿不赞同;可是她生我养我,养育之恩画儿不得不报;现在太太和老爷、舅老爷想到法子救画儿,还让画儿有机会可以替母亲争一个名分,画儿便不能只考虑自己,一定要为母亲圆了心愿才成;至于画儿所嫁何人,那都无所谓了,太太不必替画儿忧心“
红裳听完画儿的过往后长长一叹,什么也没有说扶起了她来:原本红裳想劝画儿的,这么做很不值得,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古人重孝,她不能阻止画儿,也阻止不了画儿
十八 我,终于回来了!
既然画儿也有意要进宫以后等着贵人赐婚,红裳和赵一鸣反而放下了心事,一心一意等康王府的小王爷来探病了:现在,赵府的人已经不再担心康王府的人;只要寻一个好的时机,让康王府的小王爷把他的意图说出来,然后他们就可以把画儿交出去了。
康王府当然不会再找赵府的麻烦,也不再是红裳等人的心头之患;此事放下后,红裳和赵一鸣又向于钧提起了孙氏的事情;赵一鸣刚刚已经在小书房问过于钧,但是于钧还是老话一句:什么也没有查到。
赵一鸣为之侧目良久,可是于钧就是不说,他也无法。
于钧听说红裳已经安排人去接孙氏,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个法子倒也可以,只是你们不要把心思放在府外太多。”
赵一鸣和红裳再问,于钧却只是道:“现在时机不到,时杌到了你们不要说查到府外去,就是查到京城之外去,我也不管你们。”
赵一鸣查颜观色之下决定按于钧说得去办,他知道于钧不会无簿无故的如此叮嘱自己夫妇;他迟疑了一下道:“依着舅兄的意思,我们要什么时候追查府外的人比较好?”
赵一鸣如此说,便是要探一探于钧是为了什么事情:如果有时间,他便能推算出是什么事情来。
于钧吃l一茶吐气:“现在就好啊。”于钧更是滑如鱼。
赵一鸣看着于钧,于钧点头;赵一鸣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两个大男人相视微微一笑后,赵一鸣不再追问下去了。
红裳听得翻白眼:“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们两个人说话又不避我一一当我听不出来嘛?不就是追查府外的人还是应该要追查的,却也不能追查的太紧,还不能真得追查到府外主谋人的身上去,对不对?这有什么徨得神神秘秘的。”
赵一鸣要试探于钧,红裳当然听出来了,不过她却没有点破。
赵一鸣和于钧一愣,然后失笑:“毛病,毛病。”不管是读书人,还是于钧所领的差事,让这两个大男人都有一个毛病:事情不直说,喜欢打哑语一一两个人因为动了心机,所以不知不觉的便打开了哑语,却不是为了避人耳目。
赵一鸣摸了摸下巴,又看向了于钧道:“舅兄,你说康王府在我们府上接走了他们的贵女,而小王爷又是如此的‘折节’下交我们,朝里的人不金把我们府归到康王府那边吧?”
于钧闻言抬头拿眼看向赵一鸣,看了半晌后用手点了点赵一鸣;赵一鸣只是一笑并拱手:“多谢舅兄指点。”
于钧瞪了赵一鸣一眼:“你小子,嗯,不过……”
赵一鸣只是拱手笑道:“舅兄还是指点我们一二,也好让我们夫妇趋吉避凶;不看小弟的薄面,也要看在裳儿的份儿上,对不对?
于钧又瞪了一眼赵一鸣:“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说完看了——眼红裳,然后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没事,到时说不定还有好处呢。”于钧这话和不说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赵一鸣居然就不再问了
红裳在一旁句句听得清楚,只是这次她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虽然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但午饭还是要用的;于钧好歹吃了一些东西后,便匆匆交待了红裳两句起身走了:他现在真是很忙。
孙氏到了下午时分便到了府中,她扶着雅音的手自马车上下来,立定后便抬头看向了赵府大门上的匾额;她看着那两个大大的“赵府”二字,好一阵子的恍惚,不过是离开了赵府几个月,可是当她再一次看到赵府的大门时,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离开了有十几年那么久一样。
雅音在一旁扶着孙氏,轻轻的唤她道:“奶奶,我们进府吧,外面风大。”
孙氏收回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大门前垂手侍立的长随和小厮们:“辛苦大家了,雅音,取些大钱让大家忙完了去吃杯酒。”说完,不再理会大门处的仆从们,扶着雅音的手进了大门。
赵府的大门前只有门房的人在,他们虽然一番忙乱着给孙氏请安、接行李,安排府内的车子等等,可是孙氏心里却十分的不满:府中的总管居然都不在,可见她在府中已经很没有地位了。
只是现在却不是她能发作的时候,所以孙氏还是打赏了门房的人,进府上了车子。
孙氏在自己院子门前下了车子,看着熟悉的一切,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她,终于回来了!想起山上的冷清,与那人的几次写信的斥责,她更是感觉到酸楚;不过,她回来后一都会像原来一样,会上一般一不会再被人谋算。
孙氏院子里的人看到孙氏后,一起拥过来跪倒了一地:“奶奶大安!您可算回来了,可想煞奴婢们了。”没有主子的院子自然倍受冷落,而且孙氏又是“病了”被抬走的,所以这个院子里的人更加的不受待见。
看人白眼日久的奴婢们看到孙氏,还真流露出了几分亲热来,好似全都忘了孙氏责罚她们时的狠辣。
孙氏看到自己院子里的人迎出来跪了一地,心里终于舒服多了:“起来吧,起来吧,倒是辛苦你们了;雅音,好好赏大家,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收买人心一一这是孙氏早就在山上想好的;如果她能得人心,她便不会在府中行事如此之难了;而银钱她可是不缺的,所以收买人心,她来做的话是极容易的事情。
众人拥着孙氏回到了房里,把行李安排好以后,孙氏洗了澡又重新梳洗过,才起身扶了雅音的手:“走吧,我们先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然后嘛——,再去给老爷和太太请安。”
“涅槃重生”,这是孙氏在山上静思后,想到的四个字;而且这四个字,被她写了几千几万遍了;所以,她现在提到老爷和太太时,十分的平静。
雅音还没有答应,一旁的一个小丫头急忙给孙氏行了一礼:“奶奶刚刚回府有所不知,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病了,上房那里您去了可能也见不到老太爷和老太太。”
不氏不慧一回来就被红裳挑出错来,所以才急急的梳洗了准备先去请安,然后再回来向院子里的人问一问:她走了这么久,府里都发生了些事情;所以现在她对府中的事惜是一概不知。
孙氏听到小丫头的话一愣:“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病了?什么病?”这倒不算是坏消息。
小丫头看了看不氏,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太太是旧疾犯了,老太爷是、是中毒了!”
中毒了?!
孙氏听得一惊,可是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来不及多问便道:“等我回来后再细细说给我听,就算老太爷和老太太病了,但是礼不可废,我还是要去走一趟尽尽孝一的。”
说完孙氏扶着雅音的手出去了。
到了上房,就如孙氏院里的小丫头所言,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在病中睡着了不能见;孙氏便在院子里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叩头全了礼,然后又同言梅说了几句话,把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东西交给了言梅,另外还塞给了言梅两盒胭脂:“这是妍香斋的胭脂,我向来喜它颜色不浓不淡刚刚好,香气虽然极轻但却能凝而不散;言梅姑娘用用看好不好,如果喜欢,改日我再送姑娘些妍香斋的香粉。”
不等言梅推辞,孙氏便扶着雅音的手风一般的走了:收买人心,当然不能少了老太太身边得力的大丫头。
言梅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还有那两盒上好的胭脂,再看看孙氏的背影儿,不禁轻轻摇头:这位姨奶奶当真是出去养病的?倒像是出去游玩了多日刚刚回府的样子。
言梅摇头叹息着回房了。
孙氏到了红裳的院外,她悄悄的、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脸上带出了笑容1,这才上前对门前的婆子们道:“有劳大娘们了,我想给老爷、太太请安,不知道太太现在可在房中。”
婆子们一面给孙氏见礼,一面道:“奶奶可大安了?进去吧,老爷和太太正等着奶奶呢。
孙氏笑着点了点头,和婆子们道过了谢便和雅音带着几个小丫头进了院子:红裳的人,她当然不会收买。
孙氏刚行到花厅门外的台阶下,小丫头便轻轻一福,然后把帘子打开道:姨奶奶,您小心头上脚下。”
孙氏还是笑着点头道谢后,这才抬腿进了屋:虽然红裳的人不能收买,不过给她们留个好印象也是有用处的。
屋里,红裳和赵一鸣都坐在上首等着她,看到她进来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孙氏急忙紧行几步过去见礼:“老爷安,太太安。”
赵一鸣放下手里的茶盏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不过让孙氏放心并有些窃喜的是:赵一鸣的神色平和的很,还上下打量了孙氏一番,似乎是担心她的病还没有好的样子一一老爷关心她,这便是好事啊。
孙氏的心里更是安定了许多,福下去时更是盈盈如蝶。
第十九 猜想不透恼魏氏
红裳看着孙氏轻盈的福了下去后,才轻轻一笑:“你大病初愈,又赶了那么远的路,还行什么礼?快起来吧,小心又累坏了。来人,给你们姨奶奶看座。”然后又看向孙氏:“现在可大好了?”
红裳看到孙氏打扮的淡雅宜人,行礼也如轻舞一样的令人赏心悦目,她怎么能不好好的欣赏一下?不然岂不是枉费了孙氏的一番苦心?虽然孙氏的苦心不是针对她,红裳也知道,只是赵一鸣现在一肚子的火气,想来是不知道欣赏的,她只好勉为其难的代劳了。
孙氏谢过红裳,然后看了看赵一鸣才带着几丝娇怯坐下了,只是却只坐了半边儿,极为守礼的样子;她低眉敛的答了红裳的话:“回太太的话,婢妾已经大好了,倒是累太太记挂着,婢妾心中不安。”
红裳先轻轻摇头,一面上上下下看了看孙氏:“记挂倒没有什么,只要你大好了就成;看样子是大好了,气色也不错,是吧,夫君?”
赵一鸣扫了一眼孙氏,轻轻点了点头:“养了这么久,身子应该是调养好了才对;只是,日后你也要自己多注意些。”
孙氏欠身应了赵一鸣的话,还悄悄看一看赵一鸣:对于赵一鸣的关心,她极为心喜;只是现在她学了乖,当着红裳的面儿,不敢露出喜色,也没有同赵一鸣多说什么。
红裳淡淡的又问了问孙氏现在用的什么药,最后道:“你虽然病好了,可是身子却还是要调养的;侍书,把燕窝称二两来给你们姨奶奶拿着。”
吩咐完了侍书,红裳又转过头来对孙氏道:“燕窝你先拿去吃着,吃完了再到我这里取就是。”
孙氏脸上有些不自在了,她起身谢过了红裳后百般的推辞:“婢妾的身子真得已经大好了,燕窝还是太太留着用吧。”她倒是不稀罕燕窝的——平日里她就没有少吃了。
赵一鸣这时咳了一声道:“即是你们太太赏你的,你就拿着。”
孙氏扫了一眼赵一鸣,轻轻的答应了一声,让雅音把燕窝接了过来,又重新谢过了红裳;她虽然心喜赵一鸣对她的偏袒,但是却有些忐忑的看了看红裳,看到红裳神色如常,她才轻轻的放下了心。
现如今红裳有了儿子,更加不是她能比得了;所以她想要在府中有一席之地,首先要能在赵府立住脚儿才成;出去这么久,府里还有几个人把她这位孙姨娘看在眼里?所以,眼下孙氏不想招惹的红裳看她不顺眼:她需要时间收买人心,才能在暗处与红裳相抗。
不然,那人真恼了,说不定再也不理会她:可不只是没有银子这么简单。
红裳没有再同孙氏多说,摆了摆手道:“你坐车赶了这么久的路,想来也累坏了,今儿就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好好歇一歇把。”
孙氏轻轻答应着,又给赵一鸣和红裳行了礼方才退了下去;言行举止十分的得体,似乎对于红裳所说让她伺候的话,也没有半点的不满。
赵一鸣在孙氏走后,眼底才闪过厌恶:她倒是装得很像,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真的病了!他收回目光后,对红裳道:“裳儿,这条毒蛇要把毒牙藏起来,看来并不像原来那么易与对付,你在家中千万要小心才是。
红裳答应着,让赵一鸣放心就是;然后不想他再为孙氏着恼,便拉起他去看孩子。
魏太姨娘听说孙氏回到了府中,犹自不信:“怎么可能?没有听老太太吩咐人去接她啊。”
香草闻言心中冷笑,她还真以为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不过,她脸上却带着不解道:“奶奶有所不知,是太太吩咐人去接的孙氏回府,我也正奇怪呢。”
魏太姨娘看向香草:“太太吩咐的?太太吩咐的,这更加不可能了。”说这话,她便沉思了起来:原本自己是想接孙氏回府的,可是还没有想到好法子时,孙氏却被太太接了回来——太太如此做,是有什么打算呢?
魏太姨娘想了好一阵子,可是怎么也想不通:孙氏已经呗送出府去很久了,应该不会呗太太他们发现什么才对;可是太太在这个时候忽然接了孙氏回来,应该是绝对没有安好心的,可是孙氏没有把柄在她受伤,接了孙氏回来做什么?
魏太姨娘烦躁起来,再也坐不住,便站了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太太可不是一个能容下人的人,把孙氏接回来争宠给她自己添堵嘛?她那么一个聪明人,绝对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魏太姨娘怎么也不明白,她新下得烦躁更甚:太太形式越来越看不透了,如此一来自己行事日后更难;不知道对手想做什么,她又怎么敢轻举妄动。
“太太什么时候让人去请孙氏的,可有说过什么吗?”魏太姨娘想不明白,便又开口问香草。
香草看魏太姨娘焦躁,心下倒是生出了几分快意:“今天一早太太便使人去接孙氏了,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是说孙氏的病已经好了,不能让府里的姨娘常住在山上,再也没有说过其他了。”
魏太姨娘听完后,没头皱的更紧。
香草看了看魏太姨娘,又道:“依奴婢想,也许太太认为内眷总住在外面不像话,为了名声着想,才会把孙氏接回来吧。”
香草所说当然不是真心话,她就是要引魏太姨娘想偏了、想左了:太太不是不重名声,但也不是很重虚名的人;而且孙氏是被太太弄出去了,太太绝不会无缘无故接她回来的。
赵俊杰现在还关在大牢中生死不知,而且不管想什么法子,那大牢就是不让人探视,所以香草现在更恨魏太姨娘了,巴不得她能在太太手上吃个大亏呢。
魏太姨娘听完香草的话,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香草的话,她当然不会当真。
魏太姨娘又一次坐下,静静的思索起来;只是最近她思索时已经很难能像原来一样坐上一两个时辰,不过她自己还没发觉;而香草早发觉了却没有提醒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还没有想明白孙氏的事情时,孙氏的人却到了她院子里:原来是给她送东西来了。
面上却含着笑意:“会取代我谢谢你们姨奶奶,她实在太过客气了。
你们奶奶身子可大好了?大病一场可要好好的调养一番才可以。只是你们姨奶奶也是的,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让人来说一声儿,我也好为你们姨奶奶准备点东西接风洗尘呢,看如今,我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那婆子笑道:“太姨奶奶您客气了!我们奶奶回来时也是匆匆忙忙的,昨天我们也是一点儿信儿也没有,今天上午府里的马车到了,我们奶奶还有些不相信呢;当时急急的收拾了一下便回来了,山上的东西都没有收拾妥当,根本没有时间嘛——不然,怎么会不同姨奶奶打个招呼呢。”
原来,就连孙氏也不知道今天要回来!魏太姨娘听得心里更是如猫抓一样难受:太太是忽然之间决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太太把孙氏急急得接了回来?
魏太姨娘刚刚还在想,是不是孙氏的毒药落在了太太的手里,那个方姓的大夫所说只是骗人的,所以太太和老爷才会急急召回了孙氏。
只是细细一想便又感觉不像:孙氏出府已经几个月了,那毒药也早已经被她带上了山去——如果发现了她手中的毒药,岂不是早就把她召了回来?而且哪里还会容她在府中走动,四处收买人心?
太太这一点也很奇怪,不但把孙姨娘接了回来,而且还没有对她有什么限制。
魏太姨娘打发走了孙氏的人后,便想让人出去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她扫了一眼香草,想了想先对香草道:“你到上房去看看吧,问完了老天爷和老太太的安,想着再打听一下今儿府中可有什么事情紧着回来,设法多方打探一下。”
香草答应着去了。
魏太姨娘这才又唤了一个娘子进了:“你去悄悄打听一下,昨天有谁去过太太的院子;活着太太在上房时,有谁去了上房;行事说话要小心在意,莫要让人起了疑心,明白嘛?”
那娘子应声转身要走时,魏太姨娘又唤住了她:“你记住,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就是我们院子里的人问起,你也不要说。明白了?”
那娘子福了一福:“奶奶放心就是。”
魏太姨娘看着那娘子走了,心底叹了一口气:到哪里寻一个伶俐又忠心的丫头去呢?香草已经不堪用了,自己身边没有人,不要说日后,就是眼下想做点什么就很不省心。
…………………………
第二十 金钗
香草出了院子后却没有走远,她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一直紧紧盯着魏太姨娘的院门,直到那娘子出来后,她才悄悄的、远远的跟了上去。
香草跟得极有技巧:府中的路她是极熟的,那娘子在一段距离内要往哪里走,她总是能猜到,便另选一条远些路走过去:虽然要走得快一些很辛苦,但不会被人看出她在跟着那娘子。
那娘子一直走到洒扫婆子们休息的屋子里坐下,先和洒扫的头儿于婆子嘀咕了一会儿,然后又同那些婆子们说笑起来。
香草在外面隐了身形站了一会儿,想了想便急急奔去了上房:那娘子看来是被魏太姨娘指来打探太太昨日都见过谁——看来,魏氏已经信不过自己了!香草一面急行一面心下飞快的转着念头。
于婆子送走了魏太姨娘院子里的娘子后,便打发人去花园收拾凉亭:眼下是越来越热了,再过不久主子们就会去乘凉的,要早些打扫出来才好;打发走了一拨人后,于婆子叮嘱屋里的婆子好好守着,莫要赌钱便转身出去了。
虽然魏太姨娘那里的娘子找了借口,来了之后先问于婆子洒扫上是不是缺人手,说她们家有个大娘无事可做,家中有些困难,想找个事儿做,还塞给了于婆子一些大钱儿;但是于婆子总是感觉那娘子的言行有些问题。
再三思量之下,于婆子还是去寻赵安娘子了:如果没有什么,自己多事一次也不会被斥责;万一有事儿自己没有报上去,说不定就会被罚的。
赵安娘子听了于婆子的话,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把那娘子同其他婆子们说得话,说给我听一听。”魏太姨娘的人,赵安娘子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于婆子没有想到自己真得来对了!想到上一次自己做得不错,得了几两银子的赏钱,这次太太也一定会赏自己的;当下她便认真的回想了起来,细细的说给了赵安娘子听。
赵安娘子听完后,有问了于婆子几句话后,心下便有了数;夸奖了于婆子两句,让她先回去,有什么事儿让她记得来寻自己,并且叮嘱她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
然后赵安娘子又打发了人去浆洗上把管事的婆子找来,一问魏太姨娘的人果然自洒扫上走了之后,去了她那里。
赵安娘子又叮嘱了浆洗的管事婆子几句,便赶去红裳的院子里了,此事不管是大是小,赵安娘子认为都应该同太太和老爷说一声儿。
那娘子回到魏太姨娘的院子时,香草还没有回来。
魏太姨娘听完娘子的话,更是如坠五里雾中,太太昨日除了见过二老爷,便只见过两个侄少爷。
两位侄少爷隔三差五的去太太院子里请安,十分的巴结大房,一直就是如此,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在上房中,太太和二老爷一处说话,这也是极为正常的,那孙氏的事情,要如何解释呢?
魏太姨娘让那娘子下去了,这些人,根本不堪大用啊。
香草回来后,魏太姨娘只是随口问问她,并没有指望香草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虽然香草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正是香草和平日里太过一样,所以这才不对劲儿,魏太姨娘断定香草因为赵俊杰,已经生了异心。
“奶奶,婢子打听了,老太太房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倒是门房那里有件事情不同寻常,我们府上接到了康王府的拜贴。”
魏太姨娘听到后又问了一遍:“哪里的拜贴?”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府的人如果想来府中应该直接会来,哪里还会送什么拜贴,实在是太高看赵府了。
香草有些迟疑的道:“好象是康王府的拜贴,奴婢在老太太那里听人说了原也不相信,又特意去了二房那里问过,门房里接到了康王府的拜贴,就是因为是王府送来的拜贴,所以前院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此事应该不假才对。”
魏太姨娘想了想问香草:“你看,此事同孙氏回府有什么关系?”
香草轻轻摇头,却没有说话,心下冷哼:如果我认为有关系,还会告诉你?就是因为应该没有关系,所以才会有这个消息来取信你。
魏太姨娘便又问道:“拜贴上写了些什么,可打听到了?”
香草又一次摇头:“拜贴一到府中,便送到了二姑娘和三姑娘的手中,而后便到了老爷和太太手中,除了老爷和太太,应该没有其它人看到过拜贴的内容。”
魏太姨娘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康王府送来了拜贴,太太几乎是同时急急的把孙氏接了回来——这两样事情,不像是有干系啊?但是昨天到今天,也只有这么一件事情有些不同,其它的事情十分的正常。
康王府、孙氏,魏太姨娘揉了揉头:如果孙氏真同康王府有关系,那些人打死他们也不敢用孙氏;如果是那些人弄出来的玄虚,应该会同自己打个招呼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魏太姨娘一直想到深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康王府的事情,原本就同孙氏没有关系,所以魏太姨娘就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出头绪来的。
红裳听完赵安娘子的话后一笑:“很好,你们要更小心在意些,有什么事儿要及时来回我和老爷一声儿。”然后红裳想了想又道:“嗯,有人去了洒扫和浆洗上,那香草,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回太太的话,香草在上房里消磨了很久,然后又到二门上和婆子们耍去了。”赵安娘子自然是个能干的人。
“她直接回去魏太姨娘那里了?可有人看到她和香草她们是谁先出的院子?”
“那娘子直接回去了,是香草先出的院子,可是她去隐在一旁等到娘子出来后,她才走了,不过她应该是跟在娘子身后才对,虽然没有人发现她跟在娘子身后,却有人看到她在洒扫房附近看到她,而且她到大厨房的时间也不对,用的时间太久了。”
确定魏太姨娘是暗中之人后,虽然红裳不能让人紧紧盯着魏太姨娘的院子,但是赵府现在上上下下大半都是她的人,所以让洒扫和花匠婆子们多留意一些,总能知道魏太姨娘院子里的动静。
红裳点了点头:“做得很好,不过你还是要叮嘱她们,行事还是要再小心些,莫要让魏太姨娘的人发现了;尤其不要让人跟着香草等人。”又叮嘱赵安娘子急得打赏于婆子后,便让她去忙了。
红裳偏头看向赵一鸣:“看来,魏太姨娘的心有些不稳了;而且她和香草主仆二人已经生了极大的嫌隙,去洒扫和浆洗上的事情应该更为重要一些,可是听赵安娘子的话,那娘子应该是魏太姨娘使出来的,而香草去上房应该就是被魏太姨娘支使开的。”
赵一鸣笑了:“她如果依然沉得住气,这人也就不会被她的主子送进我们府里来了,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如果不是老太爷不理会后宅,她也不能在府里悄悄藏了这么多年;话说回来,她的心不稳了才好啊,孙氏已经回府了,看她想让孙氏做些什么吧?”
红裳古怪的笑了笑:“魏氏一时半会儿应该不敢动手脚的,她现在就是因为猜不到我为什么会把孙氏接回府,所以才会让人四处打听这两日我都做了什么,这种情形下,她更是不敢用孙氏做事了。”
然后红裳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这事儿了;魏氏不会动手,可是孙氏的事情不能等下去;刚刚被赵安娘子打断,你快说要选哪一根钗比较好?”红裳指得是桌上的几根金钗,花样是极新颖的——这是给宫里送得花样中挑剩下的。
赵一鸣却兴致缺缺:“你做主好了,我没有兴趣;我倒是想起来,还让人给你打了几根钗的,还没有送来嘛?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红裳已经取了一根钗在手里,想问赵一鸣好不好时,听到他的话奇道:“给我打钗?我又不缺头面首饰,你何苦浪费呢;对了,有没有老太太的?”
赵一鸣恨恨的一指点在红裳的额头上:“当然有老太太的,不同你提醒,你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这不是你缺不缺少头面的问题,哼,我恼了!”
红裳看他一眼,居然真有几分恼意似的,眼珠一转对着一旁摇篮中的孩子道:“鸣儿、珉儿,你们父亲恼了,你们说怎么办?”
两个孩子瞪着乌黑的眼珠,直盯着红裳手里的钗:那钗上的坠着几颗颜色各异的小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极为鲜艳。
红裳摇了摇手中的钗:“你们是说,我们从此以后不理他了?好啊,好啊。我们就不理他了,让他一个人恼去吧。”她早就发现孩子喜欢颜色鲜艳夺目的东西,所以有时间便用钗啊什么的,逗孩子们玩儿。
两个孩子看着红裳的手里的钗,小手小脚动了动便笑了起来;奶声奶气却又嫩生生的笑声儿,就好像是在应和红裳的话一样。
赵一鸣哭笑不得的上前,没有理会红裳,捏了捏两个孩子的小脸儿:“你们两个坏孩子,居然帮你们母亲欺负父亲,看父亲不打你们小屁股。”
………………………………………………
第二十一 一家乐
赵一鸣口里说要打两个孩子的小屁股,可是他捏两个孩子的脸时却是极轻柔的,和抚摸也差不也多少。
两个孩子看到赵一鸣挡住了那只钗,便瞪着乌溜溜的眼珠看向了赵一鸣;赵一史露出了笑容,停下了想收回来的手,想再摸一摸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看了赵一鸣几眼后,发现他不如刚刚那红红、绿绿的东西好看:不,应该说,在孩子们的眼中赵一鸣一点儿都不好看,非常不好看!
所以,赵一鸣的手还没有伸到两个孩子的脸上,他们的小嘴已经扁了起来,眼睛里也已经浮上了泪水,赵一鸣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放声大哭起来。
赵一鸣愕然的收回了手,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孩子们,然后回头看向红裳:“他们不会真的听懂了我的话吧?我说我要打他们的屁股,他们能听懂?这、这不太可能。”
红裳闻言笑得伏倒在了摇篮上,笑得肚子发疼,不过她还没有忘了用钗去逗两个小家伙开颜;幸亏孩子们的摇篮也是特意让人做的,比一般的要大许多,倒也不怕被红裳压坏了。
“真是母亲的宝贝!来,笑一个,等你们长大了,我们一起去打你父亲的屁股。”红裳一面笑一面还不忘调侃赵一鸣一句。
但是让赵一鸣更加哭笑不得的就是:两个孩子居然在听到红裳的话后,破涕为笑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
事实上当然不是孩子们听懂了红裳和赵一鸣的话。
红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上一世她可是没有少做人家孩子的干妈,所以育婴的知识虽然不多,但是这里听一句,那里听一耳朵的,也稍稍知道那么一点点。
这个时候的婴儿,对颜色极为敏感。
赵一鸣虽然不知道两个孩子为什么会如此,却不相信他们是真得听懂了大人的话,便张牙舞爪的吓红裳:“如果你不说实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红裳哪里会怕赵一鸣?她把钗移出了孩子们的视线:“宝贝们,你们父亲要对母亲不客气了,你们同意不?”
两个孩子不见了他们喜欢的红红、绿绿的东西,小脸又皱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就要哭出来。
红裳把钗又伸到了孩子前头上:“母亲不怕他,宝贝们不伤心啊。”
两个孩子看到钗上的宝石,非常配合的笑了出来;把赵一鸣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自后面环抱住红裳,恶狠狠的道:“看来不给你些厉害,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是不是?再不说,那我现在就要同你做件正经事儿了,你说还是不说?”
红裳脸上一红,瞪赵一鸣:“晴天白日的、又守着孩子们,你说什么呢?!”
“不信是不是?那就不要怪为夫的要用强了。”赵一鸣不理红裳的话,自管紧了紧搂住红裳的胳膊,还故意往红裳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红裳不敢再逗赵一鸣了:赵一鸣的“正经事情儿”,她是不敢赌的;因为赵一鸣提起“正经事儿”来,是根本不在意输赢的;但是红裳在意,不,她是害羞,尤其是在白天。
“我说,我说还不成嘛。”红裳举手向恶势力低头了。
而这个时候,两个小家伙因为一时看到、一时看不到钗上的宝石,口里依依呀呀的叫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还努力的挥舞,向他们的父母亲抗议起来。
红裳一面把原委告诉赵一鸣,一面安抚她的两个心肝宝贝儿;听完红裳的话后,赵一鸣半信半疑的接过钗来逗弄两个小家伙,发现他们的眼睛真得盯着宝石转个不停。
赵一鸣看看钗上的宝石,又看了看两个孩子,摸着下巴道:“我的女儿和儿子就是不同啊。这才多大点儿,就已经知道什么事好东西了!”
红裳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自大又自恋的父亲,最让人受不了了;这个时候如果能找到不值钱的彩色玻璃球,两个孩子一样会高兴万分的。
只是红裳忘了,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所以如果赵府真有几个玻璃球,说不定就发家致富了。
赵一鸣看到孩子们喜欢,十分有意要给孩子们做一个大大的钗:只是他们不是巨富之家,没有那么多的宝石。
最后红裳夫妻二人只能商讨了一番,又唤了侍书几个人进来动手帮忙,把十几个钗用布和线组合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宝石环,给孩子们挂到了他们头顶头置的摇篮上。
两个孩子极为喜欢,小手小脚不停的动来动去,看着那摇来晃去的各色珠石,不时就发出一阵嫩嫩的笑声儿。
红裳和赵一鸣一直和孩子玩到他们倦了睡着,才转过身来坐好。
红裳直到这时才发现:她的钗和小几上的钗,只要是有流苏并坠着宝石的全不见了!红裳瞪赵一鸣:“有你这么宠孩子的嘛,你说,现在怎么办?”
她有没有钗用无所谓:红裳不喜欢这些东西,嫌戴在头上过于沉重——诰命服饰里的头面,是她没有办法只能按规矩来;平日里只要一根发簪把头发挽起就足够了。
赵一鸣不在意的一指几上的那些钗:“这不还有嘛?随便一支打发她也就是了。裳儿,你要知道,我应付她一下没有问题,不肯能应付很久的,所以东西不能送得太好,万一她直接纠缠起来,我说不定会漏了破绽的;再说你挑那么好的钗给那……人;”
赵一鸣及时想起了孩子,把那个“jian”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还不如自己留着,或是赏给侍书、奶娘等人呢。”
红裳瞪赵一鸣:“你不是同意我的计策了嘛,现在又想反悔?”
赵一鸣摊手:“我哪有反悔?只是我认为实在是不必如此郑重其事,喏,就这一支吧,我看着就极好。”他明明就是随手拿起来的,偏做出一副他仔细挑选过的样子。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认为他可能是怕自己会想多了;便挥手让侍书等人出去了,轻轻依靠在赵一鸣的肩膀上:“你不用担心我,我都明白的,不会想多了。”
赵一鸣原本想说“你明白就好,明白还要我去试探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反而搂住红裳问道:“你明白什么?”
红裳被问得一愣,然后一拧赵一鸣:“你装糊涂!说正经事呢,你不能正经些嘛。”
赵一鸣不服:“我也是在说正经事儿。”
红裳一下子想起赵一鸣的“正经事儿”来,脸一红嘟起嘴巴来不说话了。
赵一鸣看红裳的样子轻轻一笑,没有再追问她:“裳儿,你放心就好;你可能比我更了解孙氏的为人,可是我比你更了解她的另一面,所以我需要的只是一根钗,好坏其实都无所谓的——她在意的并不是一根钗,懂了吗?”
红裳扫了一眼摇篮上用钗做成的珠石环,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话是如此,不过钗如果好一些,她会更加相信吧?”
赵一鸣捏了捏她的鼻子:“要一点一点慢慢的来,就是要谋算,但我也不想让你们母子有危险;所以,不能让她心里太有底了。”
红裳想了想,便点头勉强同意了赵一鸣的话:虽然可以慢一些,但却不会有危险。
孙氏的事情不能紧,也不用紧;红裳和赵一鸣的意思,还是为了用孙氏逼得魏太姨娘露出马脚来:孙氏人还是简单的,所以此人很好防备;但是魏太姨娘不同,她才是赵府的大患。
好在,魏太姨娘现在已经不是在暗处了。
晚上,红裳去了上房,陪老太太用晚饭。
老太太看到红裳一个人奇怪的很:“一鸣不是在府中了嘛,怎么不见他?”
红裳刚刚养完月子,夫妻二人正是应该在一起用饭、好好说说话的时候;就算要尽孝心,也应该是夫妇两个人一起来,怎么只见到红裳一个人呢?
红裳给老太太布了一道菜:“一鸣是在府中,今日孙姨娘不是刚刚回府嘛,所以一鸣去看她了;我便来看您和老太爷、也好久不曾伺候您用饭了略略尽些孝心;一会儿一鸣就会来请安,老太太不必挂心。
老太太伸着夹菜的手顿了一顿,然后看向红裳道:“哦,你也不要立着了,这里有许多的丫头,你又刚出了月子的人,坐下一起用饭吧;再说,我一个人用也不香,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也能用得多一些。”
老太太倒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提起赵一鸣来。
红裳推辞了几句,便坐下和老太太一起用饭;红裳知道,老太太想多了,只是现在却不能解释的太多。
老太太一个晚上同红裳说话都极温和,直等到红裳告退,也没有看到赵一鸣到上房来;老太太的眼底还闪过了一丝生气,不过她也不便同红裳说什么。
孙氏回到院子里后,还没有坐下便急急的吩咐雅音去唤人:她关键啊,走了这么久,好似府中的事情不少啊。
雅音唤了几个孙氏平日看着不错的伶俐丫头进屋,孙氏细细的问起了府中这几月发生的事情,丫头们先把府中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孙氏便又一件一件的详细问起;就算是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管不停的问丫头们的话。
孙氏最关心的当然是老太爷几个人中毒的事情,不过她还没有问几句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丫头们请安的声音:“老爷安。”
赵一鸣来了?!
第二十二 虚情
赵一鸣来了?!
孙氏听到丫头们的话先是心头先一惊:自己虽然问问府中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偏生盯着老太爷中毒来问,被赵一鸣听到可不是好事儿;随后她又是一喜:自己刚刚回府,赵一鸣便来看自己,这个时候当然是来用晚饭的!
孙氏一面向丫头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一边立着瞅机会悄悄出去;一面起身满面春色的迎了出去:“老爷,您这个时候怎么来了?真让婢妾没有想到。”
赵一鸣一笑进屋:“看来我是不应该来的,那我立时便走就好,免得讨了你的嫌。”虽然口里这样说着,不过他却在屋里坐了下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对于孙氏屋里好几个丫头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孙氏笑。
孙氏向来是喜静的人,不喜欢屋里有太多的人;而且她的卧房一向只有雅音打理,旁得丫头婆子们,极少能进她的屋子。
赵一鸣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他不用脑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孙氏叫了丫头们在屋里做什么;而且他在屋外面时,虽然没有听得太清楚,太也影影绰绰的听到了“老太爷”、“中毒‘等字眼。
孙氏看赵一鸣坐下了,便知道他只是说笑,抿着笑亲自奉上了茶,她先娇嗔了一句:“老爷——!”声音拉得长长的、嗲嗲的,然后才道:“婢妾哪里是这个意思?婢妾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老爷来呢;婢妾的话只是说要到晚饭的时候了,老爷不和太太一起用饭,怎么会……”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注意着赵一鸣的脸色。
赵一鸣一摆手打断了孙氏的话:“就是到了晚饭时分,我才来的啊。”他却没有提红裳一个字,好似没有听到孙氏的最后一句话。
孙氏没有听到赵一鸣提起红裳心下更为高兴,急急吩咐人去传饭菜:看来是小别胜新婚啊,自己走了这几个月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好处的——老爷这不是想自己了。
赵一鸣却唤过了雅音,吩咐道:“不要让厨房送你们奶奶的份例菜,我的份例菜也不要,让她们好好的给整治一桌酒席上来,都记在大方的账上;记得告诉大厨房的人,老爷今日高兴,她们伺候的好了,一定重重有赏。”
雅音笑着福了一福,便转身出去了。
孙氏听得真是心花怒放,她回来时还认为会被赵一鸣冷落,要费尽心机才能拉回赵一鸣的心,不想不用她动半点脑筋:这老爷的心啊,一直就在她身上,原来对小太太好,也不过是男人家贪个新鲜罢了。
屋里的丫头都趁机跟着雅音出去了,孙氏看到屋里没有其它人,便走过去坐到了赵一鸣的腿上,轻轻的、吐气如兰的在赵一鸣耳边道:“老爷——!”声音甜得发腻。
赵一鸣抚了抚孙氏的背:“一路上可累了?这次可买了什么小玩意没有?”说着四处看了看便轻轻推开孙氏,指着她床上的东西道:“又在外面买了什么好东西,拿过来给我瞧瞧。”
孙氏一笑:“我只是爱一些小巧的玩意儿,所以忍不住在路上让小厮帮忙买的。”她看赵一鸣好似十分有兴趣,便一件一件的摆开,细细的向赵一鸣说了起来。
她是打定主意要把赵一鸣哄得开开心心,然后再多灌他几杯酒:今天晚上,赵一鸣就是她的了!她只要赵一鸣一个晚上就足够了,当然如果能哄得赵一鸣常来,那是更好。
孙氏心下冷笑:不为旁的,只为了看太太那青青的小脸,就很值自己哄得赵一鸣围着自己转了。
赵一鸣把玩了一会儿孙氏买得小玩意儿后,饭菜还是没有送上来;而孙氏把东西收起来后,又要腻到赵一鸣的怀中:她的脸都微微红了起来,似乎是动力了春情。
孙氏依在赵一鸣的怀中:“婢妾还真是有些累了,不过看到老爷后就一点儿也不累了。”说着嘻嘻笑着又对赵一鸣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媚眼如丝的看向赵一鸣,她想说:“老爷,妾身真是想你了。”但是,她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赵一鸣一把推开了;赵一鸣虽然不是十分用力,却也推得不温柔。
孙氏的春情一下子没有了:这是怎么了?她抬眼看向了赵一鸣,脸上带着惊异。
赵一鸣却没有看到,自怀中掏出了一枚金钗笑道:“差点忘了!今日让你们太太去接你以后,我便出府到铺子里看了看,正好看到这枚钗,感觉你戴起来一定好看,便买下了;看看喜欢嘛,喜欢,我以后多买几支给你。”
孙氏心一下子又落回了原位,她娇嗔着上前接过了钗来,一面坐到妆台前戴上,一面道:“老爷刚刚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惹得老爷生气了呢。”
她是极明白男人的心思,所以赵一鸣给了她东西,她不管喜欢不喜欢都会立时戴上让他看看。
赵一鸣在后面看向镜中的孙氏:“我的玲珑这么乖巧,怎么可能做错事情?是我一时想起来金钗有些心急,倒是没有想到吓到了你;不过,玲珑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小了?就算你做错了事儿,我又何曾真怪过你?”
孙氏听得心下一跳:如果是原来,她的确是不会被赵一鸣吓到的,她只会玩弄他,不会怕他;她掩饰的回头看向赵一鸣:“老爷——。”眼圈微红,声音有几丝哽咽,好似被赵一鸣感动了一样;这幅样子,更是惹人怜爱。
赵一鸣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吧,饭菜来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儿。
孙氏心中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自己的确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日后言谈还要小心些为好,莫要被老爷察觉出什么来。
“还是我的玲珑漂亮啊!”赵一鸣一面说一面扶起了孙氏,牵着她的手走过去用饭。
饭菜摆得很是地方,就在孙氏的卧房中。
孙氏听到赵一鸣的夸奖脸上微红,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小声说了一句:“老爷说笑了,婢妾哪里赶得上太太之万一?”
赵一鸣好像没有听到,径直拉着孙氏入了席,没有应答孙氏的话。
孙氏没有像原来那样直接腻在赵一鸣身边坐下入席,这一次却说什么也不坐下:“老爷,婢妾伺候您用饭就好。”
赵一鸣笑道:“这是怎么了?让你坐下就坐下,这屋里又没有旁人,要规矩做什么?我让你坐你就坐!”说着话,伸手拉了孙氏一把示意她坐下。
孙氏要等的正是这个机会:赵一鸣一拉她,她顺势便坐到了赵一鸣的身旁,来了一个小鸟依人,只是这个姿势有些累人:她坐了少半边儿的椅子,身子大半悬空倚在了赵一鸣的身上。
原来她如此坐下,赵一鸣十次有九次会让人把椅子挪一挪,两个人坐得近一些;孙氏原本是想坐到赵一鸣的腿上去,只是现在屋里又站有了丫头,她也就不好意思太过放肆了。
赵一鸣不着痕迹的借着丫头们布菜时,让孙氏距自己远一些;不过他却给了孙氏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然后又扫了一眼伺候的丫头们。
孙氏脸上飞红,轻轻地低头,却又忍不住似的看向赵一鸣,嘴边还含着几分笑意;不过暗中她却把那个布菜的丫头恨得不轻;只是她也不好当着众丫头的面儿,再把身子移过去,只得把心思用在了酒上面。
“老爷,妾身久不在您身边伺候,这一杯就是妾身的赔罪酒;老爷您如果不怪妾身,就饮了这杯酒如何?”
“老爷,妾身看到您真是太高兴了,这么多年老爷一直照顾着妾身,妾身却不太懂事给老爷惹了些麻烦;这一杯就当是妾身谢谢老爷的错爱。”
“老爷,妾身……”
赵一鸣今天晚上的性质颇高,酒是杯杯见底、来者不拒;在孙氏不停的劝酒下,不一时便吃得有了些醉意。
孙氏知道赵一鸣还没有大醉,为了明日不会被赵一鸣怀疑她另有居心,便不再劝酒,反而道:“老爷,妾身看您吃的有些醉了?还是让人送您回太太那里早些休息吧,太晚了让太太久等也不好。”
赵一鸣瞪眼:“哪个说老爷我醉了?老爷还能再吃三大杯的!来人,取大杯来与我,我吃三大杯给你看看。”
孙氏一面示意雅音去取酒杯,一面依然假意劝赵一鸣:“老爷,您多用些菜,酒已经差不多了,再吃就伤身了;再说让太太等也不好。”
赵一鸣握住了孙氏的手:“刚刚才开始吃酒,怎么就说差不多了呢?今儿老爷看到你回来高兴,说什么都要多吃几杯才可以的;大杯呢,怎么还没有取过来。”
孙氏柔声道:“老爷,一会儿夜深露重着了凉可不好?明儿我们再吃酒,您现在回太太那里吧?”
孙氏要的就是赵一鸣说出那句不走了。
赵一鸣皱眉:“大杯呢?!”雅音急忙把大杯放在了桌上,孙氏给雅音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人退下去,屋里一个人也不留。
第二十三 醉后吐真言
赵一鸣看到大的酒杯松开了孙氏的手,指着酒杯道:“来,给老爷把酒满上,今儿晚上我哪里也不去了,就留在你这里!那个谁,雅音是吧?打发个人给你们太太送个信儿,老爷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雅音答应了一声,看向了孙氏;孙氏微微点头,示意她尽管去送信就成:这可不是她让赵一鸣留下的,是赵一鸣自己说的;如果那个小太太沉不住气来寻她的晦气,只能是小太太吃亏!
赵一鸣拿了大杯道:“斟酒啊!大杯吃酒才能痛快嘛,来,玲珑,我们好好的的吃一杯。”然后又唤雅音:“再送一坛好酒来,听到没有?”
雅音答应了,带着众丫头轻轻的退了出去;赵一鸣看都没有看一眼丫头们,只是催着孙氏斟酒。
孙氏看他这样,知道他是真得吃醉了,而且赵一鸣也把她要说的话说了出去,留下来不会回红裳那里了,她心头大定便不再假意劝说赵一鸣回去了。
孙氏不顾赵一鸣的催促,起身把外套脱掉,露出了一身嫩绿的中衣;她却又把中衣的衣襟松了松,露出了里面粉红的抹胸才做罢;回头对赵一鸣痴笑:“这天儿本来就热了,这一吃酒更是热的人受不住。”然后才轻抬皓腕给赵一鸣斟满了酒。
赵一鸣却没有看孙氏,一举杯就把酒全饮了下去,然后他低头看到孙氏只是吃了一小口,便道:“今日高兴就应该尽情,你也不要再拘着了,来,吃了它。”
赵一鸣一面把酒杯塞到了孙氏的手里,一面用手抓起她的胳膊,不由孙氏分说就把一大杯子酒都灌到了孙氏的嘴巴里。
孙氏不防之下被呛到接连咳了几声才缓了过来,赵一鸣那里却已经又满上了两大杯酒:“来,我们再吃一杯!”
孙氏待推脱,却被赵一鸣扯住不放,只得又吃了满满的一大杯。
赵一鸣这次吃下了酒以后,歪头看向了孙氏,半晌没有说话;孙氏以为赵一鸣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穿着打扮,脸上有些发烫起来,便借斟酒掩饰。
“玲珑,玲珑儿——;”赵一鸣轻轻唤着孙氏的名字,双眼看向她,可是又似乎没有看着她,那目光好像穿透了她,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的声音也有些模糊、飘渺起来,带着一分莫名的暗哑:“玲珑,你还记得你进赵府的第一天晚上嘛?那天没有大红的花轿,也没有大红的灯笼,屋里甚至没有大红的绸缎;可是你说不要紧,你只是想同我共饮交杯酒,自此以后两个人交心相伴、不离不弃;我听了真是心动呢,虽然明知道不合规矩,却也依了你。”
赵一鸣说到这里顿了顿,把一杯酒又塞到孙氏的手里,目光还是有些迷蒙,但话却说得清晰无比了:“来,今日高兴,我们再饮一次交杯酒!”说完他把胳膊绕过了孙氏拿酒的手,但是他却用另一只手取了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孙氏已经被赵一鸣的醉酒闹得有些就会不来,而且刚刚一连被灌了两大杯酒以后,她感觉自己也有了些许的酒意:她可是不能醉的,绝对不能醉!
她一面想着,一面看了看手中的酒,抬头看向赵一鸣展开一个笑容,笑得十分的灿烂明媚,那张俏脸几乎耀眼生花:“老爷,妾身已经不胜酒力,还请老爷代妾身饮了此杯吧。好不好嘛?”声音当然也是柔柔的、甜甜的。
赵一鸣却看着孙氏笑了起来:“玲珑,你是不是傻了?这可是交杯酒,哪里能替的?你快吃、快吃,吃了以后,我们还要——,嘿嘿……”后面的话他却没有说下去;而且,他一面说着话,还一面举起另外一只自由的胳膊来晃了晃。
孙氏看到赵一鸣晃动的手中握着的酒杯,再看看他和自己相交而过的胳膊,心里苦笑了一下:他还真是醉掉了,交杯酒有这样吃的嘛?
只是醉酒的人哪里能理论得?孙氏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了手中的酒杯,她十分的不想吃下去:因为她的头越来越晕,她在劝赵一鸣酒的时候本就吃了不少酒,再加上后面的两大杯,她是真得不胜酒力了。
她醉不得啊,万一要是醉了,那可是会闯下塌天大祸的。
但是赵一鸣现在醉得除了酒,哪里能看得到其他?就算孙氏做出了千娇百媚的样子,他自管就是不依;赵一鸣醉酒后无理可讲,孙氏哪里拗得过他,只得把一大杯酒饮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脸立时便火热起来。
但是赵一鸣却还是不放过她,一杯之后又是一杯,这杯杯都要见底;孙氏虽然不胜酒力,倒也没有多想,因为赵一鸣喝得只比她多,绝不会比她少,而且还不用她劝,自己就往下灌。
孙氏最终也醉得不用赵一鸣捉住她吃酒了,自己便取了酒来灌,一面灌酒还一面笑。
赵一鸣已经醉得走路都打晃了,看到孙氏笑个不停,他也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后,他起身说要去方便一下,到了屏风后,他却先自衣服里取出了一粒药吞下,然后才小解。
赵一鸣的酒量自然是不小的:官场的应酬是少不了的,不能吃酒,这官儿还真就做的不会有人缘。
回到桌上后,赵一鸣依然和孙氏继续吃酒,直到把一小坛酒都吃净了,才看着孙氏醉笑首,对孙氏伏耳道:“今儿晚上,一定让你为我生个大胖儿子!”
说这个话的时候,赵一鸣的眼睛深处幽黑一片:今天晚上,他就是想知道,孙氏让府中的女人都不能有孕后,她凭什么就认定她自己一定能为自己生个儿子呢?
产子这种事情,可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赵一鸣很在意此事:因为孙氏有个奸夫嘛;所以在此事儿他真就是较上了真儿——他就要听孙氏说出来。
红裳并没有说什么,一个字也没有提孙氏的“儿子”:赵一鸣却要利用红裳的计策,今天晚上好好的套一套孙氏的话不可。
酒后吐真言嘛。
孙氏听到赵一鸣的话后,连连点头吃吃的笑道:“你这样说就对了,在这个赵府里,也只有我能为你生个儿子!知道嘛?”说完,她又想起了红裳来,眉头一皱:“对了,还有一个人能为你生儿子;可是、可是……“孙氏说到这里笑得古怪起来:”我给你生得儿子是不同的,知道嘛,是不同的,是特别的!”
说完,孙氏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伏在桌子上笑个不停,手里握得酒杯中的酒都泼洒到了她身上、头发上,可是她还是一直在笑。
赵一鸣虽然也在笑,可是双目当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醉意,他现在很清醒;不过,他依然醉态可掬的大笑道:“对,对,我就就要你——,给我生个特别的儿子!”
孙氏听到后更是笑得不行、笑得身子无力,自椅子上溜到了地上还在笑:“特别的儿子,哈哈,哈哈!”她笑得抚胸捶地一番后,指着赵一鸣“咯咯”的笑道:“我生得,当然是特别的儿子,别人生出来的;哈哈,我生出来的儿子特别在,虽然叫你爹,可是却也较别人爹,你说特别不特别?哈哈!”
赵一鸣伏在桌上大笑着以手拍桌子:“特别,太特别了!”虽然在笑,可是他的全身都绷紧了,如果不是还记得于钧的话,他现在已经把孙氏掐死了!
这个该死的坚人!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是安了这样的心思的!
赵一鸣恨极,却不敢把脸抬起来,反而深深的埋在了衣袖中:他的脸已经铁青、铁青了;她可不想把孙氏的酒吓醒了,他和红裳定的计刚刚才开始呢。
红裳虽然一个字也没有对他提及孙氏的想法,可是他不是傻子,而且他还是个男人,所以不由自主的就把孙氏手中的绝育药,和她那个坚夫放到一块去想:如此还有什么是想不到的。
他赵一鸣,差一点点就要为人家养儿子,还会把人家的儿子当成宝贝养大!
赵一鸣的手越握越紧,他已经不拍桌子了,在孙氏的笑声中,他以头相撞了几下后,才咬牙又咬牙的把气忍下:不能坏了大事。
灭了一个孙氏容易,但是谁设下这样一环又一环的毒计,来谋害他们赵府的?那人又有什么目的,这些原比杀一个孙氏出气更重要。
他看向孙氏,想起了与她的相识,和她进府的原因:那个时候,便是有人已经在算计自己了吧?孙氏当初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九成九不会是他赵一鸣的!又想起这些年来他对孙氏的宠爱有加,赵一鸣更是如同吞下去了一肚子的苍蝇。
孙氏的娇柔,孙氏妖媚……,一点一点在他眼前闪过,他现在才忽然想到:这些都不应该是一个好女子应该有的,一个好女子如果是天生的妖媚,就不会再有娇柔清纯!孙氏,好手段啊!
赵一鸣不止是恨,也不止是恼,他都分不清自己心头的滋味:苦也不是,痛也不是,总之,他极为难受。
最后,他又一次想起那个带他去寻孙氏的住处的往年“好友”来,他握紧了拳头:好多年了,他应该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好友才对,不然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赵一鸣想到此处,抓起桌上的凉茶连连吃了几杯,然后才真正的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孙氏:怎么半晌没有听到她的笑声了?
孙氏在赵一鸣陷入了往事的时候,笑得累倒在地上居然睡着了。
赵一鸣低着头看着孙氏,最终他并没有出手打孙氏,而是上前把孙氏粗鲁的提起,一下子仍到了床上,发出和一声觉闷的响声。
因为赵一鸣没有顾及孙氏一点,所以孙氏被摔的一痛,但她醉得太厉害了,只是模糊的哼叽了两声便又沉沉了睡了过去。
赵一鸣走到床边,恨恨的看着孙氏的脸,越看越恼恨不已,忽然伸手把孙氏的衣服全部扯了下来,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意思!
…………………………
二十四 心系他人
第二日一早,孙氏在睡梦中听到屋里有响动才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时发觉天色已经大亮,只是她还有些迷糊,一时间她还认为自己是在山上的家庙中;下意识她向响声来源处看过去:赵一鸣正在穿衣服,响声是他穿衣时碰到一旁的椅子发出的。
孙氏看到赵一鸣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记起了她昨天回到了赵府,而且昨天晚上赵一鸣来到了她的房里,她陪他吃的酒,吃了很多的酒;然后……,然后——,然后呢?她心下大惊:她记不得然后了,她不知道吃酒吃到后来都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为什么不计得后面的事情?那只有一种可能——她、她昨天晚上吃醉了酒!
老天!孙氏在心中呻吟了一声,她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她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一吃醉酒便会乱说话,什么话也藏不住;越是平日里不能说的事情,她越是要说出来,还要说个痛痛快快;如果有人在她醉酒的时候问她话,她更是会一字不漏的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明白!
她小心的、悄悄的看了看赵一鸣:昨天晚上,应该是他先醉的;那么,他应该没有听到什么不应该听的话才对。
她一面想着一面想探头看一看:因为赵一鸣侧背着身,她看不到他的脸;她身子一动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什么也没有穿!刚刚她醒过来时吃惊太甚,所以并没有发觉自己一丝不挂。
孙氏发现自己没着寸缕后,反而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放心了至少一半的心思:昨天晚上老爷同自己燕好过,那么就算自己说过什么不应该说的话,老爷应该也没有听进去才对;不然他早暴打自己了,哪里还有心情同自己燕好?
孙氏这一动除了发觉自己没有穿衣服之外,还发觉自己身上各处都有疼痛感,尤其是后背与头顶上。
不过她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老今天醒过来以后,会不会记得一点点自己昨天晚上的胡言乱语呢——她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说过些什么,但是她心中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赵一鸣知道的事情又不止一件,所以她现在才会如此担心。
赵一鸣听到床上的响动后,脸上的青色一闪而没,脸上浮现了几分微笑才转过头来:“玲珑醒了,你也累坏了,多睡一会不用着急起床的。太太那里今儿也不用去立规矩了,我会同她说的;厨房那边我也吩咐雅音去说过了,让她们晚一些再把早饭给你送过来,你记得要多吃一些。”
声音温和,神情看上去也是高兴的,而且说得话都是关心与宠爱,孙氏终于完全的放下了心来;她听到赵一鸣的话后,故意装作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小小的惊叫了一声儿,把脸全埋进了被子里,身子也往被里缩了又缩,声音小小的,却带着几分娇柔:“老爷您稍待,妾身这就、这就起来伺候你更衣。”
赵一鸣闻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咳了两声干巴巴的道:“嗯,你多躺会儿吧,我就不用你伺候了;而且,我看你,却是要人伺候起床更衣才成。”
赵一鸣说过后面,还对孙氏挤了挤眼。
孙氏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地上,然后目光又移到了床上;全部都是她的衣服,正确来说,全部都是她衣服的碎片。
她愣了愣,然后便以此来推想出了昨天晚上发生的、她一点也不记得的事情;这次她的身子都红了!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后背、还有头顶、身上的几处都有些微微的疼痛了。
“老、老、老爷——,这让、这让妾身如何见人?”
孙氏话虽然说得结巴,但是她语声中还是透出了几丝得意;赵一鸣当然听了出来,也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得意。
赵一鸣看透了孙氏的心思,心里的一些心思便要浮现在眼中,他轻轻转身假作取外裳,没有让孙氏看到他一脸的厌恶:“咳,这也没有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日后吃酒不能吃得这么多了;免得被人多嘴到老太爷、老太太面前去嚼舌头。”
说完,赵一鸣便说还要去上房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并且还要伺候老太爷用药,又叮嘱了几句让孙氏好好的休息之类的话后,便急急的奔出了房门。
孙氏却因为赵一鸣最后所说的那句“免得被人多嘴到老太爷、老太太面前去嚼舌头”而高兴不已——在他看来,赵一鸣话中所指的人就是红裳!
老爷现在已经不耐那位小太太的不贤良了吧?总把男人拘在身边,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天下的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儿。
孙氏想着想着,嘴角边绽开了一丝微笑,并没有急着要起床:反正老爷也说不了,今儿不用去立规矩,自己晚些过去请安也说得过去。
孙氏倒没有想过不去立规矩,她要让人都知道她的“贤良”之名:不过应该气那位小太太的时候,她是绝不会手软放过好机会的——比如,就像现在的事情,她如果不去请安立规矩,岂不是太过便宜那小太太了。
想到小太太因为赵一鸣再自己这里宿下起得晚了,还对自己百般呵护而气恼的样子,孙氏心底便是一阵大爽。
雅音带着两个小丫头守在房门外等主子唤她们进去伺候,但是不防门一下子被打开,便看到赵一鸣急急的奔出来,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儿,看也没有看她便走了,倒把雅音吓了一大跳。
雅音以为赵一鸣和孙氏生了气或是孙氏挨了打,也顾不得许多,推开门就进了屋子:“奶奶,奶奶!”
“叫什么叫,一大早的叫魂嘛?”孙氏自被中抬起了头,不满的看着雅音。
雅音看到一屋子的狼藉,一下子惊得几乎婚外飞天;她再看向在床上安好的孙氏,几个转念间也就猜到了屋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看来刚刚她是误会了老爷。
只是猜到实情,让雅音的小脸一红;她急急转身道橱子里去给孙氏拿衣服,没话找话的做掩饰道:“奶奶,您现在起床嘛?老爷已经吩咐了大厨房,让他们等奶奶起了再送饭菜过来。”
孙氏伸了一个懒腰,她的头有些疼忍不住呻吟了几声:“有备醒酒汤嘛?先吃些汤再起来就好了,这头疼得我实在是难受;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吃这么多酒了。”
她忽然顿了顿:“我还是很能吃些酒,怎么会醉成那个样子?昨天晚上我和老爷吃了多少酒?”
雅音随口答道:“应该有两小坛吧?反正坛子里是空了。”孙氏这才点点头,不再疑神疑鬼了:“去烧些醒酒汤吧,我实在是痛的厉害。”
雅音闻言后一跺脚说道:“瞧婢子这记性,奶奶不说,婢子还真就是忘了!老爷一早起来便让人煮了醒酒汤,还叮嘱婢子记得让奶奶吃了汤以后再起身呢。”
雅音说完扬声叫进了小丫头,让她们去取醒酒汤过来。
孙氏听到后心下更是得意,连头疼似乎都轻了三分;当下也不等吃了汤再起身,让雅音把小衣和中衣拿过来给她,可她在被窝里穿底裤时神情一呆。
雅音看着孙氏不动了便唤了她一声,孙氏扫了一眼小丫头们没有说话,直管把小衣和中衣都穿上了,然后便倚在床上看雅音和小丫头收拾地上和桌子上的酒菜,没有再要起床的意思了。
小丫头把汤送了来后,孙氏才一面用汤一面转开了心思;汤她吃完以后,屋里也收拾干净了。孙氏把汤碗交给小丫头,挥手让小丫头们都退出去了,她看向雅音:“雅音,使个婆子去咱们家一趟,就说我回府了,十分想念母亲等人,让她们进府来瞧瞧我。”
雅音愣了一下,然后才轻的答应了一声儿:她没有想到孙氏这一次如此等不及,老爷待姨奶奶极好,为什么非要恋着那么一个人呢?万一如果出了事儿……
雅音脸上一白,没有再想下去。
孙氏这时又多吩咐了雅音一句:“记得叮嘱一句,让她们,嗯,快些来。”孙氏知道雅音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所以说道“快些来”时,还真是生出了不好意思,她怎么也是一个女子,如此催一个男人前来,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雅音神色间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答应了一声,看孙氏没有其他的吩咐,这次出去了。赵一鸣出了孙氏的院子,原本时辰不早了应该赶去上房的,可是他一身的酒气,而且他也厌恶自己身上穿得衣服:上面全是孙氏屋里的气味儿;他想了想还是命人先回红裳的院子,他要换过衣服以后再去上房。
赵一鸣进了院子,婆子们连声问安,有人报了进去,侍书等人拥着红裳迎了出来;赵一鸣却没有来得及同红裳说话,只对侍书等人急急吩咐道:“快些备洗澡水,多备一些,我要好好的洗一洗;我身上这些衣服都不要了,浆洗了不管是谁舍出去吧。”
第二十五 中计
红裳打量了一下赵一鸣,知道他一个晚上过的并不好:他的眼睛下方有微微的黑色,想来一个晚上没有怎么睡;她便上前两步想拉他的手进屋,口里还笑道:“还没有用早饭吧?我让宵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小菜和粥,一会儿记得多用些;老太太……”
话说到这里,红裳却一下子住了口:因为赵一鸣躲过了她的手;红裳愣了一下,然后不明所以的看向赵一鸣:“怎么了?”
红裳也有些许的怀疑:总不能只一个晚上,赵一鸣便只认孙氏了吧?那孙氏的本事就太大了些。
赵一鸣也不想红裳误会,他有些尴尬、有些厌恶、还带着对红裳的歉意道:“裳儿,你不要多想;现在,我、我身上在她那里沾染的不是酒味儿,就是她的味儿!我自己都厌恶不已,不想再污了你;裳儿,你稍等一会儿,我洗过咱们再叙话。”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能理解赵一鸣现在的心情。
赵一鸣说完那番话便要走,刚刚迈开步子忽然又顿住了身形回头道:“裳儿,你刚刚说老太太怎么了?”
“没有怎么,老太太那里我已经替你圆过去了,所以你不用着紧去上房;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身子都比昨儿要好,你也不用担心的。”
听到红裳的话,赵一鸣这才点点头,急急的去洗澡了:实在是有些急不可待的样子。
雅音打法人出府去送信了,回来看到孙氏还倚靠在床头,便道:“奶奶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多睡一会儿。”
屋里的小丫头们收拾完已经出去了,孙氏正一个人在床上发呆;她看到雅音后抚了抚自己的头发:“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给我散开的发?我昨天晚上吃醉了酒,应该没有散发就睡了才对,今儿早上这头发却是散开的;难不成昨天晚上老爷又唤了你们进来伺候了?”
其实小孙氏真正困惑的不是散不散发的事儿,但是她疑虑的那个事儿,她问不出口来,也没有法子问;问了,雅音这些丫头们也不可能知道什么。
雅音没有想到孙氏会问她此事,略略一想便一面给孙氏整理妆台一面道:“是老爷给奶奶散开的发吧?昨天晚上都快三更了吧?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敲过三更,老爷唤了奴婢等人烧水,然后抱了您去洗澡——当时您睡是那个香,根本一点儿都没有醒过来;老爷也不用我们这些丫头伺侯您,把我们都赶了出来,是老爷给您洗得澡呢;头发也应该是那个时候散开的吧?婢子说不准,也没有注意老爷自房里抱您出来时,头发是不是散开的。
雅音说完后,脸上浮现了些微的暗红:她知道主子要问的是什么事情,所以才会拉拉杂杂的说了这么一堆。孙氏最着急的就是想早些有孕,这个事儿她已经盼了这多年,雅音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孙氏闻言后,终于把心头的疑虑都去掉了;原来她刚刚在穿底裤的时候,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只是当时小丫头们都在,所以她才没有说也没有问——以那件事来看,昨天晚上老爷根本没有同她燕好才对!
那屋里闹成那么一种样子算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老爷真得听到她昨天晚上胡说什么,所以发了一顿脾气?可是为什么今天早上又什么事儿也没有了?看老爷的反应,绝对不像——不会是老爷醉得厉害,把自己的衣服扯碎后,就睡了过去吧?
只要不是前一种假想,孙氏便不怕:燕好不燕好无所谓,反正她想要也不是老爷的孩子。
不过,现在孙氏完全放心了,她嘴巴一撇抚了抚头顶:“他还不让你们伺侯?他就是被人伺侯惯的人,哪里还会伺侯旁人?散个发便扯得我头到现在还疼呢,还不如让你们给我洗好呢,至少我现在不会这么痛。”
雅音听到后,想一想孙氏睡得那么熟,抱来抱去一点反应都没有;而老爷那么晚给她洗澡时自己也没有着外裳:不用想也知道老爷为什么要给姨奶奶洗澡了——自己这些未嫁的丫头如何能在昨天晚上给姨娘洗?这也是老爷想得周到,不然她们这群丫头要尴尬死的。
不过,转念一想,雅音在心底又叹了一口气:老爷现在和从前一样,待姨奶奶那是没有话说的,可是姨奶奶她却……;如此下去,其实有儿路一条,而且那人,依她看也不是真心对姨奶奶好,不然,还会让姨奶奶嫁到赵府来?定了名份后姨奶奶便同那人再无可能了——真好,便会娶来做正妻,哪还会让心爱的女子去旁人家做妾!
说什么日后让姨奶奶离开赵府再嫁他:再嫁的妇人地位可是极低的,姨奶奶现在已经是妾里最低的,再嫁?那地位,她真不敢想像。
雅音左思右想看了一眼孙氏,终于没有忍住说道:“奶奶,婢子说句逾越的话,老爷他虽然不会伺侯人,不过老爷待奶奶的心意却是十成十的,不是爱极了奶奶,能为奶奶做这些事情嘛?就像奶奶所说,老爷那可是被人伺侯惯了的人,什么时候伺侯过人了?依婢子想,就是太太想来也没有被老爷这样待过,奶奶您说,是不是?”
孙氏听到雅音的话后没有恼:“瞧瞧,我们雅音真长大了道理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了;就你个小妮子知道的多?我会不知道嘛。”她自床上坐了起来,把头发都拢到了身后,她抿嘴一笑有着十二分的得意:‘对我好的男人又不止你们老爷一个,对比起来,还是那一个人待你家姑娘我才真叫好呢。”
孙氏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而且她还被那人教过几手,让她哄哪个男人,最科都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待她好,有什么可稀罕的!
雅音闻言轻轻一叹,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妆盒什么的一一打开放好,一会儿就要伺候孙氏梳洗的。
孙氏听到雅间的轻叹,笑骂了一句:“你小小年纪,还学人家老成的叹起了气?你认为老爷对我好了,我就应该感激涕零,从此以后乖乖的做他的妾,一辈子看他和那个小太太的脸色过日子了?如果他真对我好,就不应该娶什么填房,然后把赵府都交给我打理,那才真是待我好呢。”
雅音听到后,心一横转身看向孙氏:“姑娘,老爷就算不娶填房,按您说的做了,您就能只守着老爷了?”雅间今天豁出去了,想劝得孙氏回头是岸。
孙氏瞪了一眼雅音,狠狠啐了刀一口:“小妮子,还敢和你家姑娘顶嘴了,是不是?”
雅音这次没有因为惧怕孙氏而冼上嘴巴,有些事情现在奶奶回头也许还还得及,为了姨奶奶,也为了她自己,雅音诚心诚意的说道:“姑娘,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已经是赵府的人了,您不认老爷您还能认谁呢?如果您离开赵府,日后的日子只会比在赵府更加艰难,有哪个宅院的妻房,还肯正眼看姑娘?在哪个宅院里,姑娘不都成了被欺负的人?”
孙氏低头想了想,然后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女人在这个后院里,凭什么过日子?”
雅音愣了愣:“赵府虽然不算极富贵,不过却也不用我们操心吃穿,我们不用像原来一样算计怎么过日子吧?”
孙氏被雅音气笑了,然后又是一叹:“傻丫头,我说得不是那种过日子。女人在这后院里过活凭的是男人的宠爱,而不是什么妻妾的名分!就算我是妾,如果我得到男人的全部宠爱,那么这个后院就是 我说了算——那为妻的,也只有进佛堂吃斋的份儿!”
雅音听了以后一时说不出话来:奶奶这话说得有道理:她迟疑了半响道:“婢子知道奶奶的话有道理,既然是这样,奶奶为什么不好好的在老爷身上用心思呢?只要老爷把奶奶捧在手心里,这赵府不也就是奶奶说了算嘛,何必去……”
雅音依然不死心还是劝一劝孙氏:在山上家庙中,孙氏为了那个男人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现如今,老爷待奶奶还胜从前,她真不想看姨奶奶再错下去;最主要的,她也想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于家那新姨娘子身边的丫头下场如何,她可是听人说过了;万一孙氏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她怕是还不如那个丫头的下场好呢。
孙氏脸上闪过了一丝恼意,她自然是听出了雅音想劝她的意思;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打算,雅音可是她的心腹,在眼下她要好好地行事,希望能让那人回心转意,所以正是用人的时候,不能再对雅音非打即骂了;她想了想,看向雅音道:“你有喜欢的男子吗?”
………………………………
本完
二十六 老太太训子
雅音听到孙氏的话后,脸上便是一红:“奶奶,说您 的事儿呢,你干嘛要扯到婢子的身上?”
孙氏一笑,不过笑容里含了几分苦涩:“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我想留你也留不得几年了,说说你的终身大事也算不得什么;你不想说,那我们就不说你的事儿,嗯,我这么说吧,假使你极喜欢一把梳子,可是你有机会得到了另外一把梳子,而且它是玉石的;如果两把梳子你不以兼得,你会不会舍下你最喜欢的那把梳子,只要玉石的梳子?”
雅音被问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这不同的。”雅音的确不知道应该如何选,舍了她最爱的当然做不到,可是不要玉石的,她也舍不下;她虽然感觉孙氏举得例子不对,可是却说不出更有说服力的话来;她想辩过孙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什么不同,道理都是相同的。”孙氏看向了窗外:她舍不下那人,只是她现在也分不清,她对那“玉石的梳子“到底是不是生出了几分真正的喜欢。
不过,她却知道,自己万万不会对另外一个人放手:她放不开;同时,她也不喜欢赵一鸣去喜欢其他的女人——至于她存了这样的念头,对两个男人公平不公平,她从来没有想过。
不过,她却不知道,自己万万不会对另外一个人放手:她放不开;同时,她也不喜欢赵一鸣去喜欢其他的女人——至于她存了这样的念头,对两个男人公平不公平,她从来没有想过。
赵一鸣洗完了澡以后,回来之后不管不顾的、紧紧的抱住了红裳,侍书等丫头都惊得轻呼一声,红着脸跑了出去:老爷真是太孟浪了!也不说让自己这些人出去,便同太太亲热。
红裳被侍书她们一叫羞红了脸,狠狠嗔了赵一鸣一眼,拧了他的胳膊一下,不过下手却没有用多少的力气:“不知检点,传了出去,你和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赵一鸣抱着红裳没有放开,做无赖状“这个院子里都是你tiao教的人,屋里的人更是你的左手右臂,怎么可能会传出去?传了出去,也是你的tiao教的人不到家,不关我的事儿。”红裳又好气又好笑,正要作答时,赵一鸣贴在她的耳边道:“我,昨天晚上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一夜,并没有上她的床,坐都没有坐在她的床上!我虽然把她的衣服都扯了下来,为了免她怀疑,还把她扔到澡盆里泡了泡,可是我自始自终没有碰她一个指头;我一个晚上,都在想你,裳儿。”
赵一鸣说完那番话后,以紧了紧手臂轻声道:“裳儿,没有你在身边,昨天那个晚上好漫长;我感觉有些孤独、也有些寂寞,真想回来找你和孩子们。”
赵一鸣一来的确是因为想红裳了,二来他也打定主意,要用他的心思,早些“引诱”红裳也说她的心里话;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想听、非常想听。
他有一种感觉,没有理由的直觉:只要红裳亲口对他说出喜欢二字来,那么红裳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赵府;他想要的,便 是能和红裳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就忍不住脸上一红,刚刚想起来要教训赵一鸣的两句话,也忘到爪哇国去了:“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昨天晚上你是去做正经事情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肚子不饿是不是?还不坐下吃饭。”说着,伸手用力把赵一鸣按倒在椅子:“吃饭!”
红裳想说:你和孙氏如何不用和我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感觉有些伤人。而且,实际上红裳听完赵一鸣的一番话,心里还是甜甜的。
昨天晚上她虽然明知道赵一鸣不会回来了,也知道赵一鸣是做什么去了——那还是她的主意呢;可是红裳还是到了很晚才睡着,也睡得极不安稳:可是,她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或是担心赵一鸣酒后“失身”。
红裳只认为自己是在担心:赵一鸣不知道会不会在孙氏面前露出马脚来;直到她听到赵一鸣的话,别扭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的心,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赵一鸣还是定定的看着红裳:“我真得很想你,裳儿。”说完又抱住了红裳:孙氏的背叛使得她他本来已经极为生气,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在绝了他赵家的子嗣后,还想让他把仇人的儿子当成赵氏的子孙养大成人,再把整个赵府都传给那个孩子!
再以后?再以后那孩子就会认祖归宗,不会再供奉他赵氏的列祖列宗吧?
红裳感觉到赵一鸣的情绪不太好,便轻轻拍了拍他:“怎么了?”
赵一鸣一笑放开了红裳:“没有什么,我只是在孙氏那jian人哪里生了点气;再加上昨天晚上没有吃东西,现在饿得有些头晕眼花了,精神有些不太好;我先吃饭,然后我们再说话。”
赵一鸣不想让红裳为他担心或是操心,所以没有在现在心情有些激动的时候说起孙氏的事情。
红裳也没有追问赵一鸣:男人不想说,自然有他不说的理由;她便在一旁坐下看赵一鸣吃东西。
赵一鸣风卷残云一般把东西吃了一个精光,然后这才慢慢的向红裳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红裳也就明白了赵一鸣的心情为何不对劲儿了。
红裳轻轻一叹:“孙氏本就是一个棋子,是府外某人拿她来谋算我们的棋子,你何苦为了一枚棋子生气着恼呢?”
赵一鸣愣了愣:“一枚棋子?是啊,我何苦为了一枚棋子生气?”人是血肉之躯,不是草木山石,十几年下来怎么可能会没有点感情?所以赵一鸣才会有心情起伏。
红裳看得开,是因为现在受到伤害、欺骗、背叛的那个人不是她;说得好听她是旁观者清,说的不好听她便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赵一鸣和红裳没有再提孙氏,一起去看了看孩子,在孩子的摇篮旁消磨到快午时;赵一鸣的心情在孩子的笑声中慢慢的放开了,中午夫妻二人便去上房陪老太太用的饭:他们不能让老人家太过担心不是?
老太太看到赵一鸣和红裳一起到上房来,心下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看到小夫妻两个没有什么不对劲儿,更是放下了心来;不过她还是把赵一鸣叫到一旁,和儿子说了一番“大道理”。
赵一鸣听得极为新奇: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老太太训他这些话——让他多替妻子想一想,不能就这样把妻子扔下只顾着妾侍,也不怕世人笑话他宠妾来妻等等。
老太太训一句,赵一鸣应一句:老太太训得开心,赵一鸣也听得高兴;只是赵一鸣却没有敢说他是真要“宠安来妻”的。
赵一飞看到大哥被母亲训了一顿后,居然一脸高兴的回到了座位,十分的不解;可是问大哥,大哥说什么也不告诉他;心痒难耐下,赵一飞便 去问老太太了。
这一下子被老太太捉住了:她刚刚训人训上了瘾头,可是大儿子乖顺的很,也不能训起来没完没了的不是?再加上老太太刚刚听说,这两日赵一飞买了两个女人回来,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呢,赵一飞偏自己送上了门来。
老太太便把训赵一鸣的大道理又对赵一飞讲了一遍,当然训小儿子训得厉害一些:因为二房媳妇快要生了,这个时候赵一飞收通房不是给金氏添堵嘛?赵一飞有两个妾侍呢!
老太太很有些爱之深,所以责之切的意思:她不是不疼爱赵一飞了,她还是一样疼爱赵一飞,只是现在老太太有些明白应该怎么疼儿子了——赵一飞现在出息了,老太太能不多少明白一些嘛。
老太太的一番话把赵一飞惊得不轻,如果不是他回头看哥哥嫂嫂都坐得四平八稳,他几乎要怀疑母亲是不是病情又重了。
老太太的一番话把赵一飞惊得不轻,如果不是他回头看哥哥嫂嫂都坐得四平八稳,他几乎要怀疑母亲是不是病情又重了。
不过老太太冤了赵一飞,赵一飞是冒了两个女人回来,不过不是丫头,也根本不是他要买来收房的,只是买了两个有接生经验的娘子——只是年轻了一些,要看和谁比了;他是知道了太姨娘们临盆时的惊险,所以才想着有备无患为金氏准备下的。
所以赵一飞被训完后,一脸的郁闷:老太太身体不好,他不能强自争辩,最后只能默默听完,还要表示一定不会再收什么通房、纳什么妾,一定会为老太太再生几个嫡孙,才被老太太放过。
赵一飞现在是真得长进了,而他的任命也快要下来了,所以他听了老太太的话以后,也并不是真得十分郁闷;尤其是康王府的事情听到能够解决了,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所以他坐下后一会儿便放开了心情,同母亲、兄嫂说笑起来。
损失的人刚刚离开二门还没有出大门呢,红裳和赵一鸣便知道孙氏已经使了人出府:午时以前出的府。
赵一鸣听到二门上的婆子报来的消息后,他眯了眯眼睛:“我一定要好好的看一看,那个无耻的男人是谁,居然把赵府的后宅当成了他的家!不,他的外室!”
虽然,这本就是赵一鸣和红裳设下的计策,他们就是要引那个男人来赵府:赵一鸣怀疑,这人会不会是他原来年少时的那位“朋友”呢?
第二十七 魏氏跳脚
最让赵一鸣恼火的事情便是:他的“朋友”把他的后宅当成了外室,进进出出这么多年——如果传了出去,他赵一鸣也不用做人了,而他赵一鸣的妻妾们也不用做人了!这是任何一个男人也受不了的。
红裳轻轻拍了拍赵一鸣的手:“你不会是急怒攻心了吧?瞧,你这张脸,都足够十五个人看半月了。”她这是故意开玩笑,不想让赵一鸣总因为这事儿生气,虽然男人家对于这种事情不可能一下子放得开,但气大伤身啊。
赵一鸣闻言做出恶形恶状来:“你说对了,裳儿;我气得已经疯掉了,现在就要吃人,就先吃了你再说吧。”说完就对着红裳扑了过去。
赵一鸣现在已经不把孙氏放在心上了,所以这气他当然压得下,作为男人不只是要有手段,也要在能忍的时候忍得住,该放的时候放得下开可以;而且,他也知道红裳是为了他好,所以也就顺势同红裳开起了玩笑。
红裳笑着躲开了,夫妻二人闹了一会二才开始坐下说正事儿
赵一鸣摸了摸下巴说道:“如果我认识他,那事情便好查的多,当然眼下是不能查的;如果这个人——,我不认识的话,依着舅兄的话,我们不能追查到这个男人的身上去,并且为了日后我们能稳稳的捉住这个男人,我看不如……”
红裳一听便明白,笑着点头:“夫君说得有道理;那孙式既然是要宠的嘛,当然要动真格的,不能只做做样子,是不是?”
赵一鸣闻言狠狠拍了一下红裳的头:“我说正经事呢,你却不正经起来了。”他当然没有用太大的力,不过样子却做得十足;他如此做也是为了掩饰他的尴尬:实在是有些放不开,他怕红裳心里会有疙瘩,虽然他对孙氏不是真情。
红裳笑着摇摇头:“哪里,我这不是再说正经事儿嘛。”她笑得十足可恶,因为这句话是赵一鸣常常用来应对她的。
赵一鸣无奈的瞪了红裳一眼,知道在此事上他口斗是斗不过红裳的,只得不理会她的调笑接着说下去:“不过,你也要闹出些动出些动静来才好,虽然你一直是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只是那个贱丨人不这样想,嘿嘿;”赵一鸣一面说一面瞟了红裳一眼:“到时也好借你闹的动静,让她不必再来这个院子,也免得太姨娘利用她,在做些对孩子不利的事情。”
红裳倒没有为赵一鸣的话多想,她本就不符合这个世界上的贤良淑德标准,只不过她对男人不同于那些“妒妇”:男人有心,她便要一双两好;男人无心?她便挥挥衣袖,一拍两散各过各的。
她听完赵一鸣的话后想了想:“当然,我怎么能没有反应?不过,要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来,不要着急;太急了,孙氏不起疑心,也要防魏太姨娘那里会起疑心,而那府外的人说不定也会生出疑心来的。”
赵一鸣斜了红裳一眼:“我说过要着急做嘛?我们两个不知道是哪一个着急呢。”
红裳瞪他,她还会怕了他不成?当下一句话便还了回去:“你说对了,是我着急;你左拥右抱的乐在其中,有什么好着急的?只能是我着急了。”
这下子,赵一鸣真的着急了,扑过来捉住红裳不放,一定要红裳好好的解释他怎么左拥右抱了:他本来就怕红裳会多想,所以现在最听不得这样的话。
赵一鸣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变了,他很自然的认定的红裳,很自然的认为和红裳相守一辈子很好:至于三妻四妾什么的,他早就抛到脑后了。
闹了好一会子,赵一鸣扶红裳坐起来,一面为她整理衣衫一面说道:“不过我认为也不能太慢了,因为没有必要;我看,就在这两天里吧——看孙氏的那个‘娘家人’什么时候来了;然后,我们便可以安排了。”
说着,赵一鸣嘿嘿的冷笑了一声儿道:“我们要钓着他们,钓的高高的;即要让他们感觉随时都有希望,可是又要让他们每次都不成功;当然,还不能让他们有所怀疑;一直钓到我们收网捉人,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红裳笑道:“痛打落水狗?”
赵一鸣搓了搓手:“听舅兄的意思,想来这些人不知道惹了什么官司在身上吧?所以才让官府给盯上了——官府一动手,我们正好借机打落水狗;裳儿,其实打落水狗才真好呢,既不用我们费太多人手精力,而且还能大大的出一口恶气;我们出完了恶气,官府哪里还在等着他,嘿嘿,不比由我们完全动手要好太多了嘛。”
红裳听的连连点头,可是心里却腹诽开了:赵一鸣是不是也太坏了些?如果当初自己真的想要离开赵府,看来不会像自己想的那般容易呢;他如果要谋算自己,嗯,自己胜算有几分?她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只能算是五五之属;她又能忍不住骂了一声儿赵一鸣。
红裳再看一眼赵一鸣,越看越肯定他是扮猪吃老虎的那种人!她心中一动,认真思量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多留些后手呢?药铺已经被赵一鸣发觉了,自己是再多开几个铺子好呢,或是买几个庄子好?她如此设想,当然是为了防备,万一日后她被个男人掌控了——那是不如死了呢?
女人,还是要自己有钱才能腰板挺得直啊。
红裳正想得入神,忽然眼前出现了赵一鸣的特写,被吓了一大跳:“你做什么?!”
赵一鸣却盯着红裳的眼睛,笑了起来,不过在红裳看来他的笑容有些阴阴的:“裳儿,你在想什么呢?能不能告诉为夫的?”
红裳一直认为自己是了解赵一鸣的,但是她发现她还是错了:她同府里的人一样小看了赵一鸣;只是小看的程度不同而已。
当然了,红裳的想法打死她也不会同赵一鸣说的,不然她的结果一定很惨。
红裳和赵一鸣在房里玩闹,可是魏太姨娘在房里却急得几乎跳脚!
因为香草来告诉她,孙氏使了人出府了。
孙氏的人出府能做什么?魏太姨娘不用想也知道:但是,孙氏刚刚回府便想请那人进来,这不是在开玩笑嘛;魏太姨娘当然是极担心的,孙氏在她看来,比笨蛋也就强那么一两分。
最让魏太姨娘着急的就是:老爷的态度有些不对——虽然原来老爷一直对孙氏不错,可是在送孙氏出府的时候,老爷已经对孙氏淡了一些;就算眼下老爷和孙氏算是小别胜新婚,可是依老爷对太太的宠爱,应该也不会留在孙氏那里过夜才对;去看看孙氏、吃一顿饭都是很正常,留宿便有些不对劲儿了,更何况还听人说老爷在孙氏的房里睡到日到三竿?
因为,赵一鸣不是一个好色之人,如果换成是赵一飞,这事儿还有可能。
魏太姨娘从来就都是求稳的人,所以她认为赵一鸣的行事有些不对的时候,当然不会希望那人来会孙氏;但,孙氏已经把人使了出去;而要命的是,她现在根本送不出消息去好阻止那人来会孙氏!
自前几天老太爷中毒之后,赵府在赵一鸣和红裳的布置下同原来大为不同,而她和府外的联系也就彻底的断了;现在想把消息送出去,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祸水,真是祸水!”魏太姨娘恨得牙直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选了她送进来。”
香草不说话,只是一旁立着:她只要把消息告诉魏太姨娘便足够了,反正魏太姨娘也不会想出办法来的;就算是魏太姨娘想出了办法来,只要她一动太太和老爷那里便会盯过来,倒正好可以为自己报仇。
魏太姨娘在屋里转了几个圈以后也没有想到办法,她重新又坐下看了看香草:她也有些吃惊于香草现在的举止,居然如同原来一样,府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还是会一五一十的来说给自己听,就好似没有发生过赵俊杰的事情。
不过,现在不是想此事的时候,魏太姨娘便放下了香草的事情。
“你去把孙姨娘请来,就说——,我要为她接风洗尘。”魏太姨娘想仔细探听一下昨天晚上孙氏和赵一鸣在一起的事情,然后再做打算。
为了自己和府外的人,魏太姨娘还不想让孙氏这么把自己轻易的卖出去;孙氏,她还留着有大用呢;就算孙氏会被老爷和太太揪出来,也要为她做些事情以后才成。
香草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一声儿便出去了。
魏太姨娘又命人整治酒席,然后又换了换衣服: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孙氏知道,她到底是谁。
孙氏正在房里坐着和雅音说话,她口口声声的骂着红裳。
因为她早上起来后,为了去看红裳的“精彩”神情,她没有吃饭便去给红裳请安:可是红裳的人把她挡在了院门外,门都没有让她进。
“姨奶奶,老爷已经说了,您今儿不用立规矩,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婆子的话虽然说得极为客气,可是孙氏依然窝火。
她在红裳手里栽了不少的跟头、吃了不少的亏,眼下总算有机会可以看到红裳着恼了,看红裳一肚子的气,却偏拿自己无法的样子——她等这一天容易嘛!但是红裳只一句话,便让她的希望落了空:她也没有办法以“贤良”的样子,去耀武扬威一番了。
雅音看自家主子是真得着恼了:因为此事已经被孙氏念叨快一天了,她忽然福至心灵答道:“姨奶奶,太太不见你,就是表明她在生气了!不然,她哪里会不见您?想来是因为她感觉看到您心里会更不痛快,所以才不见您的吧?她如此便已经是示弱了,知道现在不能拿姨奶奶怎么样,因为老爷发话了啊,她只能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第二十八 再次造访
孙氏听完雅音的话,眼睛亮了起来,一抚掌:“好丫头,哼,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气死她才好呢。”
孙氏心里的不痛快一下子不翼而飞了:真把那个小太太活活气死了,大家倒也落得干净,这也算是上兵伐谋吧?孙氏继而得意起来:决定以后就要用这种法子来对付红裳:气不死她,也要气她个半死,气得她吐血才好!
孙氏微笑:“这才真叫风水轮流转呢。”说完笑得花枝乱颤。
雅音看孙氏松了一口气,被孙氏念了几乎一整天,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听到孙氏的笑声,她心里轻轻一叹:那太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老爷的心抓不稳,姨奶奶想斗得过太太怕是不容易;可是自己姨奶奶的心思却又不全在老爷的身上,想把太太制服,那真是比登天也容易不到哪里去。
“奶奶,魏太姨奶奶的人来了。”外面的小丫头报了一声儿。
孙氏看了一眼雅音,她奇怪这个时候魏太姨娘使了人来做什么?而且今天上午的时候,魏太姨娘已经使香草过来还了昨天的礼,按说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
“太姨奶奶的人来了还不快请进来?真是没有眼色的东西。”孙氏口里急急的答了一句,给雅音使了个眼色。
雅音快步迎了出去,抢着打开了帘子:“哟,是香草婶子来了!我正想着不知道太姨奶奶会使谁来,如果还是香草婶子就太好了!真真就是香草婶子,我们娘们还真是有缘法的,快快屋里请。”
香草笑着牵了雅音的手,一同往屋里行去:“你这个丫头就是嘴甜!改日一定好好赏你点吃的,看不粘住你的嘴。”
雅音只管笑着让香草先行,并没有再同香草说笑。
香草进了屋先给孙氏请了安,才道:“姨奶奶今天晚上可有事情?我们奶奶备了一桌薄酒,想请姨奶奶过去耍耍,算是为奶奶接风洗尘的意思吧。”
孙氏没有想到魏太姨娘这次如此客气,而且她也奇怪此事为什么上午香草来的时候不说呢?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你们奶奶就是太客气了!原说我是小辈儿,不应该辞的;只是今儿晚上可能我娘家那边儿来人,所以还真是走不开;要不这样吧,麻烦婶子回去说一声儿,明儿中午我在这屋里备下酒菜,请你们奶奶过来耍耍,算作是赔罪可好?”
香草心知孙氏是因为挂着府外的人所以才不想过去的,不过魏太姨娘是一定要把孙氏请过去才成,她便笑道:“奶奶说得哪里话?原来是奶奶家的人要来,这当然是大事儿;不过现在天色还早,再说也不过两步路,奶奶这便同我过去,多少同我们奶奶吃两杯——就算是奶奶家的人来了,奶奶再回来也一样来得及;不然,我们奶奶又要说我嘴笨心拙,请奶奶不动。”孙氏又推辞一番后,香草还是巧舌相邀,她便不好坚辞下去,只得略略收拾了一下,又让雅音戴上了两块帕子和一身衣料做礼,随香草到了魏太姨娘处。
魏太姨娘虽然原来的日子不好过,不过现在过得倒还算不错,因为老太太升了她的月例,所以她备下的酒席很过得去的;不过,当然入不了孙氏的眼。
分宾主坐下后,也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说着说着,话题便扯到了昨天晚上,魏太姨娘便打趣孙氏了两句,听得孙氏红了脸,不过她还是极为得意的,也就把昨天晚上赵一鸣吃醉了酒的事情说了出来。
并且在魏太姨娘的有意引导下,孙氏还把赵一鸣帮她洗了澡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魏太姨娘虽然依旧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听完孙氏的话,她原来的疑虑倒也消了大半儿,便松了一口气;赵一鸣并不是一开始就想留宿的,只不过是他吃醉了酒,所以才留在了孙氏那里。
而且听孙氏的意思,两个人昨晚上还燕好过;嗯,看来孙氏对于赵一鸣来说,还真不是一般的妾侍可比。
魏太姨娘越发待孙氏亲热起来,更是打叠了一肚子的好话,把孙氏哄得极为高兴,倒把平日里对魏太姨娘的轻视收起了几分,认为魏太姨娘真是她平生的知己。
魏太姨娘放下了心来,当然也就不急着向府外送信儿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劝酒:她们吃得酒,与昨天晚上赵一鸣孙氏吃得酒不同,这酒是酿给女孩家吃的,酒性并不烈。
孙氏高兴之下也就忘了还要急着赶回去,在魏太姨娘的巧嘴下,她一直吃到夜深才带着四五分的酒意回了房:她的娘家人并没有来。她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吃酒吃得有些醉意,哪里还能动得了脑筋?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雅音倒是真得松了一口气:每次那婆子来,雅音都是担了十二份的心,生怕被人撞破看穿了去;不好,正好!
红裳和赵一鸣等到府里关上了大门,这才安心睡下:他们也没有想到那婆子今日居然没有来。
红裳和赵一鸣这一次没有嘻笑,赵一鸣沉声道:“看来那人极为小心啊。”
红裳轻轻点头:“不是小心谨慎的人,这么多年也不可能瞒得过许多人;那人好深的心计,我们倒要小心应对才可以了。”
赵一鸣搂了红裳:“本来就要小心应对的,好了,我们睡吧;他今天不来,总有一天会来的,我们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现在府中上夜什么的都看得紧了,魏太姨娘那里应该送不出什么消息去,外面也送不进来消息——那人,我赌他忍不也多久的。”
红裳也有些乏了,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嗯,消息不通那人忍不了多久的;不然依我猜想,那人定是恼了孙氏,说不定很长时间都不会来看她的。”
赵一鸣低沉的笑了:“是啊,孙氏上一次弄巧成拙被送出了府去,想来让那人恼恨不已;”他也打了一个哈欠:“睡吧,我们不急的,比耐心的话,我们有的是;最终一定能捉到那个该死的人,再把孙氏好好的收拾一番,就没有听说恶人有好报的。”
夫妇二人不再说话,慢慢的都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起来,红裳和赵一鸣正陪老太太说话呢,赵安娘子急急奔了进来:“康王府的小王爷、小王爷到了,正在外面大厅上奉茶呢。”。“
老太太摆手让赵一鸣快去:“小王爷乃是千金之躯,还是不要让他到后宅来了,过了病气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赵一鸣答应着去了。
红裳以目光安抚了画儿,画儿轻轻点头示意红裳不必为她担心:应该说得话都说过了,应该做得准备也都做好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而且,今日小王爷以探病为由登门拜访,应该只是来试探一此,不会直接把人带走的。
不过,为了让小王爷张口,怎么也要让小王爷看到画儿才成:看不到,小王爷怎么可能会和赵府的人开门见山的要人呢?只是,红裳也不能冒冒然带着侍书四个人到前面去,她要等一个契机,一个很适合的契机:小王爷一定会给红裳等人这个机会的。
赵一鸣到厅上见了康王府的小王爷,见礼后分宾主坐下;小王爷倒真是对老太爷的病关怀有加,很是问了几句,然后又让人取出了一些人参、雪莲之类的物事来:“区区薄礼,给老人家补一补吧,希望老人家能早日康复。”
赵一鸣当然不肯接受,小王爷还是如上一次一样执意要送,赵一鸣也只能收下后谢恩。
小王爷抚掌道:“一鸣兄是不是太过见外了?小王也是仰慕一鸣兄的人品,我们只以朋友相交相论岂不是快哉?再这样拘束见外,一鸣兄便是不想结交我这个朋友了。”
赵一鸣听到后心里腹诽不已,面上却是恭谨异常:“王爷垂爱,下官惶恐。“
小王爷大笑首闲话了几句,便和赵一鸣以世交相论了:赵一鸣是有苦说不出啊——小王爷就是为了画儿而来,直说大家都落个清静,可是小王爷偏偏不说,非要动心机把关系拉近,然后接下来便是旁敲侧击了吧?
小王爷闲话说完,依然没有直接问起赵府里的丫头,反而问起了赵一鸣的两个孩子:“上次小王到府上拜访,不想同一鸣失之交臂,甚为可惜啊;不过那个时候看到嫂夫人就要临盆的样子,不知现在——“
赵一鸣只得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向小王爷说了一遍:“有劳王爷挂心了。”他已经料到小王爷接下来就要见见孩子和母亲了。
如果小王爷在红裳的丫头们中发现不也他要寻的人,便会要求请出赵一飞夫妇相见,如果还找不到,就要去后宅去探老太爷的病了吧?
二十九 借口
果然不出赵一鸣所料,小王爷笑着展开折扇:“小王素来喜欢女孩子,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一见我那小贤侄和小侄女?”
都贤侄和侄女了,赵一鸣能不让小王爷见嘛;再说他应付了小王爷这么久,等得也就是他这句话啊。
当下赵一鸣使了人去请红裳把孩子带过来给小王爷请安。
小王爷依然是哥俩好的样子,口里不停的嗔怪赵一鸣说什么请安之语:他再三言明,只是喜欢孩子,所以想见上一见罢了。
红裳带着孩子和丫头们到了厅上,给小王爷行完了礼,把孩子让奶娘抱到了小王爷的近前,让他观看。
小王爷似乎也真得极为喜欢两个孩子,看了以后把随身的玉佩接下来给了我子珉,可是看着凤吟小王爷犯了愁:“在嫂夫人面前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王出来匆忙,居然忘了给贤侄和侄女备下见面礼;贤侄的见面礼还好说,小王一个大男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送给侄女做见面礼的。”
红裳和赵一鸣急忙一礼到底:“不敢当、不敢当,还请王爷收回玉佩;两个孩子能见到王爷,已经是他们天大的福分了,哪里还当王爷的赏赐。”
小王爷却执意不肯,他皱眉想了一会儿,把手中的折扇放到了凤吟的身上:“这把折扇是我的心爱之物,暂时就放在侄女这里吧;小王下次一定备下重重的见面礼,来换回这把折扇,免得等他日侄女长大成人后,笑我这个做叔叔的王爷小气抠门儿。”他还故意说笑了两句。
红裳夫妇推辞再三,还是让人把东西收下了:他们明白,这不过是小王爷为了下次再来寻得借口罢了。
小王爷逗弄了一会儿孩子,便又同红裳闲话了两句家常,又提及要去探一探老太爷——十足十就像是通家之好的朋友;不过在红裳和赵一鸣的“苦劝”下,小王爷并没有去后宅探视老太爷,也没有留下用饭,带着人告辞走了。
自始自终,小王爷没有看侍书几个人一眼;同上一次他打量红裳和金氏身后的丫头,完全不一样。
红裳和赵一鸣倒也不着急:小王爷如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快就走的,怎么也要借机在府中逗留;而且也不会留下那把折扇当作下一次再来府中的借口了。
留下折扇的主意极为不错:就算明日小王爷再次登门,也只能说是小王爷实在是信人,也实在是高看了赵府;不会被质疑一个王爷为什么接连在一个五品官吏家出入。
红裳和赵一鸣带着众人把小王爷送出府去,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赵一鸣和金氏居然在花厅里等着他们:想来也是因为听说康王府的小王爷来,所以不放心。他们听红裳和赵一鸣把事情前后经过一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他们夫妇不知道画儿的事情,所以还是很担心小王爷下次再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赵一鸣和红裳看了看画儿,便把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单单留下了画儿在屋里伺候;然后便把画儿的事情告诉了赵一飞和金氏;金氏听完后看着画儿吃惊得很,然后她拉起赵一飞起立,便要对画儿行礼:贵女,可不是金氏一介平民能比的——金氏没有诰命在身。
画儿已经急急的抢险拜了下去:“二夫人如此,是想让画儿无地自容吗?”
在红裳的劝解下,金氏和赵一飞这才放松下来坐下:自家的一个丫头,居然是王爷之女;就算时画儿在眼前,他们也感觉有些匪夷所思。赵一飞知道了康王府的目的后,是完完全全的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只是金氏对于画儿的将来也有着几分叹息:画儿不是在王府之家长大的,又为奴为婢这十几年,想来会被人看低的
红裳又把于钧的想法大略说了一下,金氏却只是摇头:“贵人赐婚?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啊;就算求到了,也难说结果如何。”
红裳和赵一鸣不便再深说什么,只得缄口不语。不过,舍一个画儿救赵府,在金氏和赵一飞看来还是很值得的,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老太太那里已经使了赵安娘子去回话,不必担心老太太会忧虑:她原也对康王府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本就没有多少担心。
金氏和赵一飞坐了一会儿闲话家常,只是二人脸上都闪过几次为难之色,又几次想开口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坐了片刻后,金氏和赵一飞便起身告辞,什么事情也没有提。
红裳和赵一鸣自然是看出金氏和赵一飞有什么为难之事,可是追问金氏二人,只说没有什么事儿,他们也不好相强,只得送了他们夫妇出去。
孙氏和陈氏一直就在红裳的院子里立规矩,只是赵一飞他们说话,妾侍们都被打发出去;陈氏带着孙氏到了厢房里坐等,所以孙氏并不知道红裳等人在说些什么,只是知道府上来了一位小王爷拜访。
金氏二人走了以后,也已经到了午时,陈氏和宵儿等人一起把饭菜摆好,孙氏只是一旁指使小丫头们做事,她并不有伸手亲自做事;要去请赵一鸣和红裳到偏厅来用饭时,孙氏倒是走的比陈氏快,陈氏便住脚由她去了。
赵一鸣和红裳在偏厅坐好后,孙氏倒是真做起了事儿:净手等等一些事情,她都亲自侍奉赵一鸣,就是宵儿在一旁都没有搭上手;红裳那里,是侍书和陈氏在伺候。
赵一鸣净手完毕,看向孙氏对她微微笑了笑:落座后他又扫了一眼立在身旁不远的孙氏道:“这里伺候的人已经不少了,我看不如让她们两个人下去用饭吧。”
红裳的反应落在孙氏眼中,自然是认为红裳不痛快;所以她极为“贤良”的欠身,抢在陈氏前面说道:“伺候老爷太太是婢妾们应该做的事情,不干这个时候下去用饭,还是让婢妾们伺候老爷和太太用饭吧。”
一面说着话,孙氏一面上前想为赵一鸣和红裳成汤;她当然不是真的要成汤,她只是借个机会悄悄扫向红裳,看她会如何应对。
红裳却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坐着未动:以不变应万变的样子。
孙氏心中冷冷哼了一声,纤手伸出取了汤勺开始盛汤后先奉给了赵一鸣;赵一鸣接汤时又对孙氏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向红裳咳了一声道:“这里有侍书她们几个人足够了,你说呢,裳儿?”
红裳看了看孙氏,然后转头看向赵一鸣:“夫君说的是。”多一个字也欠奉,好似她极为不高兴的样子。
赵一鸣这才对孙氏和陈氏道:“你们下去用饭吧。”
孙氏又“贤良”了几句,这才扯着陈氏走了;孙氏心理的高行自然是不用提了:姥爷在太太面前毫不遮掩的对自己的宠爱,想来太太暗地里已经气得不轻了。
孙氏最得意的就是,现在,她依然还是赵一鸣心中最要紧的那个女子。
陈氏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她虽然不是极聪明的人,但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重要的事她比孙氏了解红裳;所以,陈氏并不认为太太在生气。
对与孙氏,陈氏也是了解的,她也不认为孙氏真能在老爷心里强过太太去——老爷待太太的好儿,可不只是挂在嘴上;陈氏一失望想起了自己的表哥,那也不是一个把心思挂在嘴上的人:挂在嘴上的情分,多半都不牢。
虽然眼下的事情,陈氏看不太明白,不过只要老爷太太不吃亏,自己和女儿的平静日子就不会被打破,其它的,陈氏根本不会去想。
孙氏拉着陈氏走出偏厅便放开了手,想起她刚刚的木讷便想瞪陈氏一眼,不过及时想起现在的陈氏已经不是原来的陈氏了,这才忍下了。
到了厢房,孙氏还是忍不住念了陈氏两句:“我们都是妾侍,理应亲热一些,你说是不是?趁着年轻,要想法子生个儿子,日后也好有个依靠,对不对?”
陈氏一笑:“面子说得对。”
孙氏看了看陈氏,没有再往下深说:陈氏的女儿和太太走得极近,她也一直待在太太身边,什么苦头也没有吃过,想来已经变成了太太的人吧?自己就算是要笼络她,也要小心谨慎一些才成,不能呗太太再捉到把柄发作自己。
孙氏没有再说什么,拉了陈氏亲亲热热的坐下用饭;孙氏的举止倒是让陈氏极为不习惯,孙氏从来不曾好言好语的对过她,就不要说像现在如此的亲热了。
孙氏一面用饭一面想着一会儿如何设法,能让老爷同意她下午不在红裳这里立规矩呢?她还要在房里等娘家的人。
让孙氏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脑筋都是白费了。她和陈氏一回到花厅上,给红裳和赵一鸣奉了茶,赵一鸣便开口让她们各自回房去休息。
“下午没有什么事儿,我和你们太太躺一躺便会去上房陪老太太,这院子里也没有其它事情,你们不用过来了。”赵一鸣说得时候,还看了孙氏一眼。
孙氏心里却是一惊:老爷不会晚上过来吧?虽然她极为担心,不过现在也不好问,只能同陈氏答应着,行完礼回房了。
本完
三十 因恨成疯
孙氏和陈氏走了不久,赵一鸣和红裳便换了衣服出府去了:当然没有几个人知道——赵安夫妇做事,还是极稳妥的。
红裳和赵一鸣出府的并没有四处游玩,而是直接去了茶楼;茶楼雅室里等着他们夫妇便是赵子书兄弟了。
因为不想让魏太姨娘疑心到赵子书身上,所以红裳和赵一鸣决定:大多数的时候,他们和赵子书在府外议事;偶尔赵子书也可以到红裳的院子里议事,也免得兄弟二人只是请安,平时不走动反而也会令人起疑。
他们要议的事,自然同赵俊杰有关。
原来赵俊杰被送官府后,次日官衙便升堂问了他的案子;大堂之上讲求的是证据,所以事情审问到最终,也是对赵俊杰十分不利。
不管赵俊杰如何分辨,没有活人可以为他作证:书童已经死了,老管家也已经死了;而这两个死掉的人都同下毒的事情有牵连,所以他身为主子,怎么可能无错?
大堂的惊堂木一拍,赵俊杰的秀才身份便没有了,而且因为他犯了律法,所以从此以后他都同功名无缘了,再也进不得考场。
赵俊杰是被衙役们扔出来的,他自听到秀才的功名被革去,便哭叫着分辩、苦求那堂上的官老爷,可是哪个会理他?那官老爷一拍惊堂木,退堂走了。
赵俊杰呆呆的坐在地上,对身周人们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全然没有想到这一次会把功名弄没有了!
这一切都是谁害的?是魏太姨娘,是赵府!对,是赵府!赵府说到底还是贪他的家业,居然卑鄙无耻的把他送到官府,弄得自己身败名裂。
赵俊杰如此呆坐在地上思来想去,越想越恼,忽然间怒吼起来:“赵一鸣,该死的赵一鸣!赵府,你们居然害我,我赵俊杰有生之年,一定会原数奉还!要让你们赵府的人,全部都没有好下场。”
道路上的人以为这是一个疯子,都吓得离他远远的,生怕他会扑过来咬人;至于赵俊杰喊得名字,世人也不知道是哪个:赵姓很普通的,京中赵姓的人家不计其数,而赵一鸣这名字也没有什么奇特的;总这,世人不知道赵俊杰所喊是谁的名字。
而衙门斜对面的酒楼上,赵子书兄弟正倚在窗户上看着坐大路上的赵俊杰;赵俊杰的那一声儿大喊,还真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忘恩负义也就罢了,居然还丧心病狂!”赵子书不满的盯了一眼赵俊杰:“他还有脸说叔叔一家人害他?真真是颠倒是非。”
赵子平撇嘴:“他如果有良知就不会下毒手害老太爷了;而且你听他骂的话,可能认为他的那一点家业被叔叔给贪了呗。”
“不要说叔父不会贪他的,就是收了他的那点家业都怎的?这些年他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叔父府上的?可是反观他呢,不便不知道感恩图报,还做出了下毒害人的勾当,他的那些家业用来赎罪的话,不足以赎其之万一!”赵子书对这赵俊杰的方向啐了一口:“他居然还想要嫁祸我们兄弟,这等人就不应该让他有一分银子,免得他利用那银子去害更多的人。”
赵子平忽然一拉赵子书:“我先下去,你结账,我看他要走。”
赵俊杰破口大骂了一番后,自地上爬了起来,他却没有像赵子平猜想的那样起身回家,而是继续骂人;这次他骂得人却变成了魏太姨娘,就连香草也被他骂了一个体无完肤。
赵子书结完帐悄悄爬上了马车,借车窗向外看着如疯子一样的赵俊杰:“他没有回家?还在骂人,真是斯文扫地。”
“我看他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回家的样子,至于斯文,放在他身上岂不是玷污这两个字;”赵子平叹了一口气:“他要骂人任他骂呗,疯子的想法,当然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赵子书挺赵俊杰骂魏老妖婆,便看向赵子平;“他骂得可是魏太姨娘?”
“我也这样认为;”赵子平的眉毛皱了起来:“只是不懂,他为什么要骂魏太姨娘。”
赵子书和赵子平都沉思了起来,直到赵俊杰骂累了看他的意思要回家时,赵子平二人才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猜想:魏太姨娘八成和下毒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这样的事情,当然要同赵一鸣和红裳说一声才可以。
可是赵子平二人急,赵俊杰不急啊,他走了两步后便立在原地不骂人却也一动不动了。
赵俊杰现在很茫然,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家业已经被赵一鸣侵占,他无家可归,眼下已经无处可以容身了。
赵俊杰站了半晌后,怒气又生:他要去他的铺子里看看——赵一鸣拿走了属于他的财物,他便去大闹一场出口恶气的同时,正好顺便也可以让人知道赵一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弄掉了我的秀才身份?哼,我让你做官也做不成!
打定主意后,赵俊杰便摇摇晃晃的向自家的铺子走去,赵子书二人也命车子慢慢跟上;赵俊杰的铺子极远,而他又是步行,所以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
赵俊杰到了铺子以后,却吓了一跳:铺子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什么也没有变!掌柜的和伙计看到赵俊杰如此模样倒是吓了一跳,急忙把他迎了进去:“东家,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打劫了?”
赵俊杰不太确定的问:“这里还是我的铺子?”
掌柜听得莫名其妙:“当然是东家的铺子啊,东家,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赵俊杰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你们先忙,找个房间让我歇一歇。”
这一间铺子不是原来老管家掌理的那间,这里,当然也没有赵俊杰的房间;掌柜的把他让到了自己的房里,让小丫头好好的伺侯着,这才狐疑的回到前面。
赵俊杰虽然在大牢里没有睡好,但是现在躺在床上却就是睡不着:为什么铺子还在呢?这间铺子在,那么另外的铺子也在了?
赵俊杰有了这一间铺子后,心里的惶恐更甚了,他想了一会儿后心里更是不踏实,便起来让小丫头打水来梳洗了一下,又让伙计们出去买了一套衣服回来换好,最后还让掌柜的把铺子里的银子都取了出来带在身上,他要出去看看其它的铺子如何,万一这一间是赵府漏下的,或是还没有来得收这间铺子呢?所以银子还是带在身上保险些。
赵子平和赵子书兄弟本想回赵府送信的,可是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想再等等看,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晚上回府再禀明了叔父也是一样。
赵子平兄弟还真就等对了,他们看到赵俊杰居然自铺子里又走了出来。
这一次,赵俊杰雇了一辆车把他的四五家铺子都转了转,发现除了死掉的老管家和走了的赵忠外,所有的铺子里什么变化都没有。
赵俊杰知道赵府根本没有来动自己的这些家业,庄子当然也没有问题了,那老管家为他买下的那处小院应该还在,便让人把他送了过去。
赵子平兄弟看到赵俊杰进了家门后,知道他应该不会再出去了,便给随身的小厮了一些碎银,让他在对面的小酒铺坐着盯着赵俊杰家,他们赶回了赵府。
赵俊杰好好的吃了一顿后,洗洗澡便躺在了床上,现在他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而且因为铺子的失而复得,他的心理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对赵府的仇恨少了许多,面魏太姨娘害他的恨意却无限的扩大了。
赵俊杰恨得咬牙切齿,他不能放过魏太姨娘,如果不是她陷害自己,自己现在还是赵府的少爷,还是秀才老爷!只是要如何才能让那个老妖婆不得好死呢?他辗转反侧了一府,还是把主意打到了香草的身上。
他当然恨香草,居然也不想法子救自己!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对付魏太姨娘要紧。
赵俊杰看着窗子慢慢亮了起来,忽然握拳捶了一下床,他一定不能让魏太姨娘好过了!就是因为她,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重振家业。
当然,他也不会放过赵府,只是他要先把魏太姨娘弄得灰头土脸,声名狼藉以后杀了她以后,再对付赵府。
赵子平兄弟回到赵府直接去了外书房,同赵一鸣的小厮说有事要寻叔父后便回房了,赵一鸣和红裳要在哪里见他们,会使了人来说的。
所以,今天,他们在茶楼的雅座中会面了。
赵一鸣和红裳听完赵子平兄弟的话后,对于魏太姨娘的事情虽然有兴趣,但是却不像赵子书他们认为的那样,他们感兴趣的是赵俊
杰都骂了魏太姨娘什么话。
赵子平二人都是有些心计的人,也就明白自己猜想的不错,只是叔父和婶娘看来早就知道魏太姨娘有问题了。
赵一鸣和红裳细细问过了赵俊杰骂过的所有的话后,赵一鸣轻轻叩了一下手指:“我岂是贪财忘义之人?他现在知道所有的家业都
在,应该不会再那么愤恨我们赵府了吧?”
赵子书迟疑了一下,想起赵俊杰的疯样儿:“叔叔,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那人现在就像疯子一样,说不定会反口咬我们的;他的
想法,总是和我们的有些不同。”
三十一章 服药了嘛?
赵子书的话音刚落,赵一鸣便点头道:“子书说得对,不能不防啊;不过不要紧的,我和你们婶娘已经有准备了。”
红裳只是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赵子书兄弟也就很机灵的没有再提及此事,而且他们听到赵一鸣的话后,也完全的放下了心来。
赵一鸣叔侄三人商议完了以后,赵子书兄弟便起身匆匆走了:他们还要急着去看看赵俊杰的情形,而且他们还担心赵一鸣和红裳的猜测如果不准,那他们还要再议一个法子做后手才可以——他们兄弟行事,只论结果成败不会巧言推脱。
红裳看赵子书兄弟走了,便伸了一个懒腰:“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赵一鸣过去给红裳揉了揉肩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陪你去走一走吧。”眼下回府也没有什么事情,他想陪红裳在外面走一走,好让红裳松一松心神。
红裳摇头:“现在哪有这个闲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赵一鸣不死心:“那就多坐一会儿,听人说这茶楼里有一种茶极为不错,我们叫一壶来吧。”
红裳好笑的看了一眼赵一鸣,这一次她没有反对。
赵俊杰看到天色已经大亮便没有再睡,起床后匆匆梳洗完了,交待院子里的一个老家人几句后急急的出门了:老家人想问他用不用早饭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赵俊杰赶得如此急,就是因为他要赶到一个地方去:他想看看今天早上运气如何,能不能遇上他想遇到的人。
赵俊杰自租的马车上跳了下来,丢下一块银子边走,让那手里拿着小凳的马夫愣了一愣:一大早上的,至于这么急嘛!
小二看到赵俊杰直直奔了进来,便迎了上去:“客官里面请,您老想用些什么?清粥配小菜,还是来碗鸭血汤?我们这店可是百年老字号了,您用完我们这里的东西,一天都会精神百倍!”
赵俊杰一面往里走一面挥手驱赶饶舌的小二道:“我约了朋友的,找到他们后再唤你们过来伺候。”
小二闻言也没有再多言,答应着行礼又出去迎其他客人了;赵俊杰游目四看:这店的确是老店,来用早饭的客人极多,人声鼎沸十分热闹;他着实走了两趟才确定,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当下转身拾阶而上想到二楼去找找看。
他一面走一面心里嘀咕:难不成今天没有来?那也只能明天来碰运气了;当然还有其它的法子能找到他要找的人,可是他却不方便明目张胆的去找,也“不屑”于到那些地方去找。
不过,赵俊杰在二楼一站定发现了他要找的人,心下暗喜:看来今天的运气真不错啊!
赵俊杰满脸堆起了笑意的走过去,还没有到桌前已经抱拳道:“两位兄长好。今天真巧,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两位。”
“啊——,是、是,咳、咳,是俊杰兄弟啊?来,来,快坐下。”
赵子书这才发现赵俊杰,虽然初时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掩饰了过去,起身请赵俊杰坐下。
赵俊杰嘴里说这话,却暗中一直注意到赵子书兄弟的神情变化,听到赵子书的答话后,他心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看起来他们兄弟不知道、或是不相信自己陷害过他们,见到自己居然没有恼意、恨意;居然还当自己是赵氏的族兄族弟,也没有因为眼下的窘境而假作不认识自己;那事大可以商议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笑道:“我也是来用早饭的,不想今日一来便看到了两位兄长,也是我们兄弟的缘分。”
赵子书兄弟应和了两句,虽然没有给赵俊杰难堪,却也没有像原来那般亲热鹅;如此,赵俊杰更放下了不少心思:如果这兄弟待自己一般无二,那才是又鬼呢。
再怎么说赵俊杰也被送进过官府得到了惩治,所以三个人说话时怎么都有些尴尬;几句后以后,赵子平似乎是不知道再和赵俊杰说什么,便唤了小二过来给赵俊杰要了几份早饭。
赵俊杰自己也有些难堪,只是为了大计他强自忍下去了,强颜欢笑着同赵子书兄弟周旋。
三个人一面用饭一面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不一会儿赵子书兄弟便以吃饱为由想起身告辞,却被赵俊杰烂了下来。
赵俊杰深深对着赵子书兄弟深施一礼:“小弟有一事相求,还望两位兄长能够相助。”
赵子书兄弟互看一眼,眼底都闪过了一丝惊讶和得意,不过他们嘴上还是找了托词,虽然说得极为委婉,但还是表明了不想帮赵俊杰的忙。
但是,赵俊杰缠住了他们兄弟不放,最终他们兄弟好似被缠不过,只能无奈的坐下听听赵俊杰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赵俊杰看到赵子书兄弟坐下后,他脸上显出喜色来,不过心下也有了几分恼意:这两兄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只说有事相求,他们问也不问就要走;居然让自己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赵俊杰的所求其实极为简单,只是想让赵子书兄弟每日晚上,在赵府大厨房里点一份当归鸡送到自己原来的院子里,让他们连着送三天。
赵子书面上有着犹豫:“此事虽然不难,只是你不会是在打什么注意吧?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也不能拖我们兄弟下水!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我们兄弟今天就当没有听到过此事,就此告辞了。”
赵子平闻言也起身做势要走。
赵俊杰又一次拉着二人不放:“两位兄长怎么如此猜疑小弟?我们在赵府一起住了那么久,人人都说我们兄弟怀有异心,可是旁人不知道,我们兄弟自己还不知道嘛?现在两位兄长怎么可能如此疑我?”
赵子书兄弟闻言止住了脚步,却没有坐下也没有说话。
赵俊杰又道:“小弟现在被逐出府,也是因为被奸人所害,两位兄长想一想,族里根本没有人来问小弟的事情,兄长们还不相信小弟?”
赵俊杰又道:“小弟现在被逐出府,也是因为被奸人所害,两位兄长想一想,族里根本没有人来过问小弟的事情,兄长们还不相信小弟?”
赵子书兄弟对视一眼做了下来:“那你让我们兄弟送当归鸡是什么意思?”
赵俊杰深深叹了一口气:“我那院子里还有一位书童,身子有些弱,大夫看过后除了服药意外,还叮嘱让他吃些当归鸡;他家中无此能力,我知道后便花银子让大厨房给
他做了一些吃,原本已经吃了不少,只差最后这么三只了,只是小弟现在如此模样已经无能为力,而他跟我一声也只能再助他这么一点,也算是全了主仆情谊了。”
赵子书兄弟听说以后一口答应下来,赵俊杰反而不会安心,现在他倒放心这兄弟二人,认为他们没有作伪要骗他。
赵子书沉吟了一声:“我去你的书房看一下吧,如果那人还在,我们兄弟自然会尽力的。”
赵俊杰知道他们兄弟还是不放心,这是要去书房探一下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却也不挑破深施一礼,又取了几两银子:“那此事就劳烦两位兄长了。”
赵子平看赵俊杰如此,轻轻一叹:“银子就算了,三只鸡也用不了几个银子,只是我们兄弟也是寄人篱下,有些为难之处想来兄弟也是明白的,所以日后可能再也帮不上兄弟什么忙了。”
赵俊杰苦苦一笑,行礼道:“小弟以后不会再打扰两位兄长。”他明白赵子平的意思,就是他们兄弟不想再同他有什么瓜葛,最好日后再也不相见才好,不过如此一来,赵俊杰更是一丝疑虑也没有了。
赵子书兄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拱手便相携走人了。
赵俊杰直到他们兄弟二人身影不见了,才露出一丝冷笑:“什么东西!不过是庶出的jian种,居然在我面前充少爷,我呸!”
赵子书兄弟出门上了马车后相视一眼,赵子书道:“叔叔所料分毫不差!他居然真来寻我们兄弟帮忙,”他语气冰冷了起来:“只是他把我们兄弟当成了什么?傻子嘛?”
赵子平也冷笑了两声:“日后他会知道,谁才是那个傻子!”他看向赵子书:“只是,当归鸡是什么意思?叔叔虽然说他会来寻我们帮忙,可是叔叔他们等的就是这个嘛?”
“应该是吧?反正他那么一个天性凉薄的人,不会对一个下人那么好的,这当归鸡一定有什么不对。”
“府里还有他的余党?应该没有啊,叔叔和婶婶可不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人,而他名下的人现在也都关了起来吧?”
“说的就是啊,应该没有了他的人才对,当归鸡,当归?”赵子书也猜不太透:“倒象是让他的人自府中出来的意思,可是哪里还有他的人呢?”
赵子书在心里其实还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只是他和赵子平虽然不喜读书,但他们依然是读书人,所以那个想法他没有说出来,他认为当归鸡也许是赵俊杰用来和那个香草传递消息的。
赵子书二人回赵府后,利用请早安把赵俊杰的事情同赵一鸣和红裳说了。
赵一鸣和红裳虽然料到了赵俊杰不会静等,但还是有些惊奇于他的心急,不过他们对于那“当归鸡”并没有多说,只让赵子书兄弟照做就是。
赵子书兄弟告辞后,红裳沉吟:“他和那个香草,居然是用厨房里的菜式传递消息,还真让我们想不到。”
赵一鸣只是一笑:“男盗女娼当然要想些掩人耳目的法子,挖空了心思总能想出些奇怪的法子,也不算出奇,只是香草那时,不要看得过紧了,免得坏了人家的好事儿。”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的。”红裳嘻嘻一笑。
孙氏的娘家人,终于在孙氏和红裳等人的“期盼”来探她了。
红裳和赵一鸣听到后,都忍不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些?是那些人等不及了,还是他不打算留到晚上?
赵一鸣摸着下巴:“这人不会是猜到我想晚上去见识一下他的真面目吧?”
红裳一笑:“说不准,人家害羞不想让你看呗;”笑了两声儿又道:“看看她们走时是机构人吧?如只少了一个,今天晚上我们便如此如此,正好为你出一口气”
赵一鸣嗔了红裳一眼,却也没有说不好:毕竟由一个男人自由出入自家后宅,是个男人心里不舒不了。他恨恨的一捶桌子:“不行,明日我要好好对孙氏“宠爱”一番才是;不能由着那人再这样自由出入后宅了”
红裳轻轻一笑:“嗯,这样的确是不太妥当;不过你也要等我有了举动以后,你才能好好的爱抚人家啊”
赵一鸣带着一分恼意瞪了红裳一眼:“裳儿!”
孙氏这个时候却是跪在地上的,她一脸上都是泪水
“起来吧,如果再有下一次,就不怪我了”婆子打扮的人坐在床上,虽说是女装却是大马金刀的坐着,说话举止完全是一个男人
孙氏楚楚可怜的看了那男人一眼,却没有自地上起来
那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腻烦,但还是伸手把孙氏自地上拉起来,并嗔了孙氏一句:“你啊,让人恨的不行,也爱的不行”他直接把孙氏拉进了怀中:“几个月不见,让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瘦了”
话还没有说完,手却已经不老实了;现在的他没有了刚刚喝斥孙氏的恼恨
孙氏红着脸伏在男人的怀中,任由其摆布:“奴家、奴家想死你了;今天你留下来吧,奴家真的想你了;而且奴家刚一回来,他就在这里留过宿了,正是好时机呢”
那男人的手在孙氏身上一顿,然后轻轻咬了一下孙氏的嘴唇:“今天不行,我来这么早就是为了能早些走;现在你不能如此大意,他不能小看了——做官的人虽然并不一定都是精明人,但能爬上去的一定有些本事,我们还是要小心些为妙”
孙氏一听眼圈一红:“你还是在怪奴家?奴家已经说过不会再犯了,你不知道奴家的心意嘛?”
那男人搂着孙氏好一番安抚,又解释了一番才让她安下心来;但她心中依然是百般的不舍,但她知道痴缠是不管用的,只要男人到了时辰,说走就会走的
男人和孙氏又温存了片刻后道:“他既然来过了,你可服了那药?你可不能给他生个儿子出来,不然我会被醋泡死的”
本章完
三十二章 出事了
孙氏听到那男人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红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奴家已经服过那药了”她不愿意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提及赵一鸣;可是总也免不了要提起他,每一提起就让孙氏心里极为不舒服
不过,那药她还真是服了:她是真心诚意的只想为眼前的男人生孩子
一想到孩子,孙氏心里便升起了一股怨恨:如果当年不是自己一时大意,让人算计了,现在自己的孩子已经很大了,自己也会是赵府的半个主人了
只是孙氏到现在也不确认,当初自己的孩子是哪个下的手:难道是她们一起动的手?不太可能吧?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细细的问起了赵府的事情,尤其是老太爷中毒以后的事情;不过孙氏知道的也只是听丫头说起的,其中的好多事情她并不清楚,所以她的话好多地方都不能让男人满意
男人听了之后静默了一会儿,推开孙氏起身:“我应该走了,你也同你母亲说两句话吧”说完又摸了一下孙氏的脸便出去了
孙氏虽然想多留男人一会,可是只得起身看着他走了;一个妇人进来时,她还是愣愣的立在那里
“你啊你,你居然做事如此不用脑子呢?!”妇人进到屋里来,看左右无人便低声埋怨起孙氏来。
“我做事怎么了,少了你们什么?银子没有给你们?”孙氏却没有给母亲见礼,偏身坐在了床榻上,带着十二分不耐烦看了过去。
“呃——!”孙氏母亲后面的话全被她噎了回去,自顾自的坐下后讪讪的道“我、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嘛。”
孙氏只是瞟了妇人一眼,然后便扬声唤雅音进来:“银子既然月月有,就好好的过你的日子,我的事情你还是少管。雅音,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过来把。”
雅音对这妇人行了一礼,答应着出去了提了一个包袱过来。
孙氏指着那包袱道:“里面有些银子和几件衣服、几身布料;好了,我也倦了,你们走吧。”
妇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看到孙氏脸上的不耐烦最终闭上嘴巴出去了;只是走到门外,她还是没有忍住对雅音道:“我说雅音啊,你也多多劝劝咱们家的姑娘,行事不能如此任性不是?这几个月,我们可是没有少受气啊。”
雅音淡笑着答应了一声儿:“您小心脚下,姑娘这里我会劝着的。”
妇人还想再说时,看到厢房里出来的婆子脸色微微一变,住了嘴急急行过去带着众人走了。
红裳听到来得人都走了之后,她的眉头微微一皱:如此看来,那人是等不及来打探府中的情形。她看了一眼静默的赵一鸣,挥手让传话的人退了下去。
“看来还要再引他几次了。”红裳眉头挑了挑。
赵一鸣摸着下巴道:“我不要去了,一晚上不睡很难受的。”
红裳笑了笑:她又何尝愿意让赵一鸣去呢?只是就此不动也不是办法吧?
赵一鸣看着红裳:“裳儿,你倒真舍得出你夫君啊。”
红裳认真的看了看赵一鸣:“你是不是有了什么计谋?”此事,赵一鸣可比红裳着急多了。
赵一鸣微笑:“你忘了香草嘛?”只一句话就足够了,红裳眼睛一眯,嘴角也现出了笑意:是啊,怎么就忘了香草呢?一箭双雕正正好啊。
“那,就要惊一惊魏太姨娘了,这也算是小小的一箭双雕呢。”
“是啊,她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我这心里可真是不舒服的很啊;惊一惊她正好。”赵一鸣眼珠又黑了起来。
魏太姨娘在听说孙氏的娘家来了之后,便有些坐立不安:她已经好几日不曾同府外通过消息——原本几日也算不上长来,可是下毒是个大事儿,后面的事情包括赵俊杰的事情都没有送消息出去,实在是不妥当。
今天,那人会来也是因为等不及了所以才想来进来探探消息的吧?只是孙氏那里能探到的消息,同府外的人能探到得消息应该差不了多少:重要的事情,孙氏根本就不知道。
魏太姨娘最主要是不能让府外的人查此事:有一些事情,她不想让府外的人知道,那样她也会被斥责的。
所以,魏太姨娘非常想去孙氏那里:只要去了,便能见到那人!
只是,去了孙氏那里,要如何才能同那人说上话呢?还能不惹孙氏的怀疑,只有她和那人在一个屋子里说话?魏太姨娘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绝对不能让孙氏那个笨蛋知道身份,免得日后被她所累。
魏太姨娘几次看向孙氏房子的方向,可是看一会儿便会叹气收回目光;香草看了便猜到了几分,她轻轻的道:“奶奶想去孙氏那里?”
魏太姨娘看了看香草:“我知道不能去,只是好多事情都要说一声才成啊。”
香草试探的道:“奶奶不方便过去,要不奴婢找个借口过去?”
魏太姨娘看了几眼香草,轻轻摇了摇头;不止是她不相信香草,而且香草去了也是一样没有机会,和那人单独在一起说话——她要向那人说得事情,可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的。
香草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不过她低着头并没有再多话。
魏太姨娘虽然极想把事情告诉那人,可是最终她还是留在了房里没有动;不过她却开始思索如果再送不出去消息,她要如何能去孙氏那里事情都告诉那人呢?怎么也要想出一个稳妥的法子来才成。
魏太姨娘一直到晚饭前,都是坐在屋里想事情并没有再开过口说话。
香草也没有打扰魏太姨娘,快到晚饭的时候,她轻轻福了福便出去带着小丫头去了大厨房;她走过一座假山时,对跟着的小丫头道:“你们先走一步,我有些内急。”
小丫头们走了之后,香草爬上假山;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赵俊杰的院子一角;她痴痴的看了半晌后,便下了假山向大厨房去了:赵俊杰已经自官衙脱身的事情,她还一点儿也不知道。
香草走到大厨房时,看到小丫头已经取好了饭菜,她正要走时却嗅到了当归的味道,心下一颤便问厨娘:“婶子做了当归鸡吗?可有多的给我们奶奶来一份,这些日子她为了老天爷担心,身子也是不好呢。”
厨房笑着用围裙擦了擦手:“姑娘说对了,这是两位侄少爷让我们做得当归鸡;只是没有多余的,如果姨奶奶补身子,那明日奴婢们再做成嘛?”
香草听了以后眼中闪过了浓浓的失望,随便的点了点头:“好的,那就有劳婶子了;我也是闻到了当归鸡的味儿,所以才一问;没有想到两位侄少爷也会补身子。”
“不是侄少爷用,是要送到原来那个忘恩负义的旧书房去的。”
香草的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眼底全部都是狂喜:“那里有主子?”
“不是,是给那人的旧书童。”
香草确定后忍不住心下的狂喜,又和厨娘闲聊了两句这才带着小丫头们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她的脚步轻盈了许多,她心下却在盘算:这两日要如何才能寻个理由出府呢?
香草已经嫁人生子,出府倒并不是很困难,困难的是不能引起魏太姨娘的怀疑来:她知道,赵俊杰已经自官府里出来了,当归鸡便是约她出府相见的暗语。
地方香草当然是知道的,那原就是赵俊杰和她原来在府外幽会的地方。
可是想瞒过魏太姨娘去却并不容易,香草苦思了一路也没有想到很好的借口:好在赵俊杰约她也是三日之内,她还有时间可能慢慢想——只是她有些等不及,恨不得马上能见到赵俊杰才好。
香草在伺候魏太姨娘用饭时,轻轻的道:“明儿奴婢出府去一趟绣坊?”
魏太姨娘头也没有抬:“不行,如此做太过明显了,怕是会引起太太那些人的怀疑。”
香草暗恨却也无法,而且她知道魏太姨娘的性子,也不敢再开口找借口出府了:万一被魏太姨娘猜到了她想出府那可就糟了。
不过她也没有为出府费太大的心思。
草强打着精神伺候完了魏太姨娘用饭后,魏太姨娘收拾了一下便去了上房探视老太爷:这番作态她几乎是日日坚持。
魏太姨娘自上房回来后,便坐到妆台前卸妆想去洗澡;可是这时一个娘子急急的赶了进来:“奶奶,出事了!”
魏太姨娘的眉头一皱,香草便喝斥道:“有什么事需要大呼小叫的?进来好好的说。”
那娘子走到魏太姨娘身边后,看了看她的神色才小声道:“奶奶让奴婢处理了那些剩下的药——”
魏太姨娘的手中的钗一下子拍到了妆台上,然后转头怒视着那个娘子:“你是说那药出事了?!”她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一分,带着十二分的惊怒。
那娘子一下子跪了下去:“奶奶饶命,是那、那药出了事!”她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此事的干系有多大,她是知道的……
本章完~~~~~~
三十三章 小虾咬一口有时候更痛
魏太姨娘听完那娘子的话,她一把握起拍在桌上的钗,就想对着那娘子掷下去;她的胳膊已经抬起,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那娘子说完话后一直悄悄注意着魏太姨娘,看到她的手抬起那钗的尖端在烛光下闪过一丝寒光,心下大惧却也不敢躲,只能把眼闭上了;可是她闭上眼睛一会儿后,依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便又微微睁开眼看向魏太姨娘:她的手早已经放回了妆台。
魏太姨娘的脸色变换了一会儿,这才恨恨的看向她:“说,出了什么事儿?”
那娘子低声道:“药粉本来是多出很多的,按太姨娘的吩咐,奴婢都毁了。”
魏太姨娘的眉头一松:“毁了就好,毁了还能出什么事儿?”
那娘子嘴里发苦,但她就是吓破了胆子也不敢有所隐瞒:“按太姨娘的说法,没有都埋到地下,用了几种法子毁去的;其他的法子倒没有什么,撒到水里的那药今日出事了。”
“撒——到水里?”魏太姨娘几乎是一点一顿的把话自齿缝挤了出来,她气得全身发抖:这个笨蛋,居然撒到了水里:“你撒到何处的水里?”怕就怕她不是撒到了园中的小湖里——小湖说大不大,也说小不小了,那么点药撒进去,一定不会坏事的。
那娘子急忙叩头:“不是撒到湖中,奴婢怕湖中的锦鲤有事引人怀疑,而是撒到了厨房的污水沟中。”
魏太姨娘气得脸色由白转青了:撒到了污水沟中!她虽然不知道那污水沟有多大,但想来也大不了!不过魏太姨娘就算是气得要死,她也知道现在问清楚事情想对策,比惩治这个笨蛋要重要的多:“那污水沟里出了何事儿?”
那娘子苦着脸道:“奴婢不知道污水沟里除了水以外,大厨房里还把一些剩汤倒进去,奴婢毁药的时候正赶上府里给大公子、六姑娘摆百日宴,那沟里便积了不少的菜汤;然后、然后……”
魏太姨娘那个恨啊,她猜想那污水沟里不止是菜汤,一定是有剩菜:“然后怎么了?还不快说,是不是要让人掌了你的嘴,你才能说得利索些。”
那娘子吓得身子一颤,连忙道:“然后大厨房里养得两条狗儿——;”她扫了一眼魏太姨娘,对着了一双森寒的目光再也不敢吞吐:“这两日病了,今日厨娘们说话时,被、被太太屋里的宵儿姑娘听到了……”
后面的话,那娘子不用说魏太姨娘也猜到了,她狠狠的瞪着那娘子,真想一脚就踹死她!只是踹死她也无济于事,只得细细问起了事情:“你到后面去撒药,可有人看到你?”
那娘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没有,绝对没有。”
“你是什么时候去撒的药?可是晚上?”如果是晚上事情还真难说,也许这娘子被人盯上了也说不定,魏太姨娘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
“不是,奴婢是在白天过去的,然后同厨娘们耍了一会子,然后假作肚子不舒服,才转到了厨后去把药撒了进去,不曾有人看到奴婢动手脚。”
“你平白去厨房不也有人疑你?”魏太姨娘追问了一句。
“奴婢同厨房里的一个厨娘是近领,所以无事时也常常耍一耍,不会有人疑心奴婢的。”那娘子知道现在所答关系着身家性命,所以她是十分的小心。
不过娘子也没有说谎,她的确时不时的去厨房找她的近邻,央人家寻些吃食给她带回去。
魏太姨娘听到这里心里安定了一些,也想了想眼下没有什么要问娘子的了,而且现在也顾不得处置那娘子,便低低喝了一声儿:“滚出去!”
那娘子一愣,没有想法魏太姨娘这般容易便放过了她,一愣之间便回过神来,叩了一个头爬起来便走,可是身后又传来魏太姨娘的声音:“给我跪在院子里候着。”
娘子虽然自嘴苦到了心,但也只能跪下叩头答应了转身出去。
魏太姨娘坐在妆台前想了一会儿,对香草道:“把那娘子这两日寻个理由打发了吧。”
香草低低应了一声:“奶奶,要不要……”
魏太姨娘转头看了香草一眼,轻轻摇冰:“眼下还不必,我不说让你过两日打发她吗,就是看看事情会如何,万一被太太查到了她身上,那只能……”
香草点点头:“奶奶想得周到,奶奶认为此事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魏太姨娘轻轻一叹:“难说的很,毕竟太太有心要查的,一定会查到这娘子的身上。”
香草目光闪了闪:“奶奶,万一的话,不如把事情引到那边去。”说着话,她看向了孙氏的院子:“她的房里,想来还有那种药的。”
魏太姨娘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她房里有药其实才是破绽,不过却能挡得一时,真到万一的时候,便说不得了。”
香草的心思转了转,张口想说:是不是设法给府外的人说一声儿?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等魏太姨娘自己说出来才好。
香草不禁埋怨太太的人不得力,居然只注意到了厨房后面,不然魏太姨娘一定沉不住气,会让自己出去送个信儿什么的,她的眼睛转了转,既然太太查不到,那么她就助太太一把好了!
魏太姨娘又想了好一会儿:“如果太太真的追查起来,你还真要出府一趟才可以,孙氏被发现倒没有什么,只是那些药自孙氏的房里搜出来,倒算得上是大事儿,怎么也要向那些人有个交待才成。”
香草听得心中大喜,口里只是唯唯诺诺的应着了,并没有再多话,看来她想对了,只要再逼魏太姨娘一下,她便可以出府去会赵俊杰了!
至于如此做会让太太察觉到魏太姨娘和她香草自己,她一时间也顾不得了。
魏太姨娘想了会儿,便让香草下去,顺便让她把那个娘子也带走,她要睡了,其实她哪里睡得着?此事看似无害,却让太太和老爷重新查找中毒一事,而且不像原来那样事事都与她无干。
魏太姨娘不知道,老太爷等人中毒的事情一直在查,厨房污水沟的事情红裳和赵一鸣早一两日便知道了,今天不过是拿它来惊一惊她,好让她把香草放出府去。
只要魏太姨娘和赵俊杰斗到一起,红裳和赵一鸣便可以安心的布置,并除去孙氏逼得魏太姨娘和府外的人乱了阵脚。
天才蒙蒙亮,红裳和赵一鸣还在熟睡中,侍书在房外轻声唤他们:“老爷,太太,婢子有事儿回禀。”
赵一鸣和红裳知道一定是什么大事,便披衣起来:“出什么事儿?”近来府中出事出的,红裳夫妇的神经都有些紧。
侍书看红裳和赵一鸣的神色,先抿唇儿一笑道:“不算是坏事儿,要算是巧事吧?老爷太太放心。”然后才细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一早,园子的花匠们给花草翻土时,居然发现了土地被翻动过的痕迹,小心一点点挖下去,不深的地方埋了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因为老太爷中毒的事情,那毒粉在赵府可是声名大振,所以把几个花匠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无害的东西,如果只是一般的东西,不会有人偷偷的埋在地下,所以花匠头儿便把事情报给了管家赵安夫妇。
红裳和赵一鸣听完后对看了一眼:“香草?!”
厨后的污水沟中只是那些毒粉中的一样,红裳自得知后便知道这是有人把剩余的药粉想毁掉,不想留在屋子里落个把柄:那其余几样都被扔到了何处呢?虽然让赵安等人小心去找了,但却一直没有再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原来,埋了一些到地上啊。
只是赵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有人要埋点东西到地下,如果没有人看到还真不太可能找得到:花匠们如果不是发现那块地有人翻动过,应该不会注意那个地方,那么他们翻动土地即使把药粉带了出来,也不会特别注意的。
在埋药的地方动了手脚,让花匠们发现了的人,一定和下毒的人有关系:魏太姨娘不会如此做,那埋药的人应该也不会如此做;眼下魏太姨娘那里,唯一有可能做的人就是香草了!
恨魏太姨娘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她急着要出府!
“看来,当归鸡便是他们相约在外面见面的暗语了。”赵一鸣起身取了厚一些的衣服给红裳披上:“她嫌我们吓魏太姨娘吓得太轻啊。”
侍书笑了起来:“婢子也是这样认为,今日她一定可以出去了吧?”
红裳抬抬手:“君子有成人之美,人家那么急都来求我们了,我们岂能坐视不理?是不是,侍书?”
侍书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儿:“太太说得是!婢子出去安排一下,让人进来伺候老爷和太太。”
赵一鸣伸了个懒腰:“如果不是眼下非香草不行,就凭她不让我上朝的时候还起这么早,我就不能如了她的意。”
侍书笑着出去了,不一会儿画儿、鱼儿等人进来了。
魏太姨娘当然也没有睡好,她被香草叫了起来:“奶奶,奶奶,您醒一醒。”
魏太姨娘睁开眼睛:“怎么了,哪里又出岔子了?”
“还是药;”香草看了一眼魏太姨娘,好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今天一大早,花园里的药被翻了出来。”
魏太姨娘一下子坐了起来,她先瞄了一眼香草:这事也太巧了!昨天晚上宵儿发现了厨房里的狗儿生病了,今天一大早花园里埋在地上的药又被翻了出来——莫不是香草捣得鬼?
只是她转念一想又放开了:香草这么做无疑于自寻死路!她应该不会如此傻。
魏太姨娘没有在香草身上多浪费精神,她起身后想了又想,最终看向香草:“看来你要出府一趟了。”
香草心下狂喜,但是脸上半丝不露,只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魏太姨娘千咛万嘱了一番香草,让她一定一定要小心之外,又和香草盘算了半日寻借口:眼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太太那边起疑心才可以。
议定之后,香草这才告退又回到家中换了衣服,这才奔二门而去:就像魏太姨娘和她所想的一般,二门上的人多了几个,看来府中又看严了。
不过香草早有准备,所以同那几个婆子交待了两句,又暗暗送了银子过去,便被放出了二门;她的理由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要回自己娘家去看一看。
香草出了赵府后,并没有先去给那些人送什么信儿,而是急急的赶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茶楼:赵俊杰就在二楼的雅间里等她。
两个人相见后,香草自然是激动万分,眼泪当即便流了下来;不过赵俊杰没有同香草在茶楼里叙旧,而是带着她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香草一进屋便扑进赵俊杰的怀中,哭诉了自己这几日的担心,和对魏太姨娘的愤恨;赵俊杰听完后,对于魏太姨娘更是恨入骨髓。
“这个老妖妇如此恶毒,我不能就此作罢,你愿不愿意助我报这个仇?”赵俊杰直直的盯着香草。
香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她的;我给你说,我昨天晚上就害了她一把。”香草把花园的事情一说,赵俊杰听得大乐,连连夸奖了香草好几句。
香草这一次是什么也没有再瞒赵俊杰,把孙氏和府外的人都告诉了赵俊杰。
赵俊杰听完目光连连闪动,过了半晌才道:“孙氏,很好,很好啊。”然后他和香草好好的计较了一番,定了了一个略的计策来,香草便要回去了。
赵俊杰做出了千般的不舍来:“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过几日你再出府,我会让人牙子带些小丫头过来,你做主买吧。”
香草随口答道:“你常用的人还是你自己做主买吧。”
赵俊杰道:“这应该是女主人做的事情,你不做主谁做主?”香草脸上一红民里却甜蜜万分,又和赵俊杰缠绵了片刻,这才起身走了。
香草并没有把赵府所实情都告诉那些有的人,她按照着和赵俊杰所商议的话写到了纸条上,交到一个成衣铺子里,却回府了。
因为香草动的手脚,魏太姨娘与府外的人都吃了不小的亏——这是以后的事情。
****
三十四章 孙氏掌权
赵一鸣和红裳伺候完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回房和红裳吃过了午饭后,逗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了;他要去的地方,当然是孙氏的院子。
陈氏听说老爷又去了孙氏的院子,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风韵:“老爷,不是又要犯糊涂吧?”
风韵却吃着瓜果一脸的不在乎:“姨娘你不要瞎操心,父亲不会的。”
陈氏不太放心:“姑娘你这么确定?”风韵笑着跳到了地下:“当然,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女儿嘛。”
陈氏嗔了风韵一眼:“小心些!”
风韵要去先生那里了,只是一笑没有答陈氏的话,走到门口忽然道:“姨娘,您有位亲戚来信了;信还在二姐姐的手里,可能一会儿就会打发人送过来吧?”
陈氏头也没有抬:“我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对了,有我的信姑娘为什么没有一并带过来?”
凤韵笑道:“二姐姐原说让我带多来的,我在她那里吃完了点心便跑过来,把那信给忘下了,姨娘莫怪。”说完凤韵带着雪语等人走了。
陈氏笑着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往心里去;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起身也要去太太那转一转,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赵一鸣到屋里时,孙氏正躺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看到他才急忙坐起来穿鞋:“老爷来了!这群死丫头白养了,老爷来了也不知道进来说一声儿,害我失礼5了。”
说着话,孙氏的鞋已经穿好,上前给赵一鸣行了一礼。
赵一鸣双手扶起孙氏来:“是我不让她们来报的,我怕你正在睡着;这几日身子可还好,没有什么不妥吧?”
孙氏笑着坐到了赵一鸣身旁:“老爷挂念了,婢妾的身子很好;”她顿了顿,脸上微红:“前日多谢老爷为婢妾净身!婢妾低贱不应该劳烦老爷的,婢妾这里给老爷请罪。”
赵一鸣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口里却温声道:“,没有什么,这也值得一提?”然后想了想忍住心底的嫌恶玩笑道:“要不,下次你给我洗好了。”
孙氏脸上更红,羞得低下了头:“老爷,你、真坏。”却说得甜腻腻的。
赵一鸣只是笑,这次没有再说话:他是在笑孙氏,当夜他哪里是为了孙氏洗澡?只是为了不让孙氏怀疑,自己没有同她燕好,所以才把她扔到了澡盆中。
是的,就是扔的!赵一鸣可没有怜香惜玉,他用薄被裹了孙氏抱着已经勉为其难了,所以到了澡室左右无人,他便急急把孙氏扔到了澡盆里。
不过澡盆里的水不少:如果一个人清醒着进入,那水刚刚好,可以泡得很舒服;可是孙氏醉得人事不省,被赵一鸣扔进去后,一下子就滑过了水里,没过了头顶。
赵一鸣虽然恨不得好死,但是现在还不能让她死,所以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拉出了澡盆,才没有让她在澡盆里淹死。
孙氏被呛得咳了好久,但是却没有醒过来:宵儿给的药还是极管用的;不管是赵一鸣服下的解酒药,还是让孙氏睡得如此熟的药。
赵一鸣因为揪孙氏的头发,把她的头式弄乱了,干脆粗鲁的把她头发解开了。
所以,孙氏背和身上、头上会疼:谁被重重的扔到了床上,然后又重重的扔到了澡盆里,后背都会痛的;而抓着头发拉出了澡盆,她的头发都被生生的扯下了不少,不痛才怪。
孙氏为了当晚的事情对赵一鸣郑重其事的道谢,并且还做出了一副幸福至极的害羞样子,怎么不让赵一鸣心中暗乐,并且还乐坏了。
孙氏悄悄扫过了赵一鸣,看到他脸上有着微微的笑意,便趁机道:“老爷,晚上……”
赵一鸣轻轻点头:“晚上我在你这里用饭。”
孙氏当然高兴,拿出了千般的温柔哄赵一鸣。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晚饭时分了;赵一鸣看看桌上摆得饭菜,回头看看孙氏道:“你平日就用这样的饭菜?”
孙氏点头:“是的,老爷;”她查颜观色又加了一句:“这些已经很好了,婢妾用得很适口。”
赵一鸣的眉头一皱,却只道:“你现在大病初愈,正是养身子的时候,怎么还能用这些份例菜式?”然后没有再说什么,拉着孙氏坐下稍稍用了几口,又让人去大厨房加了几个菜
赵一鸣的眉头一皱,却只道:“你现在大病初愈,正是养身子的时候,怎么还能用这些份例菜式?”然后没有再说什么,拉着孙氏坐下稍稍用了几口,又让人去大厨房加了几个菜。
孙氏看赵一鸣好似不快,虽然知道他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但也怕他因此而不留在自己房里,所以想尽法子的逗他开颜。
赵一鸣终于笑了出来:“雅音,取些酒来,我和你们奶奶少少吃两杯。”
孙氏听到酒脸上一红,却没有拦雅音去取酒:管赵一鸣会不会发酒疯,只要他能留下来就好。
赵一鸣取了酒杯后,看了看孙氏道:“你穿着这样的”衣服不累?换了吧,坐着也舒服些。”
孙氏会错了意,一面给小丫头们使眼色,让他们都出去,一面起身扶着雅音去更衣了:虽然赵一鸣没有说留下来,但听他画中的意思,是不会揍得了。
赵一鸣取了酒壶来,悄悄放了一粒药进去,而他自己也服下了一粒药;然后才给两个酒杯中满满的斟上了酒。
孙氏吃了几杯酒以后便有了醉意,后面她到底吃了即被已经记不得了,反正她是醉倒在桌上就对了。
赵一鸣这一次依然老实不客气的把孙氏扔到了床上,把她的衣服扯了下来;只是这一次没有为她“洗澡”,他坐到半夜醉醺醺的走了。
雅音不明白赵一鸣为什么半夜三更的却要回大太太那里,便道屋里去看孙氏,可是孙氏醉的人事不省,她根本就唤不醒孙氏。
而第二天一早,府中有不少的人都知道,昨天晚上半夜老爷和太太好像发生了争吵。
孙氏知道此事的时候,还躺在床上;她原本十分懊悔她昨天晚上吃酒吃得太多,但是听到雅音说自己醉的只知道睡觉,才放心不少:应该没有乱说什么。
直到听到太太和老爷吵了起来,她才开心了一些:至少,她昨天晚上绝对没有乱说话——看来自己醉得厉害了,就不会乱说话了。
接着让孙氏高兴的事情便一件接一件来了。
先是赵安娘子来给她请安,并且一脸笑意的告诉她:老爷把一座大院子赏给了她;看赵安娘子的意思,有了巴结的意思:“姨奶奶,那院子原是一处客院,日日打扫的,十分干净;刚刚奴婢又使人过去打扫了一遍,姨奶奶今儿就可以搬过去。”
孙氏听到后绝对的放下了心来:老爷看来并没有对她有什么不满,倒是对太太不满起来了;她赏了赵安娘子银子打发她走以后,吩咐人收拾东西,她带着雅音先去给太太请安。
礼不可废啊!孙氏自心底笑到了眼睛里。
红裳这次倒是见了她,但却更加待她冷淡了二分,却也没有难为她什么;孙氏却还是再三的谢过了太太的赏,看着太太的脸色慢慢的变了,她心里就不要提多痛快了。
而太太的冷静,终于在老爷说出“日后孙氏的份例再加四个菜”时变了:“这却是不妥的。”
赵一鸣淡淡的一句:“有什么不妥?孙氏现在大病初愈,照顾她几个月又有什么不妥的?我看可以。”
然后让孙氏没有想到的是,红裳居然同赵一鸣争执起来,然后赵一鸣最后来了一句:“以后孙氏的饭菜不用大厨房做了,由她自己在院子里起火——她所用的银两自大帐上支取不可以!”
赵一鸣如此说等于日后孙氏的很多事情,红裳都无权过问了。
红裳愣住,孙氏惊喜,满屋子没有了声音。
“老太爷不会同意的。”红裳的声音有些软弱了。
“那不用夫人担心,夫人只要同意就好。”赵一鸣却还是强硬不变。
孙氏不得不“贤良”一下:“老爷,婢妾也认为、也认为不合规矩,还是……”
赵一鸣喝道:“还是什么?这个家,还是我做主!”他冷冷的瞪了一眼孙氏,然后起身甩袖子走人了。
孙氏立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赵一鸣好好的为什么要对自己发作。
“你还是跟上伺侯,难道让我到你院子里自己干坐着不成?”赵一鸣的声音又冷冷的传了过来。
孙氏看了看红裳,又回头看了看赵一鸣,确定他是在同自己说话后,对着红裳有些“不安”的、“不好意思”的行了一礼,急急的追随赵一鸣而去。
不过孙氏也有些不明白:老爷如此做也有些太过了吧?自己不可能会让一向重礼教规矩的赵一鸣如此相待才对;而且赵家的人,对妻室还是极为尊重的——今儿,这事情有些蹊跷啊。
孙氏跟着赵一鸣上了车子后,心中浮起了很多的不安,她不时的悄悄扫两眼赵一鸣,想自他的神色间看出些什么来。
赵一鸣却一直黑着脸不说话,快到孙氏新院子时才忽然一拍桌咬牙道:“恼人,实在是恼人!陈氏恼人,你们太太更恼人!她以为她是谁,这个家,我才是主人!”
孙氏这才明白,赵一鸣原来不是因为自己同太太生了这般大的气,只不过是借自己给太太难堪罢了;她心中的不安一下子便消失了。
本章完~~~~
三十五章 半年之期
孙氏不明白赵一鸣发作的原因,听起好像同陈氏有些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孙氏虽然有心想问一问,可是看到赵一鸣现在的脸色,她还是极为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赵一鸣也没有再提起陈氏和红裳来,他下了车子后便到屋里坐下看起了书,没有一丝要同孙氏说话的意思;孙氏也乖巧的没有打扰他。
陈氏得到表哥的信是在红裳处,她并没有在红裳面前看信,而是回到自己院子里才看的信;她虽然接到表哥的信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不解:表哥为什么要写信给自己呢?
不管以前如何,但现在他和她只是表哥和表妹,也只能是表哥和表妹。
看完表哥的信后,陈氏的面色苍白,身子一颤眼泪便滑了下来,双眼发黑差一点便晕了过去。
赵俊杰想引魏太姨娘出府后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他当然没有顾忌;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他的打算是杀了魏太姨娘后,再一把火能把赵府烧个干干净净最好——他反正是不打算活了。
他当然知道烧掉赵府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他却是一心要置赵府的人于死地,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到好法子而已;他要先对付魏太姨娘。
要行事的时候,赵俊杰才知道不管他的恨有多少,要成功复仇却是很难的,单单要引魏太姨娘出府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一个姨娘哪里能独身出府?就算是她想在京中走动一下、或是出府买些东西,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眼下老太太和老太爷身子都不好,短时间内是不可以出府的,所以魏太姨娘也就出不来了。
他也无奈,和香草也想不出太妙的主意来,便只能和香草悄悄的在赵府散播一些谣言:关于老太爷中毒的事情;“谣言”中所提到的事情当然是真的,只是赵俊杰手中无凭据可以指认魏太姨娘,所以便采用了这种手段;一来让魏太姨娘难堪,二来也让她难以应付。
魏太姨娘原来因为毒粉被发现就已经很担心了,日日都在打探消息苦思对策,偏偏府中此时还有了关于她指使赵俊杰下毒的谣言:如果只是一般的谣言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她心知那谣言所说都是真的。
她岂能不担心?谣言可能是老爷和太太授意的,也有可能是赵俊杰所为——后来她听到了全部的谣言后,才断定是赵俊杰所为的,她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老爷和太太都不是一般人,谣言中所指的事情虽然无凭无据,但是他们一定能辨得出真假来,那他们更会盯紧了她。
魏太姨娘万万没有想到,赵俊杰这个小人居然能在赵一鸣手中逃过一命,他还给自己找了这样的麻烦;现在想一想,她也认为是赵一鸣故意放了他一马,目的嘛不言而喻了。
虽然她想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可是谣言最难应对,因为如果要辩解,人家只会说是你心虚了;不辩解?那谣言可不会短时间内自己停下来,对她太过不利了。
魏太姨娘最恼的就是,谣言出现的真得太不是时候了:毒粉刚刚被发觉,谣言便出现了,这两者加一起,她的处境更是不妙。
而且她要毁掉毒粉不让人疑心她的举止算是一大败笔,同时她想要在万一时嫁祸孙氏脱身也有些难了:孙氏屋里只要搜出了药粉来,就可以证实她不是下毒的人——孙氏要毁药,屋里就不会再有毒药了。
这点小事儿,魏太姨娘还能想到法子解决,一样还可以栽赃孙氏的。
红裳和赵一鸣得知了府中的谣言时愣了愣,然后都轻轻的摇了摇头:真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如果府里有了关于红裳和赵一鸣的谣言,他们虽然能解决,但一定时间内也会被谣言所害。
时间不理会人们的心思,自顾自的一天一天的流逝着;因为赵府的人都各有各的顾忌,所以一个多月便还算平静的过去了,并没有生出大的事端来。
康王府的小王爷自然又来了,并且给孩子们带来了极为丰厚的见面礼;过了几日后,他再来第三次时,便同赵一鸣到书房里密谈了少半日后,带着画儿走了。
调理了一个多月,赵府的老太爷终于能坐起来了,老太太的身体倒是完全好了。这些日子以来,赵一鸣虽然还常去红裳的院子,却只是用饭或是看看孩子们,晚上极少留在她那里过夜了;孙氏那里赵一鸣倒是常去,只是却也不频繁:因为他被老太爷和老太太训了,不能天天守着孙氏。
孙氏自然恨得老太爷和老太太牙根疼,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日日做出一副“贤良”的样子,到红裳跟前名为伺候,而实际却是一心为了给红裳添堵、在红裳面前示丨威。
因为孙氏那里不能三天两头的去,而赵一鸣又不在红裳院子里留宿,所以他除了偶尔去陈氏那里之外,常常会宿在书房里。
转眼间孙氏回府已经两个来月,老太爷已经可以被人扶着在地上走动了。
因为赵府一切如故,孙氏并没有得到任何他们预料中的刁难,所以府外的人和魏太姨娘都完全放下了心;那人也就来府中来得勤了——因为赵一鸣五六天总会宿到孙氏房里一次,所以他也在努力让孙氏的肚皮鼓起来,这也是他送孙氏入赵府的主要目的。
魏太姨娘这两个月来的日子过得却不舒服,她不但要应对谣言,而且红裳和赵一鸣已经查到了她院子里毁药的那名娘子身上:虽然她已经病得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了,但对魏太姨娘来说依然不是好事。
不过,让她感到松了一口气的是,原本她就准备着有一天会被人查到她身边的仆从们,所以她用得人大多数仆妇都是赵府的人;而那个重病的娘子更是赵府的家生子,所以魏太姨娘虽然被红裳和赵一鸣叫了去问话,却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但是魏太姨娘知道,太太和老爷都没有去掉对她的怀疑,反而更加怀疑她了。
这些事情,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让她最难过的事情是:那人在努力让孙氏有孕的现在,也不停的催促她尽快动手除去赵府新诞下的几个男丁。
现在哪里是动手的好时机?魏太姨娘明白眼下不能动手,但是府外的人不知道是不明白,还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反正就是催她赶快动手——他们之间传递消息,当然还是通过香草。
魏太姨娘十分不明白府外那些人的意图,便疑心是香草在中间捣鬼,于是找了一个借口,趁那人来赵府的时候去了孙氏的院子:她只想把一封信偷偷给那人。
信上把这几月里赵府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上面,如果香草真有问题,那人一看便能知道:香草的命也就不会长久了。可是魏太姨娘不但没有把信送出去,还被那人偷偷的瞪了眼有,然后那人连再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就“守礼”的告退自屋里中出去了;那人也没有再在孙氏这里多停留,直接出府走了。
孙氏自然也是极不满魏太姨娘的出现,而且她还被吓得不轻。
魏太姨娘迟迟的不出手,再加上她去孙氏院子里意图同那人直接接触,终于让府外的人真的恼火了;他们怀疑魏氏在赵府多年,还为老太爷生了一个女儿,是不是已经生出了异心?因为再过两三日,赵府的长子嫡孙便要满百日了!如果这个小孩子活着,那么孙氏即使有了身孕,即使有诞下男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那人虽然在两个多月里进赵府达六七次之多,却和孙氏一直没有欢好;前三四次他小心翼翼的不敢留宿在孙氏那里,后来一次却是赶上了孙氏的月事,还有一次是他有事儿不得不回去;而让那人最恼火的一次,就是被魏太姨娘搅了的那次!
魏太姨娘居然到孙氏那里去寻他,那人几乎气得发疯:魏太姨娘怎么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她不是愚蠢的人,却做出了愚蠢的事情,所以那些人便生了疑心出来,他们才会不管不顾的催促魏太姨娘动手。
魏太姨娘十分不明白府外那些人的意图,便疑心是香草在中间捣鬼,于是找了一个借口,趁那人来赵府的时候去了孙氏的院子:她只想把一封信偷偷给那人。
信上把这几月里赵府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上面,如果香草真有问题,那人一看便能知道:香草的命也就不会长久了。可是魏太姨娘不但没有把信送出去,还被那人偷偷的瞪了眼有,然后那人连再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就“守礼”的告退自屋里中出去了;那人也没有再在孙氏这里多停留,直接出府走了。
孙氏自然也是极不满魏太姨娘的出现,而且她还被吓得不轻。
魏太姨娘迟迟的不出手,再加上她去孙氏院子里意图同那人直接接触,终于让府外的人真的恼火了;他们怀疑魏氏在赵府多年,还为老太爷生了一个女儿,是不是已经生出了异心?因为再过两三日,赵府的长子嫡孙便要满百日了!如果这个小孩子活着,那么孙氏即使有了身孕,即使有诞下男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那人虽然在两个多月里进赵府达六七次之多,却和孙氏一直没有欢好;前三四次他小心翼翼的不敢留宿在孙氏那里,后来一次却是赶上了孙氏的月事,还有一次是他有事儿不得不回去;而让那人最恼火的一次,就是被魏太姨娘搅了的那次!
魏太姨娘居然到孙氏那里去寻他,那人几乎气得发疯:魏太姨娘怎么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她不是愚蠢的人,却做出了愚蠢的事情,所以那些人便生了疑心出来,他们才会不管不顾的催促魏太姨娘动手。
魏太姨娘十分不明白府外那些人的意图,便疑心是香草在中间捣鬼,于是找了一个借口,趁那人来赵府的时候去了孙氏的院子:她只想把一封信偷偷给那人。
信上把这几月里赵府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上面,如果香草真有问题,那人一看便能知道:香草的命也就不会长久了。可是魏太姨娘不但没有把信送出去,还被那人偷偷的瞪了眼有,然后那人连再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就“守礼”的告退自屋里中出去了;那人也没有再在孙氏这里多停留,直接出府走了。
孙氏自然也是极不满魏太姨娘的出现,而且她还被吓得不轻。
魏太姨娘迟迟的不出手,再加上她去孙氏院子里意图同那人直接接触,终于让府外的人真的恼火了;他们怀疑魏氏在赵府多年,还为老太爷生了一个女儿,是不是已经生出了异心?因为再过两三日,赵府的长子嫡孙便要满百日了!如果这个小孩子活着,那么孙氏即使有了身孕,即使有诞下男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那人虽然在两个多月里进赵府达六七次之多,却和孙氏一直没有欢好;前三四次他小心翼翼的不敢留宿在孙氏那里,后来一次却是赶上了孙氏的月事,还有一次是他有事儿不得不回去;而让那人最恼火的一次,就是被魏太姨娘搅了的那次!
魏太姨娘居然到孙氏那里去寻他,那人几乎气得发疯:魏太姨娘怎么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她不是愚蠢的人,却做出了愚蠢的事情,所以那些人便生了疑心出来,他们才会不管不顾的催促魏太姨娘动手。
些人疑心魏太姨娘,香草当然是功不可没的。
所以赵俊杰待香草越发的好了,哄得香草眼中除了赵俊杰以外没有了旁人,就连她对儿女们的心都淡了许多;她认为她的儿女里面反正是有赵俊杰的孩子,他一定不会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的。
赵俊杰对于香草为他生下的女儿,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过,更加不会考虑他们的死活了。
魏太姨娘眼下是苦不堪言,尤其是她在今日看到香草取回来的字条以后,她更是有口也难言了:上面不但把她大骂一通,而且还给了她期限——半年之内如果再不能把赵府新诞下的男丁除去,那么她就不用再活下去了
三十六章 试探
那人给了魏太姨娘期限,是因为金氏也眼看着就要临盆了,那些人就算是不怀疑魏太姨娘,也的确是有些坐不住了:万一这一次又是男孩子呢?
自从孙氏被老太爷禁足以后,赵府的女人们接二连三的有孕,让那人十分的着恼!但是他不能因此太过迁怒于孙氏:孙氏还要为他生孩子呢,所以只能迁怒于魏氏了。
魏太姨娘看着手中的字条,扫了一眼身旁的香草;她依然是怀疑香草动了手脚,可是她出不了府,根本就不能同那些人直接通信,香草动了手脚她也不知道啊。
半年之内?魏太姨娘再三的思索着赵府现在的情形,认为三年之内能除去赵府新诞下的男丁才是稳妥的做法;半年之内除去那几个男孩子根本不可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虽然那些人不会在科自己的死活,可是那人却不会在他的谋划没有成功之前就弃掉她的;这一点,魏太姨娘十分的肯定。
魏太姨娘思来想去,还是认为香草有问题,她认为自己如果能出府一趟,把自己写得信送出去此事便能清楚了:可是她要出府,难如登天啊!那么,有没有人可以为自己送信出去呢?她又把念头转向了它
处。
香草自然知道,自己如此明目张胆的在那些人和魏太姨娘之间动手脚,是会让魏太姨娘生疑心的,不过她不在乎;她和赵俊杰要的,就是要引魏太姨娘出府去;如果引不出去,能逼得魏太姨娘出府也是一样的。
魏太姨娘看着半年期限的字条半晌,然后轻轻挥手让香草出去:“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你不要让人进来打搅我。”
香草答应着出去后,魏太姨娘坐下后细细的思量起来,她认为还是找个人把信送出去为好;虽然这样做,那个成衣铺子日后便不能再用来传信了;不过如果香草真有问题,那个成衣铺子也只能舍弃不用——她认为香草动了手脚的可能性极高。
让谁去送信呢?魏太姨娘把自己院子里的人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放弃了:毁药一事于钧让老爷和太太盯上了自己,而且香草一个月怎么也要出去个四五次;如果再用自己院子里的人,怕真会引起人的主意来。
最终,她把主意打到了孙氏仆妇们的身上:信是密信,一般人就是打开来看,也不会看出什么来的,所以她并不怕被人半路上偷看了去。
魏太姨娘行事当然不能让香草知道,便打发香草去太太那里送孩子们百日的贺礼,虽然送得早了一天,但也能说得过去。
“你去了就说:后日就是孩子们的百日了,府中又要宴客,想来明日太太忙得很,所以今日便把薄礼送来;礼虽薄但也是个心意,让孩子们权当是个玩意,请太太笑纳吧。”
魏太姨娘吃着茶轻声慢语的吩咐香草。
香草是一早把得自外面的信给了魏太姨娘的,她一般出去总要宿上一夜——回娘家伺候病人,岂能不留一晚上的?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魏太姨娘这是怕香草会疑心自己要支开她,所以故意拖到了下午,才吩咐香草去办事儿。
香草神色间十分的平静,干净利落的按魏太姨娘的吩咐把礼物取来包好,便带着两个娘子走了;魏太姨娘看着香草的背影儿,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看起来香草没有疑心其它。
会不会是自己错疑了香草?如果自己冒冒然打发其他人送信去,香草什么问题也没有,那人想来又要发作自己一通的——换一个传递信的地方,那是极费银钱的事情。
魏太姨娘思虑再三,为了自己的安危她还是准备打发一个人出府一趟;而人,她已经选好了。
容儿,也就是原来的小倩,她是孙氏安排到红裳身边的人,后来被红裳又赏还给了孙氏;现在的容儿已经嫁人了,是自小定下的婚期,她男人当然也是赵府的仆从。
不过她嫁人实在是嫁得早了些:因为她的确是长得不错,男方怕她日后心再大了,万一爬上了主子的床,那他们家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所以这才早早的下聘把亲成了。
因为容儿这名字是红裳给她取的,所以人人现在都唤她容娘子。
容娘子给魏太姨娘见了礼,她自己也奇怪太姨娘命人唤自己来做什么:她在孙氏的院子里并不如意,原本成了二等丫头的她,嫁人后坐了娘子也应该是个小小的管事头儿,可是孙氏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委给她。
她在孙氏的院子里几乎是半个闲人,哪里缺
个人手她便过去帮一把;因为她的身份在那里,一般的粗重活计也不敢请她帮忙;所以魏太姨娘使了人去请她,她当即便来了,反正她闲着也闲着。
魏太姨娘客气的请容娘子坐下,命人摆上了茶点和瓜果后,先是闲聊了一番,问了问容娘子的事情,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
容娘子的事情除了在红裳那里做过“暗探”的事情不能说之外,其余之事都能说的,便也就实话实说了。
魏太姨娘听到容娘子的话后,心下忽然一动:此人说话十分清楚伶俐,心思也是个玲珑的,而且孙氏待她极为不好,如果可以收服其心,再好好调丨教一下,倒正可以用来代替香草。
魏太姨娘有了想法,便着意问起了容娘子的差事;容娘子虽然没有说孙氏的不是,可是言语之间还是让魏太姨娘发觉了她的不得意。
魏太姨娘微微一笑:“我和你谈得很是投缘,孙姨奶奶那里如果用不上你,我想去讨了你来;只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讨了来当然也不是放在身边的,还要再察看一下:她用人第一要紧的便是忠心,其次才看这人能干与否。
容娘子闻言呆了一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来这里一趟,会有这样的好事情:如果调到了魏太姨娘的院子里,虽然等次还是一样,但月例却会多三成的。
她连忙起身福了下去:“全凭姨奶奶做主,奴婢哪里有什么心思想法。”她原是孙氏的婢仆,所以不能说出愿意跟随魏太姨娘的话来。
魏太姨娘笑了笑让她起身,便没有再提此事,而是慢慢的把话题往出府上带:容娘子在院子里的事情并不多,而她婆家在府外有一处祖传的四合院,所以她常常出府去侍奉翁姑。
魏太姨娘先夸奖了一番容娘子的孝行,然后才道:“我托人在外面买了几件成衣,可是却不合身,而且颜色和面料也不合心意,想托你出府时走一趟,把这些衣服送到铺子里另外换几套回来。”
说到这里,魏太姨娘还笑了笑:“我现在手里虽然并不太紧了,不过我是过惯了节省日子的人,倒让容娘子见笑了。”
容娘子当然不会笑魏太姨娘:太姨奶奶在府中可有着带下人极为不错的名声儿;虽然近来不少人都在说她同老太爷中毒的事情有关,不过府中还有不少人不相信那事同她有关系,包括容娘子在内。
因为老爷和太太也问过了魏太姨娘,却没有把魏太姨娘如何;而老太爷现在身子骨也好多了,老太太根本一点儿毛病没有,压根儿就没有过问此事——当然不会是真的了。
所以容娘子可是存了几份心思要好好的巴结一番魏太姨娘的;虽然都是姨娘,可是跟着孙氏哪里有跟着魏太姨娘好?何况她本来就在孙氏手里不得意。
当即容娘子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道:“只是奴婢还有一个为难之处,奴婢不知道奶奶的详细的身量和胖瘦,也不知道奶奶喜欢什么样的花色……”
魏太姨娘一拍手:“哎呦,看我这脑子真是糊涂了;嗯,这样吧,我把身量什么的,还有想要花色、颜色、布料等等都写下来,你拿着这些衣服和我写得东西送到成衣铺子也就成了,免得还要耽搁你回家的时间。”
容娘子道了几声谢:人家也是姨娘,可是人家待下人多好啊,就是打发人做个事儿,也想得周全。
魏太姨娘到屋里去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张纸出来,看了看衣服道:“不要弄破了,还是把这张纸封起来的好。”又出去寻一张纸把那写着字的纸包了起来,这才塞到了衣服中用包袱皮包了起来。
“那就有劳娘子了。”魏太姨娘一面说着,一面取了一钱多银子递过去:“莫要嫌少啊,路上多少吃杯茶。”
容娘子推辞了几番也就收下了:这赏银即不算多,倒也不算很少。
容娘子走了不多时,香草便带着两个娘子回来了;魏太姨娘并没有再吩咐什么事情给香草,香菜也就势告退下去吃杯茶歇歇脚儿。
香草吃了两杯茶后便知道在她走后,孙姨娘院子里的容娘子来了,并带走一个包袱;她听说后眼睛眯了眯,便托辞说要去浆洗上取了她们主子的衣服转身出去了.
三十七章 惊闻讯,识破计
香草取了魏太姨娘的衣服回来,并且还知道了容娘子的很多事情,包括她会常常出府回去侍奉翁姑。
香草虽然还猜不透魏太姨娘让容娘子去什么,可是魏太姨娘避开了她,请容娘子过来就是为了不想让她知道所为之事:魏太姨娘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当然更要弄清楚才行。
当天晚上,香草托外门上的小厮送了一封信到一处茶楼中;而同时赵安和赵安娘子便知道了香草的举止一一没有赵安夫妇的默许,香草想送信出去哪里可能?
虽然丫头婆子们送家信出去并不会被拦下,可是魏太姨娘的人要送东西出去哪里是那般容易的?不过香草却并不这样想,因为像一样有家有业的娘子们,哪个送书信时也没有被拦下。
红裳的院门已经关上了,侍书等几个丫头服侍红裳躺在床上便告退走了:只是鱼儿却留在了外间,她没有睡,只是坐着。
而讧裳的屋里,也没有留人值夜,就好像赵一鸣还在红裳房中歇息一样;并且侍书三个人也从来没有因为赵一鸣对红裳的冷落而说过什么。
过了一个时辰后,红裳院子的后门悄悄打开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闪了升来:“侍书,你们太太睡了没有?”听声音便是赵一鸣了。
侍书带着两个婆子把后门轻轻的关上了,主仆几个人都没有提着灯笼之类的,就这样摸黑像院子里上房行去:“婢子们已经服侍太太睡下了,是不是睡着了婢子们不知道。”侍书这话里带着几丝笑意。
赵一鸣也不以为意:‘我自去休息,你们也回去吧。”说完便匆匆回房了。
他和红裳原本为了让人看不出破绽来,商议的是夫妇真分开晚上不在一起睡了,可是分开了十几日,赵一鸣便不干了;他说,要么立时把孙氏的奸夫捉起来送到官府去,要么他就要回房睡————自己有妻子,却要一个人独睡,这是什么道理?
红裳也不想分开,虽然她没有说,可是这十几日她同样也感觉到有些孤寂:自她重生到这个世界上,她和赵一鸣还真没有分开过几夜,这么久更是第一次了。
捉了那奸夫于钧不同意,他甚至可e算得是央赵一鸣再等一等:赵一鸣已经有些猜到于钧是做什么的,他当然不会不答应于钧的话;他原本那样悦也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红裳和赵一鸣又商议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让赵一鸣隔几天晚上就悄悄回来,再一早悄悄回书房:虽然这样做让赵一鸣很有些窝火,但也只能如此了。
红裳看到赵一鸣进来,轻轻一笑:“还说捉那坏人呢,你看起来就像是十足十的坏人。”
赵一鸣回头瞪了一眼红裳:“我是坏人!你等着,一会儿就让你知道我倒底有多坏。”
红裳白了他一眼,乱以他语:“说起来,如果不是借助陈姨娘,你和我所做的戏还不一定能瞒过孙氏和魏太姨娘去呢;你说,陈氏那里是不是要好好的一一”
赵一鸣已经脱下衣服爬上了床:“你看着办吧,给什么东西都成,我不管这些。”然后他一把抱过红裳:“我现在只管要发坏了。”
红裳笑着推了他一下:“不要闹,算算时间,过两天那人又该来了,是不是应该用那个计策了?”
赵一鸣哪里会让红裳混过去:“这样的小事儿一会儿再说,我们先做些正经事才好。”
红裳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赵一鸣不容她开口了。
同样的晚上,赵俊杰却依然没有睡,他坐在桌子前一直在想办法:那个什么容娘子要出府,她要去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她接近那间成衣铺子,不然那些人一定会知道香草所动的手脚。
香草死了不可惜,可惜的是如果没有了香草,他想要报仇更加困难了。
容娘子是不是要去成衣铺子呢?赵俊杰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最后他一掌拍在桌子上:不想那么多了,先灭了容娘子再说吧;反正那成衣铺子是绝不能让魏太姨娘的人接近——再逼魏太姨娘几日十几日的,她一定会忍不住出府的。
只要魏太姨娘的人出了府,那他的大报便可以得报了;赵俊杰可不想在快要成心?的时候坏了大事。他想好后,便起身推开了房门。
屋外两个清秀的丫头羞答答的一福:“少爷。”
赵俊杰现在可没有心思理会这两个丫头,他一摆手便直接出去了,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个丫头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装扮哪里错了,为什么少爷没有唤她们到房里去,反而急匆匆的出去了呢,像两个丫头幽怨起来,原来少爷把她们弄到了床上,她们还指望着能做个姨娘呢,现在看来这位少爷真就是个风流种子,根本就没有把她们放在心上啊。
府中的大半儿事情现在都由红裳处置,只还有少少的事情还是由凤歌和凤音管着:她们大部分的时间,又都用到了功课上;但是红裳认为实际处事也很重要,所以才没有让她们只是去随先生们学习。
今日一天是极忙的,百日宴也不算是小事儿了,所以红裳自一早起来连早饭都没有吃消停,后来更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来回事的媳妇子一直就没有停过。
到了下午好容易可以歇一歇了,红裳正想睡一会儿时,赵安娘子急急赶了升来:“太太,我们府的容娘子在府外被人害死了!”
红裳一下子自榻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赵安娘子又把话说了一遍,红裳沉声问道:“容娘子?哪个容娘子7”
而就在红裳问清楚了容娘子是谁的同时,魏太姨娘也得到了容娘子被害死的消息,她可比红裳还要震惊,不,应该是惊怒。魏太姨娘比红裳命好,她一天都清闲的很,用过午饭早早便躺在榻上,在小丫头扇出的习习微风中有了睡意,却在半梦半醒之间被香草喊了起耒。魏太姨娘几乎一下子跳到l地上,直到她吃惊的坐起来之后才想起身边还有个香草呢,便勉强按下一肚子的惊怒:“你出去探听一下,那容娘子为什么会被人害死;如果同我们没有关系,也就丢开不用理会了。”
香草也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好似魏太姨娘为了一个不是自己院子里的娘子之死受惊,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
魏大姨娘已经顾不得香草的不对劲儿了,她在香草出去后,抓起了几上的茶盏就摔在了地上;摔了一个后不解气,站起伸出胳膊全力把一桌子的壶和杯盏都扫落到地上,这才喘了两口气坐了回去。
香草走得并不快,相反她走得极慢;只到她听到魏太姨娘房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响声儿,这才真得向院子外走去:气坏了?这样也好啊,乱了心神的魏太姨娘要好对付的多。
其实香草并不赞同赵俊杰杀人的法子:她只是让赵俊杰去防范,如果容娘子真是去成衣铺子的,便让他想个法子阻拦住——可是却没有想让他杀人。
杀人香草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如此做,就等于让魏太姨娘知道她香草传得消息十有八九有问题了;那杀人的人,也就不查自明了。
不过,不应该做就已经做了,香草也就没有再埋怨赵俊杰,她现在需要想法子,让魏太姨娘不敢动她、不敢动赵俊杰才成;只要暂时就可,只要魏太姨娘暂时不敢动a,那么魏太姨娘就要想法子出府去联络那些人。
杀魏太姨娘的机会便来了。
香草并没有瞒下容娘子已死的事情:她不说,迟一会儿也有其它人会告诉魏太姨娘的;不如由她告诉之后,看看魏太姨娘的反应,便知道容娘子是不是要去成衣铺子了。
现在,香草心下明白魏太姨娘已经怀疑她了:眼下之局,不是鱼死,便是网破!魏太姨娘几乎确定香草有问题了,她发泄之后清醒了许多,慢慢的坐了回去:容娘子被害的事情如果同香草有关,那么就不是香草一个人做的,她应该同赵俊杰见过了面!
魏太姨娘把手握得紧紧的,才忍下没有再起身把屋里的东西都砸坏:香草这些日子出府,根本就是同赵俊杰去幽会,然后再一起商议怎么对付自己吧?
想到香草前几日提过一句要出府,然后她让人毁药的事惜便被太太她们发现了,应该也是香草做得手脚,就是为了让自己说出让她出府的话。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魏太姨娘恶狠恨恨的骂了一声香草:真真是家贼难防啊。
不过是几个转念间,魏太姨娘便把这二三个月里的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没有凭证,但魏太姨娘已经认定香草就是一心要害死她了。
可笑自己十几谋算旁人,现如今却被自己的贴身之人算计了!魏太姨娘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想要香草的命,香草居然已经在动手想要取姒的性命了。
第三更了,亲们加油哦后面还有小女人继续去努力
三十八章 魏氏反击
魏太姨娘猜想出香草和赵俊杰在联手害她时,红裳也听完了赵安娘子的话。她低下头沉思了起来:她没有料到赵俊杰和香草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而且赵俊杰更是胆大包天,敢在京城小巷子中杀人。
想到府中死掉的那个小丫头,红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是自己太过大意,居然忘了赵俊杰曾杀过一个人了!
赵一鸣进来时,红裳还在沉思,他轻轻唤了一声儿红裳:“怎么了?”
红裳看向赵一鸣:“当初定计时,你可曾记得赵俊杰曾杀过人?”赵一鸣点点头:“记得,你问这个做什么?”红裳一阵无语:赵一鸣是古人啊,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奴仆的性命放在心上?他不打骂仆从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了。
红裳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动太多的脑筋:因为有赵一鸣嘛,所以她对很多细节上并没有再过多去想;如果她想到了,也许那个容娘子不会死吧?
虽然容娘子算不得好人,但也说不上很坏来:就算很坏,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死法;红裳对于人的性命,有着她的偏执,也算是她对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的一种念想吧。
看到红裳轻轻摇头,赵一鸣没有同追问坐下后恨恨的说道:“赵俊杰这个该死的畜生!”
红裳闻方扭头:嗯?他居然如此在意一个仆从的性命?他还是古人嘛?就好像红裳接受了二三十年人人平等的教育一样,赵一鸣也接受封建等级教育三十多年了,他怎么可能把一个仆从的性命,看的如同士大夫一样呢。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你也知道了吧?杀人也就罢了,那个畜生居然让人对那个娘子做出那等事情来,实在是人神共愤!”
红裳脸色一白,因赵一鸣的话,她有了不好的猜想;下意识的,她看向了赵安娘子:赵安娘子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赵安娘子刚刚不是不对红裳说实话,只是不太好意思把那种事情说出来:容娘子是被先奸后杀的。
红裳确定以后一口气顶了上来,她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绝不能饶了这个畜生!”这还是红裳第一次如此失态。
赵一鸣点头:“我也认为不能再放任他了,已经使了赵安带着赵忠去族长哪里了,这一次要好好的收拾他才可以!虽然,我们还有些地方需要他再牵扯魏太姨娘的注意力,不过他这种畜生还是早些送进大牢里去才能让人放心。”
红裳缓缓坐了回去:“容娘子哪里,多多给些银两吧。”
并不是人命可以用银子来衡量,银子只是稍尽一些心意;红裳和赵一鸣现在能为死者坐的,就是把赵俊杰做得事情公诸于众,送官为死者报仇。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同意了,多给些银子也是他身为主子应该做的;那个娘子,死得的确是有些太惨了。
红裳看向赵一鸣:“今天白天出的事儿吧?子书他们当时……”
赵一鸣轻轻一叹:“一连数月赵俊杰晚上并不外出,我看子书他们兄弟和他们的小厮都很辛苦,所以便让他们晚上不必再盯着赵俊杰了;而今天白天出事的时候,赵俊杰却在铺子里,子书他们兄弟当然在铺子的不远处,容娘子的事情,还是他们报回来的,现在他们兄弟还在自责呢。”
红裳闻言知道后只能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什么:就算是赵子书他们发现了,他们兄弟也是文弱书生,救下那位容娘子根本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然后夫妻二人便开始想:赵俊杰和香草自一开始到现在,她们到底要做什么?红裳和赵一鸣几乎同时抬头看向了对方。
“他们要逼魏太姨娘出府,然后想杀了她!”同样意思的话,也在魏太姨娘的口里缓缓吐了出来。她说得一字一顿,看来是恨透了赵俊杰和香草。
她刚刚也在思索香草二人的用意,不过一会儿便想明白了赵俊杰的用意;因为过于生气,她坐在榻上的身体抖动个不停,就连一向清秀温和的脸都变得有些狰狞起来;说完了话,她还忍不住在榻上重重的捶了一下。
魏太姨娘现在没有什么顾忌:因为屋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虽然无人打扇很热,但她为了不让人知道香草和她之间的秘密,还是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要逼我出府?魏太姨娘的嘴边露出一点冷笑:居然敢算计我,那就让你们瞧瞧我的手段!香草跟她多年所以谋算她很容易,可是反过来她想要谋算香草岂不是也很容易?
要设计赵俊杰却要多费些手脚了:他被赶出了赵府,谋算他却要好好的想一想裁成;魏太姨娘的眉头皱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之后轻轻一笑:就凭赵俊杰也敢来害她?看他这次如何能逃出生天!
而对于香草,魏太姨娘当然更要想个稳妥的法子,既能狠狠地出一口恶气,又不会让香草把她和府外那个人的事情泄露出去;她虽然对香草知之甚深,但她一向是谨慎惯了的,所以她用在香草身上的心力反而更多。
香草的事情还没有想到十分的妥当,不过看了看天色,魏太姨娘便先打发人出去散布谣言;谣言当然就是有关于赵府被杀的那个小丫头;凶手嘛,当然直指赵俊杰。
魏太姨娘的手段不只如此。
次日,赵子书兄弟回到书房的时候,书童抱住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上来,:“这是小的在院子里发现的,问过了我们院子里所有的人,才知道不是我们院子里的东西,还请公子发落。”他们兄弟的书童当然都是精心挑选的,那个包裹根本没有打开过。
赵子书没有打开那包裹:“什么时候发现的?”此事一看就有蹊跷。
“回公子的话,发现了快一个时辰了。”
赵子书兄弟因为银子不多,所以他们院子里并没有很多人伺候着——赵府可没有薄待了他们兄弟,一应该有的奴仆他们兄弟还是一个不少的,只是他们没有留下那么多人;但即便如此,如果有个大活人进来走动,也一定会被他们院子里的人看到才对。
赵子平略略一想,眉头皱了一皱:“今日院子里来洒扫的人来了几次?”院子里没有来过人,那只能是每日必来的洒扫上的婆子们用得手脚。
“和平日里一样,来了两次。”书僮顿了顿又补充道:“洒扫上的大娘们来的时辰也同往日差不多,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赵子书偏了偏头:“除了洒扫上来人之外,可有其他人来过?”
书僮摇头:“绝对没有其他人来过。”
赵子平看了看那包裹,然后把它取来拭着藏到了怀中,发现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他怀中藏了东西。
赵子平把东西拿出来一叹:“如果换成了婆子们藏的话,她们的衣裙本来就肥大,更加不会让人看出来了。”
赵子书点了点头,吩咐小僮去看看赵大总管在做什么,如果有空闲就请他过来坐坐;赵子平却拦下了小僮:现在那送东西来的人应该还在注意他们兄弟才是,而且此事还是去回了叔叔比较好。
赵子书闻言点头称是,然后取了那包裹来仔细看了两眼:“我也认为是洒扫上的人有问题;年前那场雪还记得吧?也是洒扫上的人动得手脚,只是没有想到居然又有人用这处伎俩来谋算我们兄弟。”
赵子平一摇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没有?洒扫又是粗活儿人数本来就多,就算府中管得再严,那个地方还是太容易被人动手脚了。“说完一指包裹:“我们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吧,也许就能知道是谁把东西送了来的。”
赵子书把东西打开后,里面有三张写满字的纸,再有就是一身衣服:一身衣料还不错的衣服;拿起比了比身量,同他们兄弟的体形并不相符——他们穿上的话一定会小一些;这件衣服还有一处破损。
看完那三张纸上写得内容之后,赵子平兄弟对视一眼,然后徐徐吐了一口气道:“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件事情!不过为什么要送到我们院子里来?而不是送到太太那里去呢?”
赵子书揉了揉额头:“可能是因为我们比较好骗?”他说完苦笑了一下:“是有人想借我们兄弟的手一用;只是,那人也太小瞧我们兄弟了吧?
赵子书看了看这些东西,然后又包了起来:“现在,我们送到叔叔那里去吧?”
赵子书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再等一等吧,这个时候出去说不定让那有心的人还在呢;再说此事这么久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兄弟二人便坐下看起了书来,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赵子书才道:“走吧,看这天色也晚了,我们正好可以给叔叔、婶婶请安了;顺便在那里吃顿饭,那位宵儿姑娘的手艺,还真是没话说。”——
先祝姐妹们节日快乐!因为家中有事儿,所以时间比较紧了,今天码了四章出来发上;亲们有票票的多多支持,小女人明天继续努力。
三十九章 得逞?
赵子书的话完,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起身收拾了一下,然后把那个包裹又按原样紧紧的包了起来,然后藏到怀中这才出门上了车子。
现在,他们兄弟二人已经沉淀了心情,平静的走出屋子、又走出了院子,言谈举止间已经看不出端倪:就好像他们只是为了请安而去请安。
红裳和赵一鸣看到赵子平奉上的包裹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赵一鸣摸了摸下巴,看向了宵儿:“让大厨房多做两个好菜,你也多弄几个菜,今儿晚上留你们侄少爷在我们屋里用饭。”宵儿答应着出去了。
红裳示意侍书上前翻看了那包裹里的衣服,她仔细看了看那衣服扯破的地方,目光便向赵一鸣瞟了过去:“倒真是没有想到呢?”她这可是一语两关。
即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些东西,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会被人找到——这让红裳的眼睛深遂了起来:人,是绝对不可能小看的。
赵一鸣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让侍书等人把衣服展开看了看大小,然后又看了看那破绽处便道:“这是被人用手扯破的。”
侍书看了看手里的衣服:“这衣服虽然半旧了,但衣料还是不错的,什么人有那么大的力气,可是生生的扯破了这衣服?”
赵一鸣和红裳只是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平常,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扯破了这衣服。赵一鸣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招手叫过赵一平来对他耳语了一番后,嘿嘿一笑:“如果你们兄弟不想做也可以,只不过就是陪他们耍耍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赵子书疑惑的在一旁看着,赵子平先答了一句:“我们兄弟自然是愿意的,千肯万肯!”然后才把赵一鸣的话向赵子书耳语了一遍:虽然屋里都是叔叔的人,当然完全信得过才对;可是叔叔耳语给他,他也就只能耳语给赵子书了。
红裳不语,只是在一旁坐着,好似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赵一鸣虽然没有同她说,她也猜得出来他要让赵子书兄弟去做什么:不过那就是他们爷们的事情,同她内宅的事情无关。
赵子书听完以后,立刻也说道:“叔父,我们兄弟愿意的,还要谢谢叔叔才对。”
赵一鸣一笑摆手:“嗯,不说这个了:来,我们先来品茶,一会儿我们爷仨个再好好的吃一杯。”
香草回到了魏太姨娘的院子里,然后和门口的婆子们说笑了一会子,又进院子里和几个娘子说了一阵子话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魏太姨娘住得厢房,悄悄的吸了一口气便迈步走了过去。
魏太姨娘歪在榻上,听到帘子响动转身看了过去:“回来了?”
香草一面答道:“回来了”,一面过去坐在脚踏上取了扇子,给魏太姨娘打扇:“这屋里实在是有些热,奶奶确由着那几个小丫头去疯,也不唤她们进来伺候着。”
“也算不得魏热,习惯也就好了;我们可不是老太太,她那屋里可是极凉爽的;对了,你可打听到什么?”魏太姨娘说话时的神情已经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就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香草微微一笑:“打听到了,不过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的;死得那人是孙姨娘院子里的一个娘子,不过她原来做丫头时可是在太太那里伺候了一段时间,不过太太后来给各院子赏人时,把她赏给了孙姨娘;而孙姨娘就是因为那次太太赏人时,她装病、持宠而骄不接赏、不谢礼而被老太爷罚了。”
香草也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一样,一边给魏太姨娘打扇一边儿回话。
魏太姨娘听到后小小惊讶了一番:“我知道是孙姨娘的人,倒没有想到那娘子原来在太太处做过事情;只是死得却有些蹊跷了。”
香草和魏太姨娘就容娘子的死说了好一阵子话后,魏太姨娘忽然“咦”了一声儿:“那娘子原来在太太处做过事情?嗯,这个事情如果需要的话,倒是可以做一番小手脚。”
香草眼睛也亮了一亮,主仆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定计的事情:不管是针对红裳,还是针对孙姨娘,她们都商讨过了——孙姨娘虽然算得上是魏太姨娘的自己人,但魏太姨娘一直打得主意就是,万一之时舍她保自己。
香草商议的时候尽心尽力,魏太姨娘说话时对香草很是和颜悦色,主仆二人好似回到了年初的时候一般。只是香草没有问魏太姨娘,为什么听到容娘子死后会那般惊怒;而魏太姨娘也没有问香草,她娘家人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魏太姨娘和香草又闲话了一阵子后,便打发她去取饭菜了。
香草出了魏太姨娘的屋子,回头看了一眼便招手叫了两个小丫头一同去,只是一路上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没有同小丫头们多说过一句话。
魏太姨娘在屋里也一样的心事重重:她要除去香草就要尽快,不然自己做什么要瞒过香草去都不太可能——院子里的人都知道香草、至今也认为香草是她的心腹,所以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香草的。
魏太姨娘思来想去,决定只要赵俊杰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她便要想个法子窜掇着老太太出府一趟才可以:当然不能等老太爷完全好了之后,在老太爷眼皮底下弄鬼,她还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能瞒过老太爷去。
当天香草寻了空档又一次出府去了:魏太姨娘并没有很拦她,免得她起疑;而且魏太姨娘认为香草和赵俊杰很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香草没有埋怨赵俊杰,只是告诉他对魏太姨娘的事情要尽快了,不然就会是自己和赵俊杰二人倒霉了。
赵俊杰听了香草的话虽然明白自己做得事情又过于急进了,不过他倒没有多少后悔:不能看着容娘子送信,他能想到的法子只有杀了她!如果绑了她的话,还不如杀了她来得干净利落,又没有后患呢。
香草听了赵俊杰的话,认为有几分道理,可是两个人计议了一番后,依然没有议出对付魏太姨娘的法子来。
香草要走时,赵俊杰把一包药粉塞到了香草的手里:“如果真得想不出法子来,你便好机会,把这个……”
香草看了看纸包问赵俊杰:“这是什么?”随即明白是毒药以下便是一颤:“你在哪里弄到的?”
“这不是魏老妖妇的那种毒药,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弄到那样的毒?这是砒霜,我好容易才弄到这些,不过足可以要了那妖妇的命了。”赵俊杰说话的时候面目都有些扭曲。
香草想了想还是把那小包贴身收好:虽然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但万一的话也要有个防备才好;她收好了东西,又同赵俊杰好一番难分难舍这才走了。
香草走出赵俊杰的小院里,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阵酸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才转身走人;可是她不过刚走出巷子,迎面便来了一大群的人,自她身旁急急赶了过去。
那些人进的小巷正是赵俊杰的小院所在。
香草的面色一下子变了:那些人她大半不认识,可是骑在马上的几位中她至少两个人是见过的,那是赵氏宗族里的人!她的认出那两个人来以后,腿一下发软站立不住扶着一旁的墙软倒在地上。
赵俊杰,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香草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和赵俊杰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如此一想,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自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向着小巷跑了两步,却突然又站住了。
香草看着那远处的小院,她的泪眼中早已经看不清楚了那房舍,但她却明白:她就算是去了不但救不也赵俊杰,反而更会害了他。她和他的关系,是不能被人知道的。
香草蹒跚着后退了两步后,终于咬牙掩面哭着转身而去:她是自由身的话,至少还要以替赵俊杰复仇。
香草没有立时回府,她先到了一个小客栈租了一间客房,痛快的哭了一场后,又重新梳洗这才回府。
她知道赵俊杰今日这灾一定同魏太姨娘脱不了干系!
这两日赵俊杰弄死了容娘子,今日他便被赵氏宗族的人捉了去——如果是赵府的人,上一次就不会放过赵俊杰,哪里还用等到现在?!香草进府后看了一眼远处魏太姨娘的院子,双目中几乎喷出火来。
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去见魏太姨娘,否则她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沿着小径走到了园子里,也没有心思往园子深处走,随便找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坐下,想沉淀一下心情再回房。
可是刚刚一坐下,香草便想起了赵俊杰,担心、想念等等都涌上了心头,她的眼睛便又红了起来;正在这时香草却听到两个小丫头的闲话:那两个小丫头是来采花的,所说的闲话正正是关于赵俊杰杀人的谣言!
香草听得心头火起,她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些话在这个时候流传一定是有心人为之——又是魏太姨娘!
四十章 暂保一命
香草听到小丫头的闲言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两个小丫头不防也受惊吓了一跳,她们正在剪花枝,哪里能想到不远处的花树那边还坐着一个人呢?
两个小丫头的举动也让香草自愤怒中清醒了不少,她努力扯开一个笑脸:“我走的累了坐一坐,歇的差不多了想走呢,不想却吓倒了你们,没有事吧?”
两个小丫头把头摇的如同是拨浪鼓:她们见过香草一两面,当然不敢说被吓到了
香草也没有心思理会她们,便摆了摆手让她们继续忙,起身走了
香草没有往魏太姨娘的院子走,她漫无目的的在园子里乱晃:她和赵俊杰两个人根本就斗不过魏太姨娘,现在没有了赵俊杰,只有她一个人而且魏太姨娘还十分的防备太,她更加不可能谋算成功了
而且,能不能自保还是问题呢,赵俊杰如何她还不知道,但一联想到府中的谣言,魏太姨娘明显就是想要赵俊杰的命——她被魏太姨娘害死倒无所谓,但是赵俊杰的仇谁来报呢
香草捏了捏手中的那包砒霜:下毒是不太可能的,因为魏太姨娘已经不相信她了;就算守在魏太姨娘身边,想杀了魏太姨娘为赵俊杰出一口气也是不可能的
想来想去,香草看了看另外一处的房舍,然后以跺脚她把小纸包重新放入怀中,便低头急急的向那房舍走了过去
魏太姨娘看看手中的茶,嘴角含着笑意:她今天心情不错,很不错,因为赵俊杰今天一大早便被赵氏宗族的人捉了去——看来自己定的计已经起作用了,赵子书兄弟做事还是很快的嘛
身旁的娘子还在说:“听上房的人说,那族里使来的人说,两位侄少爷还把一件证物交给了族里,族长的意思,要请老爷抽个空闲过去说一说老太爷等人中毒的事情,以及那个小丫头中毒的事情”
魏太姨娘吃了一口茶:“就这些了?”那娘子点头称是
魏太姨娘低着盯着茶盏想了半晌后,对那娘子道:“你打发人到二门上传个话,香草回来后让她来见我,我找她——,有急事”
那娘子答应着出去了,魏太姨娘端坐不动只是看着茶盏微笑;不过她寻香草还真是有急事:赵俊杰被捉到了赵氏族里,当日审中毒一事时赵子书兄弟虽然不在场,但赵忠在啊,而且还有其他很多仆妇们在,所以香草那事说不定就被赵氏宗族的人审出来
而香草,当然不能由赵氏宗族的人捉去:一顿棒子打下来,香草还有什么不会说的?但魏太姨娘不能让她什么都说,所以眼下还是要保她一保,当然先吓她一吓也是很必要的,免得她一再为了赵俊杰报仇而不管不顾
人,还有不珍惜自己性命的?魏太姨娘智珠在握的笑了
香草看了看前方的院子,虽然脸上闪过了很复杂的神色,但是脚下却没有半分迟疑的赶到了门上,对着门前的两个婆子行了一礼:“大娘们,太太在不在?奴婢有急事想求见太太”
婆子们自然是认识香草,一面起身回礼一面道:“太太在呢,不过百日宴太太累坏了,今日好多回事的娘子们都被侍书姑娘给拦了回去,香草娘子自己去碰碰运气吧”
香草听了以后谢过婆子进了院子,她一走进红裳的院子心里便安稳了不少:至少眼下算是魏太姨娘命人找到了她也不能强迫她立时回去;而她更是下定了决心,不见到红裳绝不罢休!
听到香草来了,红裳在榻上坐了起来:“她来得倒比我想得早了那么一点点。”
侍书只是一撇嘴:“她来求太太救命的吧?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有那个脸皮说出来口来。”鱼儿不以为意:“她能来,便一定有那个脸皮,不然她便不会来了。
红裳一笑:“好了,不要贫嘴了,唤她进来吧。”红裳说完话,香草也就自门外进来了。
红裳只是看着香草,平平淡淡一如往常:“你们姨奶奶有什么事儿让你过来了?”
香草扫了一眼红裳,她已经想了一路,知道太太是个极明白的人,要想指着太太保她一命,便只能实话实说,不能动太多的心机不然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求太太救香草一命!”香草说完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不,求太太暂时保香草一命!”
红裳闻言并没有动容,她淡淡的看向香草:“你抬起头来。”香草愣了一下,依言把头抬了起来,更好迎上红裳看过来的目光。
红裳还是一样的平平淡淡:“你是因何说出救命的话来?不说因由让我哪里能救得你。“红裳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话问到了香草的脸上。
香草摆明是要投奔红裳的,可是她能有几分心意就全看她会说几分真话了。
香草听到红裳的话后,微微一沉吟便道:“太太,奴婢自府外回来,刚好看到赵氏宗族的人把俊杰少爷捉去了;奴婢、奴婢所以来求太太救命。”
红裳收回了目光,轻轻弹了弹长长的甲套:“此事我倒是知道,只是,你是求我救谁的命?他的命,还是你的命?”
香草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两块红晕:“奴婢是知进退的,不敢为难太太;奴婢求太太保奴婢一命。”
红裳看向香草:“此事同你何干,你为什么因此而说出让我救你的话来?你先把要我救你的原由从头到尾说一说,我听一听再做主张;如果能为你做主,当然不会推辞。”
香草听到这处模棱两可的话心下便是一沉可是眼下这却是她唯一保命的方法了,先把赵俊杰和她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又把赵俊杰和魏太姨娘之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红裳这时打断了香草的话:“你起来说话吧,说了这么久想来也口渴了;来人,给香草娘子上一盏茶。”
香草谢过了红裳自地上爬了起来,她说这些事情就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双腿早已经跪得麻木了;不过她现在心下已经稍安,知道她所求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香草一连吃了两盏茶,她实在是说得口干舌燥;然后便把府外那人和魏太姨娘的事情说出来,就连孙氏的事情她也一并说了;不过她所知的也不多,只知道魏太姨娘是奉了那人之命来赵府的:魏太姨娘入府便是为了让赵府不再育有男丁,并看看是不是不能除掉赵一鸣兄弟二人。
但是府外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如此做,香草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因家贫被卖到人牙子手中,后来便被人买走后送到了魏太姨娘身旁,虽然魏太姨娘行事没有瞒过她,但她所知也有限的很。
香草所说根本就没有顾忌到自己的安危,把事情从头自尾说了一个大概:只要魏太姨娘能死,对香草来说就算是达到了目的。
红裳听完后心下深深一叹:因情而痴就如香草这样吧?她如此说话同求死有什么区别?只凭她同老太爷下毒一事有关,不管赵一鸣兄弟、还是老太爷,都不太可能会放过她的。
“都说完了?”红裳这次直到香草住口不说,这才问了一句。
“回太太,奴婢都已经说完了;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太太保下奴婢这条贱命,可是求太太保奴婢一时便可以——只要奴婢能看到魏太姨娘得到她应有的报应。”香草当然知道自己所为不可能会再有活命之机,不过她不能死在魏太姨娘手里,也不要死在魏太姨娘之前。
红裳脸上现出了怒气:“你居然敢背主卖主也就罢了,还要污你家主子的清白?并且还牵连上了孙氏姨娘,你好大的胆子!”
红裳并没有答话,过了好久之后才长长一叹:“我看你倒也不做假,只是你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一时之间也难辨分明;并且其中牵扯到了两位姨娘的清白,我一定会好好的查一查,还有,好多事情老爷也是要好好问一问的,你到时要据实言明,明白嘛?”
香草想起了现在孙氏所受的宠爱,便以为猜到了红裳话中的意思,自然是一一应承下来:她想报仇,唯一能借的就是赵府的势;能斗得过魏太姨娘,也只有太太和老爷了。
红裳对香草自身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不过此女的确是要先保下来才可以。她沉吟了良久,直到香草额头上见了汗后才道:“老爷晚些回来会好好问一问你的,不过,有好些事情最好是不要让老爷知道,例如孙氏的事情,你也明白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红裳和赵一鸣设计孙氏的事情,当然不会让香草知道。
香草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她要的就是为赵俊杰报仇,赵府里其他的人和事,她压根就不关心:“奴婢明白,太太放心就是。”
红裳这才点了点头:“你所说得事情要查出真假来,还要一段时日;我看不如这样,你就在我这伺候一段日子吧;至于你们姨奶奶那里,我会让人去说一声儿的。”
香草先谢过了红裳,她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赵氏宗族里那里不会有人捉了自己去;她却没有起身,反而伏在地上又连连叩头不止。
红裳眉头轻轻一皱:“你想——,自己去同你们奶奶说此事?”
…………
第二更
四十一章 都是你调教的啊
香草虽然知道太太刚答应保自己一时的平安,不应该再多要求其它让太太为难,但她所求的本就不是自身的平安,所以还是叩了一个头道:奴婢大胆了,还求太太恩准。”
红裳沉吟着没有说话,侍书却向来都是一个不怕事儿的人,她听到香草的话后便一直给红裳使眼色,希望红裳能答应:魏太姨娘现在正得意吧?让她也清醒清醒,香草一去把话一说还不吓她个半死?如果她能就此老实也省得太太操心了呢。
红裳自然查觉到了侍书的目光,便又扫了一眼鱼儿和宵儿,发现她们两个人同侍书一样,便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笑:这几个丫头!
一直注意红裳的香草,看到红裳摇头后却误会了红裳的意思,——连叩了几个响头:“奴婢知道不应该再相求太太、为难太太的;可是还请太太恩准这一次,奴婢来生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太太。”
红裳眉头微微一皱:“我倒是没有什么可为难的,而且我要你做牛做马耒何用?你如果愿意去就去吧,按理儿你也应该去给你们奶奶叩个头的,怎么都是主仆一场,这也是你的一份心意,我岂能拦你。”
红裳当然不会直说:你去闹吧,我支持你,闹得魏太姨娘越灰头土脸越好!红裳之所以答应香草,是因为换另外一个人去魏太姨娘那里,结果也是一样的;而且香草是最了解魏太姨娘的人,什么话应该怎么说,她是最明白的人。
红裳瞟了一眼香草:“如果你所说都是真的,你这一去————,嘿嘿,你还是好好想一想的好;只是我怎么看,那魏太姨奶奶不像你所说的人。”说完便一挥手:“去吧,快去快回!在你说得话没有查实之前,你只能待在我的院子里,那里也不能去。”
香草以为红裳恼她背主、叛主,所以只是叩头谢过了红裳,一句话也没有再分说便退了出去:她已经不在意是不是能得主子的欢心了:赵俊杰已经难逃一死,她自己的生死也就好似失去了意义一般。
侍书歪头:“太太,我跟着一起去?”
红裳想了想摇头:“让她自己去吧?她和魏太姨娘的恩怨同我们无关,我们不要掺和进去;我们要同魏太姨娘了得是另外的帐。”
侍书便道:“我去请老太爷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要同老爷说一声儿吧?”
鱼儿笑道:“你就是不能闲一刻才是真的,请老爷唤一个小丫头就可以了。,你是同我去看看大公子和六姑娘吧。
侍书一听便同意了,打发了小丫头去请赵一鸣,她和鱼儿去瞧孩子们了;红裳只是坐着没有说话:这些琐事儿丫头们自有分寸。
红裳看着侍书和鱼儿走了后,呆呆坐了一会儿忽然轻轻一叹:画儿走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她在宫里还好嘛?如今是音信全无,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只是担心也无济于事,所以她才没有提起过。
宵奉上了解暑气的汤:“太太,您、您是想画儿姐姐了吧?”
红裳听了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宵儿:“真没有想到宵儿能猜到我的心思。”宵儿苦苦一笑,然后也哀哀叹了一声儿:“因为我也想画儿姐了。”
红裳低下了头,对宵儿也是对自己道:“画儿是个伶俐的,她在宫里一定会好好的,不会有事情的。”可是,那宫里说是龙漯虎穴一点儿也不为过,画儿虽然是联盟,可她一个女孩子能应对得了那么多的豺狼虎豹嘛一一贵女和郡主们可有十几二十几个人呢,在她们眼中画儿可是玷污了们的出身。
宵儿只是轻轻一叹:“画儿姐姐是极聪明的,也是好人,希望老天保佑姐姐。”
红裳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力所不及,多说无益。赵一鸣进了院子的时候,香草也挑开帘子进了魏太姨娘的屋子。
“你怎么才回来?”魏太姨娘还不知道香草是自红裳那里出耒:“我让人找了你半晌了。”
香草轻轻一福:“奴婢今天有事儿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累奶奶久等了。”魏太姨娘闻言微微一慧,便轻轻的道:“你————,遇上1赵氏宗族的人?”因为有些吃惊,所就忘了让香草起身。
香草先站了起来:“是的,奶奶。”她虽然眼睛有些红肿,不过神情还算平静。
魏大姨娘看她如此心下松了一松:刚刚猜到时就怕香草会因为看到赵俊杰被捉到,而过于激动同自己吵闹起来。
“就算你和他有私惜,可是你也要仔细!这种时候尤其要注意,难道你就不怕赵氏宗族的人来捉了你去?你啊,现在顾自己要紧,还能心思顾他人?莫要再做出这副样子来,赶快下去给我好好梳洗一下,把你眼睛好好的遮盖起来要紧!”魏太姨娘对于香草的痴只有不屑、讨厌等等。
香草福了一福答应了一声儿“多谢谢奶奶为奴婢着想。”但身子却一动没有动。魏太姨娘也没有往心里去,一面挥手赶人,一面已经在想要在什么时候除去香草才是最好的:这个时候好像不太好?不过如果赵俊杰把和香草的奸情说出来,那她也只好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眼下嘛,还是哄着香草一些,骗她这些日子老实一些:没有了赵俊杰,她一个人能翻出的花样也就有限了。
可是魏太姨娘挥完了手回过神来,看到香草还站在原地便道:“你怎么还不去梳洗?这个样子让人看到,不让人疑心才怪!全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那赵俊杰被族里的人捉去了,你却弄得双目通红,这不是明白着让嚼舌头嘛。”
香草还是平平静静的,她轻轻一福:“奴婢一会儿再去梳洗也好,现在多听听姨奶奶的话,向姨奶奶多学一些,免得日后为姨奶奶丢人。”这话,魏太姨娘可就听出了不一般来,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香草:“香草,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她还真没有想到香草会背叛她:因为就凭香草这些年同她一起做过的事情,香草如果说出来她也只有死种一条!眼下她并没有把香草逼到山穷木尽,她只是把赵俊杰遇到了死路上,表面上她可是不曾动过香草一点儿的,所以在她看耒,香草不可能会背叛她。
香草微微一笑:“谢谢奶奶的关心,奴蜱很好;只是奴婢日后不能再伺候太太了,所以现在想多听听太太教诲。”
魏大姨娘十分吃惊的看向香草,她不相信!
“香草,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是来给奶奶叩头的,日后不能常在奶奶身边,还希望奶奶能多多保重身子。”香草还是不紧不慢的道:“奴婢去了太太那里,也会时时记着奶奶的教诲,不会给奶奶丢人。”
香草终于让魏太奶娘也吃了一个亏,让她的算盘没有打响,她们主仆算是斗了一个平手;只是,她心里却比魏太姨娘更痛苦:魏太姨娘谋算掉了赵俊杰的性命,就算是她赢了魏太姨娘也换不回赵俊杰的命来。
“你、你要去太太那里?!”魏太姨娘终于坐不住了,她立起来瞪圆了眼睛:“你不要命了吗?”然后她看了看香草又镇定了不少:“你啊,为了一个赵俊杰又何苦来吓我、威胁我?他不可能真对你好的,你为什么至今还不明白?”
香草定定的看着魏太姨娘:“奶奶的话奴婢可是不敢承受的,奴婢哪里敢吓奶奶,更不要说什么威胁的话了!还请奶奶莫要误会了奴婢了;”说着话,香草福了福:“奶奶的教诲奴婢都记在心中,俊杰少爷是什么人奴婢很清楚的,不过少爷的事情同奴婢没有半点干系;而奴婢去太太那里伺候也是太太的意思,还请奶奶莫要怪奴婢才好。”魏太姨娘看着香草,她有着惊恐,对事情败高露的害怕,对死的畏惧:“不会的,你如果去投奔了太太,太太绝不会容你活着,你也就不可能再活生生到我面前来辞什么别!”
香草淡淡一笑:“奶奶聪明了一辈子,难道不明白奴婢的这点小心思?”
魏太姨娘瞪着香草,半晌后咯咯的笑了起来:“你什么也没有说,那太太岂能会收容你?”
香草却只是一笑:“可说的事情有很多,而且俊杰已经没有了生路,现在奴婢却要为自己的小命好好打算一番了————以奴婢的所知,想保住一条性命岂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说完,香草还有意无意向窗外扫了一眼:那个方向正是孙氏姨娘的新院落。魏太姨娘没有再说话,她有些惊疑不定:不过香草所说也是有可能的,不管是赵俊杰的事情,还是孙氏姨娘的事情,还有一些魏太姨娘的事愣都可以让香草换一个暂时的安稳。魏太姨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盯着香草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可知道嘛?”
香草迎视着魏太姨娘的目光:“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奶奶心里最是清楚,想来不会怪奴婢自作主张吧?说起来,奴婢的这点小心思,还全是奶奶调教的呢。”
魏大姨娘被香草这句话气得险些吐血!她瞪向香草:“你认为到了太太那里,我便拿你没有法子了?”
香草不在意的一笑:“奶奶有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奴婢在太太那里也方便的很——方便对太太在什么地方提个醒你说是不是奶奶
四十二章 赵俊杰最后的疯狂
想着魏太姨娘被气得发青的脸,香草心中便有了一丝痛快。今天借太太的势压得魏太姨娘死死的,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居然在说了所有的事情之后,还能留下命来!当她有一天知道了实情时,不知道会是什么神情。
香草只是一想,心中便是一阵暗乐。
就是香草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在说出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太太居然没有要把她送官什么的;不过,就算一会儿老爷问完她的话要把她送官治罪,她也会求老爷暂时放她一马——府外的那些人并不是那么简单,她对于老爷和太太来说,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就在香草和魏太姨娘主仆二人翻脸之际,赵一鸣正在听红裳对他说香草的事情。
赵一鸣摸了摸下巴:“魏太姨娘居然把自己的贴身心腹给惹恼了?!”他想了想后又道:“换成另外一个人,也有可能会像魏太姨娘一样做得。”
红裳想了想也点头:“是啊,有谁会想到香草为了赵俊杰居然会如此义无反顾呢?她还是有儿女的人,自己的性命丢了无所谓,可是她让她的儿女们从此失了依傍却一点儿也不担心,真说得上是铁石心肠了。”
赵一鸣也点头:“这样的人,还是小心些好,莫要让她接近孩子们,你也距她远一些;那个赵俊杰,对我们赵府夜也已恨得牙痛呢。”
红裳笑着应了:“我岂能一点儿也不防备?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能指认魏太姨娘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哥哥那里,我们可以和老太爷说事情说清楚,把这个魏太姨娘处置了。”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她们来我们府中已经多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她们所要做的事情,更不用着急了;所以听舅兄的吧,以他的为人如果不是有什么关碍,他早就和我们一起定计拿人了。”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香草回来了。
赵一鸣和红裳又细细的问了一番香草,知道了许多魏太姨娘和孙氏的旧事,只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香草却依然是答不出一丝一毫来。
问到孙氏的那个奸夫时,香草轻轻一叹:“奴婢从来没有见过那人,魏太姨娘虽然识得他,却也见过的次数有限;她上一次为了送消息出去找了借口去了孙氏哪里,就是因为她冒冒然的过去相见,才让那人大怒把她狠狠的斥责了一番。”
红裳夫妇又问了一些话,看香草也说不出什么来了,赵一鸣便对香草冷冷的喝道:“以你的所为真就是死有余辜了,你可知道?”
香草叩头答道:“老爷,奴婢已经知道错了,不敢求老爷饶恕奴婢,只求老爷看在奴婢多少还能有些用处的份儿上,容奴婢活上一阵子。”
赵一鸣道:“不是看在你还稍有用处,早已经让人把你乱杖打死!”
红裳拦下了赵一鸣的话:“虽然她以前做了许多的恶事,但她所说如果是真事儿,那么多少也算是些寸功的,不如就留她一条性命吧。”
赵一鸣瞪了一眼香草,在红裳又说了几句好话的时候,才轻轻点头:“看在你们太太为你求情的份儿就留下你的性命!不过,今日你的所言如果有半句虚言或是隐瞒,哼哼!我们赵府的棍棒可不是吃素的!”
香草唯唯应下了,然后跟着侍书下去了;她被告知,她现在除了房里行动自如以外,没有太太和老爷的话,她是不能随便离开屋子的。
香草早就料到了,也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不用她苦求,老爷和太太就饶过了她的性命已经是万幸了,她哪里还敢要求太多?
赵俊杰在送香草走时,还在想要如何才能把魏太姨娘除去:他认为应该不会费太多的手脚了;所以他已经在想,要如何谋算赵府——此事却太难为了一些,不是香草和他两个人能完成的事情。
他刚想到是不是可以查一查赵府有没有仇人:赵一鸣为官过年,在官场上总有得罪的人吧?他便可以和那人共同设法谋算赵府了。
具体的法子他还没有想到,老家人便跌跌撞撞推开了们,他还没有来得及喝骂那老人家,屋里便一下子挤满了人;涌进屋里来的人,他多半都认识。
赵氏宗族的人!而且好像这些人都是掌理族中子弟犯错的那些人!
赵俊杰刚想开口说话时,那为首的赵氏中年人沉声道:“俗礼全免了,贤侄随我们到族里去一趟吧!”
赵俊杰当然不肯如此就范:虽然那人说得客气,可是旁边的两个汉子已经取出了麻绳,这可不是请他的意思了。
“各位叔伯请了,不知道小侄哪里错,居然劳动了叔伯们一起来到小侄的蜗居?当年小侄为了请各位叔伯可是把嗓子都哭哑了呢。”赵俊杰因为当年的事情,对赵氏宗族里的人没有好感。
虽然夺他家产的人不是宗族里的掌权人,可是当年如果不是有赵一鸣出面,他哪里能辩得过那些贼子?而这些掌权人当日可不曾为自己说过什么话。
只是赵一鸣为他所做的事情,他当然也不记恩情了。
为首的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他咳了两声:“你识得赵子书和赵子平两兄弟吧?他们现在正在族里等你。”
赵俊杰一愣,他不明白赵子书二人在族里等他做什么:就算是自己拖他们做了三只鸡,可是此事也不能做什么把柄啊?
“他们兄弟我当然认识,只是——”
那中年人根本不再理会赵俊杰的话,直接一挥手:“绑上带走!”两名汉子上来扭住赵俊杰便把他绑了起来。
虽然赵俊杰大声的喊叫,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绑完拖起他来便走。
赵俊杰却不是十分的害怕:因为在族里等着他的人不是赵一鸣,那就同赵府的事情无关,只凭赵子书他们兄弟,他赵俊杰还是不惧的。
不一会儿便到了族长家,赵俊杰看到不是祠堂心里更是大安:他却不知道,族长等人只是为了慎重,要查问清楚后再说。
不过赵俊杰一听到族长问得话脸上却一白:他早已经把那个小丫头的事情忘了!虽然他百般辩白,可是当他看到当日所用的三个长随后,便是一惊!而后还有他当日所穿,被小丫头扯破的那衣长衫为证。
只是一个小丫头,当然不值得赵氏宗祠的人过问;接下来,族长等人便问起了老太爷中毒的事情,有赵忠在一旁作证,把他原来的所为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赵俊杰这才真得急了:就算他弄死一个小丫头,也不过就是发配什么的;只要多花费些银子也就逃过这一劫;但是下毒的事情却不同了。
虽然他是百般抵赖,但是老族长等人已经有了定论,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事情太过明显了:书僮死了,老管家根本就是顶罪——那买几个奶娘的人牙子也被赵子平兄弟带来了,赵俊杰就是想抵赖却也抵赖不过去了。
老族长冷冷的看了一眼赵俊杰,然后对那中年人道:“通知宗老们准备开祠堂!”
老俊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知道,他现在才是真得完了,到了祠堂后,他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回天,心头的一口恶气怎么也难消,便开始胡乱的攀咬。
他先说赵子书兄弟是他的同谋,后来又说魏太姨娘是主命名,最后又说赵一鸣心怀不轨、想夺了老族长的位子等等。虽然他所说不全是假的,但因为假的东西太多,所以就连魏太姨娘一事在座的众人都没有人相信。
直到这时赵俊杰才明白,他想要谋算魏太姨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所为全被魏太姨娘猜到了!就算他一开始抵赖,可是如果刚刚不是发狂一样乱咬赵子书兄弟,还有赵一鸣的话,那么他说出魏太姨娘来,一定会有人怀疑魏太姨娘,怎么也要唤她来问一问。
但是他看着赵子书兄弟立在一旁,而他就要进入大牢,秋后等着他的便是断头台上的一刀,让他如何能忍得这一口气?他如何能不狠狠咬一口赵子书兄弟,而且中毒的事情,他原来就安排好让他们兄弟背黑锅的,那些证据倒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赵一鸣当然被请了来,不过他说得话并不多;听到族长对赵俊杰的处罚时只道:“族里的决定小侄不敢多嘴,不过这些事情小侄认为是不是应该交由官府审个清楚明白为好?”
老族长当即点头:“理当如此!不然,在祖宗们面前就动用家法打死这个孽障好了,也免得他为我们赵氏丢人!只是他为恶太多,还是交由官府明正典型的好。”
赵俊杰不只是被打了一顿那么简单,他被赵氏除名,且家产全部归到了族产里,用于供奉赵氏的列祖列宗。
赵俊杰被拖走时,狠狠的盯着赵子书兄弟骂道:“你们今日助那恶人来害我,来日一定不会有好报!”又对赵一鸣道:“你个恶人!我就是死了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老族长一挥手,赵俊杰的嘴巴被人堵上拖了下去,直接送去官府了:这一次,是赵府要告赵俊杰谋害人命数条。
香草对于这些事情并不知道,不过她知道赵俊杰已经被赵氏宗族的人关到了官衙问罪;她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知道赵俊杰这一次死定了——
四十三章 一线生机
赵一鸣回到府中对红裳说了族里的决定,红裳没有说话:有两条人命在身,这样的处罚对于赵俊杰来说一点儿都不重;不过,有些事情是不用给香草说得,免得这个傻妇人再把恨意转移到自家身上来。
魏太姨娘被气得不轻,而且她也的确是害怕把香草逼急之后,她会不顾一切的说出所有的事情:到时她就算不会死在赵府人的手上,也会死在府外之人的手上。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作茧自缚,而且是一动不能动!
魏太姨娘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自香草走后她一直一个人在屋子里,连饭都没有用:她不饿,她现在需要的不是饭菜,而是能把香草无声无息除去的法子!
在以后的几日里,她注意着香草的消息:虽然太太院子里的消息她是不知道的,可是香草是不是能够出得了太太的院子,这关系着香草是不是做了“傻事”;还好,虽然香草不是每日都会出院子,出院子的时辰也不定,但香草的确会走出太太的院子来。
让魏太姨娘的十分不舒服的就是,她听说香草和身旁的小丫头说说笑笑的,似乎在太太那里混得十分不错的样子。
她一面咬牙一面再三的思索,最后她有九成的把握认为香草不会对老爷和太太说出太多的事情,尤其是牵扯到她自己与府外之人的事情——原因很简单,香草还活着并且能四处走动自如。
香草什么也没有说,她当然要尽快杀了她灭口才好,只是要顾忌到自身的安危,要想一个周全的计策才成;如果香草真得对老爷和太太说了什么,趁现在老爷和太太还犹豫不决,没有对她做什么的时候,她要不顾一切的杀了香草!香草死了,老爷和太太就是捉了她也只能卖了她,而不能定什么罪名给她;那她出了府虽然不一定好过,
但还有几分可能逃过府外人的毒手。
魏太姨娘几日时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虽然她认为香草什么也没有说,但香草活着、并且还活在太太的身边儿,她哪里能放心的下?只是一连几日,她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想出来。
投鼠忌器啊!她长长一叹,现在要除去香草,可不比香草还在她身边的时候了。
魏太姨娘想了数日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太的身上: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成行。
赵俊杰被押到大牢后,案子也终于审“清楚”了:小丫头和容娘子的死,还有老太爷等人的中毒,赵俊杰抗不过大刑都招了。
只是他也奇怪,魏太姨娘的事情官老爷不问也就罢了,有赵一鸣在赵府不可能会让太姨娘的丑事传出来;但是他和香草的事情,官老爷为什么没有问过,而赵忠等一干证人也没有提起呢?
他原本是想咬出香草来:他不能杀了魏太姨娘和赵府的人,但是香草他总是能拉上一下黄泉的,也免得漫漫黄泉路太过孤单不是?
不过他大喊了一声儿:“老爷,罪民还有话要说!”时,赵一鸣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着一丝怜悯;而距他最近的赵安却悄声道:“你落到如此地步可怪不得我们老爷,原本我们老爷是放了你一马的,不然你上一次怎么能出得了官府?你的家产我们赵府可不曾动过分毫。”
官老爷已经一拍惊堂木:“还有何话,快快说上来。”官老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原本可以退堂了,却被这笑着又搅了!
赵俊杰因为听到了赵安的话,所以并没有马上对官老爷说出香草之事来,而是低头做沉思状,并没有立时开口说话,因为他又想起了魏太姨娘来:就如此放过了这个仇人?他如何能够心甘!
官老爷看赵俊杰不说话,扫了一眼堂下后便让衙役们把师爷们的记录取过来看看:他还是在准备着退堂。
“这一次能证实你杀了那小丫头的证据,是侄少爷交到族里的,不过,那衣袍他们得自于何人之手,不用我来说了吧?包括那些证人也是侄少爷找来的,一样也是有人为侄少爷指了条明路。”赵安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再也不开口了。
赵俊杰也不需要赵安再多说话,他立时便相通了所有的事情:是啊,原本赵府已经放过了他,根本没有想要他性命的意思;但是魏太姨娘却在背后捣鬼,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至于他和香草一直在谋算魏太姨娘的性命一事,他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想起。
他扫了一眼堂上的官老爷,知道没有时间多想,便低着头问赵安道:“过些日子你可能到牢中来看看我,并带些笔墨给我,可好?”
赵安似乎是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赵俊杰便对官老爷连连叩头求饶来,却没有再提香草一个字。
赵一鸣,是要暂时保下香草的:而香草和魏太姨娘的事情,他也不想寻到衙门里来说——声名不好啊。
赵俊杰在赵安的提醒下把以后的事情想明白了:香草那个妇人一向很听他的话,而她也是自己眼下唯一能用得人了,正好可以用来对付魏太姨娘——虽然香草不一定会是魏太姨娘的对手,可是只要香草能狠狠咬上一口魏太姨娘,他也就能出一口恶气,而且香草一定会死在魏太姨娘的手上;虽然香草不能和他一同上黄泉路,不过他在黄泉路上等一等她也就是了。
如此想着,赵俊杰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就是死,也不能让魏太姨娘活得太顺心如意了。官老爷根本就不理会赵俊杰的苦求,他对坐在一旁的赵一鸣一拱手,然后一拍惊堂木退堂了;这让赵俊杰十分的不解:案子审问清楚,他也在供词上画了押,难道不应该下判词的嘛?
随即赵俊杰就认为自己还有一丝生机:不然当堂就判下来了,何必还要再过堂一次呢?虽然他心中对自己被判什么好像有些明悟,不过他从来没有敢去深想过,现如今发现到一丝生机,他一下子就如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一样,不止狂喜而且是死死抓住不肯放手了。
后堂。
官老爷和赵一鸣分宾主坐下后,对赵一鸣一拱手:“赵兄倒是客气了,我们都是同僚,且兄所托也不是让下官徇私枉法,不过是再过一次堂下判词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实在是不必如此客气。”他顿了一顿又笑道:“如果他罪当斩立决,那么兄所托弟也就不敢应了,眼下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了。”
赵一鸣还是好好的谢过了官老爷: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品阶相差不过一点——正五品和从五品之分;但赵一鸣却在吏部,而且眼下他正好掌管着官吏们的考核,所以这位官老爷待赵一鸣倒真是亲热的很。
官老爷迟疑了一下:“只是弟有些不明白兄的用意?那是一个丧尽天良、恩将仇报的小人,而且贵府的老太爷等人也差点遭了他的毒手,兄为何还要为他多费这一番心思呢?”
赵一鸣长长一叹:“此人奸狡,虽然伏法但伤到老父,弟的心中十分不安,那人可曾是弟的义子啊,弟说起来也算是不孝了;虽然此人已经伏法,但兄也看得出来吧,他是一点不知道悔改;他如此,弟如何对得起家中的高堂?所以弟才有这么一番用意,还要多谢兄的成全才是。”
那官老爷虽然不十分的相信,不过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为官者,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他们是极有分寸的;就像赵俊杰一案中,并不是再没有一丝疑点,只是官老爷也是做官多年的官油子了,所以赵一鸣不追究并暗示他不要再追查下去,他岂有不卖赵一鸣人情的道理?
并且此事一举两得啊:即送了赵一鸣的人情,又把一桩命案审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案子如此结了,正好可以算在他的考核中啊:有赵一鸣在,他今年得一个优是不成问题的;然后不升职也会捞一个好差事了。
像这样的好事儿,几年也难得遇上一桩,所以官老爷心中自然是极高兴的。赵一鸣和官老爷又闲谈了一番后,便告辞回府了。
在当晚,赵安便到大牢中去探赵俊杰,除了纸笔之外,还带了不少的酒菜之物;赵俊杰已经有几日不曾吃饱了:牢中的饭菜,他哪里能咽得下去了?所以见到赵安带来的酒食,不顾身份的大吃了顿,这才坐下来给香草写了一封信。
信中言明,让香草无论如何一定要想法子给他报仇,不能就此饶了魏老妖妇等等此语。
赵安取了信后,没有同赵俊杰多说话起身便走,却被赵俊杰唤住了。
“我、我还有生机的,是不是,大管家?”赵俊杰满脸都是希冀,他虽然这样认为,但他需要有人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赵安看了他一眼:“小人不知道,此事只有官老爷知道吧?”说完赵安没有再做停留扬长而去。
赵俊杰在大牢中不停的思索着,患得患失之中不停的以那一丝希望来坚定自己的信心:我一定能活着出去的;虽然能活下去,被判的刑罚也轻不了多少,不过现在他所求也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直到面临要失去性命时,赵俊杰才知道性命是有多可贵:他,怕死,怕得要命。
赵俊杰在忐忑不安中终于等来了又一次的过堂,他很紧张,感觉他的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膛。
……
四十四章 后悔并不能赎罪
赵俊杰到了大堂上感觉有些奇怪:今天不管是堂上、还是堂下的人都极少,不论是赵一鸣等苦主,还是赵忠、小丫头等证人都不在,就连赵安大管家也没有来。
官老爷看到赵俊杰等一干人犯后,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一拍惊堂木便对赵俊杰等人下了判语:赵俊杰定在秋后处斩,一干帮凶全部流放到三千里外的边关去做苦奴。
赵俊杰听到后猛然抬头看向官老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处斩?!怎么可能?!如果是处斩,当日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这不对,不对!
官老爷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上来便对赵俊杰说要秋后处斩他!这让赵俊杰根本无法接受,也给了他太多的震惊与恐惧:没有一丝缓冲的余地,就这样直直的告诉他——你,要死了。
赵俊杰一心认为自己可以有生机的,可是一下子就被打到了地狱里,他猛然之间根本就接受不了。他忽然如发狂一般的喊道:“不,不!老爷您一定是判错了,一定是说错了!我不可能是死罪,老爷您仔细看一看,您一定是判错了!
官老爷不理会赵俊杰的话,只是一拍惊堂木,又判了他一个咆哮公堂的罪名儿,拖下去狠狠打了一顿板子,才让赵俊杰清醒过来,不敢再乱喊乱叫了。
只是他回到牢房中,一连两三日都没有吃东西,连水也没有喝一口,只管坐着呆呆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三日以后,他终于后悔了,终于开始反省自己的错;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错。
他开始反思: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想过要谋算赵府的家产,那么他根本不会同魏太姨娘联手,那么他也就不会被魏太姨娘所害;现在,他依然还会是赵氏的子孙,他还是一个秀才老爷,还是赵氏的一个少爷!并且还能得到义父赵一鸣的帮助,在仕途上会比自己独自一个人打拼要省很多的力气。
他反思以后,发现如果他走得是另外一条路,那么他的前程是极好的!他悔不当初啊,为什么自己会迷了心窍!为什么不能像老管家所说的那样,正大光明的谋前程呢?他对不起老管家啊!
想起老管家这些年来为他操得心,赵俊杰是心如刀割:他就这样害死了一个一心为自己好的人!
终于,他知道错了,知道他自己对不起赵府,对不起赵一鸣,对不起老太爷。
他也终于哭了:虽然是魏太姨娘害他,但是真正害了他的人就是他自己;后来的几个月里他常常求狱卒,他要见一见赵府的人。
他知道,如果他原来就知错悔过的话,赵一鸣不会对他下狠手的:他们,都是赵氏的子孙啊,现在,唯一的生机便是赵府了,他怎么也要让赵府的人知道,他是真得知道错了——就算赵府的人不会原谅他,他一定会被处斩,但他还是想对赵府的人说一声对不起。
但是狱卒哪里肯理会赵俊杰?
所以,赵俊杰在大牢中度过的几个月里,整日便是悔恨,哭求;只是,他回头回的太迟了。
有一天,赵俊杰的面前摆上了几样菜,有鱼有鸡有肉,还有一大碗的白米饭和一大碗的酒!
赵俊杰面对这些饭菜呆呆的坐着,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涕泪横流的时候,却又伸手抓起饭菜来往嘴巴里塞去;只是塞到嘴巴里的饭菜都掉了下来,和着他的涕泪掉落在他的衣襟上:他怕啊,他真的怕啊,他好怕好怕死啊;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顿饭,赵俊杰知道。
人为恶之时,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肆意妄为;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赵俊杰报应临头悔过了,但他一样还是要为他所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生而为人,谁都是一样,无可幸免。
赵俊杰被押到断头台上时,终于看到了赵府的人:赵安和赵忠。
赵忠披麻带孝对着他跌倒在地上,叩了三个重重的头!怎么说,赵俊杰被砍了头,赵忠心里也不好受。
“少爷,您一路走好!小的自此后出家为苦行僧为您祈福,希望您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做个好人!”赵忠对着赵俊杰大喊道。
赵安把带来的酒菜摆了出来,又摆上了香炉,对着赵俊杰弯腰为礼:“俊杰少爷,小的我奉老太爷和老爷之命来送少爷一程!他们身为长辈不忍见少爷身首异处,还请少爷体谅。下一世,好好为人。”
赵俊杰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来送他,为他收尸;他哭道赵忠,是我对不起你父亲,死后我也无面目去见我们府的老太爷,把我葬在你父亲身旁吧!我也不怪,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说罢大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侩子手抱着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赵俊杰—这时候是真真悔到了极点:如果能再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做错事情————人家再有家产也是人家的,他是不该眼红去抢;他应该做得就是好好努力,自己也能挣下一份偌大的家产来才对。
他醒悟的太晚了,在刽子手大喝一声后,寒光闪过赵俊杰的悔恒都不存在了。
不过,赵俊杰在牢中时,赵府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平静无波的。赵俊杰被送官后不久,二门的婆子来报,孙氏姨娘的娘家人又来了;红裳和赵一鸣在意的并不是那人又来了,而是他今天晚上会不会留下来不走了。
但就是让赵一鸣堵心的是,那人这一次来了之后,居然留下来没有走!不过这次留下来的人,不只是那个婆子,还有孙姨娘的母亲。
因为孙姨娘这两天有些不舒服,所以孙姨娘的母亲带着一个婆子留下来要照顾孙姨娘两天。听到孙氏过来亲口把话说出来以后,红裳淡淡的道:“姨娘身子不舒服?我唤个大夫过来给姨娘请请脉吧,免得一个大意伤了身子骨。”孙姨娘哪里还敢让红裳请大夫来请脉?上次红裳让人给她请了脉,她被赶出去赵府几个月之久;她急忙福了一福:“谢谢太太的关心,老爷已经请了大夫来给婢妾请脉,不过就是稍稍有点风寒罢了;可是婢妾的母亲不放心,所以才想住下为婢妾调理一二。”红裳扫了一眼孙姨娘,刁难道:“姨娘在府中难道还受了什么委屈不成?居然要请你的母亲来为你调理身子?此事我倒要向老爷好好的分说分说,传了出去名声还是小事儿,但是坏了姨娘的身子骨儿,是大事儿了!”
孙姨娘脸上一红,不过她心下却恼得很:现在太太一开口便夹枪带棒的;她只能忍气吞声的道:“太太恕罪,是婢妾不会说话,让太太误会了;婢妾和婢妾的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做母亲的小心思罢了,还请太太息怒!”
红裳哼了一声儿,半响儿没有说话。孙姨娘等了好一会儿,只得说道:“那婢妾现在就回去打发她们回去。”红裳却又冷哼一声儿“去不回去,你问错了人;这种事情,你只要问我们老爷就成了,我哪里知道是留得还是留不得!”
孙姨娘脸上阵红阵白,最终福了一福告退了;她一出红裳的院子便狠狠一跺脚:“让我去问老爷?问就问去,哪个还会怕你不成?这难堪可是你自找的,同我没有关系。”孙姨娘上车子自顾自的去了。不一会儿,红裳便听一个小丫头道:“老爷说了,孙姨奶奶的身子不爽利,便让孙姨奶奶家的人在府中多住两日,一来有个人照应,二来也让她们全一全母女之情。”孙氏正一脸得意的对床上半躺着的“婆子”说及此事,那“婆子”脸上不辩喜怒的看了她一眼:“你很高兴似的?是不是宠你,你很受用啊?那日后看来我不用再来来,免得招人白眼。”
孙氏自然是大发了一名娇点,不过心下却是暗笑:知道吃醋?这是好事儿啊;不过她对赵一鸣的宠爱,也的确是十分的高兴。她就是高兴看到男人为了她神魂颠倒的样子。
孙氏起来吩咐雅音出去到大厨房里加菜,又让人把好酒准备出来,她今天晚上要好好的同“婆子”聚一聚。
让孙氏的母亲留下来,是那人想出来的主意:因为赵一鸣已经有二三天没有过来孙氏这边儿了,所以他怕万一自己留下来后,赵一鸣晚上却又过来了,那就真不太妙了。孙氏的母亲留下来了,那么赵一鸣为了让孙氏母女多团聚一会儿,想来不会再来孙氏这里过长。孙氏刚命人摆好了饭菜,命人拣了几样菜送到厢房里去母亲,想拉着那婆子入席时,外面传来雅音的声音:“老爷安。”她的声音有着几不可查的颤抖。谁也没有想到赵一鸣这个时候会来!而且还把那个“婆子”堵到了屋!孙氏的脸色也变了她立时转头看向了“婆子”。
四十五章 一人恼怒几人忧
··那“婆子”却立时挣脱了孙氏的手,很快的、却无声的向后退了几步立在那里,用眼睛示意、催促孙氏上前去迎赵一鸣。
孙氏因为婆子的示意,才醒过味儿来,在有些发白的脸上勉强挂起了笑容,向外间迎了出去:赵一鸣的身影已经出现了。
“老爷,您怎么来了?也没有提前使个人来说一声儿,婢妾这屋里现在可有些乱,老爷莫怪。”孙氏迎上去福了一福,然后想伸手扶赵一鸣时手却顿了顿:她的眼睛瞟向了那“婆子”;不过她的手还是扶上了赵一鸣的胳膊,那微微一顿如果不是有意不会查觉出来。
她其实只为了让那婆子知道,她不是愿意扶赵一鸣,只是为势所迫不得不为而已;借此表示自己在意的人,可只有他一个。
婆子垂头立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抬起头来看向赵一鸣和孙氏,孙氏的小动作他倒是查觉了:赵一鸣出现后,他可是把心思全用到了他身上;不过孙氏的小心眼儿,他根本没有引心里去,他的女人多了,又怎么会在意孙氏这么一个人呢?他现在只是不想和赵一鸣来个面对面儿,虽然不可能会被赵一鸣认出来,但他也不想冒这种风险。
赵一鸣进屋后扫了一眼婆子,若无其事的坐下来答孙氏:“听说你身子不好,我哪里能放心?所以一脱身便赶过耒看看你。大夫可来过了?”
孙氏给赵一鸣奉上了茶:“大夫来过了,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稍稍感染上一点风寒罢了,还劳老爷过来看婢妾,实在是让蜱妾有些心里难安一一哪里当得起老爷如此宠爱。”
赵一鸣一笑:“只要你好好的就成,虽然只是一点儿风寒却也要小心在意些才成;”然后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想用饭了吧?我来得倒是有些太巧了,只是,怎么不见你的母亲?”
孙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答道:“婢妾刚刚命人摆好饭菜,还没有去请母亲过来呢,老爷便到了。”赵一鸣笑道:“要不说,是我来得巧呢。”他看了一眼婆子:“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我们家的人,你母亲带来的吧?”
孙氏心下一惊,点点头有些担心暗暗扫了一眼赵一鸣:他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好好问一个婆子做什么。
赵一鸣看了一眼跟进耒的雅音:“玲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过府都是客,你放着我们府上的人不用,却让你母亲的人动手伺候,就太不合待客之礼了。”
孙氏听完赵一鸣的话反而轻轻松了一口气:“是婢妾考虑的不周,不过婢妾没有读过多少书,自然不如老爷想得周全;还要老爷多教教婢妾才好。”说完,她立时转头看向那婆子:“你下去吧,我们老爷说得对,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正好请你们老夫人来用饭。”
孙氏借机想让那人出去,他在这屋里让她时刻都提心吊胆的不说,而且还让她和赵一鸣说话什么的都有些不便:她还是第一次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亲密的举止她还真不好做出来一——待赵一鸣亲热了怕是会让“婆子”不好受吧?
孙氏心里也是苦啊,只是这苦她是有嘴也就不能说的。
那婆子闻言对着赵一鸣福了一福算是谢过,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便想出去:反正她现在可是小家小户的仆从,就是胆子小些不识礼数也算不得破绽。
赵一鸣却唤住了她:“先不要走,你过来一下?”那婆子的心一连跳了好几下:不会是被他发现什么了吧?如果真是如此,这里可是赵府,他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啊!而且他犯了这样的事儿,想来那主儿也不会为他出头救他一救的。
不过现在还不到那种时候,婆子勉强镇静着转过了身子,走到了赵一鸣不近不远处停下,还是对着赵一鸣一福没有说话:他不敢开口,只要一开口便会高出马脚来。
赵一鸣上下打量了一下婆子:“到了我们赵府还要劳!1你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嗯,雅音,取几两银子过来。
雅音知道赵一鸣是什么意思,她的心刚刚在赵一鸣唤住婆子时,差一点就要在嗓子眼儿里跳出来!雅音都是如此,那孙氏被吓得更是厉害,不说其它,只她的脸色就又白了三分,同时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不是她强自撑着,都要站立不稳倒在赵一鸣的身上。
明白赵一鸣只是要打赏那婆子,雅音快手快脚的去取银子了;但她越是想要快些让婆子领了银子走人,越是紧张的要命,手抖得根木就打不开11箱上的锁;她就算深吸气、再深吸气,还是用了比平时多出很多的时间才取出了银子来。而孙氏却立在赵一鸣的身旁,急得几乎要跟过去打雅音一顿?这种要命的时候,这个死丫头磨蹭什么呢?但她又不敢离开,为了不让赵一鸣注意那婆子,她开口道:“老爷,今儿在婢妾这里用饭吧?母亲让她回避就好了。”这话说是在留人,不如说是在赶人来得更合适。
赵一鸣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出来,轻轻一摆手道:“我就在你这里用饭吧,到你们太太那里去还要跑来跑去的麻烦;倒也不用你母亲回避的,按理儿说那也算是我的长辈儿,我们也是一家人嘛;平日里我忙得要命,你母亲我还真没有见过几面,今儿正好大家一起用顿饭。”
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赵一鸣极给孙氏面子,十分的看得起她的母亲了;不过现在孙氏真是有苦说不出来:“老爷实在是太抬举婢妾和婢妾的母亲了,只是婢妾的母亲一向胆子小,婢妾怕她在老爷面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还是让她自在厢房用饭吧。”
赵一鸣却没有多说话,只是一摆手:“不用,一起用饭就好;”一句话不容置疑,此事便定下来了,他可是赵府的主人。
虽然孙氏心里还是不想让她母亲过来,因为只要她的母亲不过来,便可带着婆子出府而去,到时候可她说是母亲胆子小啊,或是不想打扰她和老爷等等理由搪塞过去————现在还留这个婆子在院子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她听到赵一鸣的话后,就算她已经苦到了心里去,却也知迸不能再辩驳什么了;
赵一鸣又看向孙氏道:“对了,一会儿让你母亲再给老太太去请个安,老太太也是一日一日无聊的很,如果你家母亲能得了老太太的缘法,说不定她日后能掌来住几日呢,也免得你们母女一个月见不了几面,每见一面都还要匆匆而去。”
说完,他也不等孙氏答话,便转过身来对眼前的婆子和颜悦色的道:“你也不用如处拘柬,就当这里是你们府上一样;玲珑想来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吧?我看,一会儿给你两样菜放在小几上,你就在外屋用吧,也免得你们老夫人有事儿不好意思使唤我们府的人。”
婆子又行了一礼,逼上嗓子只道了一声儿:“是”,多一个字他也不敢说;让他假扮妇人用饭?他今天晚上看来是要饿一顿了。
赵一鸣的话音刚落,雅音额头上微微带着汗过来一福,把银子放到了桌上;孙氏背着赵一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恼雅音啊:如果这个丫头手脚利落些,说不定现在他早已经和母亲出府走远了。
孙氏听到赵一鸣前面一番对她和母亲通情达理的话时,一下子让她心动起来:如果她母亲能常来住一住,那不是等于一…;她不自禁的偷偷瞟了一眼那婆子;而这个时候赵一鸣却又说出了后面那番话,让孙氏的心又是一颤:不行,要让他赶快出去,不然她今天晚上吓也能吓死。
婆子听了那番常来住住的话也是极动心的,他岂能不动心?现在赵府的里的事惜他根木不能及时知道,而且魏太姨娘那里迟迟不见动静,如果他直能常常来住上一顿时日,赵府的消息不但不用魏太姨娘转告了,而且说不定能想到其它谋算赵府的法子。
只是赵一鸣后来的话还是让他的,跳了一跳,而后自己又安抚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他如果真发现l什么,就不会好好的同自己说话了。
婆子把心思都用过了来府中常住上,便想对光氏有个暗示,让她赶快应下来;孙氏也因为此事不好自己做主,一次又一次的悄悄瞟向婆子;这时,赵一鸣正好侧过半个身子去职茶盏,那婆子飞快的微微抬头对孙氏眨了一眼睛,便又低下了头。
孙氏正好看到了,心下也就明白了婆子的意思:她只是为了能常常会一会婆子而高兴;婆子让她答应下来,只为了让孙氏母亲好好的巴结上老太太:那个赵府的老太太一直是赵府最容易对付的人,自己教一欺孙氏的母亲,得她的欢心应该不难吧?
反正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们都喜欢听些家长里短、尤其是神怪之类的事愣,不氏的母亲说这些倒是很容易的。
不氏微微一笑道:“原本案亲就有要给老太太请安的意思,只是蜱妾认为我们这样的人,哪里能去惊动老太太?这才没有让她去;既然老爷说了,这便让她去给老太太请安吧,免得晚了不敬。”
四十六章 如此春宵
听到孙氏的话,赵一鸣却摇了摇头:“不用现在就去的,老太太这个时候也在用饭,去了反而不便;一会儿用过饭以后再去,陪老太太说会子话,不是正好?”
孙氏笑着应了:“要不说婢妾不懂事儿呢,这是幸亏有老爷提点,不然婢妾不要说讨到老太太的欢心了,不惹得老太太生气就不错——婢妾啊,就是个口拙心愚的人;这一辈子能得老爷错爱,那真是婢妾祖宗有灵保佑啊。”
赵一鸣只是一笑摇头:“好了,不要再说了;”他指了指银子对婆子道:“这个赏给你了,权当个茶酒钱吧。”那婆子听到赵一鸣的话,上前取了银子又是一福却没有开口道谢。
孙氏的脸上微红:“老爷,您的官威日重,我们小家小户中的人,一见之下就被吓坏了,居然一句话也不会说了,还请老爷莫怪。”
然后挥手赶那个婆子:“不知道谢赏也就罢了,怎么还不去请你们老夫人过来?”
赵一鸣笑道:“一个妇人罢了,什么有礼无礼的;不要听你们家姑娘的,你去请你们老夫人就是,你也一并回来在外屋用饭,也算是我们赵府待客了。”婆子没有再迟疑,赶紧行了礼匆匆退了出去。
赵一鸣心中却对孙氏有了不同的认识:只她这一张嘴,就真是骗得过许多人去!句句能哄得人开心,自己往年时也没有感觉出什么来,不过现在和裳儿一对比,孙氏的话里却没有真心,根本就不是真的关心自己。
虽然裳儿说话从来不似嘴巴上涂了蜜,但是句句都带着她的关心,让人听了心里舒坦。
赵一鸣经过六年的官场历练,真得同原来不一样了;而孙氏还用原来的手段对付赵一鸣,就算没有红裳,她也留不住赵一鸣的心了。
婆子出去后,孙氏自然多了,她便变着法儿的不想让那婆子再进来,更加不想让那婆子在外间用饭:那外间很小的,和里屋也只是隔着竹帘:虽然不能说看得一清二楚,但举止大了还是能看得到的。
但是赵一鸣却没有让孙氏达成心愿,而且孙氏的母亲也来得很快,根本没有给孙氏很多时间说服赵一鸣;所以,那婆子只能坐在外间的脚踏上用饭了。
孙氏的母亲面对赵一鸣更是战战兢兢:外间屋里的人是谁,她当然是极清楚的;不要说让她使唤那人了,就是那人在外间坐着,她在屋
里便如坐针毡了
用饭?虽然一桌子好菜式,孙氏母亲好多都没有吃到过,可是吃到嘴里根本辨不出什么味儿来:什么东西放到她嘴里,也只有一个味儿——苦啊
赵一鸣却还不时的对孙氏母亲嘘寒问暖,中途还让人给外间的婆子送去了两个菜:整顿饭,所有的人应该都没有吃出什么味道来
外面的婆子最难受:他一个大男人从来没有学下等妇人如此坐着过,而且还是一坐一个多时辰;他原以为吃饱了为由想退出去的,可是赵一鸣却偏偏让人看了看他几上的菜式:饭菜没有怎么动过,所有赵一鸣认为菜式不合他的口味,又赏了他两个菜
他只能上前去谢赏,然后继续盘腿坐下“用饭”
赵一鸣好似面面俱到:因为对孙氏宠爱有加,所以爱屋及乌一般对孙氏母亲及家仆都不错;其实他心中已经气极
他当然知道那婆子是个男人,一进屋子的时候他看到屋里只有这么一个婆子在,再想一想画儿捉到过的那个婆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到自己的妾室如此明目张胆的偷情,他自然是怒不可当;试试面上却一线不露,和孙氏、还有那婆子周旋着,他今日原本就不是为了捉
此人而来,只是他想要看一看这个“婆子”是不是他猜想中的那个人。
可是这婆子却一直垂头,所以赵一鸣至今也没有看到他的面容;不过他有六七成的把握,这个人原本是认识他的,所以现在才会怕他认出来而不敢让他看到相貌。
赵一鸣在周旋间慢慢的火气消了一些,他发现不管是孙氏还是那个男人,就连雅音这个丫头,包括孙氏母亲都面对他吓得不轻。
他们也知道所为是错事?赵一鸣的火气立时便大了三分,不过一时便消了下去:他们怕,便让他们怕个够吧。
倒也不是赵一鸣恶趣味,只是他不是那种信奉吃亏是福的男人,所以他当日要在捉那个男人之前,多少收取些利钱。
所以赵一鸣把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半时辰,然后他依然不走,留下了那个婆子说话,让孙氏带着她母亲给老太太去请安。
孙氏和孙氏的母亲差一点没有吓得三魂都不见了:她们哪里敢这么做?
孙氏强笑道:“老爷,现在这个时辰怕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准备歇下了;我和母亲此事去反而不美,不是扰了老太爷休息?依奴婢看还是明日一早再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吧。”
那婆子也被吓得不轻:有孙氏她们在虽然也顶不了多少事儿,但多少还算是自己人;如果孙氏她们一走,这里可就全是赵府的人了!说他一点儿不惧那真就是说笑了。
赵一鸣闻言叫了人问了问更漏的时辰,便点头道:“说得有理,那就明日一早吧;”说着话他站了起来:“时辰也不早了,玲珑多和你母亲说说话儿吧,我就先回你们太太那里了。”
孙氏众人终于盼到赵一鸣这句话,心头都是一松;孙氏这一次连挽留的话也没有说,便行礼送赵一鸣走。
“看你的脸色,一个晚上都白着,那病可不能不当回事儿;明儿不行还叫大夫来请请脉的好,莫要嫌麻烦,知道不?”赵一鸣临走时说的这句话,又让孙氏几个人的心跳了几跳。
白着脸的何止是孙氏一个人?还有孙氏的母亲和雅音啊。
赵一鸣看了看孙氏的母亲,又看了一眼雅音,似乎有些担心:“玲珑,你母亲和雅音这丫头的脸色也不对,最好明日一并让大夫瞧瞧,可千万不要是你上次得的那种病——现在府里小孩子多,还真是要多在意些才行;嗯,明儿我让你们太太请个大夫来仔细为你们瞧瞧。”
赵一鸣这句话说出来,几个人虽然想镇静,可是脸上又白了一分。
赵一鸣接下去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再在孙氏这里待下去,也不能看到那婆子的真面目,他倒也不着急:反正今天晚上还有机会的,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他对孙氏母亲客气了几句,走时连看都没有看那个婆子,摸了摸孙氏的头后,便上车走了。
孙氏的母亲看到车子走远后,一把扶住了旁边的雅音,结果两个人一同栽倒在地上;雅音也吓得不轻,看到赵一鸣走远了,她也腿软想找什么东西支撑自己一下;不防她自己却被孙氏的母亲当成了支撑,结果两个人便一起跌倒了。
孙氏也腿软,不过她扶的人却是那婆子:婆子虽然也受了惊吓,不过到底是男人所以倒是扶住了孙氏,没有让他倒在地上。
婆子看孙氏母亲和雅音都倒在了地上,扫了一眼四周的丫头婆子们,眉头微微一皱,便轻轻瞪了一眼孙氏,示意她赶快出声圆一圆,不要让丫头婆子们再看出其它蹊跷来。
“母亲,你没有事儿吧?”孙氏先问了一声她的母亲。
“我没有事儿,本身年纪大了手脚不好使,转个身子居然歪了;可巧这雅音姐儿居然绊住了脚,我们两个就跌倒了。”孙氏母亲一面说一面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孙氏扶着婆子的手立稳了,嗔雅音道:“你也真是的,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你却也绊了脚?这是没有跌坏老夫人,不然我看能饶了你不?”
如此说了两句后,孙氏这才转身带着自己母亲一行人回了房。
刚一进房,孙氏就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好在他走了,今天晚上他在这屋里,我就没有喘匀过一口气!真没有想到他会来,现在想想还吓得我小心脏直跳。”
那婆子一进屋便大刀金马的坐下了,倒是孙氏母亲不敢坐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立着;婆子不满看了孙氏、雅音等人一眼:“那人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你们说你们这点胆子,眼下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纯粹就是自己吓自己,反而差点吓得自己露出破绽;那人只是以为玲珑病了所以没有多想,他当然不会一下子想到自家的内宅里会有男人,但他是为官的人,你们要小心在意、还要大胆才成!不然迟早还是会被他发觉什么的。”
孙氏虽然有心要驳他几句:你不也害怕了?可是话到嘴边儿还是咽了下去,她还是很清楚的,这人待她远没有能容忍她说那么放肆的话的地步;只能点头应了下来,说以后会小心在意的。
那婆子又训斥了一番后,在孙氏的目光示意下,这才把孙氏母亲和雅音都打发出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四十七章 捉贼
婆子和孙氏虽然都想春风一度,只是他们都忘了:自孙氏重新回府后,婆子还没有成功的留宿到孙氏屋里;而今天晚上,当然也不会例外了。
婆子和孙氏各自洗了澡回到房里,孙氏整张脸上挂着的都是春情,可是婆子却没有理会孙氏柔情的投怀送抱,他反而同孙氏说起了话来。
“你们府上的那位薛姨娘被赶了出去,那她家的一半生意可退回了薛家?”婆子刚刚在洗澡时,不经意间听到有人提起了薛氏姨娘来,他的心中便是一动。
他现在可是极想有个生财的门路:平日里用钱的地方可是不少,但他能来钱的地方却并不太多,而且他原来用来敛财的法子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他早就想做个什么营生了,但却又不耐烦从头做起——平常的生意总是有赚有赔的,他想做的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但是他一连想了几日都不曾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听到薛氏姨娘四个字时,便一下子动心了:薛家不是有皇商的身份嘛,同皇家做生意才真是为赚不赔啊。
只是他原来让人注意薛家时,只是注意那薛氏姨娘的举止,对于薛家并不关注;他现在想打薛家的主意,了解薛家的事情之外,他还需要一个接近薛家的理由。
魏氏联络起来非常麻烦,而他在外面想查薛家的事情也不太方便:如果被他的主子知道,说不定到时候就没有他多少好处可以捞了!眼下,只能指望着孙氏了。
也没有指望和孙氏这里能得到多少薛家的情形,他只是想自孙氏这里找到一个可以接近薛认之人的借口或是机会什么的。
孙氏没有想到婆子居然在这种时候提起了薛姨娘,并且还不理会她的挑逗,心下便有些不高兴:真是煞风景之举;只是她不敢不答此人的话,“没有退回;听人说,薛家的人倒是来闹过,想要回那一半儿的生意,但最终还是灰溜溜的走了,此事就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婆子抱着孙氏静默了半晌:“你和那个薛姨娘原来可有交情?”
孙氏不解:“没有。你好好的问起她来做什么?她已经被赶了出去,薛家的人都不要她了,对我们而言她还能有什么用?”
婆子看了孙氏一眼,想了想道:“怎么没有用呢?没有用我就不会提起她了:你想一想,就算你生下儿子来,可是赵府现在可是两房呢,以后赵府两个老不死的死掉之后,赵府还是要分家的;就算二房分不走很多家业,但是据我猜想,那得自薛家的一半儿生意,八成是赵家老不死的为二房准备的。”
孙氏听了惊奇了一下:“还有这样的事儿?倒真是奇了。我在赵府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怎么猜出来的,不是在你那里又听什么人胡说,被人哄了吧?”
婆子轻轻一拍孙氏:“哄什么哄,那薛姨娘能入赵府的门儿本就奇怪之极,依着赵家老不死的为人,根本不可能让她过门儿的;而且明明一直都是给大房做妾的,却一下子变成了二房的人,你不感觉奇怪?所以我才会如此猜想。”
孙氏却听得不耐烦了:“这些同我们有何相干?我们睡了吧。”说完媚眼如丝的看向了婆子,手下用劲儿就想把婆子推倒在床上。
婆子捉住了孙氏的手,又拧了她一下:“怎么没有关系?我就是打算为我们的儿子多弄些钱财啊——我们想个法子,把薛家的生意都弄到家,那么日后就算是谋不了赵府,你和儿子也不会愁吃穿的。”
孙氏一听便有了精神,同婆子细细的商议了起来。
不过那婆子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恨意:他怎么可能放过赵府?他谋得不单单是赵府的家业!
那婆子终于想出了法子来时夜已经很深了,他和孙氏终于想到了一处去;不春风一度,又哪里能有儿子?没有儿子,他想斗得过赵府却不容易的。孙氏和她手挽手刚吹熄了灯搂到一处,便听到屋外一阵喧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便想仔细听听是哪里来的声音时,那喧闹便进了院子!
孙氏和婆子都只穿着小衣,当下便惊疑不定起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会在院门关了之后还能有人叫开门进来呢?孙氏一面唤雅音一面披上了外裳,那婆子想了想道:“还是穿上衣服吧,别是有什么变故。”他说着话,把扮婆子的东西先戴到了身上,然后便急急的穿中衣。
婆子的话音刚落,雅音已经进了外间,声音带着惶然:“奶奶,是管家娘子带了一群人闯进了我们院子。”
一听雅音的话,孙氏和婆子当即便吓得半死,急急穿上中衣,还没有来得及把外裳穿上,便听到赵安娘子在门外道:“姨奶奶,奴婢们正在追查一个小贼,惊扰到奶奶了。”
追查小贼?孙氏闻言后脸色白得不能再白了:怕不是追查什么小贼吧,这些人看来是老爷使来的,他今天晚饭的时候已经看出了什么来?她一霎间脑中闪过了无数念头,嘴唇儿因惊惧都抖了起来,一时间居然没有开口答话那婆子急得推了孙氏一把,孙氏这才知道答话:“哦,知道了。”
孙氏倒不是不想多说,可是她现在吓得不轻,这几个字虽然强自镇定着,但还是有一点的颤音。
婆子趁这个时候急急的想把外裳穿好,可是越急越出错,一件衣服她不是穿错了袖子,就是系错了衣带。
婆子的衣服还没有穿好,赵安娘子已经又道:“那小贼有人看到进了姨奶奶的院子,其它房舍都没有找到人,奴婢怕小贼射进了姨奶奶的房里,为了姨奶奶的安危着想,奴婢们就大胆了。”说完也不等孙氏答话便推开了门。
门一响婆子穿衣服的手便停住了,孙氏更是惊慌失措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咦?雅音在屋里啊;”赵安娘子在外间看到了雅音:“今儿晚上你上夜?”
雅音吓得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当赵安娘子等人是来捉奸的,胡乱的点了点头之外,什么也没有说。
赵安娘子道:“如此我便放心多了,就怕姨奶奶一个人在房里,被小贼所乘就不好了。”她说着话脚下却没有停:“我再给姨奶奶请个安、道个歉便到他处去寻一寻。”
雅音呆愣着都不知道拦一拦,便任由赵安娘子进了里间:她也是吓得六神无主了,一心认为她主子的好事儿被老爷看破,今天晚上是老爷让赵安娘子来拿人的;她的脑中反复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死定了!她吓得根本是挪不动一步。
婆子此时想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在听到院子里喧扰时,想藏起来也是来不及的——赵安娘子自在门外说话到她进到屋里,不过及时几句话的时间,他哪里有时间藏得起来?
最主要的是,这屋里他根本没有地方可藏:唯一可藏人的地方便只有床后了,不过只要有人想进来搜一搜,床后是绝不会放过的地方;床底床上都藏不得人,孙氏屋里的家什也没有大到可以藏人的东西;他,无处可藏。
婆子听到赵安娘子进了屋子,只能后退了两步,立到一旁的阴影里,希望进来的人不会注意到她的衣衫不整。但事与愿违,赵安娘子一进屋第一眼便看向了他:“咦,奶奶屋里还有婆子在啊?”
赵安娘子说完,仔细看了两眼婆子:“面生的很,不是我们府上的吧?”声音已经冷了三分,一面说着话一面看向了孙氏。
孙氏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坐倒在床上,听到赵安娘子的话更是魂飞天外,只知道摇头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和这人的jian情会被人发现。
到此事,孙氏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赵安娘子看到孙氏姨娘摇头便对身后的婆子道:“真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嗯,先带她出去吧。
孙氏听到这句话终于张开了口:“她、她是我母亲带来的人。”此人被带走,她也只有死路一条,在生死大事面前,孙氏还是生出了勇气说话。
赵安娘子闻言恍然道:“奶奶不说,奴婢几乎是忘了此事;不过还是要请这位大娘出去一下,一会儿奴婢要清点一下院子里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出那个扮作我们府上人的小贼。”
孙氏没有说话,她惊恐不安的看向了婆子:赵安娘子的话,她分辩不出来是真是假,但是捉走婆子的意思很明显。
婆子比孙氏要镇定的多,她听出赵安娘子不是要走她,至少不是捉他一个人;而且事到临头了,伸脖子缩脖子都免不了那一刀,他只是害怕却是避不过这一劫的;便上前一步轻轻福了一福:“婆子听命。”
赵安娘子点了点头:“这位大娘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倒是可以算是我们府的亲眷,你们要客气些,莫要失了礼数。”一旁有人答应着便把那婆子带了出去……
本章完~~~
四十八章 惊破胆
··孙氏看到那婆子被带走,她两眼发黑,几欲晕过去,只是因为赵安娘子还在眼前,所以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倒在床上。
而雅音那丫头却已经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上:在她看来那人被带了下去,一会儿再来捉人的话,就应该是捉她和孙氏了。
雅音坐倒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让赵安娘子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雅音就是有什么不对,她的主子当前,也轮不着她嘶个管家娘子来多事儿;她又转回身去,对孙氏欠了欠身子:“听说奶奶身子不爽利,现在看奶奶的脸色还真是病得不轻,奶奶可要小心调养了。”孙氏听到赵安娘子的话,心里更是不安,虽然想笑一笑的,可是却怎么也扯不住那一丝笑意来。
赵安娘子却接着说道:“奴婢还要让人在姨奶奶屋里找一找,莫要让那小贼躲过去,还望姨奶奶莫怪。
孙氏现在根木就说不出话来,而赵安娘子也根本不是要得到她的同意:赵安娘子的话刚说完,她身后的婆子们便在孙氏的屋里到处查看起来。
孙氏看到有婆子走到了妆台前,她的心差一点儿就跳出了嗓子眼儿:老太爷中毒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而且那毒中了之后有些症状同她的毒相同;但因为不是完全一样,所以孙氏也就没有多想。
反正老太爷中毒同她没有半丝关系,至于是谁想要老太爷的命,她也不放在心上:老太爷死了更好!所以此事她听说以后便放到一旁,根本没有细想:她的心思,全在怎么才能有孕上。
她哪里想到,是魏太姨娘用了两种毒,所以老太爷等人中毒的症状,也就不同于她手上的任何一种毒了。
孙氏担心婆子们发现妆台小瓶里的毒:虽然症状不是完全一样,但到时她也有口说不清了一一她总不能说,她毒死的人只有多年前那么一个,这些年来她只是用了那让人无法有孕的毒吧?她如果敢说出来,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好在那婆子只是到妆台前扫了一视,并没有对妆台上的东西感兴超,这才让孙氏松—孓声口气;但她惊魂未定,根本就忘了喝斥赵安娘子的“犯上”,如果今日不是因为赵安娘子把她和那婆子堵到了屋里,赵安娘子敢带人搜她的屋子,她早就让人把赵安娘子一行人打出去了!
而且她还要去找赵一鸣哭诉一备,赵安娘子的管家娘子能不能留得住都是两说的事儿了。
就是因为孙氏惊慌失措,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赵安娘子一直在悄悄的注意着她,婆子们搜到什么紧要的地方,孙氏的神色、眼神的变化,都没有道过赵安娘子的眼。
屋里也没有什么好搜的,不过一会儿便搜完了;赵安娘子又看了一眼外间那边的小小暖笼,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作势,她带来的人便立时过去了几人;不过那暖笼居然是铁将军把门儿。
赵安娘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姨奶奶,还要麻烦您打开锁,让她们进去看一眼,万一小贼在里面,我们没有捉到跑了她,我们这些奴婢在老爷和太太面前可不好交待。”
孙氏娘子倒没有很担心,那里面不过是收过一些贵重的东西罢了,便点了点头:“雅音,你、你去开门儿。”
现在孙氏更要确定赵安娘子不是来捉什么小贼的:那小小的暖笼没有窗子,门还锁了,哪里能进得去人?可是眼下她还真不敢同赵安娘子争论什么,万一赵安娘子认真要寻她的不是,她这屋里还真怕被赵安娘子搜出什么—来的。
雅音勉强自地上爬了起来,颤颤的走了过去把门打开。赵安娘子过去扶了雅音过来:“你也不用怕成这个样子,那小贼亠成是我们府里的自家人,又是一个妇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雅音闻言吃惊至极的看向了赵安娘子:她们真是来捉那人的!妇人,妇人,那人可不就是扮作了妇人。
赵安娘子却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立着。
暖笼里自然也是没有人的,赵安娘子笑着说了两句让孙氏好好调养的话,然后便转身出去了;孙氏和雅音主仆靠在了一处,谁也没有说话,她们不知道赵安娘子想出去怎么整治那个婆子。
可是让她们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赵安娘子让人念了一遍花名册,然后又让孙氏母亲认了一次人,便带着人走了!
赵安娘子就这样走了,没有带走一个人,也没有带走孙氏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孙氏屋里的几个人坐着面面相觑,根本猜不透赵安娘子来这一趟倒底是做什么的。
“她不会是真来捉贼的吧?”孙氏迟疑了起来:“因为宋氏半夜想搜太太的院子,我才知道大户人家是极忌讳搜院子的事儿,今天晚上年赵安娘子的架势,虽然不像宋氏当初那杨闹得大,却也不是小阵仗了。
婆子的眉头紧锁:“我心里总是不安,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可是他也不能确定,如果赵一鸣或是赵府的人真发现了什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呢?赵府的人真是为了捉一个小贼?
孙氏母亲却叹气道:“不管如何,天一亮赵府一开大门,我们赶快走吧,我是一时也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
婆子冷冷瞪了一眼孙氏母亲:“你如果不怕死,你就一早回去!只是不要拖累了我们。”
孙氏母亲虽然不明白婆子的意思,可是也不敢反驳婆子的话,最终低头不语了;其实她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呢:她是真不想再来赵府了,最起码不想和这个婆子一起来赵府了;不过她还是有一点儿自知之明,所以这话她没有说出来。
现在她们一家人能过上好日子,要全赖婆子之力,而婆子待她们家这些年如一日,也就是因为他同孙氏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果不让婆子进赵府了,婆子一家人的生活便会回到以前:但是她儿子的前程还没有谋好,所以现在还不是摆脱婆子的时候。
存了和婆子一样心思的还有雅音,只是她更不敢说出来了:自家的主子都没有说,她一个丫头能做得了什么主7
孙氏看向母亲:“你不懂就闭上嘴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然后她看向婆子:“不过你也不能在赵府久留了,我看你这些日子也不要再来府中,等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倒底是什么事儿再说吧。”
婆子看了孙氏一眼:“几天内我是不打算再来了,不过我总不来你怎么有喜?没有喜你能在赵府立住脚吗?偌大的赵府能是你的吗?”
wωw•ttκǎ n•¢○
婆子的言外之意孙氏当然听出来了,她哆了婆子一眼:“你信不过旁人,还信不过我?”
婆子只是看孙氏一眼,却没有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婆子让孙氏母亲和雅音都出去,他想同孙氏说几句话。
孙氏母亲和雅音的脸上都变了变,以为婆子这个时候想和孙氏春风一度呢,但是两个人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只能起身出去了。
婆子叮嘱了孙氏几句话:无非就是如何能看出赵府今晚的用意来;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同孙氏欢好,而孙氏的一腔春情也早已经飞走了,两个人倚在床上又说了一阵子话后,在天快亮的时候才闭上眼睛眯了——会。
红裳一大早起来,侍书和鱼儿就一脸兴奋的夺了进来;红裳不用问,也知道她们为什么如此高兴:“昨天晚上赵安娘子去了?”
“得手了,太太。”侍书眉飞色舞的:“他们怕是吓个半死吧”
鱼儿笑道:“半死?依我看吓得魂都飞了是真的!孙姨娘的报应早该到了,日子过得太舒服,都要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红裳披衣起身:“赵安娘子来了?来得太早了些吧?”
鱼儿给红裳穿衣:“赵安娘子没有来,这些是我和侍书昨晚上听回来的几个婆子说的~。”
红裳看了两个丫头几眼,果然眼睛有血丝,不禁摇了摇头:“为这个不睡可是不值。”
侍书和鱼儿只—管笑,并不辩白。
“宵儿呢?今儿怎么不见她?”红裳没有看到宵儿心下生出一份-担心来:“不会生病了吧?”
“没有,她听那几个大娘说昨天晚上的事惜听得入迷,所,e没有赶过耒。”鱼儿笑嘻嘻的。
红裳好笑的点了点鱼儿的额头也就罢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红裳和赵一鸣早已经商量好了:魏氏原本就出的事愣不少,再加香草又反水到了红裳的院子里,所以他们夫妻不能让府外那人生疑。
而且他到赵府这么多年,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赵一鸣也想出一口恶气,所以红裳才设下了此计:让府外之人心情紧张,免得他总叮着魏氏的事情不放。
不过事情也出乎了红裳和赵一鸣的料想,他们原本是一两个月前就想行事的,但没有想到那人流年不利,三个月里来了数次,却~—次也没有在孙氏那里留宿成;这倒也让红裳的讨策不显得突兀让孙氏等人更加惊疑不定猜想不透。
四十九章 老太爷糊涂了
红裳梳洗完赵一鸣也进了屋,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裳儿起得好早啊”
红裳笑到:“不早了,而且不如夫君起得早呢”赵一鸣搓了搓手一笑:“我是真的心情不错,所以早起了一会儿”
红裳只笑不语,赵一鸣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没有主动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红裳便问了起来,赵一鸣这才对红裳说了他去孙氏那里详情:因为太晚了,所以他去了书房
红裳轻笑:“你不用生气了,他们做的事情为世人所不齿,所以你一去他们便吓得要命,在你面前赔上一百二十个小心——这不是作践自己是什么?不要同这种人一般见识才是”
赵一鸣笑着点头:“那当然,而且孙氏也不再是我们赵府的人,我理她作甚?!如果不是此事不能让人知道,我还真想把孙氏扔出去”
随后赵一鸣便把昨天晚上赵安娘子的事情一并说了,红裳只是一笑: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她也不当一回事;赵一鸣心情大好,不过是因为他的男人心思在作怪而已
“经此一吓,那人近些日子应该不敢再来赵府,我们倒也能清净一下了”红裳看了一眼赵一鸣:“而且孙氏,我想应该不用等太久,等那人再来时,也许哥哥那里便让我们动手了,也说不定”
赵一鸣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嗯,应该差不多了吧?不管他,待舅兄的话就是了;我们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她拉长了声音道:“你说,我们把府中的奸人肃清后,我们府中是不是还会得些好处呢?”
赵一鸣深深看了红裳一眼:“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知道也要假装不知;我们应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日后的事情嘛?却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是不是?”
红裳一笑,夫妇二人很有默契的转移了话题;红裳提起了金氏来:“二弟因为刚刚到了新衙门做事儿,他每日天不亮便走了,直到天色很晚他才回来;而弟妹那里眼瞅这就要生了,此事我们还有多上鞋心才成。”
赵一鸣点头:“不止是弟妹那里,就是小弟和我们孩子这面儿,我们也要多注意些;这可是安静了两个多月了,那人既然想绝了我们赵府的子嗣,想来不会住手的。”
红裳一面答应着一面起身和赵一鸣去用早饭,然后便要去上房请安了。
老太太的身体很好了,老太爷的身体就是虚弱一些,精神还好;只是府中的事他一概不理会,尤其是魏太姨娘和孙氏的事情,老太爷听都不听的。赵一鸣和红裳后来也问过老太爷,那谋算赵府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而;可是老太爷只是摇头长叹,一个字也不说;红裳认为老人家可能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便避开让赵一鸣爷俩而说话,但结果还是一样。
老太爷就是不说,除了在他病好不久又叮嘱了一次赵一鸣和红裳要小心之外,便再也不提此事了;赵一鸣知道的事情要比红裳多一些,他只是想知道那人因百年前的事情,还是因为几十年前的事情;老太爷被赵一鸣问急了干脆连听也不听此事了:赵一鸣只要提及,老太爷不是假寐,就是直接扔下赵一鸣抬腿走人了。
红裳和赵一鸣拿老太爷没有办法,只能把一肚子的疑问压下去了;老太爷的意思很明白,事情要解决全靠他们夫妇自己努力了。
老太爷虽然让红裳等人提防魏太姨娘。但他醒了之后并没有拒绝魏太意念的伺候,待她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老太太待魏太意念大不如以前,老太爷也没有多说老太太一句;莲、琴两位太姨娘倒好似被老太爷忘了,自他清醒以后就没有提起过她们,但是孩子却是隔三岔五便让人抱来看看。
红裳不明白老太爷为什么不说,她只能猜测他也许是有苦衷。
到了上房,红裳和赵一鸣直接去了里间:老太爷身体不太好,他和老太太一直在内室用饭和见人,并不到花厅去了。
同往常一样见过了礼,询问了老太爷的身体以后,又服侍他用了药。
“听说昨天晚上府上捉贼了?”老太爷随口问起:“可曾捉到?”
红裳扫过了一旁的魏太姨娘笑道:“没有捉到人,可能原就是府中的人吧。回到了她的房里,再想捉人便不容易了;而且黑灯半夜的也不好挨屋搜,怕传出去以为我们府中出了什么大事。”
老太爷点了点头:“我哦昨天晚上倒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赵安娘子做事还是极有分寸的,这个我知道;也不是要问你们什么,只是听说了怕丢了什么要紧的物事,所以问一句罢了。”
赵一鸣欠了欠身子:“老太爷尽管宽心就是,腐中没有丢什么要紧的物事;只不过是浆洗房里接连丢了不少衣物,所以赵安娘子才安排捉贼的。”
老太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此事:“你们的幼弟幼妹因我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取名,眼瞅着就要满百日了,昨天晚上我和你们母亲商议了一下,把名字定下来了。”
屋里的人自然都凑趣儿,大家纷纷问起。
“你们幼弟取名为一帆,他小小年纪便经了一劫,也不希望他日后能光宗耀祖,也不盼着他大富大贵,只希望他能得一个顺字,一生都能平平安安。”老太爷说着话,看向了一旁的摇篮,那里面睡着的便是他的次子,现在的赵一帆了。
赵一鸣和红裳自然是赞一声好名字;多一句话他们也是不肯说的。
老太爷不用人问,便说了自己幼小儿女的名字:“她的姐姐名字取在羽字上。我也只希望她也能一生安宁,便叫羽安吧。”
老太太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听着:自老太爷身体好多了,便把次子次女带到了审判,照料的时期自然还是老太太操心。
红裳和赵一鸣对于自己弟妹的名字,当然没有说话的余地,便只是点头称是;魏太姨娘轻笑一声儿:“过得三周,一帆便能上族谱了。”
老太爷点了点头,却没有答魏太姨娘的话;如果现在就让这两个孩子要上族谱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老太太把孩子认到自己名下就可以。
魏太姨娘在老太爷的话中听出了他对两个孩子的疼爱,以为他会为了两个孩子着想,让他们早早上族谱;只要老太爷如此做,那么接下来赵府便会热闹些日子,她也许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府外的人又催了:香草送来的字条不假——这也不容易做假,她一直怀疑的是香草给府外人的消息不对;不管香草是不是动了手脚,但魏太姨娘不能不想想法子:她还真不敢惹恼了那人。
不过魏太姨娘不敢再设下毒那样的计策去害人:只有一个孙氏能代她背黑锅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孙氏的;孙氏虽然可以替代,但那人并不想换人。
所以,魏太姨娘便想借莲、琴两位姨娘的力了同,尤其是莲太姨娘:她生了儿子嘛。
虽然庶子庶女都以老太太为母,但如果归到了老太太名下便为嫡子嫡女了,这身份自然是不同的,在府中的地位也是不一样的;而且分府另过时所分得的银钱等自然也是和庶子所得是不同的。
红裳和赵一鸣如同没有听到魏太姨娘的话,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而老太太倒是转头看向魏太姨娘:“其实你膝下现在无人承欢,认一个孩子到你名下,由你们两个人共同抚育这一个孩子,正好可解平日里的无聊,你们姐妹也好一处做个伴儿。”
老太太虽然面上平静无波,不过这话却说得极为不客气,魏氏涨红了脸福下去:“老太太说笑了,婢妾的身份低微哪里能做这样的事情?婢妾不敢逾规的。”
老太太微微一哼:“你还知道规矩?这便好。”
老太爷没有说话,直到老太太不说了,他才开口道:“一帆他们两个在我们房里有月余了,可是你们老太太的身子骨也不怎么好,我又病着;就算有奶娘等人在,她也照顾不了三个人;而你们弟妹就要临盆了,你们幼弟幼妹只能由你们来带一些日子了。”
老太爷径直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根本没有理老太太和魏太姨娘;魏太姨娘已经站了起来,她扫了一眼老太爷便垂下了头。
红裳和赵一鸣能说什么?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反正原本和老太太商议着也是要把孩子接过去的,现在接过去已经是晚的了。
不过孩子过去就好,奶娘及伺候的丫头婆子们一概不能跟着过去:奶娘当然还要按时辰给一帆和羽安喂奶,但她们却不必立时就住到红裳的院子里;到时候确定了她们进府之前没有问题、进府之后也没有问题的时候,再让她们进院子也不迟。
红裳还是信奉那句话:小心无大错。
魏太姨娘没有想到老太爷居然把孩子送走了:她可是刚刚和那两个奶娘混得熟了,有了些交情!她倒并没有沮丧,和奶娘的关系不错就算眼下用不上,日后说不定能用上;而且,她岂能放弃族谱的事情?……
本章完~~~
五十章 得陇望蜀
莲太姨娘和琴太姨娘身子早已经好了,不过老太爷以她们身子不好为由,让她们不必到上房去伺候,而且还把她们的孩子带到了上房养育,所以莲太姨娘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而琴太姨娘还想得开些。
这一日琴太姨娘在屋里坐着做女红,而莲太姨娘又来寻她倒苦水。
琴太姨娘听到莲太姨娘又叹了一口气,便忍不住摇头说道:“我都劝了你这么久,真不知道还能怎么说,你才能想明白;老太爷倒底待我们姐妹不薄,现在她的身子还没有好,不见我们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们就要省事些,不要让老太爷为我们操心对不对?
她顿了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我们是妾侍,你懂吗?所以,听我一句话,老太爷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其他的不要想、也不要去和什么人相比,我们姐妹只要谨守妾侍的本分就足够了。”她明白莲太姨娘是因为魏太姨娘守在老太爷身边,心理不舒服所致。
莲太姨娘依然是愁容不展:“我也知道魏姐姐和我们不同,她已经伺候老太爷多年了,不是我们能比上的;可是,我就是担心啊,老
太爷至此以后都不再理会我们姐妹,我们姐妹要如何在这府中立足过活?”
琴太姨娘闻言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认真的看着莲太姨娘:“你真糊涂了心眼子!我们原本过得是什么日子你都忘了不成,再差还能差过那个时候嘛?”
“我们现在是赵府的太姨娘,有名份,有儿女的人;就算是赵府待我们再不济,我们也是每个月有月例、每餐有份例的,也是这个府里的半个主子!只要我们不行差踏错的话,没有人会赶了我们出去的;”她看莲太姨娘还是不为所动,便心一横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些:“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老太爷有了那么一天,我们是有儿女的人,老太太也不会把事情做绝,大约会让我们到哪个庄子上过活,不是更自在?你还有什么可想的。”
她说了一大段话,感觉到口渴便起来走到桌边取了一盏茶饮尽,又苦口婆心道:“只要我们谨守本份,这一辈子的安稳日子还是有的,你还想要什么?我们吃穿不用愁了,而且还用了儿女做依靠,人啊,要学会知足。”说到这里,琴太姨娘也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什么出身,现在的日子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在仙境中了;如果再要求的太多,就可以算是不知天恩了,怕是会招天怒引来大祸的。“
莲太姨娘哪里能听的进去半分,她自管自的红着眼圈道:“有了孩子是有了依靠,可是孩子却不在我们身边儿,我哪一天不想孩子?老太爷不见我们,就依你所说算了,我也不争那个宠,可是把孩子抱走做什么呢?还不如像原来太太所说,养到太太处我们还能去看一看,但是现在我们整日整日见不到孩子,你就不想?”
琴太姨娘听到此话,扶着桌子顺势坐到了椅子上,看着窗外发了半晌呆,就在莲太姨娘以为她不答话的时候,她却幽幽的道:“想啊,能不想吗?我就是想孩子想得难受,所以才不想让自己闲着,不停得找些活计来做;就是这样,晚上也睡不安稳,只要一醒便只能睁眼到天亮了。”
“就是、就是,你还能做下活计去,我根本就是想孩子想得什么也坐不下去!这孩子现在什么话也不会说,谁照顾能有我们这些亲生的娘照顾的好?而且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懂事儿呢,还不是吃谁向谁,到最后还能认我们两个人才怪了。”莲太姨娘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枉费我们十月怀胎啊。”
琴太姨娘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来照顾?你是没有照顾还是怎么的?上一次孩子们差一点儿就没有命了——就是有命也成了傻子,你说你是要一个好好的孩子养在他处,还是宁可他死,你也要养在自己身边?!”
琴太姨娘也不想说如此重话,可是莲太姨娘每日都如此哭闹,让她烦不胜烦:莲太姨娘想孩子也是真的,但她知道莲太姨娘还是存了小心眼儿的——生怕自己的儿子以后不疼她!
可是这大宅院里,要孩子养在身边不如要他们懂一个孝字!这才是以后他们会奉养她们这些生母、姨娘的根本;而让琴太姨娘生气的便是,莲太姨娘哪里是要儿子疼好,是要她儿子事事听她的吧?那她存了什么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就算现在她可能还没有动什么心思,或是没有认真的想过,不过她只要如此做便会招来灭顶之灾啊!不要说太太那里了,老太爷也不会容下她的。
琴太姨娘扫了一眼莲太姨娘:现在说得好听,说什么在太太处养着好,怕到时候又有不足了;莲太姨娘的毛病根本不是因为她担心,而是因为她总是不知足;想到此处,琴太姨娘的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自己原来的打算是对的,如果今日能劝得她回头,以后还是姐妹二人扶持着过日子;不然,她就要同莲太姨娘疏远些了。
她也不是心硬,只是她有了女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女儿打算;莲太姨娘如此下去只会害了她自己,如果自己同她一起也不会幸免:她们的姐妹情份,也许就要尽了吧?
都是因为莲太姨娘生了儿子吧?她看到自己生下来的是个女儿时,心里真是很高兴的,可以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儿子,会被人掂记的——有人会一心想要害死他,也有人会防备他夺了赵家的家业,自己一个姨娘根本不能为他做什么,更不保护他,还不如生个女儿来省心、又贴心的好。
莲太姨娘听到琴太姨娘的话愣了一愣,然后哭道::“你说得叫什么话,哪个做母亲的盼着自己孩子不好?上一次也是因为我们躲在床上正在养月子,根本没有办法照顾得上孩子们,但现在同那里已经不一样了;而且孙氏姨娘一个晚辈儿都能单独开院,如果老太爷真为我们孩子着想,他就会……”
“闭嘴!”琴太姨娘猛得喝断了她的话,并且向外张望了几眼:“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这样的话你也敢讲出口来?”
莲太姨娘被琴太姨娘这一喝吓了一跳,她吃惊的看向琴太姨娘:“我不过就是发两句牢骚,你何必如此紧……”
琴太姨娘看了看莲太姨娘:“算了,那样的话不要再提了,至于为什么,我不说你也是明白的吧?”然后想了想她走到妆台前取出自己最贵重的首饰来,递到了莲太姨娘的手里:“这个送你了,高兴些,不要想东想西了;我还真有些乏了,自家姐妹我也不同你客气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躺一躺。”
莲太姨娘看了看手中的钗:“这个,是什么意思?”
琴太姨娘一笑:“这能有什么意思,我们自家姐妹,你的不也就是我的?不过你那边添的是儿子,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这些东西还是放在那里吧,万一用时也能救救急。”
琴太姨娘说完后又一次送客,莲太姨娘便走了;只是她也没有回房,而是扶着丫头的手去花园散心:也就是找个亭子去伤春悲秋一番。
莲太姨娘那句有关孙姨娘的话一出口,琴太姨娘便知道自己同她真得姐妹缘分尽了:她已经被迷了本性,回不了头。
琴太姨娘躺下后前思后想了一番,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以她所想,老太爷不见她们怕也是为了她们好——现在老太爷身子还没有好,如果有人要算计她们姐妹,老太爷护不了她们的周全。
她虽然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越想越感觉自己近期最好还是能避出去,就是避不出去,也要避过这些是非才成。
琴太姨娘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丫头轻轻的道:“姨奶奶,老太太使了人来传话,我们姑娘被送到太太那里养着了;老太爷也赐下了名字来,写在这张纸上了,说是取个平安的意思。”
琴太姨娘一翻身坐了起来,招手让丫头进来,看了看纸上自己女儿的名字,然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去把我们的好东西整理一下,取最好的东西四样备成礼,我们一会儿去太太那里一趟。”
丫头答应着去了。
琴太姨娘却在床上坐着半晌没有动一动:女儿到了太太那里,自己可以完全放心了;而且自己也可以求一求太太,也许自己真能避身事外。
丫头包好了东西出来后,有些为难的看着琴太姨娘:“奶奶,就算是我们最好的东西,也怕太太看不上眼儿呢;我听人说,太太家的嫁妆可是很可观的,我们的东西太太哪里会希罕?”
琴太姨娘摇头一笑:“你不懂就算了,只要记住送礼中是送的自己的心意这句话就可以了;你也换身衣服吧,我们收拾停当后马上就去。”……
亲们,今天是两更,还有一更。
本章完~~~~
五十一章 自保弃义(为推荐票加更)
红裳和赵一鸣回到房里后得知,孙氏的母亲带着婆子走了;宵儿回话时,还送上了一幅画,上面画得当然就是那个婆子了。
侍书和宵儿两个人把画像打开后,都瞅了两眼: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就算是画儿在这里也是枉然,她也没有见过婆子的脸。
红裳和赵一鸣都认真的看了过去,红裳看那婆子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这人一看也不太像个妇人家啊,为什么没有人怀疑他?”
赵一鸣盯着那画像目不转睛,答红裳的话都没用看红裳一眼:“男人穿女人衣服可是奇耻大辱,就算是贩夫走卒也不会去穿女人衣服的。”
红裳恍然,不过她有些不满:“什么叫做穿女人衣服是奇耻大辱?!女人衣服怎么了?”
赵一鸣这才惊觉自己说话说得太溜,他自画像中收回了目光,一边咳了两声一边看向红裳:“没有怎么啊,女人衣服、女人衣服很好看,很好看;我喜欢裳儿的衣服,我们家的赏儿就是有眼光啊,瞧这装扮就是素雅可人。”红裳瞪了赵一鸣一眼便放过了他:“你盯着看不停,你是不是认出了他是谁?”
赵一鸣摸着下巴:“不认识。”
红裳不相信:不认识会盯着看那么久?就算是不认识,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她斜睨着赵一鸣:“真的不认识?”
赵一鸣又看了一眼画像,然后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真的不认识,不过却看着有些面熟,但仔细看怎么也想不起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红裳过去看了看,然后道:“这人还真长得没有特点,你如果是早些年见过此人几面,这么多年过去没有走动,就算是忘了也不希奇。”
赵一鸣又盯着画儿看了起来:“不希奇?当然希奇了;我原本以为我认识这个人呢,但是不是,那孙氏为何会找上我的呢?那些个起哄的朋友,还有那个热心的朋友是怎么回事儿呢?”
红裳看了一眼画像:“想知道还不容易?你安排个偶然相逢应该不难吧?然后便请他到酒楼坐坐,或是来我们府上坐坐都可以,怎么也能打探出些事情来吧?”
说着话红裳让宵儿把画像收了起来,放到自己屋里去。
赵一鸣想了想:“不知道如此做,会不会给舅兄带来麻烦?”
红裳似笑似嗔的看向赵一鸣:“你动得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你把此事对哥哥一说,顺便让他查一查你的那几个朋友,然后让他安排你们一个偶遇——你不是又省事又省力?是不是就打得是这个主意,自己不说出来还想让我去说?不去!”
赵一鸣嘿嘿一笑:“你不去,我去;说来有几日不曾和舅兄去魏将军府上吃酒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这便去寻人,不回来用饭了,你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一声儿。”
红裳答应了,让人给赵一鸣换了外出的衣裳,送他出去上了车。
莲台姨娘走到花园子里,寻了一个亭子坐下便不走了,不时的长
吁短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她身旁的丫头这二个多月也见惯了,原还劝她现在根本当作没有听到、看到。
莲太姨娘直坐到快用饭时,这才起身想回房:她有些饿了。
走了不远,便听到有人在唤她,便游目四顾,看到一旁的亭子里有人在招手,是魏太姨娘,她这两个月对魏太姨娘生出了不少的怒气,因为临盆当日的事情,她甚至有着不少的恨意,所以不想理会她。
但魏太姨娘亲自站到亭子边儿唤她:“妹妹也出来坐坐?屋里也实在太闷热了,反倒不如这亭子里凉爽;妹妹过来吧,我让人刚摆上饭,正愁一个人用饭无聊,正好看到妹妹也真是有缘了。”
莲太姨娘只好稳步过去给魏太姨娘见礼:“姐姐倒是有这个雅兴妹妹却只是来散心的。”
魏太姨娘看了看莲太姨娘的脸色,上前扶了她坐下:“你啊,不是做姐姐的说你,真是年轻不懂事儿,刚刚养过月子才没几日吧?你便如此任性,身子骨不要了?”
然后又转身吩咐身旁的娘子:“去把我们熬得那汤端来,记得要烫烫的啊,让你们莲姨奶奶多吃些有好处的。”
莲太姨娘被弄得不好意思了:“姐姐太客气了。姐姐要用饭自便吧,妹妹还是回去用饭——想来下面的人也已经摆好了,不回去她们也是要寻来的。”
魏太姨娘笑着摇头:“妹妹这话说得,那些人便是寻来还当是玩儿呢?不寻你人家也只能在院子里闷着,岂不是热?好了,不要同我客气了,我们姐妹一处吃顿饭不是正好?”
说完,她一拍手:“对了,赶快去请你们琴太姨娘,不管她在做什么,就要把她拖来。”一旁的娘子答应着飞快的去了。
莲太姨娘看样子知道走不脱,便坐下没有再谦让。
魏太姨娘便和她攀谈起来,拣着她爱听话说,不一会儿莲太姨娘心情就好了一些,而且还把这两个月来对魏太姨娘嫌恶去了不少。
那娘子不知道用得什么法儿,居然真把琴太姨娘请了来:她身上一看就不是家常用的衣服,好似特意换过了衣服一般;这倒让魏、莲两位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她们不知道,琴太姨娘根本就不是为了来这里更的衣。
三人重新见礼坐下,魏太姨娘极力周旋,倒真可以说是宾主尽欢;只是琴台姨娘一直是听得多、说得少,任凭魏太姨娘说再多的话,她也只是微笑以对,答话的时候是少之又少。
而莲太姨娘的话却是不少,尤其在吃了几杯酒以后,她更是话多起来。
琴太姨娘发觉,不知道是不是魏太姨娘故意,三个人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子嗣上面:嫡庶之分上;这个魏太姨娘不说,莲、琴二位也是知道的,可是琴太姨娘总感觉魏太姨娘的话,带着几分别有用心。
尤其是说到老太爷的年事已高时,魏太姨娘的话音更是带上了几分担心,庶子要上族谱最快也要三年以后,如果妾侍出身太低,说不定要等到七年以后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总是担心老太爷活不到那个年岁。
琴太姨娘听得心中一动,她不是不担心的,庶女要上族谱的话,更困难;如果好也许出嫁之前能上族谱——如果能嫁人为正妻,就
像魏太姨娘的女儿一样;如果不好,也许她根本就在赵氏宗族没有名字,这样的庶女所嫁的人家,也就算不得是赵氏的宗亲了。
但是,魏太姨娘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而且非亲非故的,她又对自己和莲太姨娘无所求,却好心提醒自己这些话是什么用意,总不会是纯粹的一片好心吧?
琴太姨娘扫了一眼魏太姨娘:她说得话还是犯忌讳的,虽然没有直说,但那意思也是极明显的;老太爷年事已高活不太久的话,是她们这些妾侍绝对不能说出口来的,这可是个大不敬。
冒这样的风险,无所求只是一片好心,让琴太姨娘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琴太姨娘沉吟着没有开口,而莲太姨娘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算什么也没有说,这意思也是极明显的。
魏太姨娘自然要趁热打铁:“不说儿子,就说女儿,如果能有个嫡字,那可就是正妻;到时怎么也要找个和我们赵府门当户对的人家,那日后你们姐妹也就真得有了倚靠,不会像我这样,有个女儿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琴太姨娘听得也大为心动,不过她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心中的日子已经可以算是偷来的了,哪里还能奢望太多?老太太不是一个能容人的人,嫡子女士那么好球下来的?而且此事如果惹得老太爷恼了,不要说自己的日后,怕是连孩子也会受到牵连。
心中不管怎么说,老太爷因为是老来得子,会多疼爱两个孩子几分。
所以琴太姨娘眼中虽然闪过了几道光彩,但到底没有开口;而莲太姨娘却忍不住开口道:“如果是嫡子,也就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为妻?”
魏太姨娘扫了一眼琴太姨娘笑道:“好处可不止这一点啊。科考、取仕、升官等待,沾这么一个嫡子可是占尽了便宜;而且出府自立门户,所分得家业那也多了不少啊。”
莲太姨娘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么多好处啊。”然后便沉默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了;而琴太姨娘只是心中一叹,虽然知道魏太姨娘没有安好心,可是现在她也不便提醒莲太姨娘。
魏太姨娘好似感觉到了琴太姨娘的疑惑,轻轻一叹道:“我那个女儿虽然嫁为正室,可是家无长业,日后能不能指得上还不一定呢;可是我们姐妹一场,姐姐今儿提点了妹妹,也存着他日妹妹能提携姐姐一下,不要让姐姐落个孤苦的下场。”
琴太姨娘一笑:“姐姐言重了!我们姐妹的福气远不如姐姐,日后还要指望姐姐帮扶我们姐妹呢。”
莲太姨娘听到后,也说了差不多的意思,只是她的眼神却和琴太姨娘不同。
魏太姨娘客气了几句后,便没有再直说此事,可是话里话外还是没有离开嫡庶之分;听得莲太姨娘越来越有些激动难奈。
琴太姨娘还是一般无二,直到这顿饭用完,她才起身告辞而去,还言明过两日回请魏太姨娘;不过她起身时只是扫了一眼莲太姨娘,并没有开口邀她同归。
她和她,自生下了孩子那一刻起,便已经走上了不一样的路。魏太姨娘同琴太姨娘客气了几句后,便目送她离开了,倒也没有过多挽留她;而莲太姨娘却没有立时告辞。
不过魏太姨娘倒底是小心惯了的人,所以这一日并没有为莲太姨娘出谋划策,而只是闲话家常,勾得莲太姨娘心里更痒痒不止。
琴太姨娘走出了好远之后,才自车子上探头看了看亭子的方向:现在已经看不到亭子了,而且车子后面并没有跟上来莲太姨娘的车子;她深深一叹后缩回了车子,回到院子后,并没有下车,只让丫头把备好的礼取来,便直接去了红裳那里。
琴太姨娘没有扶着丫头的手进红裳的院子:她时刻提醒自己,她对于太太来说,只是一个丫头,太太买回来的丫头。
所以,琴太姨娘对红裳执礼甚恭,请安便是大礼一拜。
“快快把太姨娘扶起来,我哪里能受得起太姨娘的大礼?”红裳吩咐侍书等人扶起了琴太姨娘后,又道:“太姨娘,您现在可是赵府的太姨娘,我们老爷二妹的生身姨娘,日后万万不能再行如此大礼。”
琴太姨娘笑着谦虚了几句后道:“二姑娘和三爷都被送到了太太这里照顾,婢妾知道太太原本就忙,身子骨又是调理的当口,这里有几样东西,虽然不算什么,到底是番心意,还请太太收下。”
红裳笑着推辞了几句,知道琴太姨娘心诚便让人收下了,一看便知道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心下便猜她不只是为了二姑娘而来才对。
“太姨娘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三爷和二姑娘了吧?侍书,为太姨娘引路,去看看三爷和二姑娘;顺便也带太姨娘去瞧瞧大少爷两人。
红裳也是为了安抚琴太姨娘的心:看看自己为赵府三爷和二姑娘准备的屋子、仆妇们,也就知道自己没有亏待她的女儿了。
琴太姨娘的确是想孩子了,也就没有再推辞起身去看孩子了;她到底是个知道分寸,并没有在女儿身边留连太久,还看了看三爷,又去瞧了红裳的儿女——她倒是在红裳儿女们这里留连了不短的时间。
回到花厅重新坐下后,琴太姨娘没有再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便把魏太姨娘请了自己和莲太姨娘到园子里吃酒的事情说了。
红裳只是听着,末了淡淡一笑:“魏太姨娘也是一片好心,她也是为了太姨娘和二妹着想。
琴太姨娘苦苦一笑:“太太,婢妾是什么出身还记得,也记得太太往日的大恩;婢妾能有今日已经是天大的福份,哪里还敢想太多,再惹老太爷的厌?”
红裳看了看琴太姨娘,又试了她几句,才展颜一笑:“太姨娘果然是个明白人。”
琴太姨娘听到这句话后,立起跪了下去:“婢妾是太太引到府中的,现在婢妾在府中无能自保并且说不得还会连累二姑娘,只能求太太救婢妾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