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岁数,俨然还不是得尽天年之时,如果没有错乱,此日今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得尽掌控世间最高的权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让美色迷乱了心智,让荒唐占领了孤傲,让虚伪侵蚀了本质,此时的西皇帝眼底有的是挣扎,借着灯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的病根扎入血脉,毒黑了神经,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此刻他还想表达什么,却只能是两串热泪盈眶,支支吾吾,似有不甘。王寿服侍在旁,看他如此,心生不忍。
“皇上。。。”见西皇帝颤抖着的手伸向他,他上前接住,紧紧握住。待命于前,君臣之礼,从无僭越。
西皇帝看着王寿的诚意,眼底的欣慰毅然。他痛恨自己往日过错造成今日之果,害得子民惶恐不安,害的家国不保,他是罪孽深重之人,因为一己之私,而害天下大乱。。。眼底只剩下王寿一人可信,他颤巍巍的从衣内的夹层里面取出一块明黄布条。嘴角蠕动,似有话说。
王寿把耳靠近,听取他的呢喃。从西黄颤动的话语中拼凑出来的意思,而后,他受命接过西皇帝手中的明黄布条,跪于君前,叩首。“臣自将以命相保,找到皇太子殿下!”
西皇帝知王寿将不辱使命,也安心的躺下,他的不甘,终究还是在枯败而残壳的躯体下妥协。他的身体已然似是散架一般,稍稍的碰触,就将瓦解,此时他已经感觉心脉跳动微弱,气息渐虚,濒临死亡时却感到困倦,便这样睡去。却不知,一睡将不醒。
这睡去之后,世间一切与他无关,但是他的罪孽将由后人来评判,得失功过,已经随着死亡散去。面对祖先,他该如何交代,在世间沉浮中,他了然一切,万生罪恶,皆有因有果,他也甘愿接受惩罚与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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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寿
没有想到的是,得遗诏之时,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西皇帝。
眼前的灯火明明灭灭,西皇帝已经诚然睡去,不将再醒,哑奴已经为皇帝换好了衣裳,一派明黄。一代帝王,他如此寒酸的死去,没有国丧,举国哀吊;没有皇后妃子哭泣失去,没有子嗣一路相送,泪满皇城街;没有隆重帝王的天灵葬礼,而是这样在这样的地方安灵天命。。。想来浮华如梦,皆是空,看不准也猜不透就犯下了这大错。
子夜时分,月光清透之时,便开始入葬,按照西皇帝的遗嘱,将葬于密宫之中,植上桃花树便可。他一生无太多的纠葛,富裕焕然而来,却给予子孙这残败江山。。。他了然自己的内心,最终悔悟虽然已经为时已晚,但是错了改之,或是可得谅解。
西皇帝的丧事,完全由王寿和娣喜操办。西皇帝处于密宫无人知晓,现今外头局势混乱,翎后四处查探西皇帝下落,以取得遗诏登基,到处都是眼线和傀儡。。。他要将此事做得保守,待有一日,真正的得回江国,铲除了翎后,便将西皇帝移出密宫,举国发丧。在这之前,他需要找到江国唯一的皇太子殿下,拥其为王,夺回江国。
然而,人海茫茫,仅凭左胸上的梅花印记,万千之人,该如何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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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江国女帝翎后将登基,于城隍殿所起一切事宜。打破历代新帝登基的惯例,不到皇宫圣地家天尊之上举行仪式。众臣惶恐想告,如此不符合江国的历代先训,不得如此,否则江国已然不成江国的,况且无昭登基,就如草寇为首自立为王,反之,反之!此话传入翎后耳中,大怒,责令群臣跪于城隍大殿外一日,离着杀无赦!
如此狠厉的态度以及做法,实在是狂暴,不得众人之心的,群臣跪于城隍殿外,无不愤怒概然
。日光狰狞,尤为燥热的天气,这些往日高尊身份的臣子被如犯人般罚跪,简直是有辱自身。一臣终是沉不住气,怒气冲天不顾士兵刀架脖子上狂妄道,“翎后欲除之,不除将要祸害无穷。。。”话未完,便被士兵拖下去。之后便见刚刚到来的翎后的身影,显然是听到了臣子的愤语,走得急,脸色铁青傲视群臣,眼底的血色掩饰不了她的妖害。众臣皆不敢言,有些没有见过杀戮的臣,已经吓得抖索。。。
“江国一日无君,便存在一日祸患;皇无子嗣,无亲遗,不由本宫来撑起这个天下,谁人能扛起这摇扶江山?!本宫呕心沥血为江国,你们却蔑视女子权利,总是三番五次无故挑衅!江国现今已经是频临危机,邻近有瓷国,稍远有胡国,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瞧着这江国破败一片!”
众臣无语。有些稍低着头的明了臣子,眼带蔑视。话说好听,无你妖害,江国怎会如此!
翎后见群臣无语,又说:“只要能为国着想,为皇男子与女子皆是一样,只要有能力扛起重任,接下这大任,是女子是男子根本是无异!西皇帝不知所踪,江国涣散,如不找个当家之人,如何是好!?本宫虽未临危受命,但在西皇帝未找到之前,定当登基上位,以图能挽救治理江国这悠悠天下。。。。天尊之地,女子一概不得进入的地方,本宫也不想打破规矩。在城隍殿宣告登基事宜,也是为了不必张扬此事而做出如此的选择,本宫如此着想,在你们看来就像是侵权夺利,罪不可恕?!”
翎后口口声声为江国,句句忠肝义胆,有些臣子已然是有些动摇,翎后也不顾众人如何反应,转过身去,不在说一句话,朝着凤微宫的方向走去。她需要说的已经全部说完,没有必要祈求谁的谅解。治国不能仅凭暴力,更多是让人服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