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我,好吗?”款款之意,在这短短数月的等待之中,如今二字,却饱载相思之苦!“无论你身在何方,无论边疆宫域,只要我身为你妻,如此便也足以。但祈我与你,生得同床,死得同穴,如此,画扇之愿,便也足以了呀!……”
凌风但笑不语,一手抚上那容颜凄泣,万般怜惜呵。“画扇,你之愿,也是我之愿呀,……”凌风顿住了,道:“可是,你当知道,边廷之凶险,金戈铁马,那可是死人堆中找活路,刀枪丛里寻生机的生活啊,我不知道,我能否安然归来,只是,……我凌风此生,纵即是死,我也放当给你一个归宿,这是我应该做的,……”
“凌郎!……”偎依在那胸膛之上,那熟悉的心跳,此刻却抵触上她心中的那抹脉脉青弦,言语之中,有着难以见得的悲怆,“我真不想,你远去边关,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再次掺入这朝廷中去?”
“兴亡之事,匹夫有责,何况我,……还是皇家之人!”凌风避开了画扇的这话,他知道,他要说他答应了凌羽,为报答他救下画扇而远赴边关,那样的话,画扇肯定是生不如死,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骗她一次好了。
“我想听真话,……”谁知,画扇却是紧尽相逼,丝毫也不让凌风有半丝退让的机会,只是在凌风苦无言语之下,画扇却冷冷的,退了数步,怔怔的望着凌风,嘴边噙着一抹笑,足以倾倒众生的笑,只是这笑,却还带着几分凄寒,隐隐的泪光,有着幽怨,“我不痴,也不愚,你即便是不说,我也猜得到的了,不是吗?……”
笑,如此凄美的笑,看在凌风的眼中,却是揪着心般的痛,痛入了骨髓。“画扇……”只是呵,奈何相见徒不知,“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我……”
“明白你,……”画扇缓缓的回了头,声音却是颤抖着,“你又岂曾明白于我呢?呵呵,凌风,我希望的你,是一个从内心而自由的人,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把自己束缚从一只笼中之鸟,我曾是亲眼的,看到皇宫之中的那般丑恶,皇帝,皇子,梅妃,甚至……”她无奈的一笑,“甚至,那个为了你尽心尽力的凌羽!|”摇了摇头,她转过身,道:“你到底知是不知如果我的死,能让你自由的话,那我也上甘愿的呀!”
“我不想这样啊!……”凌风摇着头,冷静了下来,“画扇,我们好不容易才能重逢,再过不久,我们也即将分别,我不希望我们在这个时候,为了过去的事,而发生争执,我既然决定了,任何事也别想叫我改变。”
“等我吧,等我回来,我们立刻拜堂!”凌风也是转过身,背对着画扇,对上那冷冷秋月,“我不想亏欠任何人的,特别是亏欠凌羽的,你别做傻事,我会回来的,这一仗,为了你,为了我,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输……”
回步,转身,缘只一望,却再无半分留恋,或者是不如不见,免教生死作别怨。他毅然转身而去,循着冷冷秋月,瑟瑟秋风,那袭青衫,始终萧条,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这处竹院之地。
清凄,罩满心间。画扇听着那脚步声远去,直至无声了,她才缓缓回过身,望着那方翠竹之地,何见我郎?
………
一夜,清秋之意,会有百楼珍琼,不罢不休。却见此处何地,方人天上,却是人间,除却帝王家,尚还有何?但见琼浆露美,百官文武,这御园之内,片刻之间,居也鼎沸人声。
但见此刻,丝竹声方歇落,正坐龙庭之上,却见皇帝喜笑颜开,对着侧下正座却一直无言的凌风开了口,“三皇弟,朕自听四弟说起你要回朝堂日起,便一直心喜至今呀。今日,你我兄弟几人,总算欢聚,也不枉父皇当时,那么执着一念的,要你回来了呀,!”皇帝叹了一口气,对着煌煌苍穹,便是道:“父皇如果能看到这一幕,那该多好呀,不过,即便看不到,想必父皇的在天之灵,也能感到欣慰了。”
凌风没有答语,却只是微微的,淡淡一笑。却听侧下百官,随即应声而喝,“陛下至仁至孝,真乃天下之福,苍生之福,……”语罢,却听山呼声重,飘进了凌风的耳内,他厌烦的,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凌羽。
却见凌羽,似是很习惯这样的趋炎附势,凌风时下,大感无奈。相比于此时的这皇宫宴席,凌风反倒更喜欢与那战场将士一般,狂酒当歌,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忍受这朝庭独有的腐烂气息。
酒过三巡,凌风大感无趣,却在凌羽的陪同之下,暂告失陪。
……
御林边,杨柳岸旁,晓风残月。
秋瑟瑟,入夜之间,有泛着几丝微寒。但是,此刻的御园池中,却隐隐有着水声溅起只声,循着宫灯明媚,清晰可见。这御池的边上,凌风此刻,正半蹲着身,一个劲的朝自己的脸上瓢泼着水,试图洗清自己身上所沾染的那丝官场的气息。
如此来回,约莫刻钟,随同凌风一起抽身出来的凌羽,却是看不下去了,兴趣缺缺的,庸懒出声,“别洗了,再洗就脱了一层皮了。”
“我还真希望把这层皮给脱了下来,”凌风忍不住咒骂,“真见了鬼,满朝文武,竟然个个都变得这样的趋炎附势,真让人见了恶心!”
站在一边的凌羽,却始终带着笑,打趣着道:“我倒也不见得,最起码,国舅的那张脸色,臭得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这让人看了,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凌羽,我现在才暗暗的庆幸自己,不是在这皇宫之中长大的,要是如此,我还真不如死了算了,顶个皇子的称号,令人作呕!”凌风依旧埋怨着,站在一旁的凌羽,却似有顾盼的,望着御花园的方向,眼中的那抹期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的降临一样。
“你在看什么?”凌风终于发现了凌羽的异样,开口循问。
“三哥,”凌羽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你我兄弟,迄今也没什么时间好好说一番话,我们好好聊一下吧!”凌羽顿了一顿,“我知道,把你拉入这官场之内,实非你所愿,我……”
“什么都别说了……”凌风却推迟了,“我们之间在这样的问题之上,也是纠缠了好久一段时间,至今我什么也想开了,我只希望凯旋归来的那天,我能和画扇,好好的谢谢你,之前我也有过误会你的地方,希望你介怀,……”
“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呢?”凌羽倚着一方假山,斜着身,叹了一口气,“在怎么说,我也有着不是的地方,就像皇上刚才说的话一样,我们能欢聚一堂,这点,是父皇当初最想见的,不是么?”
如此一番话,或在平常人家里听到,凌风会不以为意,只是,如今这番话,却是出自凌羽的口,他不禁就费加思量了。曾经如何的憎恨,心间的那股恨,是如何的蚀人苦痛,他是懂的,只是如今,凌羽的一切,转变得似乎,过于异常了。
似乎,注意到凌风打量他的目光,凌羽悠然一笑,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你我兄弟虽然有着十几年的相隔,但也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初相见的时刻,你也没这样失神过啊!”
“四弟……”凌风开了口,“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在沉吟着,沉吟着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出口,才会得当。
谁知凌羽又是一笑,伸出一手,搭上凌羽的肩,“你我是兄弟,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事好隐瞒,又有什么好说不该说的忧虑呢?”
凌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看着凌羽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依旧的沉吟,只是这次的沉吟,却也只是片刻。他开口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当初的你,是如何信誓旦旦的,要把自己的不快与这些年所受的苦,加诸在太子……皇帝的身上,只是如今,……”他望着凌羽,“你的转变之快,快到令我咋舌,你究竟,究竟是怎么了,父皇一去,你就整个人,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你能告诉三哥,你究竟在想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