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初听到丫环的话,心里一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王妃去找皇上的时候,王爷从后窗进来了,进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把人吓死了!”丫环想起燕雪辰进来时的样子,至今还有余悸。
“什么?”夜之初闻言大急,一边往听雪殿的方向走一边问道:“请太医了吗?”
“冬雪去请太医了,仁王一直唤着王妃的名字,所以奴婢就来找王妃了!”丫环忙回答。
夜之初心里大急,再也顾不得那些见鬼的礼节,拎起裙子飞快的朝听雪殿奔去,丫环在她的身后喘着气跟着。
夜之初回到听雪殿时,牛太医已经替燕雪辰包扎完毕,正在替他诊脉,她见他身上缠满了纱布,顿时扑到他的身边问道:“相公,你怎么呢?”
燕雪辰的脸色一片苍白,往日里那双满是光华的眸子里有些暗淡,他浅浅的道:“我没事!”
夜之初见他的床畔还放着血衣,那件紫色的棉衣上已被染成了暗红色,她咬着牙道:“都这副样子了还说没事!”昨夜他没有回来,她的心里就暗暗担心,只是想着他武功高超,人又机敏,断断不会出事,没料到却见到了这样的他!她又岂能不担心?
牛太医在旁道:“仁王妃不用担心,仁王只是受了皮外伤,虽然有些失血过多,但是只要多加调养就能康复。”
夜之初听到牛太医这句话,终是松了一口气,燕雪辰在旁故作轻松的道:“我都说了没事,你还不信,现在太医说了你总该信了吧!”
夜之初轻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扬了扬眉毛,躺在那里不敢再说话。她扭过头对牛太医道:“有劳太医了,迟会我会让丫环跟着你去把药取来。只是相公受伤之事,还请太医保密,皇上近日身子骨不佳,皇后那边也出事了,再加上南王妃和贤贵妃也得了失心疯,我实在不愿父皇再为相公担心。”
牛太医到宫里已有十余年了,皇族的密事他也见过不少,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夜之初不愿让人知道燕雪辰受伤的事情,只是心里对燕雪辰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感到奇怪,当下缓缓的道:“下官自是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只是皇宫里所有药材的配置都是记录在案的,其他的太医一看到这些治伤的药只怕会问起我,我到时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夜之初一想也有道理,她方才一心担心燕雪辰的伤势,倒忘了这一层,当下眸光微转道:“这个自是不敢让牛太医为难,你只管将药房开好,药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只是日后还得劳烦牛太医来给仁王查看伤势,至于今日里我们请你过来给仁王看病之事,其他的太医和主子们若是问起仁王的事情,就说是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了腿骨。”
“下官明白!”牛太医点头,夜之初掏出一个荷包塞到牛太医的手里道:“有劳太医了。”
牛太医一掂那荷包还有些分量,想要推脱,却也知道只有将东西收下夜之初才会放心,当下便将荷包塞进怀里道:“多谢仁王妃。”
燕雪辰在旁看着夜之初处理这件事情,他的心里一阵安慰,她来到皇宫之后,性子虽然依旧张扬,却显得比以前更加成熟,也更加圆滑了。
夜之初命冬雪将牛太医松了出去,便坐在床畔问道:“伤口严重吗?”
燕雪辰淡淡的道:“不严重……”
绿影在旁打断他的话道:“胸口划了一道一尺多长的扣子,那还叫不严重?”
燕雪辰恨不得想撕烂绿影的嘴,夜之初的眸光转深,满眼都是担忧的道:“怎么会这样?”
燕雪辰微微一笑道:“你别听绿影胡说八道,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只是皮外伤罢了,休息几日便好了。”
夜之初的眸子里一片深沉,燕雪辰眨了眨眼道:“你不是一直都很烦我咒我死吗?很抱歉这次没能让你如愿。”
“闭嘴!”夜之初的眸子里满是怒气道:“你觉得你这句话很好笑吗?还是觉得告诉我这样的讯息你心里很爽?”
燕雪辰没料到她会突然发火,当下浅浅一笑道:“没有,只是想逗你开心罢了。”
“滚!”夜之初咬着牙刀:“这种话根本就不能再把我逗笑!这个笑话不但不好笑,还很冷!”
燕雪辰的眉毛扬了扬,夜之初又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三哥和镇北将军密谋想要造反。”燕雪辰淡淡的道:“他派人到了京城,计划被我识破后就欲杀人灭口,他们人太多,武功又高,我虽然逃出来了,却受了一点轻伤,原本怕你看到这伤口担心想去五哥那里的,可是南王妃里因为阿丽娜乱成了一团,我就只好回来了。”
夜之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真没料到镇北将军终于反了,这个消息你告诉了五哥了吗?”
“五哥知道了,可是还没有通知父皇。我现在知道的只是他们的意图,他们还没有实际行动,现在就算是告诉了父皇,父皇只怕也是不信的。”燕雪辰低低的道。
夜之初的眸子里染上一抹怒气道:“燕轻辰那只死乌龟还当真是阴魂不散,妈的,用阴的抢不过皇位就来硬来!他娘的,小心阴沟里翻船!”
燕雪辰微微一笑道:”那些也只是他们的想法罢了,没有实际行动是不便于出手的。再则我这一次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依着三哥最近小心谨慎的处事方式,他最近只怕不会有什么动静。”
夜之初轻轻松了一口气道:“我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最近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群人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燕雪辰失笑,却因为这一笑牵动了伤口,他顿时痛的抽了一大口气,夜之初看着他道:“你也是的,平日里那么拼命做什么?你难道就不怕一切都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燕雪辰明白她的意思,浅浅的道:“我不怕为他人做嫁衣裳,却怕最后连兄弟都没得做。而这风迎国的江山若是落在三哥的手里,我只怕连做嫁衣裳都不行,浪迹天涯都难寻的容身之所。”
夜之初见他的眸子里满是浓浓的哀伤,心里不禁一软,低低的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身上有伤,就不要想太多了,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燕雪辰原本就失血过多,精力早已不济,听到她的话后嘴角微微上扬,夜之初替他拢了拢被子道:“你先好好休息,我让五哥去把药送进宫来。”
燕雪辰轻轻点了点头,夜之初便将冬雪叫来吩咐了一番,然后将太医递的药房给她道:“你去通知南王,让他务必将这方子上药配齐了,然后尽快送来。”
冬雪领命而去,夜之初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扭过头来看燕雪辰,却见他的眼睛已经微微合上,似已睡着,她的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无奈,坐在他的床边,轻轻执起他的手,眼眶里泛起了淡淡的水汽。
她早已习惯了他对她照顾,他在她的心中虽然不及燕雨辰如天神一般的存在,却也是强大无敌的。他的聪明和狡诈,以前也曾让她讨厌过,而如今却变得日渐喜欢起来。
当她今日里听到他受伤的消息时,心里顿时慌成了一团,她才知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早已无声无息的进入她的心中,她才发现他在她的心里有多重要!当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有生命危险。
知道他安全时心里的担心是放了下来,却莫名的心疼的紧,那股心疼就像是心尖上掉了一块肉一般,揪心的厉害。
她从不知晓,他何时在她的心里已变得如此的重要!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是极为奇妙的,相互间的相处也甚是奇妙,那过往的点点滴滴出现在她的心里时,她察觉到了他和她之间的曼妙关系。
原来,他早已如春水润物般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她的心田;原来,她对他早已莫名其妙的有了依恋;原来,她的心里竟是那般的在意他……
这些发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却一点都不排斥,反而觉得很好。
她以前总认为爱情是一定要爱的轰轰烈烈那才能叫做爱情,为对方生为对方死为对方不顾一切,可是如今才知道,那样激烈的爱情虽然来的浓烈,却是毁天灭地的,自己受到的伤害也极大,而且很多时候,那样不顾一切的其实根本就不是爱情,只是心里浓烈的迷恋,因为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伤害对方的,纵然甘愿为对方付出,却是公平而不求回报的。
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对爱情到有了另一番的见解,其实爱情也分很多种,适合自己的就好。
两人自相识以来,一直打打闹闹的没个停歇的时候,平日里也常在嘴上斗个你死我活,却只要一遇到外敌,两人根本就不需要言语,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两人联手对抗过无数的风浪,那一点一滴的心意相通竟早已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渗进了她的五脏六腑。
想起他为她承受的那些,她不禁有些替他心疼,他自小没有享受过亲情的温暖,终日生活在满是争斗的宫廷里,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和最为敬重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的心里只怕也是极苦的。
她轻轻咬了咬唇,在心里暗暗对自己道:“日后对他好一些,不要再凶他了,也不要再骂他了……”只是想想又觉得不对,这本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又何必强迫自己去改变?
燕雨辰很快就将药送了进来,除了牛太医药房上的药,还有一些上好的金疮药,第二天清晨,夜之初替燕雪辰换药的时候,看到他胸口的伤痕顿时吓了一大跳,牛太医虽然替他将伤口缝合,可是那些皮肉还是微微有些外翻,一直从脖颈处拉到小腹处。她可以想象昨日里他回来的时候,那伤口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夜之初直勾勾的看着那个伤口,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老子一定要找机会剁了燕轻辰!”
燕雪辰愣了一下,夜之初又道:“将他剁了喂狗!妈的,敢欺负老子的男人,他一定会付出代价!”
燕雪辰揶揄道:“三哥武功盖世,依你的本事,想要把他剁了只怕还得再去修炼三千年。”
夜之初冷冷的看着他,燕雪辰看到她的目光吓了一大跳,她的眼睛微微泛着红光,里面的杀气浓烈,他知道她不会武功,而通常不会武功之人就算是杀机再浓烈也断断到不了她这样的地步。他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一片温暖,他低低的道:“加上我的话就不用三千年了,也许寻到好的时机,一天就够了!”
燕雪辰的身体底子原本就极好,再加上有极强的内功护体,辅以夜之初的悉心照料以及灵药,他的身体恢复的极快。
这期间,燕雨辰亲自来看过他一次,只呆了约莫一刻钟便回去了。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将房门关了起来,夜之初替燕雪辰煎药,并没有去听,是以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夜之初看着燕雨辰冷着脸来,回去的时候,脸上的寒意更冷了几分,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去问阿丽娜的事情,因为两人的这一层特殊的关系,她知道她不能问太多。
她站在门口看着燕雨辰冷峻无比的背景,心里莫名的多了一分悲凉,他那样的人,又岂会适合她?她以前是被什么蒙蔽了眼睛?
绿影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伸手轻轻捅了捅她道:“小姐,你不会还放不下吧?”
“胡说八道!”夜之初冷冷的道:“有些事情早就已经放下了,只是心里还有些想不明白。”
“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绿影来了兴致:“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替小姐分担一二。”
夜之初的嘴角微勾道:“我想不明白你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聪明。到现在还笨的个木瓜一样,而且是只铁瓜,敲都敲不透!”
绿影的嘴扁了起来,而夜之初已经端着药上了二楼,绿影见她上了楼,双手摊了摊道:“我要是把什么事情都看通透了,我就是小姐了!”
夜之初端着药进了房间,燕雪辰正坐在那里发呆,她的眼睛眨了眨道:“在想什么呢?”
燕雪辰见她进来,淡淡的道:“在想五哥说的话。”他的事情从来都不瞒她。
夜之初的眸光微微一闪道:“五哥在说什么呢?”
燕雪辰不答问道:“娘子,你相信这世上有对皇位不感兴趣的皇族子孙吗?”
“相信啊,你不就是吗?”夜之初微微一笑道。
燕雪辰淡淡的道:“可是五哥他不相信。”
夜之初的笑容凝在了脸上,燕雪辰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五哥说要去奏起父皇立我为太子。”
夜之初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道:“他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五哥开玩笑!”燕雪辰低低的道:“我不知道他是试探还是其他的意思,总之今日里他的话让我很失望。”
夜之初见他的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怒气,还有浓烈的委屈,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道:“不管他是试探还是其他的,总有一日他会明白你心里的想法的。”
“他不会明白的。”燕雪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以前就知道如果我暴露了实力,很容易会引起他的误解,之前见他的举动,我以为我多心了。可是他今日的话,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对我已起了防备。娘子,我心里好难过。”
夜之初原本听到他的话心里觉得堵得慌,却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又忍不住想笑,她浅浅的道:“你五哥是极聪明的人,平日里是发自内心的在疼你,又见你最近为了皇位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换谁都可能会有一些想法的。”
燕雪辰轻轻摇了摇头道:“难道是我让他误会了吗?”
夜之初拖着腮想了想后道:“可能是吧!所以你从今往后,就乖乖的呆在听雪殿里陪着我,那都不许去!”
燕雪辰嘴角微微一勾道:“整天看着你我会厌烦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记爆栗便敲在他的头上,她双手叉腰凶巴巴的道:“靠,现在就敢嫌弃老子,把老子惹急了,先休了你!”
燕雪辰看着她那副凶悍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两人正在打架之际,门外传了太监尖细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夜之初和燕雪辰一听大惊,于起身来迎驾,没料到皇帝已经上了楼,站在门边道:“朕听说墨尘摔伤了腿,就过来看看,那些礼节就全都免了吧!”
夜之初和燕雪辰忙道:“谢父皇。”
跟着皇帝前来的还有战王燕轻辰,夜之初一看到燕轻辰,心里就没油的烧起了熊熊烈火,只是当着皇帝的面不能发作。心里却在思量,燕轻辰怎么会和皇帝一起前来,他来这里想要做什么?她的心里沉吟不定,决定先发制人。
燕轻辰浅笑道:“我听说九弟病了,便和父皇一起过来看看那,九弟,你无碍吧?”
燕雪辰还未说话,夜之初在旁道:“拖三哥的福,相公没有大事,只是你那一日里将他推到,今日里又这般假惺惺的来看他,我知道三哥恨我那一日在五哥的婚礼上冲撞了三哥,可是那也是我的错,相公先天不足,你欺负他算什么本事?”
燕轻辰愣了一下后怒道:“你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推过九弟呢?”
夜之初的嘴巴微微一扁道:“正月十六那一日,三哥可有进宫?”
“我是有进宫了,可是并没有推九弟!”燕轻辰恨恨的道。
夜之初咬了咬牙刀:“那一日三哥穿的可是一件黑色翻云图案的棉袄?”
“都隔了那么久我怎么会记得?”燕轻辰冷哼了一声道。
夜之初只是委屈的扁了扁嘴,没有再说话,而皇帝的眸光却已转深,冷冷的落在燕轻辰的身上,燕轻辰看了一眼夜之初,又看了一眼燕雪辰,在建皇帝那般冷冷的看着他,顿时明白他方才那一句否认的话,已将他的罪名坐实。
夜之初跪倒在地道:“请父皇替相公做主!”
皇帝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气道:“战王,还记得以前朕对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父皇蹭教导儿子要好好疼惜这个弟弟!兄弟之间要相互友爱。”燕轻辰低着头道。
皇帝缓缓的道:“那你做到了吗?”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推九弟,他的伤和儿臣没有关系!”燕轻辰知道皇帝最讨厌他们兄弟之间争斗,说话间不禁有了三分怒气。
皇帝淡淡的道:“有没有推你九弟,朕一查便知,你那么害怕做什么?”
燕轻辰顿时恨得牙痒痒,恨恨的瞪着夜之初,夜之初却似有些害怕的躲到一旁去,皇帝刚好看到他那一记目光,当下龙颜大怒道:“怎么,打了人不承认也就算了,还想当着朕的面发狠么?朱德才,去查正月十六的入宫记录,朕也想知道那天战王穿了件什么样的衣裳!”
“是!”站在门外的一个公公轻声应道。
燕轻辰知道皇帝动了怒,心里对夜之初更恨了几分,却又当着皇帝的面不能朕把她怎么样,只能将怒气往肚子里咽。他在旁不冷不热的道:“也不知道九弟的伤是不是摔伤。”
皇帝瞪了他一眼已关切的做燕雪辰的身边道:“朕今日才知道你受了伤,怎么样,打不打紧?”
“儿臣没事。”燕雪辰低着头小声道,似乎有些怕皇帝。
皇帝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不禁有几分心疼,又关切的安慰了几句,正在此时,朱德才走进来道:“根据宫里进出记录的记载,战王爷那一日穿了一件黑底翻云图案的棉袄,脚上穿着同色的朝靴,腰间别着白色的如意玉佩,头上戴着束发金环。”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夜之初、燕雪辰和燕轻辰三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进宫时还会有人将各人的穿着都记录了下来,而且还记录的如此详尽。夜之初之所以知道燕轻辰的穿着,是因为最近她一直在寻燕轻辰的短处,所以命杨易之将燕轻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那些记录着的东西,都放在楼下的暗阁里,今日里她煎药的时候随意瞟了一眼,见到燕轻辰的时候故意想要整治他,所以就随口说了出来。而此时听到皇帝的话,顿时明白宫里到处都是皇帝的耳目,宫里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皇帝。
她的心里不禁透出一份凉气,丫的,这样的手段比起二十一世纪的监视器都不差分毫了。
燕轻辰吓得跪倒在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那一日不过是和九弟开个玩笑罢了,没料到会伤到他!”事到如今,他只得承认,可是承认已经晚了。
皇帝冷冷的道:“你今日里来和朕一起看你九弟的路上一直提及你九弟不是摔伤,现在朕也动了,他的确不是摔伤,而是被你打伤的吧!”
燕轻辰百口莫辩,当下咬着牙道:“几日前儿臣的府上出现了一个小毛贼,而成曾出手教训过那个毛贼,此时觉得那毛贼的样子和九弟有些相似,莫非九弟就是那个毛贼?”
“放肆!”皇帝怒斥道:“你不成器朕就不说了,可是你居然如此这般诋毁你的弟弟!毛贼,真亏你想的出来!墨尘整日里都呆在皇宫里,又岂会跑到战王府上去?你方才不承认你打了墨尘,接着看到证据了只得承认,而承认后又说墨尘去你府里偷东西,战王,你把朕当杀傻子吗?”
燕轻辰知道今日是被夜之初给绕进去了,他原本跟着皇帝来事想查看一下燕轻辰是不是那一日偷听之人,进来之初原本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才能把他现出原形,他此时恨不得一把将燕轻辰的上衣掀开了看个究竟,却知道此时燕雪辰若是那个黑衣人还好,如果不是的话,只怕在夜之初那张巧嘴的诬陷下,不知道又要给他按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
他在心里思量到底要不要出手,出手又有几成胜算,一番计较之后又觉得还不够稳妥,现在的他不能再去冒险了,当下只得说:“是儿臣在胡说八道,请父皇责罚!只是而成并不是故意推到九弟的,他那一日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儿臣在旁看到去扶他,不想被就弟妹看到了误会了儿臣。”
皇帝的眸子里透出一抹怒气道:“你当真是死性不改,让朕失望的紧,居然连你一直病弱的九弟都不愿放过!误会,谁知道其中是不是误会?你是欺负你九弟先天不足吗?”
燕轻辰的额头冒出了斗大的汗珠,今日里他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低低的道:“而成不敢!”
“不敢?这世上只怕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皇帝冷喝道:“给朕滚下去,自己去敬事房里领三十大板,然后再禁足一个月。”
“儿臣遵旨!”燕轻辰心里再不甘也只得推下去,而推下去的时候就算心里满是怒气和恨意,也不敢表达分毫。
夜之初看着燕轻辰夹着尾巴离开的洋子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痛苦,他砍了燕雪辰一道,她还他三十大板,也自是扯平了。反正他们之间的梁子早已结下,她也不在乎多结这一个,日后有机会再去剥他的皮。只是她的心里再不开心,面上却不露分毫,满是感激的道:“多谢父皇为相公做主!”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她道:“你日后要片刻不离的守在墨尘的身边,他若是再有什么事情,朕唯你是问!”
夜之初伸了伸舌头,忙恭敬的道:“是!臣媳一定会好好的守在相公身边,不让他有意思好的差错,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一根寒毛。”
燕雪辰听到她的保证心里想笑,她有那个本事吗?只是想起方才燕轻辰被她三言两语就挨了三十大板的事情,嘴角不禁微微一扬,她是有那个本事的!纵然她没有武功,可是却机变百出,寻常的人再机敏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只是宫里庭院深深,危机四伏,没有人知道下一刻将面临怎样的危机。
皇帝对夜之初的保证似乎很放心,又拉着两人说了些话,然后再赐了一大堆的补品这才离开。
又休养了几日,燕雪辰的伤已经大好。
夜之初觉得宫里潜藏的危险太多,上次丽妃送她镯子的事情她也还没有弄清楚,直觉不是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而丽妃又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她便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略过那件事情不管。而皇后自从被禁足之后,宫里倒一片太平,而宫里的四大贵妃之首的人贤贵妃已经疯了,宫中所有用度便落在了良贵妃的手中,良贵妃性子温婉,手段不及皇后狠戾,宫里的那些女人又开始斗了起来,夜之初不想去管那些事情,只觉得宫里生活太过麻烦,只盼着燕雪辰的伤势大好,以便早日搬到仁王府里去。
正月二十八这一日,夜之初禀了皇帝,决定在二月初二那一日搬进仁王府,皇帝颌首同意了,她回来之后就命身边的丫环们收拾一应物品,准备搬家。
仁王要搬离宫的消息一经传开,却引来一群不速之客,二十九这一日,夜之初正在楼上收拾东西,忽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娇笑声,她的眉头微皱,便听得太监扯着嗓子道:“德贵妃,良贵妃,淑贵妃道!”
夜之初一听只觉得头大,她平日里和这几个贵妃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她们今日里来听雪殿做什么?只是她再不想见,她们人都到了她做为主人不得不下。
一番行礼之后,良贵妃笑道:“以前只听说过听雪殿,原以为是个极为僻静的地方,没料到今日里一见,居然是个极雅致的地方。”
夜之初赈灾回来之后,虽然没想过要长期住在这里,可是她平日里也算是一个有些讲究的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带着绿影几个丫环将物资收拾了一番,皇帝之前看着这里什么都没有,赐了一些家具,她便用现代人的眼光将这里重新的装扮了一番,那些家具的摆放也用了些心思。再加上她平日里喜欢摆弄花草,向工匠们要了一些花草的种子重在屋子里,使得原本有些简约的地方也透满了生气,整个房间清雅整洁,屋子的正中的桌上再摆了一大盆开的正好的水仙,便让整间屋子平添了雅致。
夜之初浅笑道:“良贵妃谬赞了!”
淑贵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道:“地方是不大,但是真的不错,以前若不是有人说这里闹鬼,本宫都想来这里住住。”
夜之初的眸光微冷,他娘滴,这些女人来她这里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怕鬼就滚得远远的,不要在她面前乱晃!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娘娘说的正是,这屋子里还真是闹过鬼,我就曾见过几次,那鬼不但胆子大道行还很深,青天白日的常在屋子里转悠,唉啊!她最喜欢站在淑贵妃娘娘站得地方!”
淑贵妃吓了一大跳,忙跳着躲开,一扭头却见贤贵妃和良贵妃在抿唇浅笑,她顿时明白被夜之初摆了一道,她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道:“仁王妃当真是胆子极大,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戏弄一下本宫也实属正常,本宫不生气。”
夜之初听到她的话想吐血,这宫里还真的是什么女人都有,这女人把话说的这么直,就不怕得罪人吗?只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淑贵妃的几句话说的甚是高明,不着痕迹间既给她戴了高帽子,又给自己寻了个台阶下。
夜之初浅笑道:“娘娘当真会说笑话,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我平日里对她极为尊重,又岂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说话间冬雪上前给众人搬凳子,绿影泡好茶松了过来,众人坐了下来,良贵妃喝了一口茶后眼睛眨了眨道:“冻顶雪茶!真没料到皇上竟将冻顶雪茶上给了你!”
夜之初对茶道没有太深的研究,听到良贵妃的话后微微一笑道:“皇上是将茶赐给了我,可是我就不是个雅人,平日里都嫌茶太苦宁愿喝白开水,心里估摸着娘娘们都是品茶高手,所以就让丫环将茶泡给各位娘娘喝,所以这茶就等于是父皇赐给各位娘娘的,各位娘娘日后若是得空,都可以到这里来喝茶!”
反正她在宫里也住不了几日了,那些虚无的礼节,没有期效的预约,就由得她去说了。
而她的这句话在三个贵妃的耳中听来却极为受用,三人都知她牙尖嘴利,平日里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对谁都不会太客气,今日里却如此低眉顺眼,三人的心里都觉得甚是舒坦。
良贵妃微笑道:“皇上一直在本宫的面前说仁王妃是个妙人,上次在皇后那里见到仁王妃时不知道那个妙字是什么意思,今日一见,到有几分体会。”
夜之初微笑道:“我的性子急躁,哪里有贵妃娘娘说的那么好,皇上也只是见我平日里尽心尽力照顾仁王,所以就夸奖了我一两句,各位娘娘莫要拿这些话来一笑我。”丫的,绕个屁圈子啊,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告诉自己一定得沉得住气,她们不说缘由她就陪她们耗在这里,反正她也没事。
三位贵妃对视一眼后道:“皇上说的话,我们自然都是信的,今日里来找仁王妃其实是有事相商。”
夜之初打着哈哈说道:“我只是皇子妃而已,仁王由于先天不足一直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我们只求自保,不敢求其他的事情,三位娘娘要和我商量事情,只怕是找错人了。”
良贵妃微笑道:“仁王妃不必过谦,你的事情早已在宫里传开,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三个和她斗了大半辈子,她有怎样的道行我们再清楚不过,而她却败在了你的手里。战王的性子,那叫一个刚烈,平日里什么事情都忍不下,却在南王的大婚上对仁王妃百般忍让,前几日还因为仁王的事情被打了三十大板,还被禁了足。以前媚妃和明妃的事情就不用我们多说了,整个宫里都传遍了。那些想来寻你麻烦的妃子我们也替你打发了不少,否则你觉得你能如此太平的住在这皇宫里吗?”
夜之初油盐不进的道:“那些事情只是巧合罢了,都是父皇的意思,这不,父皇也觉得我该出宫住了,昨日里已下了口谕,让我二月初二搬出去住。”
淑贵妃性子直,忍不住道:“就算你搬出去了住了,你觉得皇后没有彻底被你扳倒,她会让你过安生日子吗?”
夜之初的眸光流转道:“娘娘的意思是?”
德贵妃的眸子里有一抹狠劲道:“话说到这里,我们干脆把话挑明了吧,我们三个今日来找仁王妃便是要和你商议如何将皇后娘娘彻底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