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辰扬了眉毛道:“当然是从宫外过来的!”
夜之初轻哼一声道:“他娘的,宫外的老鼠也想溜进宫来,还真以为一人得道,鸡犬都能升天了不成?”
燕雪辰淡淡一笑,眸子里却满是慎重,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地下有一条地道,这珍宝房是在整个皇宫的最中心地带,从这里出去,往里可以到达后宫,往外走可以到达前朝的大殿,北面是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们住的地方,南面走上两百步,就是军机处。
要知道这珍宝房里平日里就放了不少的珍宝,平日里虽然看管极严,在因此里面极少会有人来,就连当值的太监也是十年进来打扫一次,寻常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来这里。今日里如果不是夜之初突发奇想派了绿影和冬雪到这里来偷东西,他只怕也不会来这里。而他若是不来的话,这些武士一出去,就朝父皇的寝宫跑去,此时宫里乱成一团,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外围的战事上,只怕父皇的身边也不会有几个侍卫,他们这番若是出去了,当真是后果难料。
燕雪辰微微叹了口气,眸子一片深沉。
谁都知道镇北将军是盗墓贼出生,而盗墓贼最擅长的就是挖洞,他长长的的叹了一口气,他原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把握之中,没料到他们居然还有这样的后手,这一着也当真是狠的紧。
而挖一条从宫外到宫里的地道,又要人不知,鬼不觉,若没有个三年五载是成不了事的,真没有料到镇北将军竟从那个时候就有了这样的心思。而五年前,正是二哥做太子的时候,镇北将军就算是有异心,也不可能那么早就有,除非……
一个念头冒进燕雪辰的脑海,他顿时大惊,咬了咬唇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所有的张扬居然都只是个幌子!”
夜之初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也吓了一大跳,她忍不住道:“又怎么呢?什么事情是个幌子?”
燕雪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料到三个的心思竟如此深沉,我们这些年来都被他骗了,皇后和二哥也被他骗了。可叹二哥一直认为镇北将军是他的舅舅,对他放心至极,为了买那几枚西洋的大炮,竟然将赈灾的银子全部挪用了!却没有料到一切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夜之初皱了皱眉头,听到燕雪辰的话后道:“我早就说过你们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心机深沉。你装傻虽然装的很想,他们没有发现是因为你没有野心,你若是向他们一个个野心勃勃的话,只怕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燕雪辰看着夜之初的眸光深沉,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而外面打杀声却已经小了一些,夜之初拉着他的手道:“其实我觉得现在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很不错了,只是你今天要怎么谢我?如果不是我,你肯定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燕雪辰淡淡的道:“以身相许吧!”
夜之初轻哼一声道:“你的以身相许一点都不值钱,老子不稀罕,不如许我一生一世的温柔吧!”
“一生一世的温柔?”燕雪辰皱着眉头反问道。
夜之初嘻嘻一笑道:“就是说,从今天往后,不准再吼我,不准再骂我,更不准再凶我,不能碰我一根手指头,不能仗着个子比我高就敲我的头,也不能仗着武功比我高就欺负我。只准把我捧在手心里疼惜,我骂你你不能还口,打你你不能还手……”
“停!”燕雪辰打断她的话道:“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夜之初拉着他的手道:“是啊,就是蹬鼻子上脸了,男人宠女人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了,我这一次牺牲可大着了,绿影和冬雪还不知道哪去了,她们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你就是赔我一辈子也赔不完!”
燕雪辰听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她此时说这些话无非是在苦中作乐,今夜里凶险无比,只怕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而他的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还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得了她。
他缓缓的道:“好,我答应你。”
“啊?”这一次轮到夜之初反应不过来了,燕雪辰缓缓的道:“答应你刚才说的那些不平等条约,但是从今往后你也不准再看其他男人一眼。”
夜之初吃吃一笑道:“好,我就吃点亏,以后不看其他的男人了,只是以后还得见父皇,父皇也是男人,这可怎么办?”
燕雪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真是个会钻空子的笨丫头!”
夜之初也不恼,听到地下传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后问道:“地上那些老鼠怎么办?”
“这个简单。”燕雪辰的眼里有了一抹杀意道:“他们既然想杀我们,我们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夜之初愣了一下,正在此时,地下又冒出了一丝火光,那些隐藏在地下的杀手们,似乎已要有些等不及了,伸手推着那个古磨,只是那个古磨,有百十斤中,一时竟也推不开,却也将那个盖子顶得微微动了起来。
燕雪辰的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放火吗?去,一把火将他们全部烧死。”
夜之初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燕雪辰赏了她一记白眼:“给你一个选择,是让他们死还是你自己死?”
“废话!”夜之初站起身来道:“这些该死的老鼠,刚才居然想杀我,我要是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我就不是夜之初了!”只是她的话是说的狠狠,却没有太多的行动。
燕雪辰已将房里的灯点亮,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方才那一会,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几个杀手,那一小批人,父皇身边的侍卫应该能打发。而门口已乱成了一团,这里暂时不会有人前来,他到可以安安心心的将灯点亮,好好收拾那些人马。
夜之初抬眸看着他,他也看着夜之初,夜之初咬了咬唇后道:“要把人烧死也得需要材料啊,这里没有材料。”
燕雪辰从角落里拎了几大桶过来,夜之初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火油。”燕雪辰简洁的回答。
“珍宝房里怎么会有火油?”夜之初满脸不解的问道。
燕雪辰的眉毛扬了扬道:“那是因为只有珍宝房里来的人少,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来触碰,更不容易沾到火星,所以将火油放在珍宝房里再安全不过。自曾祖爷爷开始,就有了在珍宝坊里房火油的习惯。”
夜之初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今天真得要做红烧田鼠了。”
燕雪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杀机重了几分,只见他一把将古磨拨开,顿时一把刀剑向他招呼了过来,他的眼里有一抹鄙视,一脚将那把剑踢飞,一声惨叫传来,那拿剑之人已被他一脚踢到地道里面去,那地道里显然藏匿了不少的人,那人一倒地,立马有人扶了起来。
燕雪辰的嘴角微微一勾,一脚将一桶火油给踢了下去,这一脚他用了八成力,且用的全部都是巧劲,那木桶将那些藏匿在地道里的人身上压了过去,桶没有破,盖子却已经被踢开了,那一桶火油从那些人的身上滚了过去。
“什么味道?”地道里有人在问。
“好像是火油!”有人回答。
里面的人似乎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欲爬起来往外跑,只是还没有走上几步,燕雪辰又将一桶火油踢了过来,这一次他用的力道更大了一些,加之前面的那些人已经摔倒,那个火油桶滚的更加远了。
如此踢下了六个火油桶之后,燕雪辰看了一眼夜之初,却见她的小脸一片煞白,他的心里升起浓浓怜惜,没有再说什么,从怀里取过火折子就朝地洞里扔了下去。然后再极快的将那个古磨当做盖子给盖了上去。
地道里顿时火光滔天,一阵惨叫从里面传了出来,那惨叫声大的紧,只听得夜之初心里发怵。
燕雪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正欲走出去,却听得门外有人厉喝道:“什么人在里面!”
夜之初大声道:“是我,仁王妃!”说罢,她拉着燕雪辰将珍宝房的门打开,由于地下着火的原因,屋子里热的怕人,里面还不时有惨叫声传出。
那些侍卫看到这等情景,一时间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夜之初一片云淡风轻道;“镇北将军派人从宫外挖了条地道过来,我和仁王得到消息就过来阻止,虽然跑了一些人出来了,可是大部分还都在地道里。我们扔了几桶火油下去,这会里面只怕正热闹着了。”
夜之初这句话说的不痛不痒,那边的侍卫却已听得汗毛倒竖,一个个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夜之初,里面的惨叫声还在,而跑出来的那些刺客他们也已经遇到了,已经全部解决掉了,有几个大胆的刺客居然跑到皇上的寝宫里去了,正是因为那批刺客来的莫名其妙,所以他们才会四处巡视,见到这边又是惨叫又是火光,便跑过来查看,没料到却是这番光景。
他们早就听说过仁王妃的大名,知道她是个狠角色,没料到今日里竟然立下了这等奇功,他们一时间都难以相信。
而这一次由于镇北将军的造反,整个皇宫里已经草木皆兵,他们是什么人都会怀疑,嘟嘟对夜之初和燕雪辰没有疑心,因为燕雪辰是个傻子。夜之初再懂得谋划,也不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因为一个傻子是不可能对朝政之事感兴趣的,也不可能左右得了朝堂之事。
于是那群侍卫朝两人行了个礼后为首的侍卫道:“仁王,仁王妃,早前皇上派人去听雪殿找你们两位,没料到听雪殿里却一个人都没有,皇上还以为两位出事了,没料到今日里竟立了这等奇功,两位还是先去见皇上吧,免得皇上担心。”
夜之初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现在整个皇宫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帝那里了,而且若是想要看戏的话,那里也能看的最为完整,最难得的是皇帝有那个心。她当即微微一笑道:“如此便有劳了!”
说罢,她拉着燕雪辰的手缓缓走了出去,众侍卫见她虽然丑陋至极,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是让人不敢小视,让人忽略了她的容貌,只觉得她是一个极有胆色和魄力的女子。
其实夜之初的心里是有些发虚的,她不知道那地道里到底有多少人,却听到那惨叫声惨烈异常,她知道每一场宫变都会改变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的改变都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走过去的。她不知道她今晚过后明天一早迎接的是什么,却知道今夜的事情一定会被载入历史。
她的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她扭头一看,却见燕雪辰微微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回过神来朝他微微一笑,却发现手心里全部都是汗水。
夜之初伸了伸舌头道:“我怕鬼。”
燕雪辰淡淡的道:“我也怕。”
“我晚上若是做噩梦了,该怎么办?”夜之初看着燕雪辰问道。
燕雪辰轻叹一口气道:“那就相互拥在一起,你保护我,我保护你吧!”
“我保护你?”夜之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燕雪辰淡淡的道:“女人,男人也需要保护的!”
夜之初失笑,燕雪辰却又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到:“我需要你的保护,因为我以前经常做噩梦,你不是总说一大早看不到我的人,其实是我晚上做噩梦被吓醒了,所以早早就起了床。”
夜之初再也笑不起来了,燕雪辰叹了口气道:“以后终于有人陪我一起做噩梦了,这种感觉可真好啊!”
夜之初顿时气结,她咬着牙想骂人,却见他的眼睛一片雪亮似乎真的觉得那样很不错,于是骂道嘴边的话也变成了:“好,我以后保护你。”
燕雪辰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在黑夜里亮如珍珠。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甘露殿,甘露殿外,满是侍卫,甘露殿内,皇帝一脸疲惫的坐在龙椅之上,他的两鬓间白发又似多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一片苍老。
夜之初和燕雪辰行了礼之后,皇帝也似回过神来,看着两人道:“今夜宫里乱得紧,你们两人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就在这里陪着朕吧。”
“是!”两人齐声答道。
皇帝见两人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刺客,我们和刺客打了起来,然后身上就染了些鲜血。”夜之初说的轻描淡写,而鼻子里还充斥着鲜血的味道,到现在她的胃还在翻腾。
皇帝愣了一下后到:“你会武功?”
“我不会,相公会。”夜之初淡淡的道:“这一次是他保护我的。”然后大致说了一下在珍宝房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这一次避重就轻,没有把燕雪辰说的太过机敏,说到点燃火油的时候也说的轻描淡写。
只是她说的再简单,皇帝听起来都有些胆战心惊,他在心里暗想,今日里若不是夜之初带着墨尘四处乱跑的话,如果没有闯到珍宝房里的话,只怕他今夜性命不保。他将两人大大的赞赏了一番,并说了等今日的事情了结之后一定会论功行赏,而今夜,他们两人便是立了第一功。
说罢这些之后,皇帝看着燕雪辰道:“你什么时候会武功的?”
燕雪辰还没有回答,夜之初便道:“父皇为什么不问墨尘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学武功?”
皇帝微微一呆,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愧疚,淡淡的道:“是朕对不起墨尘,方才这个问题就当朕没有问过。不过今日的墨尘让朕感到甚是欣慰,若是不会武功,只怕……”
夜之初低眉顺眼的道:“父皇英明。”
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燕雪辰的眸子里又多了一分探究,这个儿子最近给了他不少的惊喜,他若是不痴傻的话,那该多好!
梦影身着红色的祥鹤图案的官服站在皇帝的身侧,他的眸子镇定而又清冷,相较于皇帝,他更加淡定,及胸前的胡须让他那张清瘦的脸更多了几分飘逸之色,他站在焦急的皇帝的身侧,当真有几分出尘之姿。
这是夜之初第一次见到梦影,她一见到他的朝服便已经认出了他,她咧嘴朝他微微一笑,梦影愣了一下,然后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他那副要淡然出尘的样子让夜之初更加的好奇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将这个满身都是仙风道骨的男子和脑满肠肥的官员形象叠在一起。只是他虽然飘然出尘,那一袭官袍穿着他的身上却没有不协调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他和那套官服很配,连带着那身官服也有了出尘之姿。
夜之初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他那双淡然的眼睛,让她觉得他的淡漠是超脱在历经世事、看透世情之后,她突然对这个男人有了几分好奇,这样的一个人,横看竖看都不太像是为了功名利禄来做官的。她也有些好奇皇帝是怎么说服他做左相的。
梦影似感觉到了夜之初一直大量的目光,他的眼皮微微一抬,斜斜的就朝夜之初看了过去,夜之初又朝他傻傻一笑,他淡淡的问道:“老夫身上可又什么地方让仁王妃感兴趣?”
夜之初浅笑道:“我对左相全身上下都感兴趣。”
梦影愣了一下,燕雪辰的眉毛却皱了起来,他斜着眼睛瞪了夜之初一眼,她的眉毛微微扬了扬,直接无视他那双可以杀死人的目光。
皇帝也微微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目光里却有一抹淡淡的责备,夜之初淡淡一笑道:“左相别误会,我所谓的对你全身上下都感兴趣,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常听宫里的太监宫女说起过你,他们说你极为厉害,有雷厉风行的本事,区区几句话就将朝堂上的很多事情都说的很透彻。我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真的有三头六臂是个怪物了!”
燕雪辰的眉头舒展开了,冷冷的哼了一声,梦影没有说话,皇帝却浅浅的道:“这世上哪有三头六臂的人,不过左相倒真有三头六臂的本事。”
夜之初微笑道:“所以我就对左相好奇了,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左相见谅。”
梦影淡淡的道:“老夫在入朝为官时,就曾听闻仁王妃的舌头能杀人,原本还不太相信,可是此时却信了十足十。”
“左相过奖了,我哪来那样的本事。”夜之初浅笑道:“那些都只是传闻罢了。”
梦影淡淡那一笑,似并不信她的话,她的眉毛微微扬了扬。
由于战事的原因,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皇帝交头靠在椅上,神情一片疲惫,他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无奈,夜之初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很可怜,自己的儿子要杀自己,这对一个父亲来是极为残忍的事情。
生在帝王家,当真是可怜,没有父子之情,没有兄弟之情,在这一场斗争之前,每个人都是可怜虫,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又有多少皑皑白骨埋在其下。
夜之初伸手拉了拉燕雪辰,燕雪辰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冲他微微一笑,他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也给了她淡淡的笑意。
门外的炮声早已停歇,呐喊声和厮杀声却越来越大,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洪亮的声音道:“启禀皇上,叛党已到了二重宫门前,现在情况危急,还请皇上先行回避一下!”
“啪”的一声,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道:“混账!你们平日里不是自称个个都英勇无敌吗?怎么此时竟连那些叛党也拦不住吗?”
门外的侍卫首领道:“皇上,叛党人数众多,我们以一敌十,实在是抵挡不住!”
梦影淡淡的问道:“骠骑营的士兵调集过来了吗?”
“我们的人根本就冲不出皇宫,根本就不能传递信号!”侍卫首领道:“自古以来的规矩是骠骑营的士兵若是没有皇上的手谕,是不能擅自调动,若是私自调动,当问斩。”
皇帝咬着牙道:“混账,这里大炮轰成这般了,他们还不知道应变吗?”
侍卫首领低着头道:“皇上恕罪!”
“九门提督来了没有?”皇帝冷着声问道。
侍卫首领答道:“九门提督汪得全和二皇子关系甚密,和镇北将军的关系也甚好,要调动他只怕不是易事。再则这一次镇北将军进宫来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皇上或许可以考虑……”
皇帝打断他的话,恨得咬牙切齿的道:“叫那个畜生过来见朕!”
侍卫首领道:“奴才早已命人去请二皇子和皇后了,可是凤栖宫外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奴才派去的人手,已经全被他们杀了,却还连皇后已经二皇子的人都没有见到!”
“啪”的一声,皇帝又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道:“可恶,他们还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夜之初看到皇帝那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心里替他感到可悲,身为一国之君,看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威风,现在儿子老婆反了,这些人全是至亲骨肉。
梦影在旁淡淡的道:“镇北将军打的清君侧的旗号,不知道是要清谁?”
侍卫首领道:“信使传话是……”他看了一眼梦影又看了一眼皇帝后道:“说是……”期期艾艾了半天,硬是没有胆子说出来。
皇帝怒道:“有话直接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还能听你去磨蹭?”
侍卫首领这才道:“那信使说是只要左相妖言惑众,改革改下去是误国误民,是误导皇上的根源,所以该死。而南王是这些年来不理朝政,朝中无事,一旦起用,就先是陷害二皇子,虽是皇子,却其心不正,其神当诛。说只要皇上将二皇子恢复太子之位,将南王和左相的首级献出去,他就即刻退兵。”
“混账!”皇帝怒道:“他们这是在要挟朕!”
夜之初听到那侍卫首领的话扬了扬眉毛,心里暗暗好笑,那镇北将军还真是好笑,居然提出这样的条件来。杀梦影还能说得过去,还逼皇帝杀自己的儿子,稍微明智一点的君主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现在镇北将军已经杀到了中门之外,这情势倒当真是十分危急,也不知道燕雨辰在做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若是再不动手,只怕都来不及了。
而燕雪辰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忍不住看了燕雪辰一眼,却见他的眉头也微微皱起,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紧,难道事情又有了变化?
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道:“父皇请勿动怒,那镇北将军是二皇子的舅舅,也是皇后的亲弟弟,若是要制住镇北将军,就得先制住皇后娘娘和二皇子,虽然现在凤栖宫外全是高手,可是那高手也是人,若是寻一些武功高强的暗卫来,兴许就能将他们拿下。”
皇帝的眉头微皱道:“你说的法子也许可行,可是朕却知道那冷铁心根本就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家伙,纵然将他们两人制住了,那冷铁心若是一意逼宫,到时候逼朕放人,朕难道还要受他的气不成?”
夜之初扬了扬眉毛道:“看来父皇已经拿定主意了?”
“朕拿定什么主意呢?”皇帝看着夜之初冷着声问道。
夜之初淡淡的道:“父皇已经拿定主意要将左相和五哥的首级献出去了。”
“胡说!”皇帝怒道:“朕什么时候拿定这个主意呢?”
夜之初似有些害怕,身子往后缩了些许后道:“父皇既然不愿意派兵将皇后和二皇子擒来,自然就是要牺牲左相和五哥了。臣媳只怕父皇将他们两人的首级交出去之后,他们又要大皇子的首级,大皇子的首级交上去了,又要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等各位皇子的首级,对他们而言,只有皇子皇孙全死光了,独独只余下二皇子,那才是一切安全。”
燕雪辰听到她的话暗暗好笑,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懂得将父皇的军。
梦影看向夜之初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探究,这个女子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说的话条理清楚,字字见血,还真不容小瞧。
皇帝先是一愣,紧接着咬着牙道:“他们敢!”
夜之初不冷不热的道:“他们连逼宫的事情都敢做了,更何况这些事情。因为明明知道逼宫成功那就是天下之主,会受万人景仰,可是若是失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们在决定今天晚上逼宫的时候,只怕已报了必死的决心,既然连死都不怕,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杀个把皇子算什么,就算是亲手弑君他们只怕也做的出来。”
皇帝其实早就已经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一直不愿真正去面对,这所有的一切是谁策划的他也心知肚明。只是被自己至亲的人如此算计和要挟,比起面对天下苍生时更需要魄力。他呆呆的坐在龙椅上,淡淡的道:“继续说下去。”
夜之初缓缓的道:“方才臣媳也向父皇说了那条地道的事情,那样一条地道没有个三年五载是挖不出来的,父皇可以想想,三年前他们就开始挖地洞了,那时候二皇子还是太子,正得圣宠,他们为什么要挖地道呢?这个道理臣媳愚笨,实在是想不透。父皇是天子,这世上肯定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天子,依父皇的智慧,肯定能参透!”
皇帝听到她的话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咬了咬牙道:“混账!原来竟是如此!”
夜之初将她该说的话说完后就乖乖的站在一侧,燕雪辰的眼里有了一抹赞赏,梦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一眼,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夜大学士那个贪钱的老家伙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来的。
皇帝腾的从龙椅上站起来道:“来人,摆驾凤栖宫!朕倒像看看他们要玩什么把戏!”
正在此时,又有侍卫来报:“皇上,不好了,那些贼人已经攻到了内宫的宫门了,皇上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夜之初听到宫门外的厮杀声更加的惨烈了,她的心里不由得也开始紧张起来了,皇帝咬着牙问道:“南王那里现在有没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的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侍卫急道:“皇上还是快避避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皇帝轻哼一声道:“朕就不信那混账还真敢把朕怎么样不成!朕今日绝不避,朕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难道他们还真能翻天了不成!成砚!去将朕的五千暗卫调出来,朕倒像看看那冷铁心有多大的本事!”
皇帝不怕,夜之初倒真的有些怕了,她想起燕雪辰的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燕雨辰不会真的想做那只黄雀吧,若是的话,现在也该有动静了,再晚了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只是她也没有料到皇帝居然还有隐藏的五千暗卫,乖乖,这皇家的人心思也太深沉了吧!都到这个关头了才将隐藏的实力暴露出来,还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一个黑衣人落在皇帝的面前,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便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之初的眼睛眨了眨,燕雪辰的眼睛也眨了眨。
燕雪辰轻轻的搂着她的腰,依旧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许是皇帝的心里存了浓烈的怒气,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明黄色的龙袍晃得夜之初的眼睛发晕,却因为他是皇帝,纵然她的胆子再大,性子再张扬,也不敢说上半句,却像把眼睛闭上,只是眼睛才一闭上,却听得皇帝冷冽的声音想起来道:“随朕去凤栖宫,朕要先看看那个贱人!”
皇帝的话是圣旨,纵然外面已经杀声震天,依旧有着一股极强的气场,震得夜之初的心神也晃了晃,原本要闭上的眼睛也顿时瞪得老大。
两个太监开路,旁边跟着十余个贴身侍卫,夜之初拉着燕雪辰的手忙跟了上去,凤栖宫离甘露殿极近,一刻钟后众人便在凤栖宫前停了下来。
皇帝冷着声道:“来人,把凤栖宫的大门给朕打开!”
两个侍卫欲上前去开门,结果还未靠近,就已被凌空而来的利刃结果了性命,夜之初很没骨气的躲到了燕雪辰的身后,燕雪辰的眉毛微微扬了扬,心里却微微有些得意,男人原本就是需要保护女人的。
皇帝冷哼一声道:“明砚!”
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皇帝的身侧,皇帝冷冷的道:“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全给朕宰了!”
夜之初听到皇帝这一句满是帝皇威仪却又带着三分匪气的话一吼出来,虽然他已上了年纪,可是那股威慑力还是让人心惊,她咽了咽口水,在她的印象里,皇帝大多时候是慈眉善目,以至于她根本就不怕他,可是见到他这幅样子,她暗自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是!”那个黑影答应,吹响了一个哨子,片刻之间便又有四个黑衣人落了下来,那黑影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明砚的话一出口,那些黑衣人的刀已经出手了,他们的身姿轻盈如燕,手中的长刀又狠又厉,在暗夜之中散发着幽冷的光华,夜之初还没有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出手的,那些长刀已经结果了四五人的性命。血腥味再次袭来,夜之初再次无语,今夜用得着如此血腥吗?
燕雪辰一看到那些暗卫的功夫,一双如墨玉般的眸子里顿时满是惊讶,这些黑衣人的武功之高,实在是让他吃惊。他们一个个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放眼天下,这样的高手都没有几人。那精湛的轻功,狠厉的刀法,当真是一点都没有留情。
他虽然知道皇帝的身边养了一群极为厉害的暗卫,却没有料到这些暗卫的武功竟高明至此!他想起那一日燕雨辰被禁足的事情,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若是由这样一群暗卫守着燕雨辰,燕雨辰便是真的逃不出来了。只是这些话他不能告诉夜之初,否则她那颗原本已经对五哥死寂的心只怕又会死灰复燃。
仅仅只是片刻,皇后精心调养的暗卫便已尽数丧命。
明砚一脚踢开凤栖宫的大门,见还有四个侍卫守在皇后的身边,他的长剑一拔,手起剑飞血溅,那些侍卫便已倒在了地上。
四人倒下之后,只见皇后和燕星辰仍旧在那里喝着茶,皇后的眼里一片淡然,而燕星辰的眼里却有一丝紧张,见到皇帝的时候,站起身来行礼道:“参见父皇。”
皇帝冷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心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
燕星辰微微一惊,正要说话,没料到正在此时,他只觉得嗓子一甜,一口鲜血便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皇后原本一片淡定,见到他这般模样,顿时大惊道:“星儿,你怎么样呢?”
皇帝见到这等情景也微微一惊,只道是明砚下手了,当下回过头去看了明砚一眼,明砚缓缓的道:“奴才没有碰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