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洛晴转身离去的背影,顾知沫只觉得心底苍凉一片,手指下意识地抵住了掌心,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感。
陆琛熠的眸底阴霾一片,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怒意,他用力地扣住顾知沫的后脑勺,冰凉的唇狠狠地覆了上去。
直到顾知沫的眉梢因为强烈的痛感拧成了一个结,他才慢慢地松开了她,充斥着情欲的嗓音嘶哑一片,“顾知沫,我说过,不允许你想起他的男人。”
顾知沫一怔,与他四目相对时,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有着促狭的恨意。
顾知沫用手擦去唇瓣上的血迹,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咬了咬唇,沉默了下来。昏暗的灯光落在她的眸子里,漆黑的瞳孔里有着淡淡的不甘与倔强。
陆琛熠只觉得心底愈加地烦乱,“顾知沫,你真下贱,他那样对你,你竟然还要想着他。”
陆琛熠的声线瞬间阴沉了下来,甚至比以往更加让人颤抖。
那种会让人心纠结到疼痛的力量,如同青蛇一样让人全身感到滑腻与恶寒,周围的抽气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顾知沫抬起头,瞳孔一阵紧缩,却只是干干地笑了笑,“陆先生,我没有想他,只是,你知道么,我不甘心,付出了这么多,最终却只得到了这样的结局,换作是你,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陆琛熠的脚步终于开始挪动,一点一点地踩在顾知沫的心上,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种骨骼碎裂的声音。
下颌被猛地抬起,顾知沫面上的表情全数落进了陆琛熠的眸子里,“顾知沫,我不喜欢找借口的女人,还有不要以为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伤痛。”
顾知沫咬着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再次开了口,一字一句,吐字清晰,“陆先生,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以将我从你身边踢开,我母亲的病,我会自己想办法。”
陆琛熠冷不丁地甩开了她的下颌,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晚了,你记住,在我面前,你没有说不的权利,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琛熠,你就是个疯子,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你包养了我么?”顾知沫几乎歇斯底里,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魔鬼面前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点一点地向着自己的方向靠近,僵直了身子,继续说:“陆琛熠,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把你的一切都还给你,我求你放了我,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陆琛熠脚下的动作在此时停滞了下来,“对,我就是个疯子,怎么,现在后悔了,想跑了?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陆琛熠顿了顿,将从便利店买的几样东西扔到了顾知沫的面前,“顾知沫,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三遍,你最好安分一点,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还有,路子扬的婚礼我会陪你一起参加。”
膝盖骨仿佛被人生生地剜去了一块,顾知沫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
良久,顾知沫的情绪才缓了过来。
顾知沫行尸走肉般地回到了公寓里,而后失魂落魄地看着墙上不停走动着的钟表,一动不动。
“嗡”地一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顾知沫的心绪才被拽了回来。
顾知沫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联系人,她清了清嗓,而后按下了接听按钮。
“顾知沫,你是死了么,连电话都不知道打一个。”
顾婉清的嗓音尖锐无比,即便是隔着屏幕,顾知沫依然可以想像地出她此刻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顾知沫漠然地应了一声,“我最近很忙。”
“忙?忙着在哪位金主的身下呻/吟?顾知沫,我这当妈的还真是失职,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是这样的淫/荡。”
顾婉清的话语如锋利的针一般刺在了顾知沫的胸口处,顾知沫只觉得那里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顾婉清,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龌龊的形象么,你觉得这些话是一个母亲该说出口的么,怪不得这么些年都没人愿意跟你接触,原来你说话竟是这样的无所顾忌。”
顾婉清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知道我是你的母亲了?嫌我说话难听,你可以不用听啊,顾知沫,不用想,我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心思,你是不是觉得这么些年是我拖累了你,我死了你就可以解脱了?”
顾知沫没有说话,眸底四处弥散着一种阴寒的情绪。
“怎么,不敢说话了,是不是被我戳中了心思,所以心虚了?顾知沫,你就是只白眼狼,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归还。”
顾知沫抿着唇,心底翻涌着无数不知名的怒火,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就连自己的母亲说话也会这样针对自己,握住手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烙起了细细密密的痛感,强压下所有的情绪,她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冷言道:“顾婉清,你放心,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三天之后就是你的手术时间,照顾好自己。”
顾婉清的心一沉,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有些过分了,她彼时的声音显得柔和了许多,“我知道了,顾知沫,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再提醒你一句,离那些人面兽心的男人远点,陷进去,对你而言,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顾知沫没有再说什么,再顾婉清仍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匆匆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便将自己整个人扔到了沙发上。
苦涩的情绪接踵而至,浑身开始瘫软无力,顾知沫的手拼劲了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摁住了自己的胸口。
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顾知沫蜷缩着身子,紧闭着双眼,试图让自己沉睡过去。
痛感终于开始慢慢地减轻,顾知沫微微松开了自己的手。
呼吸声终于平稳了下来,顾知沫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嘴角处竟慢慢地溢出了一丝笑容。
第二天清晨,顾知沫是被一阵接着一阵的电话铃声吵醒的,顾知沫有气无力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肖思蓝三个字在她的眸底一闪而过,她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缓了一会儿,她的精神终于恢复了一些,只是喉咙干涩,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垂在身侧的手稍稍地紧了紧力道,顾知沫弯腰将落在地上的手机重新捡了起来,想了想,她选择了以短信作为回复的形式。
“思蓝,抱歉,我在外面,不方便接电话,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外面的天有些阴暗,风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的声音让人感到瘆得慌。
顾知沫忽然就想起了那个男人,总是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他想怎样,自己都不能反抗。
手机终于泛起了幽蓝色的光,顾知沫划开屏幕,这样的几句话便足以让人感觉到肖思蓝压制在心底的愤怒,“知沫,那个渣男要跟夏洛晴结婚了,连请柬都发出来了,他还真是不要脸,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个绝世好男人!”
顾知沫眸底一同,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是啊,别说肖思蓝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路子扬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他不是不想结婚,只是不想和你结婚。
顾知沫想了很久,只是淡然地回复道:“既然如此,那我祝他幸福。”
“顾知沫,你的本事呢?你现在就这么点能耐了?这个男人这样对你,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顾知沫,你不是圣母,也没必要总是摆出一副观音菩萨的模样,我真是看不起你。”
顾知沫尚未来得及回应,又是一条短信进来了。
“随你,你爱怎样就怎样,我不想管你的这些破事了,他的婚礼我是不会去的,你好好的,我去忙了。”
肖思蓝回复了这样一句话后便没了动静,顾知沫站起身,打开窗户,微凉的风扑面而来,她看着窗外摇摆不定的树叶,眼眶渐渐地附上了一层红色。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竟然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顾知沫的心里只觉得讽刺,所谓的爱情太过脆弱,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欺骗。
路子扬如此,陆琛熠也是如此。
门外忽然响起了钥匙在孔里转动的声音,顾知沫将窗户重新关好,而后佯装若无其事地拢了拢头发。
“穿这么点,准备勾/引谁?”陆琛熠的眸色暗了暗,欣长的身躯越过顾知沫的肩膀,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顾知沫愣了愣,随即将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你饿不饿,要不要吃早餐?”
陆琛熠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厌弃地撇过了头,“不用了。”
顾知沫没有回应他,她的腹中空空如也,急需一些食物来给自己补充能量,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她热了热,就着一些已经干了的面包吃了下去。
“顾知沫,你不用在我的面前装可怜,总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你以为你是西施还是貂蝉?”陆琛熠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刻意躲闪了一些,大概他是知道了有些病痛是自己带给她的。
顾知沫看着他,眸底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色彩,她只是笑了笑,“抱歉,若是因为我的瘦弱碍着你的眼了,那我现在可以立刻从你的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