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却都是身手不弱的高手,目光流转过所有人的身后,沐颜拉过呆傻的九儿快速的退到了一旁。
眼前刀光剑影闪过,激烈的打斗下,让她明白轩辕冷的功夫不低于师哥,而司徒绝,取巧的地方居多,招式灵活而诡异,看似轻浮,却是同样是真正难缠的厉害角色。
正观望着,忽然雅阁边的门被推了开来,走出来的几个食客手一动,瞬间拔出隐藏的长剑,快速的杀向沐颜和轩辕水凝。
“小心!”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冷声的一喝,轩辕冷和司徒绝同时闪身,一人一边,快速的护在了轩辕水凝身后,而在一旁长剑扬起又落下的瞬间,九儿惊恐的一声尖叫,颤抖着身子快速的挡在了沐颜身前。
心头有着动容的感动,看着眼前那颤抖害怕的纤瘦身影,相依为命四个字再一次的浮现在沐颜的心头。
可惜长剑迟迟的不曾落下,暗中戒备的沐颜疑惑的收回手,只见眼前的刺客,扑通一声倒了下来,身后插着一只筷子,横穿胸口,而一旁的楼下,白衣男子微微的颔首,一旁的玄武随即加入了战局,但却只是单纯的保护着沐颜的安全,丝毫没有去帮轩辕冷和司徒绝的意图。
半晌之后。
“小姐,我没死。”低喃的开口,九儿回过身,对这沐颜惨白一笑,得瑟的像落叶般的身子支撑不住的瘫软在地上。
激烈的打斗下,观察了许久之后,依旧判断不出对方的武功路数,轩辕冷和司徒绝对望一眼,知道再打斗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却见轩辕冷手一挥,一支暗箭从袖口射了出去,瞬间,隐匿在暗处的侍卫快速的闪身进酒楼,刚刚十多人的刺客阵势,在瞬间被赶来的侍卫擒获。
被包围的众刺客,对望一眼,知道不可能逃得出大内侍卫的包围,随后牙齿一咬,露出黑色布巾外的双眼里一片的死寂,刚刚站得笔直的身子慢慢的倒了下来,嘴角旁溢出乌黑的血迹,却是吞了毒药自杀。
“小皇婶,你没事吧?”顾不得其他,轩辕水凝快速的走了过来,担忧的看着抚着九儿的沐颜,原来刚刚小皇婶是阻止她吃下有毒的菜肴。
“多谢兄台。”冷冷的看着悉数服毒自尽的杀手,轩辕冷致谢的看向玄武,目光掠过,望向楼下径自饮着酒的白衣男子,一个家仆功夫如此厉害,那主子的武功、势必不容小觑。
“客气了。”淡声的应下话,玄武微微一笑,随即向楼下走去,低声道:“公子,都服毒自尽了,看不出武功路数。”
“恩。”应下一声,放下酒杯,白衣男子静静的看向窗外,刚刚那一瞬间,当刀子要落下的时候,他竟然有着担忧的感觉,担心她会因此受伤。
其实那时,他即使不出手,一旁的轩辕冷也绝对会出手,可他竟然却还是忍不住的射出了手中的筷子,唯恐她有了一丝的伤害。
“你怎么知道有毒的?”手下的人在收拾着残局,司徒绝蹲下身子,检查着地上散碎的菜肴,仔细的闻了闻,有着淡淡的味道,可如果不是细闻,他怕是根本察觉不到菜里被下了毒,怕是等吃到嘴里就迟了。
“先回去再说。”轩辕冷戒备的看着沐颜,她居然能知道有毒,她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穆忠天明知道她害死了雅悠,明知道自己娶她为妃的真正用意,却还是让她嫁了进来,穆忠天又有什么样的打算?
“公主,麻烦你扶一下九儿。”沐颜视线落在楼下的白衣男子身上,他为什么要救她?在轩辕冷和司徒绝同时去保护轩辕水凝的时候,沐颜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脆弱,也彻底的明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师哥会不顾一切的护着她了,可那一瞬间,他却出手了,是因为江湖道义,又或者是其他?
向着白衣男子慢慢的走了过去,沐颜复杂的目光凝望着他俊美而高贵的面容,一身雪白的衣裳干净的不沾染一丝的尘土,这样一个荣耀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男子,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救我?”收敛下心绪,沐颜开门见山的问道。
淡雅一笑,白衣男子站起身来,窗口的阳光明亮的照射在他颀长的身影上,宛如神谛般的面容让人窥探不出任何的情绪,目光如水般平静的落在沐颜身上,“不想姑娘受伤罢了。”
“你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拔刀救人的良善之人。”喃喃的开口,侧目打量着他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的面容,他高贵、典雅,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的气息,可他却绝对不是那种会救人的心善之人,这样的人,从某一方面说有着和轩辕冷同样的冷厉无情。
观望着,沐颜忽然挑眉一笑,脆声道:“不管如何,是你救了我,这份情我会记得的。”
说完,沐颜向着轩辕冷的方向走了过去,不管他是什么人,可沐颜只知道,有了危险,他会救她。
暗处的角落里,一个人快速的向着最阴暗的巷子跑去,片刻后闪身进了一旁的屋子,对着站在阴暗光线下的人恭敬的开口,“死士都服毒自尽了,不过看得出,轩辕冷对他的王妃没有一丝的关系,为难的时候和司徒绝同时保护的是八公主。”
如此看来,她确实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而这样的人却是他需要的,暗处负手而立的人点了点头,手一挥,身后汇报的人随即退了出去。
冷王府。
“说,你为什么知道菜里有毒?”屏退了所有人,轩辕冷寒声的开口,目光犀利的看向沐颜,那样的毒,极其的轻微,如果不是他年少时在军营里养成的谨慎细致的习惯,他也不会察觉到异样。
果真不能多事,沐颜撇撇嘴,偷瞄了一眼轩辕冷,却正对上他犀利冷然的目光,阴暗里有着让人惧怕的寒冷,身子忍不住的后退,可惜被他大力的抓住手腕。
“说!”突然的一声冷喝,沐颜惊吓的一个颤抖,小脸倏地抬了起来,气恼的一瞪眼,“我之前学过医,所以就知道了!”
“你懂医术?”有着不确信,调查的情况上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不过她身上的迷太多,她和穆忠天的关系就是最大的一个谜。
“废话,我要是不懂医术,我这只手早就被废了。”挫败的开口,沐颜指着被轩辕冷抓的手腕,要是不懂医术,别说这只手了,估计她的命也快没了。
“你在抱怨我。”冰冷的视线从她纤细的手腕转移到那挑眉瞪眼的脸上,轩辕冷一字一字的开口,大有她敢点头就杀无赦的凶残。
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沐颜机警的瞥了一眼,低声道:“不敢,我哪敢抱怨王爷。”上一次,只不过见到他没有行礼,就被打了二十鞭,如今又多了姨娘在,她再忤逆他,估计受苦的还是姨娘。
她不敢?话是这么说,可那细致的眉眼里皆是抱怨之色,轩辕冷忽然感到一股笑意,却又在瞬间收敛下心思,松开手,寒声道:“下去吧。”
就这样就让她下去了?沐颜怀疑的掏了掏耳朵,她没听错,他这样就让她走了?
对上她错愕而怀疑的脸色,轩辕冷神色一暗,薄唇轻启,“你还不走。”
“不,我立刻就走。”如同得到了特赦令,沐颜随即一个转身向着书房外跑了去,三两步一回头,不相信的看向忽然间改变态度的轩辕冷,却和他冷厉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小脸一缩,咻的一下,身影如同离弦的箭快速的冲出了院子外。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轩辕冷思虑的坐了下来,从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真的要痛下杀手,否则会以更加犀利的攻击围剿他们。
可如果只是一个试探,为什么被擒住后,悉数服毒自尽了,十多个死士,要培养,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花这样大的代价,试探他们做什么?未免得不偿失。
正思虑着,院子外脚步声响起,司徒绝已然从围墙外跃了过来,跟随其后的还有当今太子轩辕琅月。
“小皇叔,没事吧?”轩辕琅月清朗的开口,继续道:“我已经派了人去查那批刺客的身份。”
“如果没有猜错,那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懒散的开口,司徒绝径自的为自己斟了杯茶,洒脱的面容上染上深思的笑容,闲散的一耸肩膀,“这段时间,司徒家的生意受到了打击,那些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怎么说?”没有司徒绝的懒散,轩辕冷目光深邃的看了过去,生意上结仇是常有的事情,可派出这样身手一流的死士,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江南有一批丝绸,原本是要运回京城的,可蹊跷的是就在司徒家要谈合约的前一晚,忽然这批上好的丝绸却被别的人买走了,价钱是司徒家的三倍,前些日子,钱庄的十万两银子在镖局押送途中,却莫名其妙的被神秘人劫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可以说对方行动是神不知、鬼不觉,这样大的财力物力人力,必定是和司徒家杠上了。”
而这一桩桩诡异的事情,让司徒绝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大哥:南亦风,他曾经说过,要毁掉司徒家。
“司徒大哥,有没有头绪?”轩辕琅月一怔,思绪快速的流转着,和司徒家正面为敌,看来势头必定不简单。
皇翎王朝的国库里,有十分之一是司徒家的产业上缴的税银,和司徒家为敌,也就意味着同整个皇家为敌,对方如此大的手笔,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关系,却依旧如此做,甚至不惜派杀手前来试探,看来是来者不善。
“头绪倒没有,不过似乎有了确定的人选。”不在意的笑,司徒绝摆摆手,“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倒是你们也小心一点,三皇子这一次下嫁八公主的计谋不成,势必会再有其他的动作。”
暗夜,乌云压低了夜空,一片死寂之下,沐颜换上了装束,这才向着药铺走去,有了一张人皮面具,日后她要行动便方便多了。
“姑娘,你来了。”等候多时的罗掌柜悄然的迎了过去,开了暗门,让沐颜进了屋子,将灯燃了起来,“姑娘,请稍后,我去拿。”
“无颜。”接过掌柜手中递过来的薄薄的人皮面具,沐颜面纱下的脸庞嘲讽的笑了起来,无颜,从今之后,尘世间再无沐颜这一个人。
“谢谢了。”心绪波动着,竟也没有察觉到帘子后那轻微的呼吸声。
看着离开的身影,南亦风疑惑的皱起眉头,那不是沐颜,相处十多年,她的身影他即使闭着眼也不会忘记。
可眼前的身影虽然头戴着斗笠面纱,见不到面容,可南亦风还是一眼看出了诡异,眼前的身影要消瘦一些,也要高一些,声音也不是沐颜那甜美的嗓子,她到底是谁?
思虑着,身影纵然一闪,快速的向着离开的沐颜跟了过去,夜色下,风声徐徐,可这样幽静的夜里,一点轻微的声音确实最容易发觉的。
感觉到背后异样的气息,沐颜随即调转了方向,随意的向着复杂的巷子里行去,希望可以躲避开身后的跟踪。
可惜半个时辰后,当她感觉着身心俱疲时,背后的人却依旧不急不缓的跟在一旁,脚步不曾有着凌乱的气息,可以想象得出,他的内力修为极好。
几次努力后依旧甩不开身后的人,沐颜懊恼的翻着白眼,随即一个转身,身子纵然向后掠过几丈的距离,落在跟踪人的落脚处。
“你跟着我做什么?”话音慢慢的减弱,沐颜身子一怔,错愕的看着站在夜色下的修长身影,为什么会是师哥?
“你是谁?”冷声的开口,南亦风目光一寒,瞬间身影向着沐颜攻击而来,仅一招就揭开了她的面纱,露出斗笠下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和那惶恐不安的双眸。
“是你?”意外的开口,南亦风缓缓的松开手,内敛的心绪下有着错愕和震惊,为什么会是她?他怎么会知道鬼域的暗号?会知道药铺里会制作人皮面具。
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沐颜低下头嘲讽的勾勒起嘴角,纵使相逢应不识,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如此了,隐忍着眼中那酸涩的泪水,沐颜嘲讽的笑了起来,“为什么不能是我?”
“沐颜在哪里?”南亦风眉宇皱的愈加的紧,快速的抓住沐颜的手腕,寒声逼问,这个女人的歹毒,他是知道的,沐颜如果在她的手里,必定遭受了折磨。
“你要找的人我怎么知道?”冷冷的别开目光,沐颜忽然庆幸有着一张陌生的面容遮挡着,她才可以说出如此决绝冷漠的话语,才能隐忍下心头那被撕裂的痛苦。
“是吗?”森冷的开口,南亦风手下力道加重了几分,“冷王妃,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问起同样的性命,你未免表现得太过于平静了。”
该死的,她忘记了自己也叫穆言,哪有人问起自己的名字,还像她这样无所谓,敛了敛心神,穆言苍白的脸上痛苦愈加的浓烈,他陌生而冷酷的嗓音一点一点的啃噬着破碎的心扉。
喘息着,沐颜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任指甲扣进掌心里,让那微微的刺痛拉回心绪,“我的事,和你无关,驸马爷,没有事,我该回王府了。”
“不要逼我动手。”手上的力道不曾松开,南亦风目光犀利的看向侧过头的沐颜,“说,沐颜到底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药铺会加工人皮面具,甚至连暗语都知道。”
思绪快速的流转着,再次将黑色的面纱拨了下来,沐颜这才抬起目光,透过黑纱,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眼前面容里的担忧,纵然他掩饰的再好,纵然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可那微微挑起的眉宇,那瘦削的脸上紧绷的线条都让她清楚的知道,他在压抑着心底最深处的担忧。
残忍,心慢慢的滴出血,沐颜缓缓的露出笑容,苍白而虚无的笑容,苦涩的让她有了痛哭的欲望,师哥,这是我的残忍,当你迎娶八公主的时候,便注定了今日的残忍。
“是,我认识她,一个和我一样同名的的姑娘,可她已经死了,紫莨山下,坠崖而死。”一字一字的开口,沐颜痛苦的闭上眼,不忍去看他眼中那支离破碎的绝望,怕自己撑不住的哭出声来,怕她的怯懦,让自己再一次的万劫不复。
“紫莨山巅,坠崖身亡。”再一次的听到这样的话,南亦风心一怔,回忆起那扒开黄土里一幕,染血的衣裳,被野狼啃咬的只剩下手臂的断肢。
不会的,沐颜轻功卓绝,断然不会坠崖而亡,安抚着想着,可心头却慢慢的被刚刚的消息击碎,高大的身影踉跄的,扶住一旁的粗糙的墙壁。
如果三天前,是眼前这个女人去药铺订制的人皮面具,那十日之前,从山崖坠下的人,那手指染有着针扎痕迹的人真的是沐颜!
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的,当最后的依靠在瞬间崩塌,南亦风只感觉胸口一阵血腥涌了上来,瞬间一口血殷红的从口中喷了出来。
连日得内伤,在这一瞬间再一次的爆发出,“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大口的血从口中溢了出来,染红了衣裳,南亦风双目里赤红的痛。
当希望在瞬间被打碎后,他已经孱弱得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依靠在墙壁上,哀痛的目光锁住眼前的人,颤抖着破碎般的嗓音开口:“三日前,是你去药铺订制人皮面具的,那她是哪一天坠崖的。”
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隐忍着扶他的欲望,沐颜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字的开口,泪水已无声的从眼眶里慢慢的落下,“十日之前,你大婚之夜,坠崖而亡。”
果真是一样的契合,神情剧痛,南亦风支撑不住的嘶吼一声,“沐颜!”
鲜血再一的从口中溢了出来,大婚之夜,四个字如同锋利的匕首扎碎了唯一的一点生机,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
看着他夜色下悲怆的面容,沐颜再也克制不住感情,快步的走过去,扶住南亦风瘫软下的身子,压低的嗓音里有着隐忍的哭腔,“你没事吧?”
昂起头,眼中有着热泪,南亦风紧紧的攥住拳头,却怎么也抵挡不了胸口那一波高一波低的痛。
在红叶山庄,他还信誓旦旦的以为,他们只不过在欺瞒他,沐颜必定活得好好的,可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她早已经香消玉殒,甚至连身子最后都不曾留下,那么他之前的固执和残忍,还有任何意义吗?
悲怆的大笑着,嘴角的血迹被脸颊上的泪水冲刷,落在了沐颜颤抖的手背上,南亦风恸心的嘶吼着,发出野兽般最绝望最哀伤的呜鸣。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狠心的伤了她,是他让她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是他逼她走上了悬崖,那样决绝的跳了下来,生无可恋,沐颜,师哥对不起你!
“不要!”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响起,沐颜一把拉过南亦风的手,阻止了他自尽的动作,悲怆的乞求着,泪水在面纱的遮挡下湿透了惨白的面容,“不要这样。”
“放手。”如今她和沐颜是怎样认识,她又怎么知道鬼域的暗号都已经不重要了,冷冷的拨开沐颜的手,南亦风惨白的笑着,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下来,渲染着那满面的悲伤和绝望,“我死后,将我和沐颜合葬,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你可知道沐颜不是跳崖而死。”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说出口了,原本她不说,不是因为原谅了青柔姐,而是再追究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了,可如今,看着白皙手背上那殷红的血迹,沐颜缓缓的站起身来,“明日,还是这个湖边,我会告诉你一切真相的。”
“不是跳崖?”南亦风一惊,可惜眼前黑色的身影飞快的掠过,想要追却已经来不及了,沐颜如果不是自己跳崖,那会是谁?
红叶山庄的那诡异的白衣男子,司徒家的人,又或者是皇宫的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夜色,南亦风喘息着,缓缓的站起身子,冷峻的面容里是前所未有的阴霾和冷厉,不管是谁,害死沐颜的人,他必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身影踉跄着,换回了衣裳,沐颜翻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幸好是最偏僻的宅子,仅一墙就是外面进出方便,而且四周几乎没有人,不用担心被发现行踪。
将人皮面具贴身收好,沐颜静静的看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容,眼眶通红,泪水却是止也止不住,她知道师哥是爱她的,否则他不会那样决绝的要随她而去。
可为什么当初为了董家就这样放弃了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悲痛的视线落在手背上的血迹上,是啊,她怎么能这样的苛求师哥。
董家,毕竟是师哥的外婆家,那里住的是师哥娘亲的家人,骨血相连,她怎么能让师哥放弃的下那么多鲜活的生命。
于理,她知道她不该怨恨的,可于情,她却是千疮百孔的悲痛,放不下他的情,怨他,恨他,沐颜不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了诡异的魂魄附身,她是否真的能坚强的活下去。
可如今,她以一个新的身份活下来了,纵然遭受了轩辕冷的虐打,可她真的无所谓,当心已经痛得失去了感觉的时候,身体上的痛根本就没有了任何的意思。
可今夜,当她看到师哥那样悲痛欲绝的神情,看着他决绝的扬起手为她殉情的时候,沐颜才知道她真的放不下,放不下这个她依恋了十多年的男子。
十多年了,他宠着她,依着她,即使不明说,她也知道师哥的感情,可在师哥突然决定要娶八公主的时候,她真的恨,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失去了。
可如今,看着师哥那苍白到绝望的脸色,沐颜才知道自己太自私了,她怎么能那样的苛求着师哥,董家必定是他的亲人,她怎么能让他背负那么多的鲜活的生命来守护着她一个人。
泪水滚滚的落下,湿透了衣裳,凉进了心扉里,师哥,如果沐颜的存在,真的威胁到了董家那么多人的性命,那么这一次就换沐颜在暗处守护着你。
一旁的床上是九儿轻微的呼吸声,看着那稚气到纯净无暇的面容,沐颜轻柔的笑了起来,九儿,如今就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了。
忽然窗外有着轻微的脚步声,沐颜转过头看了一眼,却是熟悉的一张面容一闪而过,穆忠天他又想如何?
替九儿将被子盖好,沐颜快速的向着屋子外走了去,一片暗黑下,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正站立在一旁,等候着沐颜的到来。
“说吧,这一次又是什么警告?”寒声的开口,沐颜斜睨着前来传信的男子,依旧不曾察觉到不远处的屋檐上,轩辕冷那深思的眼神。
“主子让小姐查清楚这一次刺杀冷王爷和司徒绝的人到底什么来路?”黑衣男子一字一字的开口,呆板冷寒的面容如同死人般的冷漠僵硬。
“爹还真是看好我这个女儿,这样的事情我能查得到吗?”讥诮的勾勒起嘴角,沐颜冷冷的开口,“回去告诉我爹,这是强人所难。”
“小姐,主子说了,正因为小姐无从查起,所以冷王爷才不会对小姐有任何的防备,小姐不要忘记了,二夫人的生死可在小姐的手中握着。”径自的开口,交代完要说的话,黑衣人随即一个纵身向着夜色里快速的行去。
又拿姨娘来威胁她!看着离开的身影,沐颜褪去刚刚强撑起的气势,无力的坐在一旁的假山上,那些刺客,看来也只能等轩辕冷查处了头绪,她再去探听了。
幸好轻功和内力正在逐渐的恢复,否则被轩辕冷抓到她探听消息,无疑是死路一条,这或许也就是穆忠天的计划吧,借轩辕冷的手杀了自己,以泄他当年之恨。
在黑衣人飞身离开的瞬间,轩辕冷也随即跟了上去,几个纵身,似乎察觉到了身后人的跟踪,黑衣人快速的向着树林里急驰而去,片刻后,一个反身腾跃,长剑随即拔出,动作阴冷犀利的攻击向随后跟过来的轩辕冷。
“自不量力。”冷斥一声,一手负在身后,轩辕冷只手接下黑衣人的攻击,黑衣人的轻功不错,可内里却差了一大截。
剑影萦绕,可惜每一次的近身攻击,都被轩辕冷轻松的化解掉,瞅准了时机,轩辕冷身子快速的向右一个躲闪,一掌随即打了出来,内力雄厚的拍上黑衣人的胸口,“束手就擒吧。”
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刚刚攻击的身子在巨大的掌力之下,瞬间被震到了一旁,重重的撞击在树干上,跌在了地上。
抹着嘴角的血迹,黑衣人冷眼怒视着逼近了轩辕冷,他是何时发现他的踪迹的,如果不是离开时感觉到了诡异,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轩辕冷发现了。
“以为我冷王府那么好进来么?”气势迫人,轩辕冷居高临下的开口,冰冷的目光带着骇人的犀利的看向被打败的黑衣人。
黑衣人望了一眼轩辕冷,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寻思一定,粗犷的脸庞里划过决然,随即一手扬起剑准备自尽。
可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的掠过,一掌看似无力,却是功力深厚的攻击向站在树前的轩辕冷。
“好深厚的内力。”耳听八方,眼观四路,轩辕冷纵身一闪,随即一掌迎了过去,打斗之下,两个身影不分高低的纠缠在一起。
树下的黑衣人见机会难得,随即握紧手中的长剑,一个翻越向着林子深处行去,天无绝人之路。
“终于来了。”刚跑了不到几里的路程,只听见一声鬼魅般的冰冷声音,黑衣人只感觉眼前银光一闪,脖子上一痛,高大魁梧的身子随即倒在了地上。
收回剑,看着倒下去的尸体,一旁的黑衣人慢慢的转过身来,手中亮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蹲下身子,动作灵巧的对准尸体的面部划了下去,半个时辰后,一张完好的人皮削了下来。
手上鲜血淋漓,割着人皮的男子冷冷的笑着,将手伸进了尸体的怀抱里,掏出一枚令牌后,随即将一瓶药倒在了面目全非的尸体上。
一阵刺鼻的腐烂气息随即传了出来,阵阵的白色烟雾下,刚刚还魁梧的一具尸体,在片刻后慢慢的化为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夜色愈加的阴暗,冷风吹起了荒原,也吹散了四周的血腥味,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后,男子随后一个纵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下。
而另一旁的树林里,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确实不分轩轾的高手,对决许久后,二人同时的分开,随后黑衣人一个闪身,丢下烟雾弹,身影在瞬间消失在幽暗森冷的树林里。
三百招之内,他和他根本分不出高下,轩辕冷看着渐渐消散的烟雾,眉宇深深的皱起,想不到穆忠天手下竟然有着如此厉害的高手。
可这几年,他倒也安分,似乎很满足丞相大人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么他驯养这样厉害的武林高手,甚至威胁自己的女儿,似乎一切又不那么简单了。
第二日,依旧是大好的晴天,沐颜才发觉自己在树下坐了一整夜,幸好,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告诉师哥的合理理由。
飞身进了院子,刚落在地上,司徒绝便对上面色惨白的沐颜,脚步一顿,连连惊呼,“大清早的见鬼了。”
掀起眼皮,斜睨了一眼司徒绝,连和他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沐颜扶着树慢慢的站起身子,她这副样子估计是像鬼,双眼哭了一夜,冻了一夜,没吓死他,算他幸运。
她今天很奇怪?司徒绝疑惑的挑起目光,每一次见到她,她都会和自己吵上几句,不甘示弱,争锋相对,可今天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那样子,沮丧的若同死了亲爹。
“你还好吧?脸白的象鬼一样,你不会在这里坐了一夜吧?”调侃的开口,司徒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他的话语里多了分担心。
“放心,我死不了。”有气无力的应下话,沐颜刚迈出一步,忽然腿上一麻,坐了一夜的身子僵硬的向着一旁猛地跌了去。
“小心!”话音落下的瞬间,司徒绝已然闪出身子扶住了沐颜跌倒的身影,近距离瞅了她一眼,脸色不但憔悴而显得苍白,“你真的没事?”修长而干净的手在瞬间覆盖上沐颜的额头。
“啊,小姐!”九儿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个人,神色惊恐的大叫一声,瞬间脸色苍白成一片,颤抖着手指向一旁的门口,“小姐,小姐,王,王爷来了。”
顺着九儿指着的方向,沐颜看向一旁的轩辕冷,抬手拨开司徒绝的手,无力的开口,“我没事。”
纤瘦的身影从他的身边走过,向着屋子慢慢的走去,好累,一想到师哥,她真的好累,身心俱疲。
目光悠远的看着离开的身影,司徒绝甩了甩头,甩开心头那忽然涌现而出的一丝诡异,他竟然觉得她很憔悴,这什么怪念头。
“一大早,有事?”轩辕冷看着离开的沐颜,那衣裳上还沾的一夜未化的白霜,看来昨夜她离开后,她就在这树下坐了一夜,穆忠天这一次和她说了什么,让她竟然在一夕之间,显得那样的憔悴,少了那份生机。
“没事,只是告诉你一声,我再过几天,估计要南下一趟,顺便去江南查一查那些失踪的银两。”
“去江南?”轩辕冷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吧,我随你一同去。”
“去看她。”点了点头,司徒绝拍了拍轩辕冷的肩膀,“也该看看她了,一别都快半个月了,等我们到了江南,至少也要两个月的时间。”
“顺道去泰山参加武林大会。”轩辕冷沉声的开口,如今对穆忠天的身份有着怀疑,他更要小心谨慎,而武林大会是江湖中的盛事,如果是武林中的正派当选,一切都好办,否则将又是一场浩劫。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武林盛事也有兴趣了?”司徒绝疑惑的怔了怔,忽然看了一眼四周,俊朗的面容带着疑惑看向轩辕冷,太诡异了。
察觉到他目光里的探询,轩辕冷淡然的开口:“皇翎王朝平静许久了,怕是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凶险。”
“我不是说这个。”司徒绝懒散的笑着,一手轻佻的搭在轩辕冷的肩膀上,调侃的笑着,眼中暧昧流淌,“我想说我们的冷王爷为什么一大早会出现在这里?不要告诉我对你那个恶毒的女人有了感情,大清早的来看看她睡的好不好?”
冷峻如霜的面容一怔,轩辕冷蹙眉看了一眼笑的暧昧的司徒绝,毫不容情的拍开肩膀上的手,寒声道:“你倒是越来越无聊了。”
“不过你那个歹毒的王妃和传言里倒有点不一样。”向着园子外走去,司徒绝若有所思的开口,“传言她可是非我不嫁,不过几次下来,我倒感觉她对我绝对是深仇大恨,还真怪了,居然有人无视我这张貌比潘安的脸,难道是欲擒故纵?”
对于司徒绝的自恋,轩辕冷冷嗤的看了一眼,大步向外走了去,穆言非他不嫁?他倒是没看出来,传言十之八九都是以讹传讹,不过她确实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