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整以暇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还不忘火上浇油:
“十三公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在我怀里,动来动去,只会让我更不舍得放开你?”
滚烫吐息,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刺一般,吹拂在夏侯缪萦的脸颊之上,满身的鸡皮疙瘩,瞬时像是从骨头缝里长出来了一般,叫人由内而外,一片寒栗。
强压下那些升腾而起的恶心之感,夏侯缪萦似乎果然不敢再动,僵硬的任由他抱着。
男人对她突如其来的乖巧,似乎十分的受用,鼻端轻嗅了一下怀中的娇躯,似叹息般喃声道:
“你身上好香……”
这般的肆意轻薄,夏侯缪萦却只微微一笑,近乎轻柔的开口道:
“是吗?”
男人却仿若未察她的异样,浅灰的瞳仁,透进窗外溶溶的日光,折射出湖水一般的淡蓝色,潋滟的波光,似细碎的冰棱一般,耀眼璀璨下,闪烁着如刀锋般的锐茫。
夏侯缪萦静静的等着。
须臾。
“香里有毒……”
沉的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嗓音,轻淡的吐在夏侯缪萦的耳畔,平静的如同说的是再显而易见的一个事实。
夏侯缪萦唇瓣微启,笑靥如花:“是呀……”
随着这轻巧的两个字,那圈在她纤腰上的长臂,似乎正渐渐的绵软无力,夏侯缪萦轻轻一推,就让这具禁锢住她的健躯,毫不费劲的推了开来。
于是,全身软绵的男人,就这样斜斜的依靠在床头,药力令他似乎卸去了一切危险的气息,瞧来虚弱而无害。
夏侯缪萦望着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容,暗暗咽了口气。好吧,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有这样好的一副皮相,真是叫人牙痒痒心戚戚。
顿了一顿,将跑远的思绪拽了回来,夏侯缪萦瞅了瞅面前似乎可以任人宰割的男人,突然觉得如此的有成就感。
“看来阁下获得的那不甚完整的手抄本的《禹氏秘录》里,并没有记载这‘十香软筋散’,是吗?”
笑的似一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夏侯缪萦十分恶趣味的拿这件事来刺激眼前的男人。
男人一双明眸,却定定的望着她,浅灰色的瞳仁里,像是攒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潋滟的极深。
夏侯缪萦觉得莫名的有些心惴惴,绽在唇边的笑意,不自觉的竟有微微的僵硬。
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说的是:
“确实没有。”
夏侯缪萦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生锈的脑袋动了动之后,才总算恍过神来了。
只是,再看面前的男人,一张刀削斧砍的俊颜上,竟丝毫没有被人下药之后的惊慌失措,反而不以为意,冷静、镇定、优雅,一如既往。
“你好像并不怎么担心……”
夏侯缪萦开口道。
“担心有用吗?”
男人轻飘飘的丢给她一个似有情似无情的眼神,嗓音优雅的就像是在高级餐厅里,对着侍者吩咐“咖啡,不加奶,两块糖”一般:
“再说,我为什么要担心?”
夏侯缪萦被他这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噎的几乎一口气没上来。她原本以为赫连煊就已经够自以为是了,今日见着面前这个男人,她始知,从前还真是误会了他。
夏侯缪萦觉得牙根有些痒痒。触手碰到一直被她藏在衣袖间的匕首,却是不由阴森森的一笑。
“比方说,严刑拷打……”
挥手将锋锐的匕首,直抵男人天妒人恨的俊颜,夏侯缪萦笑的那叫一个如花似玉,手中泛着青光的刀身,还不忘故意在他白净的面皮上,缓缓滑过。
好吧,她十分没出息的没有伤到他。
男人却是突然轻巧一笑,越发衬得一张脸,色如春晓般,就仿佛此刻横在他俊颜上的,不是吹毛断发的利刃,而是某种新颖的按摩神器。
夏侯缪萦看到他薄唇轻启,悠悠然的开口道:
“诚如十三公主所说,在下无缘得见《禹氏秘录》的全貌……如果十三公主肯将上面记载的所有折磨人的法子,都用在我的身上,也算是种别样的体验,倒要多谢十三公主你的成全了呢……”
夏侯缪萦明知道他分明是故意这样说,但眼瞅着他一副无赖者无畏的姿态,还是不由的有些恶寒。
“疯子……”
脑海里除了这两个字,夏侯缪萦再也想不到对面前这个男人的其他形容。
“我可以把这当成十三公主对在下的称赞吗?”
低低的浅笑声,像是雨打芭蕉,有种奇异的频率,从男人薄唇间一丝一丝的逸出,性感而蛊惑。
夏侯缪萦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恼了。好吧,她又不能真的将《禹氏秘录》里成千上百种毒药,都用在他身上试试,毕竟,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被喂成小白鼠的话,着实叫人有些不忍。
好吧,夏侯缪萦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或许直觉,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究竟是什么人?找上她,又有什么目的?
但就眼下来看,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打算透露一二。
“所以说,你不会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
夏侯缪萦听见自己问他。
“当然不……”
男人淡淡瞥了一眼,眸里却是一片高深莫测。
“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知道,我的身份的……”
悠扬嗓音,渐渐放低,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夏侯缪萦只觉心口,莫名的一跳,而就在这个时候,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灼烫的力度,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身子便被一副高大的健躯,狠狠压下,男人如圭如玉的一张俊颜,突如其来的闯入她的眸底,如此的接近,如此的挤迫,居高临下的将她完全笼罩在了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夏侯缪萦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一双眼眸,惟映出这近在咫尺的男人的俊颜,以及,他微微张翕的凉薄唇瓣,依稀说的是:
“当然,不是现在……”
耳畔轻飘飘的钻进这几个字眼,夏侯缪萦却完全似没有听见一般,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一件事,只是:
“你怎么……”
太过震惊,却是连话都不知怎么说了。
“我怎么会恢复的这么快?”
男人十分善解人意的接过她的话头,一张俊颜上挤出的笑意,明明可恶至极,却又偏偏带些孩童般的稚气,叫人又恼又恨,却又发作不得。
“忘了告诉你,我手中那本不甚完整的《禹氏秘录》,虽然缺了怎么制作这‘十香软筋散’这一章,却好巧不巧的有怎么解毒的法子……”
夏侯缪萦顿觉一口气,堵在胸间,上不来,下不去的,磨死个人了。
男人却显然对她这白是白、红是红的脸色,十分的受用,凉薄唇瓣上,挂着的一抹弧度,越发的像是在算计着什么有趣的事情的老狐狸。
“十三公主,你可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可真是叫人有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施施然的一把嗓音,被他咬的暧昧而蛊惑,男人缓缓俯首在夏侯缪萦的颈间,温热的吐息,就这样一寸一寸的喷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似千虫万蚁一般,惹来身下的娇躯,一连串不能自抑的轻颤。
夏侯缪萦但觉一颗心,像是被猫爪挠着,又酥又麻,却偏偏全然动弹不得,犹如砧板上的一尾鱼,只等待着被人一刀刀的剐了,煎炸烹煮,添油加醋,最后连骨头都不剩……真是叫人死的心,都有。
“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开?”
强压抑住胸口的起伏,夏侯缪萦迫着自己一把干涩的嗓音,尽量冷静下来,不要泄露那些一触即发的紧张之感。
“十三公主不喜欢这样吗?”
窝在她颈间的滚烫气息,越发变本加厉的拂过她敏感的耳垂,直将那一个个近乎呢喃的字眼,丝毫未差的送进她的鼓膜里。
夏侯缪萦死死咬住牙关,才能阻止大骂出口的冲动。
“阁下应该知道,我是这西秦国煊王爷十六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妃吧?”
从齿缝里一字一句的将这个事实挤出来,夏侯缪萦只希望这人能够顾忌她的身份,有所收敛。不过,说实在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在乎旁人眼光的人,简而言之,他应该是只顾自己高兴的类型……果然,男人轻笑出声,就像听到了什么极之可笑的事情一般:
“那又如何?只要是我想要的,谁人的正妃,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的如此的轻巧,就仿佛说的是再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般,一双寒星般璀璨的眸子,闪烁着肆意的光芒,危险而魅惑。
夏侯缪萦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天知道,她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主儿?
“这世上,又不是想要的,就一定能够得到……”
事已至此,夏侯缪萦反而不担心了。若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有意伤害她,凭她这点微薄之力,大概除了以死明志之外,也没别的逃脱方法了。
男人望着身下的她,没有一般的女子,在这个时候的惊慌失措,或者不自量力,她俏丽的脸容,倒更多的像是一种无奈……她并不怕他……这一点,真的很有趣……“是吗?好在我并不着急,十三公主,我们可以慢慢来……”
优雅而慵懒的嗓音,倒果真似爱侣间低低的甜言蜜语一般,男人浅灰色的眸子,定定的凝视住她,就像是在看什么值得他一探究竟的新事物,充满兴味。
夏侯缪萦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压在她身上的修长身躯,却在这个时候,蓦然跳了起来,动作优雅的就像是一只昂首阔步的猫,且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整理着他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浅紫色衣衫。
夏侯缪萦还有些愣愣的,停顿的脑细胞,一时之间没有跟上这突如其来的节奏。
男人依旧兴味不减的望了她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向门口走去。
夏侯缪萦眼睁睁的瞧着他玉树临风般的身姿,一步一婀娜的行至房门处,然后蓦地停了下来。
胸膛里的一颗心,随之砰然一跳,夏侯缪萦看到他,并没有回头,惟有一把低沉性感的嗓音,徐徐响起,说的是: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夏侯缪萦……”
丢下这句话的男人,头也未回,优雅的踏了出去。
夏侯缪萦只看到他衣袖一甩,带起阵阵似有若无的苏木香,清冽而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