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瑞雪不动声色的一瞧,还以为年盈盈又是滕燕赐的烂桃花好表妹,只是年盈盈却没有立刻迎上去,而是笑着对老夫人说道:“外婆。您还记得盈盈吗?”
老夫人仔细一看,只觉得年盈盈又漂亮,又端庄,而且说话细声细气的,非常乖巧,不似马千柔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老夫人拍着年盈盈的手背,让她扶着自己往府里面走,笑道:“许多年没见了,盈盈出落成了大姑娘了,已经变成这般样子了,老身都不认识了。”
年盈盈乖巧的笑道:“外婆,您这是在笑话盈盈变难看了吗?”
老夫人笑道:“怎么会,这般标致了,老身虽然老眼昏花,却也知道盈盈是个大美人呢。”
滕芳清走到老夫人另一头扶着。笑道:“母亲,您别这么夸她。”
纪氏也笑眯眯的跟上去,说道:“我看盈盈这孩子,跟咱们瑞雪一样样儿的,说话也文文静静的,瑞雪啊,快来,你和盈盈准能玩到一块儿去。”
罗瑞雪被扶着走过去,年盈盈已经先一步拽着她的手,笑容十分亲切的说道:“这就是嫂子了,早听说我表嫂子是丞相府的嫡亲大小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真真儿是天仙般的人物,我表哥真是有福气了呢。”
老夫人笑道:“瞧瞧。嘴真甜。”
年盈盈说道:“老夫人莫要取笑我,我只是说实情罢了……”
她说着,又亲切的拉住罗瑞雪的手,说道:“嫂子嫁进王府恐怕有三四个月了罢。眼下是不是已经有喜了?千万别这么劳累,嫂子快进屋坐下罢。”
她这样一说,老夫人和纪氏的脸色突然都变了,确实罗瑞雪是春年嫁过来的,现在夏天都快过完了。但是肚子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们怎么会知道滕燕赐和罗瑞雪还不曾圆房。
年盈盈唇边挂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脸上有些惊慌,说道:“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纪氏尴尬的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时候不早了,你们一路颠簸,想必也饿了,可以传膳了。”
老夫人也说道:“对,传膳罢。”
这样说着,滕芳清和女儿年盈盈交换了一下眼神儿,就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并着纪氏一起往主院的饭厅里走。
罗瑞雪落在后面一点儿。虽然年盈盈说话有理有度,而且又亲切,也不似之前那几个烂桃花那般矫揉造作,但是罗瑞雪总觉得年盈盈有些针对自己。
罗瑞雪走在后面有些沉思,难道自己真的该怀一个滕燕赐的孩子么?可是滕燕赐心里有白莲花真爱,罗瑞雪又并不是封建礼教下的产物,她对感情很执着,宁肯没有,也绝对不容忍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或者心里有旁人,这若是说出来,恐怕就是个活脱脱的妒妇了。
罗瑞雪想着,不禁眯眼去暼滕燕赐,哪知道滕王爷竟然也正看着她,一时间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罗瑞雪心脏突突直跳,赶紧很“自然”的将目光划开,就像根本不知道滕王爷在旁边似的。
滕燕赐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越没有变化,罗瑞雪就越提心吊胆,毕竟那日滕王爷发现了自己放在软榻下面儿的,可是却只问了丫头,都没和自己谈起这件事儿。
滕燕赐这个时候快走了两步,赶上罗瑞雪,与她并肩而行,伸手握住了罗瑞雪的手,压低了声音,似乎还带了些笑意,说道:“母亲和老太太都想要个小王爷。”
罗瑞雪被他握着手,突然感觉脸上烧烫,被握着的手也滚烫滚烫的,但是一想到姜雪怡,心中顿时膈应的不行,好像一盆冷水突然浇在了火上,火苗“刺啦”一声就熄灭了,就没有说话。
众人进了主院的饭厅,滕芳清笑道:“哎呀,瞧瞧这儿,我还记得这儿,好多年前回来一次,已经这么久了,看得我心里头直酸。”
年盈盈上前去扶住滕芳清,安慰道:“母亲,您别这样儿,外婆正高兴着,哭起来实在不吉利,应该是欢心的事儿呢。”
老夫人也说道:“正是,盈盈说的有理,你们若是念家,就多在这里住些日子,正好也陪陪我这个老太婆,滕王府还不至于没有你们住的房间,不至于没有你们吃饭的口粮。”
滕芳清赶忙收了眼泪,说道:“母亲说的是,看我,都破坏了好气氛。”
纪氏招呼着大家坐下来,不必说了,自然是老夫人坐了主席,然后是纪氏,老太太又招呼着滕芳清坐在她的另一边儿,年盈盈就坐在了滕芳清的下手。
年盈盈笑着说道:“老夫人,让嫂子坐在我边儿上罢,嫂子的眼睛不方便,我可以给嫂子布膳呢。”
老太太笑道:“好好,丫头你有心了。”
滕燕赐已经在纪氏旁边坐下,罗瑞雪就只能坐在了年盈盈的下手。
这样一圈儿坐下来,反而罗瑞雪这个少奶奶变成了最下手的席位。
菜肴已经布了上来,年盈盈动作殷勤又干练,给罗瑞雪布了好些菜肴在小碟子里,笑道:“嫂子,这道甘姜双鲜金钱肉丸汤非常鲜美,我听说嫂子最爱这汤,我给嫂子盛一些。”
她说着就拿起勺子,要给罗瑞雪的碗里盛。
罗瑞雪听了一怔,这个菜名她是记得的,因为罗瑞雪不吃姜,但凡是姜味大一点儿的菜都不喜欢吃,但是小说里的罗瑞雪不一样,独爱这道甘姜双鲜汤。
年盈盈的话让罗瑞雪心中一跳,这个年盈盈远在京城之外,又怎么知道罗瑞雪喜欢什么,而且说的笃定,正好说中了小说中罗瑞雪喜欢的菜式。
罗瑞雪心中惊得突突直跳,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正欢心的给自己盛汤的年盈盈。巨鸟反血。
年盈盈的汤还没有盛完,滕燕赐突然说道:“瑞雪不吃姜。”
年盈盈一呆,吃惊的看向滕燕赐,随即又看向罗瑞雪,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嫂子?你不喜欢这道汤么?”
罗瑞雪微微笑道:“夫君说的是,我的胃口自幼养叼了,不怎么吃得了姜味儿。”
她说完,就看到年盈盈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更重了,好像一点儿也不相信,这让罗瑞雪更加奇怪了,年盈盈的表情,似乎非常肯定自己就是喜欢这道菜。
随后年盈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是没过多久又笑了起来,和之前的亲切劲儿一样,又殷勤的替罗瑞雪布膳。
用过了膳食之后,老夫人让在茶厅摆上茶点和瓜果,拉着滕芳清和年盈盈一直在唠嗑,让纪氏滕燕赐和罗瑞雪作陪。
滕芳清说着说着话,突然就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吓坏了老夫人和纪氏,纪氏连忙安慰,说道:“这是怎么了?”
滕芳清说道:“母亲,嫂子,你们不知道,其实我这趟回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老夫人说道:“什么叫没办法?”
滕芳清抹着眼泪,哭道:“母亲,我夫婿去世的早,女儿又小,赐儿都已经这般大了,我家盈盈不过十六,还是相夫家的时候,可怜我孤儿寡母在年家,受尽了欺负,年家竟然要把盈盈嫁给一个克死三个媳妇的老头子……我实在没有办法,才用上京省亲之名,带着盈盈过来,其实是避难啊,躲过一时算一时罢。”
纪氏一听,顿时皱眉说道:“年家竟这么没有成算!你怎么说也是滕家的人,嫁给他年家已经是看得起他,没成想竟然这样儿!?”
老夫人也不高兴了,说道:“哼,年家这几天升了官儿,就越发的看不起旁人了,你们娘俩放心住下来,谁也别想给你们脸色看!至于盈盈,这么好的一个丫头,绝不能嫁给那种人,老身定要给盈盈挑一个最好的,滕王爷的妹妹,怎么能嫁的如此不体面。”
年盈盈也用帕子抹着眼泪,说道:“有外婆这句话,盈盈就放心了,盈盈之前还思忖着,大不了一辈子不嫁,就守着母亲和外婆了,只是我叔叔伯伯那边儿,还想把我换个好聘礼……我实在是,心里头苦……”
老夫人见不得人掉眼泪,赶紧拍着年盈盈的手,说道:“瑞雪啊,你们年纪也相似,多照顾着盈盈,平日里一起做做女红,说说话儿,聊聊天儿,盈盈也是个命苦的。”
罗瑞雪笑的温和,说道:“这是自然了。”
年盈盈赶忙收了眼泪,笑道:“我和嫂子一见就投缘儿,另外嫂子眼睛不好,我可以帮着嫂子,只求嫂子别嫌弃我手笨嘴笨就行。”
罗瑞雪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年盈盈总是提及自己眼盲,虽然每次都很委婉,好似没有恶意,但是每次都用自己的眼盲衬托了她一把。
众人聊了一会儿天,老夫人就让大家都散了,独留下来滕芳清一个人说体己话儿,罗瑞雪走出茶厅的时候,隐约还听见滕芳清说道:“瑞雪这个孩子是个好的,可惜料儿的,眼睛看不见,终究……唉!母亲,瑞雪还没有喜讯么,我这儿都准备了红包儿了……”
罗瑞雪与滕燕赐并排走出去,后面儿年盈盈就追了上来,笑道:“表哥,嫂子,我才来这边儿,能带我四处看看么?”
罗瑞雪还没有说话,滕燕赐已经对一个丫头说道:“带表小姐四处转转。”
那丫头连声应道:“是,王爷……表小姐,这边儿请。”
年盈盈的笑容有一刻僵硬,但是很快又笑着说道:“那我先四处转转,嫂子,一会子教教我女红好吗?”
罗瑞雪只是微笑,却没有说话,让一个瞎子做女红,这是杀人不见血么……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就带着滕芳清和纪氏出门去了,年盈盈留在了府上,纪氏出门的时候还嘱咐着罗瑞雪,老夫人爱见年盈盈,一会子带着年盈盈去外面儿逛逛,城南正好有赏花会,京城名流的小姐太太都会过去。
罗瑞雪刚吃了早膳,年盈盈就过来,进门来笑道:“嫂子,表哥这是进宫去了么?这么忙么?”
罗瑞雪不动声色的说道:“王爷一贯这么忙。”
年盈盈就没有再提滕燕赐,坐在罗瑞雪旁边,罗瑞雪故意说道:“春禾,碧盏,你们到外面儿伺候就行了。”
春禾和碧盏应了一声,很快就退出去了。
罗瑞雪故意让丫头都出去,就是想看看年盈盈的反应,是不是像之前那些烂桃花一样儿。
年盈盈的动作果然比之前放松了很多,坐下来,眼睛盯着罗瑞雪的梳妆台,悄声伸手过去抓起一个夜明珠,放在手心里搓了搓,脸上露出惊喜的光芒。
罗瑞雪说道:“妹妹过来,我这也没有备什么礼物,当真不该,这样儿罢,妹妹喜欢什么东西,就只管从我这里拿,什么看上了眼,拿就是。”
年盈盈动作一顿,将夜明珠又轻轻放了回去,嘴里说道:“不不,这怎么成呢,这屋子里的东西,必然都是嫂子的心爱之物,我怎么可夺人之爱。”
罗瑞雪笑了笑,分明爱见的厉害,却故意不要。
罗瑞雪又试探的说道:“对了,妹妹昨日说我喜欢那道甘姜双鲜汤,是从何听来的?”
年盈盈的笑容明显一僵,说道:“这个……是这样儿的,我自幼在乡下长大,也不懂什么规矩,不如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母亲要带我上滕王府省亲,我心里头自然很害怕的,唯恐说错一句,做错一件事儿,所以就多方打听了一些,想要心里有个底儿。哪知道打听来的都是错的,实在让嫂子见笑了。”
罗瑞雪说道:“这也没什么的。”
年盈盈干笑两声,有些没话可说。
罗瑞雪这才说道:“城南有个赏花会,每年盛夏都会开一次,极其隆重,既然妹妹刚进京城,那咱们就去看看罢?”
年盈盈说道:“好啊。”
罗瑞雪细细的端详了一下她的表情,年盈盈确实是乡下长大的孩子,小的时候来过滕王府一次,但是年纪太小了还不记事儿,这也算是她第一次来滕王府,第一次进京城,但是年盈盈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头一次见世面的样子。
赏花会在小说里也有提到,就是各方名流互相攀比的一个茶话会罢了,年盈盈初到京城的时候,像个乡下丫头,看什么都稀奇,都喜欢,在赏花会上还洋相百出,被好多名门小姐嘲笑了。
但是眼前这个年盈盈,无论是说话,行事儿,还是表情,都做得非常得体,一点儿也没有乡下丫头进城的唯唯诺诺的感觉,仿佛是一个经过世面的大家小姐,做什么事儿,说什么话儿,都透露着一股胸有成竹的笃定。
好似这些她都经历过一般……
罗瑞雪心中有疑问,打算再试试她。
叫下人备了马车,年盈盈亲切的扶着罗瑞雪上了车,两个人就往赏花会去了,虽然是城郊,但是人并不少,毕竟是又名的盛会。
年盈盈打起车帘来,笑着说道:“嫂子,到了呢。”
她说着,嘴角微微翘了翘,眼睛里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新鲜感,也没有惊艳的喜悦,神色淡淡的,甚至流露出一丝得意。
两个人下了车,年盈盈扶着罗瑞雪,笑道:“嫂子,这花儿开的正艳呢!你看!”
她说完了,露出悔恨的神色,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嫂子,我忘了你眼睛看不见,实在对不住,我不该说来这边儿看花的。”
罗瑞雪神色不变,笑道:“我虽看不见,但是闻得到,这里的花香也算是磬人心脾。”
年盈盈似乎又吃了一惊,没想到罗瑞雪这么处事不惊,说话淡淡的。
俩人往里走,立刻有好些人围过来,都是认得罗瑞雪的,毕竟罗瑞雪现在也算是名人了,自从上次寿宴之后,众人更觉得滕王爷疼爱王妃,几乎无人能及,大家都想要巴结上罗瑞雪,让罗瑞雪给滕王爷吹吹枕边风儿,这样什么事都好办了。
一个穿着粉色衣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过来,正是年尚的小女儿,今儿个方十五岁,也是在相夫家的年纪,和年盈盈没差多大。
但是这来人站一起,一个就是年家的嫡小姐,一个就是年家没落旁支的小姐,就好比千金小姐和庶女小姐一样,说白了上不得台面儿,说不定年府的高等大丫头都看不上年盈盈。
年诗雨笑眯眯的走过来,说道:“瑞雪姊姊,我猜你今儿个就一定会来的,姊姊还记得诗雨么,上次寿宴咱们还坐在一桌儿上呢。”
她说着,看向年盈盈,她可不知道对方是谁,笑道:“这位是?”
年盈盈态度很冷淡,还带着一点儿得意的看着她,按理来说年盈盈也没有见过年诗雨,在赏花会上年盈盈应该被年诗雨刷着玩,然后弄得灰头土脸的。
但是眼前的年盈盈好像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谁,笑道:“诗雨妹妹,我是年盈盈。”
年诗雨的眼神一下就变了,非常嫌弃的看着她,说道:“原来是旁支的姐姐。”
年盈盈笑道:“是啊,我跟着母亲进京省亲,现在就住在滕王府落脚。”
年诗雨的目光更是变了变,变得醋溜溜的,说道:“是嘛,也不知道姐姐住得惯不惯,毕竟习惯了乡下的土水。”
年盈盈说道:“京城的水土可能不习惯,但滕王府的水土,那是习惯的紧呢!”
年诗雨从来都被人捧着,哪里受得了年盈盈跟她阴阳怪气的,就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巴。
但是罗瑞雪站在一边儿,年诗雨又不敢造次,只得笑着对罗瑞雪说道:“瑞雪姊姊,我扶着你罢。”
正说话间,一见一个女人从前面迎面走过来,竟然是许久不见姜皖琴!
姜皖琴已经将头发挽了起来,看起来是出嫁了,但是面色很不好,走过来恶狠狠的就要给罗瑞雪一个嘴巴,罗瑞雪又不是瞎子,巧地躲了一下,“啪”的一声,一个嘴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年诗雨的脸上。
年诗雨顿时瞪大了眼睛,捂着脸,喝道:“姜皖琴,你这个下堂妇!你竟然敢打我!”
姜皖琴都不理年诗雨,只是指着罗瑞雪,骂道:“罗瑞雪!你这个瞎子!你这个毒妇!你害得我好惨!你害我没人敢娶,只能嫁给一个商户!现在好了!你又来打压姜家!我被商户休弃了!都是你!你害了我还不够!你还要把我们姜家赶尽杀绝!你这么狠毒!”
罗瑞雪被她骂的莫名其,转念一想,打压姜家,或许是滕燕赐做的也说不定。
姜皖琴一边骂,一边又冲上来,像疯子一样要打罗瑞雪,春禾和碧盏赶紧拦着,还有年诗雨在旁边嚎叫,指使着丫头去打姜皖琴出气,一时间赏花会乱七八糟的。
旁边好有些千金小姐都不敢往前凑合,但是却像看热闹,站的远远的瞧着。
罗瑞雪看着姜皖琴发疯,头发乱七八糟的,伸手抓来抓去,像疯婆子一样,张牙舞的,丫头们拦都拦不住,罗瑞雪向后退远一些,只不过她一退,顿时觉得后面有人顶着自己。
罗瑞雪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见姜皖琴已经疯了一样的抓了过来,伸手就挠罗瑞雪的脸。
罗瑞雪反应快,偏头躲过去,却觉得脖颈上一阵火辣辣的,竟然一不小心被挠了一道子,罗瑞雪吃痛,“嘶”了一声儿。
姜皖琴一看没打中脸,立刻又扑过去,从树上猛地拽了一把,拽掉了一根树枝,发了疯似的又开始乱抽,年诗雨这个时候就不敢充大个儿了,立刻躲得老远,骂骂咧咧的说道:“姜皖琴你这个疯婆子!”
年盈盈站在罗瑞雪后面,伸手抵着她的腰,不让罗瑞雪往后退,嘴里说着:“别打了,别打了,不要打我嫂子!你若是生气打我罢!别打我嫂子!”
春禾和碧盏连声惊叫,就听“啪啪”几声,罗瑞雪只觉胳膊上,肩膀上,身上被抽了好几下,生疼生疼的,火辣辣的。
滕王府的丫鬟和婆子赶紧将疯了似的姜皖琴拉开,春禾和碧盏抢过去,只见少奶奶的身上都有血道子,衣裳虽然没有破,但是被树枝刮跳了丝儿,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
年盈盈这个时候赶紧从罗瑞雪后面跑出来,着急的说道:“快快,还不把少奶奶扶上车,快回府!找大夫来啊!”
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罗瑞雪,罗瑞雪一身的伤口,年盈盈嫌弃春禾和碧盏手脚不麻利,伸手过去扶,正好压在了罗瑞雪胳膊上的伤口,罗瑞雪疼的哆嗦了一下,年盈盈不但不撒手,还狠狠地掐了一把。
罗瑞雪这个时候可以肯定了,这个年盈盈只怕狠自己恨得牙痒痒,可是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她,以前的“罗瑞雪”也和她没有任何接触,哪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众人紧赶慢赶的回了府,一进门下人都惊着了,赶忙去找大夫,又送少奶奶回院子去。
罗瑞雪一进院子,就看到正要走出来的滕燕赐。
滕燕赐今日早回来了一些,准备用了午膳再进宫去,哪知道回府之后竟然没有人,全都出门去了。
丫头说少奶奶和表小姐去赏花会了,不知道中午回不回来,滕燕赐就自己用午膳,才要进宫去,就看见罗瑞雪回来了。
竟然一身的伤!
滕燕赐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沉下脸来,眯了眯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亲自扶着罗瑞雪往里走,罗瑞雪的胳膊一震就疼,肩膀上,后背上都有伤口,碰不得,似乎有的地方还有木屑,疼得不行,直发抖。
滕燕赐感觉到罗瑞雪在发抖,不禁脸色更是难看。
众人进了屋子,年盈盈也跟进来,哭丧着脸,委屈的说道:“表哥,都怪我不好!我非要去什么赏花会长长见识,结果遇到了疯婆子,那疯婆子见了嫂子的面儿就冲上来打,还拽了树枝胡乱抽,大家都给吓呆了。”
碧盏气愤的说道:“是姜家的,那个姜皖琴!”
滕燕赐眼眸的颜色沉了沉,黑色的眸子显得冷漠幽深。
很快大夫就来了,丫头们还打来了热水准备给少奶奶清理伤口用,但是罗瑞雪的伤口很多都伤在身上,对于女子来说,撸起袖子已经是不好的了,哪还能脱衣服?
滕燕赐面色不好,当即让大夫留下了镇痛消肿的药膏,然后沉着声音说道:“都出去。”
年盈盈说道:“表哥我来给嫂子上药罢,我是女儿家,也方便些,手上活儿细,知道轻重。”
滕燕赐并没有多说,只是沉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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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盈盈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跟着丫头和大夫退了出去。
等门一关上,滕燕赐就转过身来,走近罗瑞雪,说道:“把衣服退掉,你伤口上有很多木屑要挑干净,还要上药。”
罗瑞雪迟疑了一下子,但是身上真的太疼了,肯定有木刺扎进去了,也想不得那么多,赶紧就将外衫脱掉,动的时候碰到了伤口,嘴里“嘶”的抽了口凉气。
滕燕赐走过去,坐在她面前,伸手小心翼翼的将罗瑞雪的衫子退了下来,直到只剩下大红色的肚兜和一层薄薄的透明衫子。
罗瑞雪又迟疑了,滕燕赐却没给她机会,将那层薄衫直接退掉,然后拉过被子来,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给罗瑞雪盖上。
只见罗瑞雪白皙莹润的肌肤上大大小小的抽痕,有四五道火红的痕迹,有的深的见血,有的红肿起来,上面多多少少都有些木刺和木屑,火红的印记在罗瑞雪剔透的身子上显得格外扎眼。
滕燕赐的呼吸屏了一下,罗瑞雪能感觉到滕王爷的气压很低,似乎带着让人窒息的怒意。
他拿了浸湿的热布巾,轻轻的擦在罗瑞雪的伤口旁边。
“嘶……”
罗瑞雪抖了一下,想把胳膊抽回来。
滕燕赐将她的胳膊抓过来,说道:“不要动,擦干净土,一会儿还要把刺儿挑出来。”
罗瑞雪抿了抿嘴,使劲咬着后牙没说话。
滕燕赐的动作很利索,毕竟是练家子,手很稳,别看扎进去的刺儿很小,但是一下就挑出来了,罗瑞雪本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竟没有太疼。
滕燕赐先细细的将罗瑞雪胳膊上和肩膀上的木刺挑出来,然后给她涂上清凉消肿的膏药,说道:“好了,转过去,你后背上还有两处。”
罗瑞雪依言翻过身去,干脆趴在床上,抱着软垫子,现在庆幸的就是当时抬手挡着,脸上和前面儿没有伤口,全都伤在了胳膊上和后背。
滕燕赐看她躺好,就起身将罗瑞雪的被子拉下来,白皙的后背裸露了出来,流畅的蝴蝶骨,上面有两道伤痕格外扎眼,顺着蝴蝶骨往下,细细的腰线,天生带着一股风流的劲儿,挺翘的股沟,被锦被隐隐约约的遮掩着。
罗瑞雪有些不自在,她感觉是后背有些疼痛,不至于把被子拉这么靠下,但是伤在后面儿,她也看不到,就没有言语,老老实实的趴着,等滕王爷给自己上药。
滕燕赐的目光有些发沉,看着罗瑞雪白皙细腻的后背,先用帕子将伤口旁边的土清理干净,随即拨掉了木刺儿,因为疼痛,罗瑞雪的后背轻轻颤抖着,浑圆的肩膀因着抱住软垫的动作微微耸着,肩膀也随着一抖一抖的,显得格外的单薄惹人怜惜。
滕燕赐从盒子里挖了一些药膏出来,涂在罗瑞雪的伤口上,然后用食指和中指将药膏轻轻的研磨开,顺着罗瑞雪的蝴蝶骨上的伤口一点点儿的往下涂抹。
罗瑞雪先感觉到后背有一股清凉的刺痛感,滕燕赐的手因为常年握兵刃,手上生了剥茧,有些许粗糙,在自己的后背打着圈儿的游走,慢慢的,清凉的感觉变成了炙热,不知何时,罗瑞雪的脸有些发烫。
滕燕赐似乎有些着魔,明明已经上完了药,手却没有离开罗瑞雪的脊背,而是用手指避开伤口,慢慢游走在白皙的肌肤上,顺着那流畅而婀娜的腰线,一直滑下去……
罗瑞雪终于感觉很不对劲儿,整个身子抖了一下,说道:“王爷?”
滕燕赐笑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哑,说道:“这个时候……该叫夫君。”
罗瑞雪听着他的嗓音有些发怔,竟有一种蛊惑的感觉,低沉的,带着些沙哑,很磁性,挠在罗瑞雪的心底,似乎能让她整个身子发烫。
罗瑞雪咳嗽了一声,刚要说话,突然“啊”的一声惊呼,腰际狠狠的抖了一下。
她只觉后背一热,突然麻嗖嗖的,竟是滕燕赐低下头来,在她的脊背上轻轻了吻了一下,罗瑞雪吓得使劲倒了两口气。
滕燕赐似乎觉得罗瑞雪的反应很有趣,双手捏住罗瑞雪的腰,低下头来,顺着她的脊背,慢慢往下亲吻。
“唔……”
罗瑞雪震惊的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羞耻的呻吟声,赶紧说道:“王爷?妾身没事了,王爷去忙正事儿罢。”
滕燕赐忽然钳住罗瑞雪的下巴,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别有深意的说道:“本王就是在忙正事。”
罗瑞雪惊得几乎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里,差一点就眼眸左右闪动露了馅儿,只想紧紧闭上眼睛,不敢与滕燕赐对视,滕王爷的目光过于炙热了些,让罗瑞雪有些承受不住。
滕燕赐伸手捋顺着罗瑞雪脸颊边的头发,说道:“给我生一个小王爷,嗯?”
罗瑞雪心脏砰砰直跳,仿佛随时会跳出腔子,不自主的有些手脚发软,只是紧张和躁动之后,却忽然被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她突然想到了,滕王爷心里可还有个白月光。
滕燕赐明显感觉到了罗瑞雪的表情变化,他在朝廷里混迹这么多年,本以为早就随便看透别人的想法,但是罗瑞雪是个例外,平日里总是荣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说话行事温和有礼,却透露着疏离,凡事都不会依靠别人,从不低头示弱。
就像这个时候,滕燕赐就完全看不透,罗瑞雪隐忍顾虑的表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滕燕赐钳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说道:“不愿意?为什么。”
他的前半句虽然是问句,但是却透露出笃定。
罗瑞雪心跳的很快,一方面是紧张,另一方面应该说是害怕和顾虑,自己这么明摆着拒绝滕王爷,会不会招来祸端,会不会让滕王爷觉得很不识相,反而连累了丞相府。
滕燕赐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放轻了声音,又问了一遍,说道:“为什么。”
罗瑞雪咬了咬牙,张了张嘴,说道:“妾身知道滕王爷心系姜嫔娘娘,与姜嫔娘娘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所以不好从中作梗。”
滕燕赐一听,难得的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是罗瑞雪见他笑的最愉快的一次,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玩笑一样,反而把罗瑞雪弄得有些糊涂,难道不对么?这本狗血小说最主要的主线就是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线,从头到尾都在强调男主对女主有多痴情,可以终身不娶。
滕燕赐说道:“谁告诉你的,姜雪怡?”
罗瑞雪心想,姜雪怡确实说过很多次,小说上也写得很清楚,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春。
滕燕赐在她面前坐好,说道:“如果姜雪怡没有进宫,或许我会娶她。”
罗瑞雪一听,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堵,简直想把膏药全都塞进滕王爷的嘴里,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滕王爷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她还没有嫌命长。
滕燕赐看着罗瑞雪的表情变了变,不禁勾起嘴角,似乎很受用,继续说道:“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意谁,包括姜雪怡……姜雪怡曾给过滕家一个恩惠,当年我父亲刚刚去世,老太太和母亲被滕家赶出来,那段时间过得很辛苦。”
滕燕赐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很辛苦,但是小说里却提到了很多,滕燕赐被本家赶出来,家中又只有他一个男丁,全部的主心骨全都落在他身上,那个时候滕燕赐还太小了,却一点点的往上爬,从军营开始,用命换来了现在的荣耀,等滕燕赐成为滕王的时候,那些本身把他赶走的本家人,一个个又都低三下四的前来告饶。
滕燕赐继续说道:“后来姜雪怡找到过老太太,说可以帮忙,但是前提是让我娶她为妻,老太太自然答应了……后来恐怕你也知道,姜雪怡到了年纪,进宫选秀,成为了妃嫔,还曾经和老太太哭诉过,她是不得已,不管如何,婚约自然取消了。”弃妃这个高危职业:
罗瑞雪看过小说,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截,原来小说里的青梅竹马都是骗人的,虽然姜雪怡和滕王爷小时候认识,但是这俩人似乎不是青梅竹马这么亲密的关系,姜雪怡竟然主动提出婚约又悔婚了,那还口口声声的说滕燕赐抛弃她。
滕燕赐说完,顿了顿,说道:“起初我对你只是好奇,但是时间长了已经不单纯是好奇了,若不如此,怎么会请赐婚。”
罗瑞雪忽然感觉有点儿口干舌燥,方才平复下来的心跳有加速了起来,滕燕赐探身过来,轻轻吻着她的唇角,说道:“夫人,现在为夫可以忙正事了么?”
罗瑞雪竟有一种滕王爷也会说冷笑的感觉,可是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而且平白让罗瑞雪非常紧张,她手心儿里都是汗,嗓子发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滕燕赐将她轻轻拥在怀里,避开了伤口,炙热的掌心抚摸在罗瑞雪光裸的脊背上,在罗瑞雪的腰迹留恋,轻轻重重的揉捏,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罗瑞雪脑子里轰轰作响,简直乱的像浆糊一样,她不管是哪辈子都没有体会过这般滋味,被滕燕赐一碰,腰身顿时软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紧紧将眼睛闭上。
滕燕赐感受到罗瑞雪青涩的反应,不禁愉悦的勾起嘴角,舌头撬开罗瑞雪的牙关,深吻下去……弃妃这个高危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