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娘子还说,卢平郎君过世后,卢县君扶灵回卢家老家安葬弃妇的极致重生。卢家的族老见卢郎君仅有一女,便提出给卢郎君过继个……卢县君不肯,卢郎君的长兄闻丧讯从外地赶来,幼弟无嗣,也赞同过继,还说他与二弟膝下皆有数子,可过继一个给三弟……”
玉竹的消息非常灵通,萧南不过是去正院陪两位远客吃了盏茶,换衣服的当儿,她就已经把卢县君母女的近况调查清楚了。
“哦,看来这位卢郎君身后留下了不少家业呀。”
萧南展开双臂,任由玉簪帮她褪下外袍。
“裘妈妈说,当年那位陆是个极‘能干’的人,在卢家主持了近二十年的中馈。”
屋里虽都是人,但有些话也不能说的太透。
萧南听明白了,长长的‘哦’了一声——唔,看来陆当家的时候,没少把卢家的家业充抵到的‘私房’里,估计她分家的时候也没少动手脚。
玉竹见萧南听懂了的暗示,也笑了笑,继续道另外,卢县君的兄嫂膝下有两子,长子比卢小娘子年长三岁,他们想与卢县君亲上加亲——”
“可是卢县君却不甚满意?!”
几乎是想都没想,萧南便猜到了答案。
其实这也不难猜,独孤氏是大唐的后族外戚,可元贞皇后原本就是追封,又过世数十年,根本无法恩荫族人。
独孤氏势微。卢县君的兄长估计也好不到哪里,侥幸能门荫,也不过是八九品的小吏。而卢县君是县君品级,是朝廷正五品的内命妇。按照大唐内命妇等级的规定可以推测出,卢平的官职肯定不低于正五品。
是五品诰命,手里又有大把的家产。卢县君想给女儿找个更好的婆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郡主又说中了,”玉竹赞佩的连连点头,随后又道卢县君跟老哭诉的时候,裘妈妈听了一耳朵,虽然不甚详细,但事情的大概也了几分。说起来。卢县君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京城,这还是卢平郎君过世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说若他离世后有人欺侮她们母女,便让她们进京投奔老。”
萧南挑挑眉,不置可否。
没。卢县君确实够可怜的:婆家的人眼红她的家产,死逼着让她过继;娘家的人不但惦记卢家丰厚的家私,还看中了她的宝贝女儿,企图人财两得。
但,卢县君提到的亡夫遗言的真实性,却有待确定。
如果她没有猜的话,卢平可能跟卢县君提过自家与崔家的渊源,但绝不会说出让她们‘投奔’老的话来——开玩笑,卢家又不是小门小户。夫君死了还有、堂,全家男丁死光了还有宗族,即使卢平疼爱妻女到了脑残的地步,他也不敢大喇喇的告诉娘子,让她们背弃卢氏宗族投奔异姓旁人。因为卢平,一旦让族人。卢县君母女极有可能被宗族驱逐,而家产的则全部被家族没收。
卢县君之所以对老这么说,无非是提醒老,崔家还欠着卢家的人情,尤其是自家婆母陆氏还是老做媒嫁入卢家的……最终达到请老收留她们母女的目的。
想了想,萧南忽然换了个话题,“郎君送客了吗不跳字。
崔灵犀的周岁宴就结束了,这年头因为有宵禁,不好拉客人在家吃晚饭,所以一般的宴请都是中午,除非是有心留客人住宿,才会傍晚宴客。
宴集结束了,崔大作为男主人,便亲自来到崔家宾馆送客。
如今已一个多时辰了,按理说他也该了。
正说着,门外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门口的丫鬟扬声通传着娘子,郎君了。”
萧南示意玉簪赶紧给她换上会客的新衣,系好衣带,便迎了出来。
“郎君,客人们都送走了?”
“嗯,都送走了,”崔大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抬眼却看到萧南一身正装的出来,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咦?客人都走了,娘子为何还要更衣?难道还要外出?”
萧南从玉莲手里接过一盏茶汤,亲手递给崔大,“郎君还不吧,卢家表舅母和表妹来了,现在正在阿婆那儿,待会儿咱们要一起宴请她们呢弃妇的极致重生。”
崔大愣了愣,卢家?难道是阿婆,哦不,是叔祖母家的亲戚?
不应该呀,若是叔祖母家的亲戚,此刻应在隔壁荣康堂,而不是他们荣寿堂呀。
乍听到这个姓氏,崔大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先太卢氏,根本就没往其它地方想。
见崔大一脸迷茫,萧南忙把崔卢两家的渊源简单的说了说,接着又将卢县君母女的近况提了提,最后略带迟疑的建议道阿婆一直觉得亏欠了卢家,如今她们又这般大老远的来了,依我看,不如就请她们在咱们家住下吧。左右咱们这儿地方大,人又少,她们在这儿也能住的舒心。”
既然是躲不过的事实,与其让别人说出来,还不如主动开口,这样还能落个宽厚大度的好名声。
崔大一听两家还有这么一段历史,也忍不住唏嘘不已。接着又听萧南这么建议,忙点头还是娘子考虑得周全。卢家是望族,想来表舅母与表妹也不是因窘困才来找咱们,定是想借着咱们家的声名,压一压那些起了歪心的歹人……娘子这提议,极好。”
崔大的这番话一说,萧南忍不住对他另眼相看。看来,崔大这些日子在大理寺没白待呀,也体味世间百态了。
呵呵,还真是要好好感谢王郎呀,下回给崔大送昼食的时候,定做几样拿手菜请王郎品尝。
待崔大喝完了茶汤,萧南便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正堂见客了,郎君也好给卢家表舅母问安。”
喝了一盏茶汤,崔大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他用力捏了捏睛明穴,道嗯,顺便也跟阿婆说说今日周岁宴的事。对了,阿沅呢?”
一天没见女儿,崔大甚是想念,这会儿没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呀,折腾了一整天,这会儿睡着了。”
萧南和崔大一起走出厅堂,往正院走去,边走,萧南边把今天崔灵犀抓周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通。
最后,萧南抱怨着郎君,你说这丫头也真是的,平日里练得好好的,关键时候就乱折腾,险些让人笑话了去。”
崔大却听得哈哈直笑,“哈哈,这才是我的女儿,伶俐可爱,哈哈哈……”
萧南翻了个白眼,佯怒的喊了声郎君!”
崔大忙收住笑,伸手做告饶装,“好好好,我不笑了,扑哧,那,咱们阿沅最后不是抓了画和笔嘛,这也是很好的兆头。”
萧南眼角的余光扫到某人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忍不住也轻笑出声,“郎君说得也对,呵呵,你不,当时我看到阿沅抓到画轴的时候,我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里直说,小祖宗,你就是随便抓个都成,千万别再胡闹了。”
崔大又是哧哧一通笑,最后才长长舒了口气,道唉,这般重要的场合,我不能在现场观看,实乃憾事呀。”
萧南却安慰道无妨,我明日便会把阿沅抓周的画面全都画下来,待我画完了,郎君看画也是一样的。”
崔大心里一动,随即又关切的问道娘子的画自是好的,不过……若阿婆同意卢家表舅母留下,你定要为如何稳妥安置她们忙碌……这般操劳,娘子的身子无恙否?”
萧南也顿住脚步,“是呀,郎君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唔,我记得玉叶善丹青,今日抓周的时候她也在场,不如让她画个郎君看?”
不是萧南故意把侍妾往崔大怀里推,而是白氏失踪了几个月,她又怀着身孕,崔大因为关心女儿和未出生的孩子,暂时将注意力从男欢女爱转移到家庭责任上来。
但,萧南看得出来,几个月不碰,已经是崔大的极限了。
如今家里又来了个娇俏可人的‘表妹’,只要这位表妹有一点儿想引诱崔大的心思,以崔大的风流和‘单纯’,绝对会上钩。
反正崔大是要找其它,与其让一个不知底细的表妹趁虚而入,不如成全人。
四个侍妾中,玉叶读书善画,气质也最娴静,有她牵扯崔大的注意力,萧南也能放心些。
崔大听明白了萧南的暗示,他有些羞赧又有些感动,不过还是假意推托着娘子还怀着身子,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怎能——”
萧南将手指抵在他的唇边,轻轻摇头,“郎君疼惜我,我也心疼郎君呀。这事儿呀,郎君听我的!”
“……好、好吧!”
半推半就的,崔大答应了萧南的建议。
有了这个插曲,夫妻两个愈加甜蜜的相携而行,两人一起来到正堂。
先向老问了安,然后又是一番宾主见礼。
卢县君对崔大的观感不,寒暄了几句,便推着女儿让她来行礼。
卢晚盈盈来到崔大近前,屈膝行礼,清脆的嗓音如珍珠滚落玉盘般悦耳阿晚见过表兄,表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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