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真的生了与,直到吃早饭的时候,王绮芳还是板着一张脸,
只是柔声跟几个孩子说话,一会儿劝小新哥儿多吃些蛋羹,一会儿又让丫鬟给小丸子添些米粥,就是不理李靖天,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倒是小新哥儿,缠着母亲说了半天的好话,终于得到准话,正高兴着,坐在李靖天身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哥哥,你和爹爹说什么呢?我也要听啦。”
小丸子一向喜欢跟着哥哥姐姐学,见哥哥和爹说得眉飞眼笑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忙撂下调羹,奶声奶气的要求道。
“这是男人间的悄悄话,你是个小娘子,不能听!”
不等李靖天开口,1小新哥儿昂起小脖子,带着几分自得的说道。
小丸子一听这话,汤圆一样圆润的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噘着小嘴扭头跟王绮芳告状“呜呜,娘,您看哥哥呀,他欺负我。”
王绮芳见状,不由得横了李靖天这个始作俑者一眼,然后柔声笑着对小丸子说:“咱不气哈,哥哥和爹说悄悄话,咱们娘儿仨待会也说,到时候呀,也不让他听,好不好?”
小丸子一听这话,觉得自己也终于有哥哥不知道的秘密,心里那个美呀,咧着小嘴冲着小新哥儿拌了个鬼脸,开开心心的抓起调羹继续吃饭。
吃完早饭,王绮芳还是不理李靖天,一手拉着一个女儿,来到西间屋子,母女三个靠在临床大炕上,1小声的说着什么。
小新哥儿很好奇,吃完饭,也不急着去书房,反而围着西间屋门直溜达,一双圆滚滚的大眼更是不时的往里面瞧着。
这时李靖天简单的问了问家里的事又带着李贵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用行动告诉家里的下人们主人回来了,让他们安心呆着,不要乱了手脚。
暂时收拢在二院的下人们一看消失好几天的大少爷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竟然无声无息的闯过外面层层的把守忽然回到家里,心里忍不住鼻叹主人果然好本事,接着便是心安,跟着这样的主子他们还怕受欺负?!
安定了人心,又巡查了各个院子,李靖天这才回到正房。一进门,便看到小新哥儿在西间儿门前直转悠,忙抱起儿子,好奇的问道:“1小新哥儿,干什么呢?想跟娘说话,干嘛不进去?”
小新哥儿抬头见是爹爹,高兴的咯咯笑了笑,随后听到他的问题后这才半低着头,对对小胖爪爪,嘟嘟囔囔的说:“娘跟姐姐妹妹说悄悄话呢,却唯独不让我听,爹,您说娘跟她们说什么呢?是不是也在商量晚上一起睡的事儿?”
李靖天嘴角抽了抽忍住笑意,道:“唔,可能吧。呵呵,既然想听那就进去呀,没准儿小新哥儿还能帮娘亲想办法呢。”
说着也不等小新哥儿回话,李靖天抱着儿子抬腿便进了西间儿。
在西间伺候的紫株见了他们父子,忙屈膝行礼,并回禀着:“奴婢给大少爷请安,大少奶奶,大少爷进来了!”
李靖天点点头,抱着儿子径直走到炕边,见两个女儿一左一右的围着王绮芳正说得起劲,也笑着说:“娘子跟女儿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我和小新哥儿一起乐乐?!”
小丸子终于等到了机会,抢在母亲和姐姐前头,软软糯糯的冲着小
新哥儿炫耀:“这是女儿家的悄悄话哦,爹爹和哥哥都是男人,不准听!”
小新哥尼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忙拽拽父亲的衣角。
“爹爹和哥哥确实是男人,可也是小丸子的家人呀,家人之间哪有什么秘密。爹知道小丸子最乖了,来,告诉爹,娘说什么了?”
李靖天好歹也是个大人,哪能被个小奶娃问住?
将小新哥儿放在床上,拍拍他的屁股,示意让他去找娘,自己也斜坐在炕上,探手摸了摸小丸子的脸颊,柔声哄道。
“嘻嘻,还是爹最疼我。”
好话谁都爱听,哪怕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娃也愿意被人夸奖,只见小丸子乌溜溜的大眼笑成了小月牙,乐呵呵的朝着李靖天爬去,被早就准备好的李靖天一把抱进怀里,1小家伙咯咯笑了两声,凑到父亲的耳边,叽叽咕咕把母亲刚说的话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老爹。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对母亲下的保证。
这边,小新哥儿也一头扑进了母亲的怀里,肉丸子一般滚来滚去“娘,告诉我啦,我也要听。”
倒是元娘,阜竟是个大孩子了,人原本也早慧,看到弟弟妹妹跟父母撤娇的样子,并没有吃醋或者嫉妒,而是噙着满足的笑意,乖乖的看着父母各自哄着一对龙凤胎的开心模样。
王绮芳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秘密,不过是跟两个女儿讲讲童话故事,说说家常话罢了。外面的时局不稳,王绮芳既不能去忙生意,也不能做客访友,家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一时闲了下来,便跟女儿们讲起了故事。
“…最后恶毒的后母终于死了,公主和状元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小丸子年纪虽然小,口齿却很清楚,窝在李靖天的怀里,非常顺畅的把刚听到的童话故事讲给父亲听。
么主和状元?
李靖天楞了下,随即吃惊的抬起头,问向王绮芳:“你也知道静薇公主出事了?”
额?静薇公主?王绮芳楞了下,一时忘了正跟李靖天怄气,疑惑的话脱口而出:“出什么事了?难道她也被太子弄死了?”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好啦,这个女人绝对是个蛇蝎心肠的危险分子,王绮芳自问除了几年前的“侧美案,一事和“百官纪实,一事,并没有做过其他得罪静薇公主的事,却被她如此记恨,几次三番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真真是个恶毒的小人呀。
李靖天见王绮芳呆愣愣的模样,忽然笑了,悠悠的说道:“咦?娘子不生我的气了?”
王绮芳气结,扭头不理他。
“好啦,都是为夫的错,娘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李靖天语气里的笑意更浓,故意放低姿态的哀求道。并且,还悄悄的冲着赖在王绮芳怀里的小新哥儿眨眨眼,示意让他帮忙求情。
“娘,不生气!”小新哥儿收到父亲的暗示,忙伸出肉嘟嘟的小胳膊用力搂紧王绮芳的脖子,嘟着小嘴,啪啪在母亲脸上亲了两下,撤娇的说道。
王绮芳瞪了李靖天一眼,这人,真讨厌,当着孩子故意捉弄她不说,还挑唆小新哥儿帮他求情,真、真是个坏人。肚子里有火,却又碍着孩子的面不能发泄出来,她板着的面孔愈加阴沉。
一旁的元娘见到父母之间的互动,想着两位长辈是不是有话要说,非常懂事的叫来奶娘,领着弟弟妹妹退了出去。
“静薇公主没有死,而是失踪了。有人说,曾经看到她在平康坊出现过。”
李靖天等孩子们都出去后,这才伸了伸懒腰,斜倚在炕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装模作样!王绮芳看到他的样子,更生气,可偏偏又被他的话吊着,只好忍着性子,木木的问道:“她为何要来平康坊?应该不是来找我报仇吧?”毕竟对于静薇公主来说,此刻正是家族最关键的时刻,她不可能为了个不重要的小角色误了大事。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来找你。”李靖天揉了揉眉心,这两天他几乎马不停蹄地忙碌着,全身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着,丝毫也不敢放松。
虽然他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但有句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时候,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意外便会打乱一个无比完美的计划。
见李靖天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王绮芳也不好再跟他怄毛,担忧的站起身,来到他身后,轻轻帮他按着头,柔声问道:“是不是累坏了?待会儿好好洗个澡,再休息一会儿吧?”李靖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王绮芳是个心软的好女子。
他忍住笑意,继续用有些疲惫的声音说道:“嗯,是有些累了。
毕竟这件事不是咱们发动的,主动出击和被动挨打确实不一样。”王绮芳听了李靖天的感叹,也禁不住有些黯然,这事现在回想起来也让人后怕,一个小小的静安,竟然牵扯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如果不是她被杨大奶奶点醒,阴差阳错的揪出一个包藏祸心的间隙,他们这一家子恐怕就被人几乎打了措手不及,李靖天仓促还手,已经错失了先机,所以补救起来格外困难。
这些王绮芳都能理解,她也希望这场儿戏一般的叛乱早些结束,而最有能力扭转乾坤的恐怕便是镇国公主三公主了“三公主的娘子军已经集结完毕?”
“嗯,不但三公主的娘子军来了,连隆庆帝的底牌也亮了出来,呵呵,真是看不出来呀,那位整天躲在宫里炼丹药的昏君,竟然还有这么一手。”李靖天被王绮芳按摩的很舒服,半眯着眼睛,轻声笑道:“这支秘密禁卫军,恐怕连三公主都不知道。”
王绮芳听了这话,一点儿都不奇怪“他毕竟是靠政变起家的皇帝,就算再昏庸,也不会忘了根本。对了,我大哥那里怎么样?我听说太子拘押了不少朝中重臣,礼部和翰林院的文官们更是被太子逼着写矫诏,大哥只是个六品的小官,可万一……”李靖天睁开眼,伸手握住王绮芳的帮他按摩的双手,转过头“放心,我绝不会让大哥出事。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我这些年也白折腾了。”再者说,王锦瑜也不是个软柿子,哪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到这里,李靖天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甚在意的说道:“还有一件事,赵天青死了。”
王绮芳抽出双手,点点头“嗯,知道了。”算着时间也该死了,对此,她一点都不惊讶。
不过,李靖天接下来的话,却让王绮芳吃了一惊“他是被闯入赵家的乱兵杀死的,一同被杀的还有他的填房苏氏。”
“乱兵怎么会闯入赵家?他们家不过是个小儒商,苏氏也因为苏驸马的事跟静薇公主断了来往,他们说起来也不过是小人物,太子就是再闲也不可能把这种小人物放在心上呀。”
王绮芳懵了赵天青竟然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太子的人干掉的,这、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难道赵家也搀和夺嫡之争了?糟了,他们这样会不会连累小新哥儿?
想到这里,王绮芳急切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赵永年呢?
他是不是也被杀死了?”
“昨天下午的事儿赵永年没事,这祸事完全是苏氏招来的。”李靖天平静的说完这话,又抛出一个雷点“苏氏的姐夫太子宾客王大人是郑氏安插进太子宫的奸细,听说这次太子要逼宫的消息也早被他传给了郑氏……,太子知道消息早就泄露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恐怕心里更是怕成了一团可能是想到自己会失败,所以在临死前拉足垫背的,而王大人的妻子和儿女都藏在了赵家,所以一”
王绮芳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简直就是大周版的无间道嘛。
两口子正说着,李贵忽然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大少爷,大少奶奶,不、不好了府外围了好多官兵。”李靖天见李贵这么沉不住气,面露不虞,呵斥道:“慌什么?我和你大少奶奶好着呢,你没事瞎嚷嚷什么?门外不是一直有官兵围着吗?看把你吓的哪里还有一点国公府的气度?”
听到主人的训斥,李贵也回过神儿来忙停住脚步,规矩的行了礼,这才颤着声音回道:“大少爷恕罪,都是小的没用,失了国公府的面子。只是府门外忽然来了一大批官兵,1小的透过门缝看到,他们个个穿着盔甲,手里提着宝剑,那、那宝剑上还滴着血,那领头的将军还叫嚣着杀进咱们家呢。”
李靖天听了这话,腾地坐直身子,凝神侧耳听了听,果然,前边隐隐传来喊杀声和叫骂声,更远处,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声、哀求声。
王绮芳也吓了一跳,想到刚才李靖天的话,忍不住猜测着:“难道太子真的疯了?”
天哪,如果太子只是逼宫,那么京里的百姓和世家贵娄们只要安分老实,也不会有什么杀身之祸三可如果太子预测到自己会失败,想抽身已经没有退路,自己把自己逼疯了的话,那么京城恐怕就要变成死城或者血城了,而他们也将会成为太子疯狂下的牺牲品。
李靖天眉头紧皱,沉吟片刻,道:“有可能。这样,娘子,你现在就带着孩子们躲入密道,待我打发了这些人,咱们再做打算。”打发?李贵苦笑,心说话,哎呀,我的大少爷,您说的倒轻巧,您可知道外头来了多少官兵?就算您武功盖世,以一挡百可不可能把外面的官兵都干掉呀。
只是他刚被主人训斥了一番,像这种丧气的话,他也不敢再说。
王绮芳轻轻扯了扯嘴角,道:“你可知外头有多少官兵?府上就六七个侠客,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李靖天摆摆手,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你现在就把孩子们带来,快一点,别耽搁时间。”说着,李靖天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穿上短靴,披上外罩衣,淡定的走了出去。瞧他那神态,外头拿刀把砸门、身上溅满血迹的乱兵根本就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做客的一般。
望着李靖天淡然的背鼻,王绮芳的心再次被打动了。不管外头的危险究竟有多大,李靖天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让她和孩子撤离,已经非常不易。
想当年,刘邦为了逃生,曾经多次将自己的亲生骨肉丢下车,老子被俘还能笑着要碗肉粥血脉亲情在个人危机时刻一文不值。
心里下定了决心,王绮芳脚下也没有耽搁,几乎是一盏茶的功夫,便把三个孩子带进了密道,然后送到空间里。
安顿好孩子后,王绮芳换了身正式的衣服,抄起李靖天送给她的乌金钢鞭,颇有气势的走了出去。
王绮芳刚刚走到二院的垂huā门,便听到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其中还有不少杀红眼的士兵,癫狂的笑骂声,以及躲藏不及的下人们的呼救、
哀求声。
王绮芳咬咬牙,用手抻了抻手里的鞭子,双眼闪过一抹狠戾,便冲了出去。
“矢少奶奶,您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快呀!”
清风正和几个侠客护着李靖天奋力拼杀着,抬眼看到王绮芳挥舞着鞭子杀了进来,顿时吓了一跳,忙大声喊道。
“哟,瞧瞧咱们的一品夫人也出来了,啧啧,还真是夫妻情深呀”一个嚣张的声音从潮水般涌来的士兵后面传来,那人凉凉的扫了王绮芳一眼,无比嘲讽的说道:“只是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呀,那芙蓉坊的赵天青也是你的丈夫呀,听说还和你生了三个孩子,怎么他死的时候,不见你去相救?”王绮芳听这个声音很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不过现在也不是想事情的时候,她要尽快赶到李靖天身边,把他和几个侠客一起收到空间里,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