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可算是等着你了,这是老板托小的还给您的五百两银子,先前是小的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多多包含。”小二宫颈的将五百两呈至苏凤锦眼前,苏凤锦一脸懵。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只买了两只……两文钱的簪子。”
小二拽着五百两银票塞进她手里,笑嘻嘻的道:“是是是,那就是您了,准没错,这是您相公塞给小的的,想来当时是怕您舍不得花钱……呸呸,你瞧小的这张嘴,尽说瞎话,您还是赶紧收着吧,这些日子小的揣着这五百两银子,走哪儿都跟做贼似的,生怕教人将这银票抢了去。”
苏凤锦忽的想起那日战青城将她拽进店里,非要她买支簪子,当时她也没想过会有三文钱的簪子,没想到里头另有玄机。
她的心里忽的暖了大半,似有一股热源,从肚子一路暖到了心窝窝。
小二指着她发上的簪子笑:“唉,就是这簪子了,衬着夫人可当真是好看呢。”
苏凤锦摸了摸这簪子,又瞧了瞧这套男装:“你怎么认得我?我穿着男装。”
“嗨,像夫人这么如花似玉白白净净的,小的哪儿能认错啊,再说了,小的守在门口守了好久了,若是连这点眼力见也没有,那老板不得让我卷铺盖滚蛋了,您那位夫君待您可真好,今儿怎的不见那位公子一块儿来?”小二作势朝着苏凤锦身后看了两眼,苏凤锦拿着银票,道了句多谢便走了。
她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回想起战青城同出来的时的点滴,忽的发现,一个人即便过得再糟糕,也总有些温暖的东西能让人留恋的。
她在那条巷弄口停了停,又在卖花灯的地方停了停,默了一会儿,买了一个孔明灯,提着悄摸从小巷弄绕道回状元府,半道上被几个人堵了。
苏凤锦紧了紧手中的孔明灯,不安的瞧着这群人:“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儿可是天子脚下。”
“把那五百两交出来。”
“就是,咱们盯了那卖簪子的小二这么多天了,说给你就给你了,啧,瞧着倒也是个白嫩的姑娘,送去红袖坊里头,还能再赚一笔。”
两个猴一般精瘦的将苏凤锦挡下,盯着苏凤锦手里的荷包两眼冒绿光。
苏凤锦转身便跑,刚跑了几步便被人扯住了头发,一道身影闪过,浣纱扣着那人的手,轻轻一捏,苏凤锦只听得咯咯两声,这是骨碎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痛苦的哀嚎。
浣纱一脚将另一个人踹开,那人撞在墙上,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上再没起来,浣纱望向苏凤锦,急道:“主子,可有伤着。”
“没有,浣纱,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方才……方才那一招,是怎么使的?当真是狠,人都踹飞了。”苏凤锦学着浣纱的模样出脚,结果自个儿差点倒地。
浣纱扶了她一把,低声道:“该走了。”
苏凤锦默了默,忽的道:“我回府要写个
东西,一会儿你好生收着,若是战青城出来了,你就给他。”
“主子?”浣纱不知苏凤锦打算做什么,跟着她一路回了状元府。
其实苏凤锦的字还是很好看的,她的字是小篆,不比战青城的正楷那般笔力劲道,写院之后便落了款,动作干净利落。
她取了发簪,一并连着这信交给了浣纱,叹了叹气,低声道:“这两件东西……你替我还给战青城,你告诉他,我不愿同战府一同吃苦,也求战府不要再连累于我,从此只望一刀两断,两不相干。”
“主子,你这是何意?”浣纱握着手里的东西,忽觉重如千金。
苏凤锦笑得难看又傻气:“浣纱,原就是我害了战府,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你不要让战青城知道,原就是我欠他的发,若是不还了他,就算是死,我都不能瞑目。这是命令,明白吗?”
浣纱默了默,跪在地上,沉声道:“奴婢领命。”
苏凤锦身着忆秋的衣服,梳着丫鬟的发髻,低眉垂眸的模样瞧着倒当真像个丫鬟。
去了状元府外头时,宋仁义早早的在马车里头候着了。
苏凤锦上了马车,坐在忆秋身旁,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忆秋讲皇宫里头的规矩,听得很是认真,生怕遗漏啊哪一处,得不偿失。
马车的车轱辘声在转动,中秋的灯盏一路向皇宫的尽头蔓延,谁家宅院屋檐的风铃被风吹起,戏台子上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嫦娥奔月的故事,以前苏凤锦总在想,嫦娥奔月的时候该有多寂寞,毕竟月亮上头就她一个人。可是如今细细想想,若有一人同她一般这样煎熬,日子是不是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苏凤锦坐在马车里,使向长安城最尊贵荣华的所在。
皇宫朱红色的宫门大开,着明黄色军服的禁军在皇宫里头来来去去的巡逻,那宫灯在宫道上一路蔓延,入了皇宫之后马车便停在了外殿专门停马车的地方,苏凤锦跟着宋仁义下了马车,紧张兮兮的跟在忆秋的身旁。
忆秋低声轻笑:“你瞧,皇宫里头其实是很漂亮的,瞧着巍峨华贵,哪哪儿都是金碧辉煌的。”
苏凤锦抬头看了眼那红墙明瓦又迅速低了头:“不是说入了宫不能四处乱瞧吗?”
忆秋笑盈盈的道:“若是没被人发现,自是可以瞧的。”
言罢忆秋朝远处挥了挥手,苏凤锦偷偷望去,却见那另一条道上的公子竟朝着忆秋微微作揖,态度端正得很,不由觉得这忆秋混到今日这个地步当真是不简单。
穿过长长的宫道入了正门,宋仁义瞧着那满屋子推杯换盏的景致只觉头疼:“啧,爷只爱美人美酒,同一群臭老头儿喝酒,没意思,走,咱们在宫里头转转。许久不见,许有缘还能瞧瞧宫妃,见两个美人饱饱眼福。”
忆秋咬牙切齿:“哼,你迟早被你自己害死在床上。”
宋仁义一拂衣袍,朝忆秋眨了眨眼:“那又如何?牡丹
花下死,做鬼也值了。”
忆秋懒得再搭理他,走近苏凤锦身旁,低声道:“你不要紧张,只平常心态就好了,只要不曾犯旁的什么大错,一般是不会有什么责罚的,说不定还能讨些赏呢。”
苏凤锦心里越发慌得厉害:“我……我有些紧张。”
宋仁义挑了挑眉,领了苏凤锦绕去了花园,苏凤锦见有个着便服的老头儿正蹲在地上,不知在瞧些什么,身后跟了那几个人,宋仁义点了点苏凤锦的肩笑得狡诈得很:“那老头儿好像在所困扰,你去瞧瞧。”
“我?我??”苏凤锦指了指自己,微微瞪眼,她能懂什么啊。
“我若害你,战兄还不得扒我一层皮?快去。”宋仁义打开扇子,扇了扇风,觉得有些凉,又收了折扇。
苏凤锦只得跟着沿途的灯盏哆哆嗦嗦的朝那老头儿走去,刚走近老头儿二十步远,便被人拦了下来,那老头看了她一眼,朝侍卫招了招手,那侍卫便让苏凤锦过去了。
苏凤锦走近了才发现他是手里头拿着一颗夜明珠,正在倒腾什么。
“您这是做什么?”苏凤锦回头看了一眼,宋仁义与忆秋都不见了,苏凤锦一下子慌了神。
这老头儿抬头,看了眼苏凤锦,老头儿身旁太监打扮的人伸了手将老头儿搀扶了起来,扶着他去了亭子里坐下。
苏凤锦纠着帕子,不安的跟着他去了亭子里。
老头儿瞧着上了些年纪,却还是中气十足的,他将手里的夜明珠递给苏凤锦:“原是……我母亲的夜明珠线坏了,这不命我将线修好,这明珠里头七弯八转的,难穿呐。”
苏凤锦瞧了瞧那珠子,朝老头儿道:“我这儿倒是有个法子可以穿过去。”
“坐下说话。”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一双眸子瞧着苏凤锦,笑意满面,祥和得很。
“多谢大人,大人可以找一只蚂蚁来,将绳子系在蚂蚁的身上,再将蚂蚁放进夜明珠的小洞里头,洞另一头搁些糖,蚂蚁自会过去的。”苏凤锦不敢坐,恭敬的站着,整个人紧张得很,纠着帕子又扫了眼来处,又急又气!
“哈哈哈,是个好法子,录海,你瞧瞧这丫头的法子,可比你们这些臭皮匠的要好多了。”老头笑声爽朗,端了茶盏饮了一口,又看了苏凤锦两眼,搁了茶盏,问:“你是哪家的丫鬟?”
“我…我要去寻我家主人了,大人,奴婢这就告辞了。”苏凤锦朝着这老头儿福了福身,一转身逃命似的跑了。
皇帝搁了茶盏,凝着那背影眯了眯眸子,叹了叹气:“像,当真是像。”
录海替皇帝续了一盏茶,笑道:“同卿府二小姐确有几分相似,不过秉性却相差甚远。”
皇帝吹了吹茶汤上飘浮的茶盏,笑问:“依你看,哪个秉性更好些?”
“这……一面之缘奴才也不好作断决,还望今上圣裁。”录海瞧着苏凤锦消失的身影,笑意深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