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宣苦笑,树倒猢狲散,偏偏那些猢狲各有自己的算盘,现在就想借着王家两个字,将自己的势力进一步扩张。“我想带她去荒岛,可荒岛上没有食物和水,也没有大夫和药草,我怕她的身体受不住,孩子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环境。”
闻弦知雅意,精明的苏锦岂能听不出话外音,当即笑着道:“你先把她们母女安置妥当,我找人看着她们,不会让任何人打搅她们母女的安宁。至于你,可以先带一部分能工巧匠去荒岛,辟出一部分荒地来建房子。等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我就会鼓动一些渔民迁居荒岛,至于大夫的事情也不用担心,等荒岛建的有模有样,还怕引不来凤凰落巢吗?”
王庭宣知道苏锦的话没有错,可一想起又要和妻女分开,心中又难受了。“这样下来,还不知道几时能搞定。”
苏锦知道他的心思,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王家那些残余势力,还有什么人可以值得你去用的?”
王庭宣一下子就明白苏锦的意思,与其等着皇帝把王家残余势力也清除了,不如自己带着他们流亡荒岛。到时候,有这一部分人为自己效力,想建起荒岛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了,荒岛建成了,也需要武力来保护才行。”苏锦见王庭宣明白自己的意思,继续说下去。“你知道的,没有人不会对着一块肥肉不动心的。”
一旦荒岛开辟成功了,那些路过的渔船或者商人知道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必定会起了贪婪之心,难保不会把主意打到荒岛上。想要保护这块立足之地,就必须有足够强的武力才能避免荒岛易主。
王庭宣这才完全明白了苏锦的用心,他不能离开京城守着荒岛过日子,可自己这个朝廷钦犯就不同了。若是荒岛建立起来,就会成了侯府的退路,自己的家园。“好,我一定全力以赴。”
这件事就这样一锤定音,剩下的,两个人就开始说起开辟荒岛的细节。
一灯如豆,景王妃拆开信封,就着朦朦胧胧的烛火看信。
等她看完了,就折起信纸点火,看着蓝色的火焰一点点将信纸烧成了灰。
孟嬷嬷在一旁看着,小心翼翼问道:“夫人,信里说什么了?”她前些日子才去了信,不知道家里的人收到没有?jrte。
景王妃扫了她一眼,冷然道:“这是你一个做奴才的该问的吗?”孟嬷嬷闻言,脸上青白交错,有点不知所措。
作为一个奴才,孟嬷嬷是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偏偏孟嬷嬷仗着家里长辈的宠信,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似的,倚老卖老。
若是换成寻常的女子,兴许忌惮家里的长辈,不敢发落,偏偏景王妃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岂能任由孟嬷嬷爬到自己头上来?信来心道。
平日里,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给一个老奴才脸面,却不代表这个老奴才有资格管起主子的事情。
“奴才逾矩。”孟嬷嬷对景王妃还存着畏惧,毕竟,景王妃身上还带着王妃才有的气势和威严,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不过,孟嬷嬷今日会逾矩,也是事出有因的。前些日子,孟嬷嬷背着景王妃,偷偷写信给景王妃的母亲,就是说景王妃被一个男子给迷惑住了,不肯离开乌龙镇。看到今日有信来,她就忍不住好奇心,很想知道景王妃的母亲说了什么话,却不曾想,彻底惹怒了景王妃。
“明日你自己去领板子。”景王妃这次不打算轻饶,若是再任由孟嬷嬷放肆下去,自己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该领多少,你心中有数。”
孟嬷嬷咬着下唇,不敢争辩一句。
景王妃摊开信纸,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开始写起信来。在信里,她劝自己的父亲退让,不能继续和朝廷作对。如今的皇帝是有意把江南这块肥肉吃在自己的嘴里,若是自己的父亲暗中阻挠,也不过是占一时的便宜,得不到任何好处。相反,若是他们一家肯退避三舍,不但可以保住富贵,还能保存实力。对一个世家而言,不是争一时的长短,而是长久的利益。
写完信,景王妃折好信纸,放进了一个秘制的信封里,然后就把信封交给暗卫带走。
孟嬷嬷见暗卫走了,就开始为景王妃铺床。
景王妃在小红小翠的服侍下,开始沐浴。等景王妃出来,见孟嬷嬷还在,就微微挑起眉头。
“夫人,奴婢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孟嬷嬷吞吞吐吐道。
景王妃一开始就觉得今晚的孟嬷嬷有点奇怪,现在听到孟嬷嬷这样说话,就知道她憋不住了。“嗯,说吧。”
孟嬷嬷看着灯火下依然美艳的景王妃,心里叹息。若是景王妃当初嫁的不是景王,也许,她今时今日还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主母,而不是朝廷名册里一个已经死的妇人。“关于陆公子的,听人说,陆公子要找媒人去提亲。”
景王妃的神色黯淡下来,嘴上却不屑道:“他的事情,和我有什么相干?”不过是一个长得相像的人罢了,根本不值得自己费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泛起了一丝疼痛。
原来,她还会疼,还会痛,心里还记挂着那个人吗?景王妃的眼里闪过一丝哀伤。
孟嬷嬷站在一旁,垂首不语,其实,没有人比她更紧张这件事了。在她看来,景王妃留在这里,多半是为了那个陆公子,偏偏那个陆公子身份卑下,根本配不上景王妃。莫说家里的主子不同意,就是她一个做奴才的也不愿意。
作为高门大户的奴才,平日都是和达官贵人打交道,哪个奴才愿意和这些乡下人打交道?有些奴才,比主子还看重这些,因为,他们的出身低微,比平民百姓还要低上几分。可他们仗着主人的势力,成了有体面的人,心中最忌讳的就是和贫民搅合在一起。潜在的自卑,促使他们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来告诉别人自己身份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