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母亲冷静,否则的话,自己只想着眼不见为净,却不曾想为日后的生活埋下了隐患。看来,送入皇宫的路是堵死了,难道真要让她嫁给宋子俊么?可自己的舅母,会同意么?别到时候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娘说的是,是女儿思虑不周。”
其实,苏锐并不反对赵婉婉入宫,不过见妻子和女儿都反对了,也就没有再提。正打算说几句话把话题带开了,一个婆子在门帘外高声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表少爷中了。”
联们保我能联我。苏锐闻言,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苏绛唇道:“哪个表少爷?”
“宋子俊表少爷。”那个婆子欢天喜地说道,却不晓得,屋子里头的几个主子脸色全部白了,宋子俊中了举,等于有了官身,日后想入仕途并不难。苏绛唇望向了父亲,见父亲的眉头拢了起来,心底暗恨宋子俊一家子如此败兴。
“这是好事。”苏锐淡淡道,“吩咐下去,每个人都赏一个银裸子。加两道菜,一碗鸡汤。”这话一出,那婆子哪能不欢喜,当即就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按着规矩行礼退下去了。
宋氏的眼底有了一丝阴霾,对苏锐道:“老爷,要不要我回去一趟?”如果和宋府的关系弄得太僵,老爷在外头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苏锐知道宋氏的心思,望了女儿一眼,然后道:“有些人狼子野心,不是你说几句就能改了主意的。”
宋氏听了这话,微微一叹,“我也晓得,只是怕日后对老爷有妨碍。”
“无妨,这石头要是堵着路,搬开也就是了。”苏锐讳莫如深道。
苏绛唇从父亲的这句话里头,听出了一点别的苗头,却不敢在父亲的面前泄了底,只能面无表情坐在那边,一动也不动。
没有一会儿,又有了一个婆子来报信,说是何值两父子都中举了,这个消息,倒是让宋氏的脸上有了几分神采。
既然两边的亲戚都有人中举了,就要商量着送什么礼过去比较妥当,三个人商量一会儿,大抵都定下来了——
魏府书房里,魏仲文握着笔,正细细描着仕女图,魏丽娟从书房外头的窗户探了探,见魏仲文沉浸在画里头,就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毛笔,魏仲文的每一笔,每一画,都是用心去描绘,人物的线条随着毛笔的转动,逐渐在宣纸上展开了。对于周遭的状况,魏仲文没有一丝察觉。
魏丽娟见他如此专注,更不会出声打扰了,滴溜溜的一双黑眸转动了一圈,然后望向了魏仲文正在描绘的仕女图。当她看清了那还没有勾勒完成的仕女图,顿时怔在一边,这不是苏绛唇么?虽然那画还没有完成,可这张脸,这种神态,除了苏绛唇,还能有谁?
魏仲文大略勾勒了几笔,突然停下来,低低叹了一声,一只手不自觉抚上画里头那个仕女的眉眼。若是此刻,她人就在眼前就好了。魏仲文在心底暗暗思忖。
魏丽娟从未看到过如此忧郁的魏仲文,那锁紧的眉头,让魏丽娟有了一股冲动,恨不得上前去抚平哥哥的眉峰之间的忧郁与神伤。可没有等她做出什么反应,魏仲文就发现了她,于是急忙将案上的画卷了起来,又急又气道:“大姑娘了,进来之前,怎么不敲敲门?”
魏丽娟挑了挑眉头,然后跳到魏仲文的身后,盯着他手里的画道:“你不是在画画么?为什么不继续画下去?”
魏仲文狠狠瞪了魏丽娟一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不过是一副画罢了,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样高的帽子,我可戴不起。”魏丽娟眼珠子一转,然后食指举起来道:“我知道了,原来哥哥有了心上人。”
魏仲文的脸色霎时红了,他不自在往前踏了几步道:“你胡沁什么?”
魏丽娟扳过哥哥的肩膀,对着魏仲文道:“是我胡说,还是你心虚了?瞧瞧,这脸色,跟红纸染出来的一样。”
“还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魏仲文嘴硬道。
魏丽娟拍了拍手,这种鬼话,亏哥哥说的出口,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哥哥的话。妙目一转,魏丽娟贼兮兮道:“本来,我还想告诉哥哥,绛唇妹妹喜欢什么,如今看来,好像是没有那个必要了。哥,我走了,你继续画吧。”
魏仲文听到魏丽娟前半段的话,心底就有了一丝挣扎,此刻见她真要走了,心底顿时急了,拉着妹妹的手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说说话就走了?”
魏丽娟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了然,果然,自己的哥哥喜欢苏绛唇。“哥,既然你喜欢绛唇妹妹,干脆明日寻个机会,告诉娘一声,让娘出去帮你张罗张罗,怎么样?”
魏仲文听了这句话,不但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灰暗,魏丽娟见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哥哥,你不过是心病而已,兴许哪日遇到神医,指不定就断了根。”
魏仲文摇摇头,道:“我不能连累她,正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更不能拖累她。”他这样的身子,活着一日,算是一日,父母日日忧心,妹妹成日担心,难道还忍心让她这样美丽的女子,为了他憔悴不成样子么?“哥哥,你的病,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娘不是说过了,只要保养得宜,你再活几十年都没有问题。”魏丽娟见哥哥的神色不大好,只能慢慢诱哄,“何况,你瞧得上人家,人家未必瞧得上你。”
魏仲文的嘴里一片苦涩,“是啊,未必瞧得上我。”
魏丽娟见魏仲文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更加确定了苏绛唇在哥哥心底的位置,就捅了捅哥哥的手臂道:“哥哥不是最擅长绘画么?你若是肯给我画几条罗裙,兴许,我还能帮你打探一点口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