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听了这席话,全身都软了下来,不敢置信道:“侯府的人……”
啪,又是一巴掌,赵老爷气的胡须乱颤,“侯府,你以为你只得罪了侯府吗?你忘了,当初媳妇抬进来的第一台嫁妆是谁赏赐的,那是谁?那是圣上!圣上亲自许下的亲事,由得你一个妇人说休就休的吗?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我也不敢休。你倒好,提着全家人的脑袋去做这种事情,你怎么就不想想,皇恩浩荡啊?”
赵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无人色,这个时候,她才突然醒悟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苏瑶的嫁妆是圣上赏赐的,就等于是圣上赐婚,自己休了苏瑶,分明就打了当今圣上的一个耳刮子,还有皇后也赏赐了嫁妆,这林林总总加起来,就等于自己这家子,把贵人都给得罪了。或许,皇帝不会因为这件事治罪赵府,但是,一旦赵府有什么行差踏错,或者,刚巧碰到圣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人趁机上眼药的话……赵夫人只要想一想,就知道自己真的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了。
赵老爷沉重叹了一口气,“我不过是出门半年,半年啊,你就把这个家弄得不像家,这苏瑶再不好,那也是老太君留下的一滴骨血,你这样对她,日后到了地府,怎么和老太君交代?想当初,你无法生育,是老太君求药给你医治,我娘为难你,也是老太君出面保你,等你难产,还是老太君当夜进宫请太医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你都忘了吗?”
赵夫人怯弱地看了板子一眼,呐呐道:“我不该刻薄媳妇,更不该自作主张要纳外室和休妻。”
赵老爷这次出远门,就是得了苏锦的吩咐出去转悠,一部分是帮侯府收租,另一部分,也是苏锦一片心意,想拉赵府一把。不管是为了老太君和苏瑶,苏锦都不会让赵府继续败落下去。姻亲的关系,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情,也关系到两家的存亡兴衰。赵老爷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苏锦的好心,出门收租的时候,是一点也不敢怠慢,就是希望侯府日后可以护佑赵府。
说着,赵老爷从下人手里夺过板子,狠狠打了赵文轩几板子,“你作为一个男人,不能顶天立地,反倒听从妇人之言,这是何道理?圣人教你要孝顺父母,可曾教你要愚忠愚孝?母亲的话有道理,自然要听从,没有道理,为何还要顺从?难道有人教你作奸犯科,你也肯去做不成?妻子儿女,乃是男儿立家之根本,随意丢弃妻儿,岂是一个男人的作为?遇事不想着解决,只想着逃避,这是谁教你的,堂堂男儿,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如何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一幕,深深刺激的赵夫人,她撕心裂肺哭喊着,几次要推开粗使婆子,要扑上去解救自己的儿子,可惜,身边的婆子见赵老爷震怒异常,不敢松手。
“你总算是明白了一点,不过,你还是糊涂虫,来人,把他拉下去,给我狠狠打。今日,我若不把你打醒,迟早你也是死在别人手里的,与其这样,倒不如我打死你也省事。”赵老爷的脸色变得极快,前面还和颜悦色,后面已经是疾风暴雨了。
赵文轩咬了咬牙齿,细细想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不该置亲生骨肉流落在外,更不该轻言出家。”
赵老爷将板子搁置一旁,对赵夫人道:“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也出去爷。赵老爷闻言,又是冷声讥讽:“这都是小错,还可以有悔改的余地,可有些错,一旦犯了,就永远不能悔改。你可知道是什么吗?”
赵老爷抄起板子在地上敲打了几下。“你以为你只犯了这些错吗?若不是你起了贪念,你又怎会对别人许下的好处动心?告诉你,你真以为那些东西就那么好拿吗?这些日子,你和大媳妇在外头蹦达,就真的以为别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赵文轩被按到在凳子上,板子慢慢落下来,打在他的屁股上,刚开始的时候,他咬着下唇不肯吭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也只敢低声哼了几句。
谁曾想,糊涂的妻子,居然会被几句谗言鼓动,做出休妻这样的举动,若不是侯府通风报信,只怕自己现在还不晓得这件事。
回头望着自己的儿子,赵老爷道:“文轩,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吗?”
在一旁的赵文轩也明白了父亲话里的意思,脸色也变了几次。
赵老爷心中很清楚,家中的姻亲,除了侯府,就再没有什么人可以靠的上的。倘若自己死了,几个儿子未必能把赵府继续撑下去,而侯府,就是赵府的最后一道屏障,倘若这道屏障消失的话,赵府就等于彻底没落了。
赵老爷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道:“我饶你,谁肯饶过我们赵府?你明知道我们的家境如何,为何还要去招惹侯府的人?倘若侯府是心狠手辣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给你下个绊子,把你们尽数除去。你真以为,现在的苏锦还是当年那个孩儿,还是一个吃素的奶娃娃?”
这席话,骂的赵文轩灰头土脸,不敢争辩。jrte。
想到这点,赵老爷的心中抑郁更甚,他一把年纪的,东奔西跑,还不是想给儿女一个好前程,结果呢?人人都说妻贤夫祸少,这话真真没有错。
没有一会儿,赵文轩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赵老爷又问道:“知道错在何处吗?”
赵文轩低着头道:“我不该放任母亲,应该多多劝说母亲。我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
赵夫人听着丈夫说起陈年往事,脸上露出悔恨交加的神情,“我是被痰迷了心窍,老爷,你就饶过这一回吧。”
“可那是……”赵夫人欲言又止,生怕这话被人听了去。
赵老爷闭上眼睛,徐徐说道:“你糊涂啊,这种事情,是可以急的吗?你凭什么铁口直断,最后赢得人就是你压下的那一注大小?”
赵夫人听了,顿时泄气,她也不傻,从丈夫的几句话里,已经听出别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