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一愣,心不受控制地突突地跳起来。女人的首饰是非常私密的东西,周晨猛然间将自己的手镯递过来……
忍不住,目光就向周晨看过去。却见周晨微微侧着脸,目光净澈清明,没有丝毫的迷惘,更没有暧昧之色,南云暗暗敛了心神,把镯子接了过来。
红色的翡翠剔透晶莹,衬着里边粲然的金丝,如日出东方,灿烂夺目。
翡翠是极品,镯子很美。但南云却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周晨看着南云一脸的茫然,抿抿嘴,笑道:“刚才不是还说储物戒子吗?”
说着,周晨伸手到镯子近前,心神一动,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精美的玉葫芦。洁白的美玉,菲薄剔透,甚至可以看到里边盛着的金黄色的酒液。南云知道,那是周晨百果酿特有的颜色。
不过,此时,南云的心思都被这只奇异的镯子所吸引,他伸手抚摸着金丝红翡镯子,满眼惊讶。因为家庭的关系,他也知道世间有修真之人的存在,也知道那些类似于传说的储物袋、储物戒子,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亲眼看到,亲手拿到,又见证了它的神奇,那种感觉又是完全不同。
震撼!深深地震撼!
周晨看他这副模样,也不出言打扰,默默地走到一边的礁石上坐下,打开那个玉葫芦,一口一口地啜着百果酿,看着夜色中的海水波澜不兴。
好一会儿,南云才从最初的震撼中清醒过来,抬眼不见了周晨,急忙四下里找,却看到只穿着一件长毛衣的周晨抱着一件风衣坐在礁石上,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由于夜色中偷偷潜上岸边的美人鱼。些微月光,照着她皎然的脸庞,散发着淡淡的如玉的光晕。
那样美好,那样圣洁,却遥远的无法企及。南云不由地愣住了。
········
周晨在岛城呆了一周,把岛城的人员重新调整了一下。董兆庆任碧游珠宝岛城分公司总经理,林释行任技术部总监,瞿清和钱伟豪的家人都跟过来了,在岛城安了家,短时间内不好再动,周晨就抽调了秦风和已经毕业的阿四,准备去北京公司,暂时负责技术部和设计部。
其他的人员并不充裕,只能到了北京再另行招聘。
而赵明明则成了碧游珠宝的签约律师。后来,周晨才知道,赵明明的老公徐建国已经接到内部通知,即将调任京城部委工作。到时候,赵明明的家也会搬到北京,赵明明在北京工作,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内部的一切顺利,周晨返回北京已是十一月中旬。与她同时回来的,还有南云。
既然碧游珠宝成立北京公司工作已经提上日程,确定店面,办理相关手续等繁琐的工作,自然需要尽快处理了。周晨可是想着在圣诞节前将北京的公司成立起来的,算起来不过一个月,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因为这次回京后,南云的工作就主要在京城这边了,就开着自己在岛城买的奥迪A6载着周晨和他自己简单的行李,一起回京。
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着,周晨侧过脸,就看到南云倚着座椅,一手握着方向盘,稍显慵懒地驾着车,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还是开口道:“我前几天去过西山。”
“哦?”南云挑挑眉,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见了你们家老爷子……”想着调和南云和南家的关系,真正开了口,周晨却有些词穷。稍稍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老爷子身体挺好……但是,我看得出来,当我提及你的时候,老爷子很是关切……”
“嗯。”南云点点头,扭头看了周晨一眼,笑笑道,“他对我的工作能力,应该比较了解。”
看南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周晨有些急,“我觉得老爷子并没有生你的气,你这次回来,回家……”
“嗯,我会处理的。你放心吧!”南云却不等周晨说完,淡淡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南云这副态度,让周晨有些无措。虽然她很清楚南云离家的原因,但有些话,她却没法说。对于她和南云目前的关系来说,既是同事,又算朋友,但这两种关系,偏偏都不好对人家的家庭私事多做评论。
自己说了,南云听了,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他自己。
周晨很无奈的闭了嘴。
回到京城,南云将周晨送回四合院,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周晨也没留他吃饭,看着南云的黑色奥迪在胡同口调了头,慢慢驶上祈年大街,尾灯闪动着,汇入了来来往往的车流中。
当晚,周晨以为南云回了南家,或者南云在京城也应该有自己的房产,就像慕容玚,房产就不止一处。
第二天,南云清清爽爽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没有再问。
上了车,南云开口道:“我找了几处商铺,我们一起去看看。”
周晨虽然一直筹备把碧游珠宝开到京里来,也曾经在大街上乱逛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哪里有合适的铺面转让租售,没想到南云昨天刚刚回来,今天却已经有了好几个目标。据周晨对南云的了解,这几个铺面的位置条件应该都不错。
瞬间的惊讶之后,周晨也就释然了。南云的能力本来就很强,他在京城的朋友圈子也不可小觑,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店面,也就可能了。
周晨斜了南云一眼,笑道:“行啊你,挺厉害!”
眼波飞转中,南云心头不禁一跳,随即咧嘴笑得阳光灿烂道:“那是,我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以后会知道的。”
不知怎的,南云这句话听在周晨耳朵里,竟凭空带了一丝暧昧。周晨滞了滞,笑着摇摇头:“没见过你这样儿的,说你胖就带喘了。”
南云却正在倒车,却并没有注意到周晨神色瞬间的异常,笑着介绍道:“我一共找了三处,两处是独立的店面,位置和面积都不错。另一处是在琉璃厂附近,是一栋独立的小楼,上下三层后边还有一个跨院。若是不另设工厂的话,这一处比较合适。”
周晨听着南云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地点了点头。
偌大的京城,经营珠宝玉器的店铺恐怕有上千家,资本比较大的也至少有上百家,这还不算各大卖场中的珠宝专柜。京城人口众多,经济繁华,是个很大的蛋糕不错,但想要在这么多同行中争夺属于自己的一份,难度也可想而知。
而要抢夺自己的市场,店铺的选址、布置,以及今后的产品和经营,不但要好,还要有自己的特色。店铺的选址,则是一切的基础,只有有了一个好的店铺,才能谈及其他。
因为周晨的四合院离着琉璃厂近,两人先去看了琉璃厂带院子的独栋小楼。这所房子并不在琉璃厂古玩街上,属于琉璃厂的外围,虽然没有琉璃厂那边的熙来攘往,客流也不算少,而且两旁多以经营古玩、字画的店铺居多,环境倒是不错。不过,周晨还是有些顾忌,这边什么东西都与古玩沾点儿边儿,新鲜样式的东西在这边恐怕不合适。
房子原来就是一家玉石店,因为店老板被人下了套儿,骗走了六百多万,这才不得以转让店铺。
房子的布局结构虽然不大,却也精致。周晨看过之后,并没有立即表态。
从这里离开,周晨和南云又去看了另外两个店面。
选了东单商业街上的一家上下两层,面积六百多平米的店铺,当即就拍板签了合同。南云立刻联系装修事宜。
·······
琉璃厂,振寰阁。
“掌柜的,您来啦。”正在打扫卫生的伙计小城子一看到薛景良拄着拐杖进门,立刻笑着迎上去,扶住薛景良,送他上楼。
“嗯。”薛景良一边答应着上了楼,抬眼看到二楼那几件紫檀木的家具,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怎么,还没来拿?”
小城子愣了愣,顺着薛景良的目光看到那几件紫檀家具,立刻道:“是啊,当初要的那么急,害的掌柜的您连续熬了十几宿才做出来,他们倒好,搁这里都有一个多月了,却不见人影了。”
小城子一边推过薛景良的轮椅,扶薛景良坐上去,一边嘟哝着:“前儿、昨儿,都有客人开高价要,若是他们再不来,咱们干脆给他卖了……”
“住口!”一声厉喝打断了小城子的喋喋不休。他有些惶然地抬头看过去,就见薛景良正目光冷厉地瞪着他,登时有些慌神。
“掌柜的,您别生气,我就是随口说说……”薛景良虽然平时为人严谨,对店里的伙计却很和蔼,还从没发过这么大脾气。小城子虽然不知道薛景良今天为何发这么大火,但还是立刻机灵地认错。
“唉……”薛景良长长地叹了口气,摆摆手,不用小城子推他,自己推着轮椅往工作间去了。
小城子有些莫名其妙地挠挠头,正要下楼,就听薛景良道:“你也不小了,跟着我在这里也有五六年了,见过的人也不少了,难道不知道,有些人,是我们招惹不起的吗?”
薛景良这种颓丧的语气,小城子还从来没听过,心中一凛,不由就顺着薛景良的话,回想起那天来订做紫檀家具的两个人来。
那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男人温文尔雅,气质不俗,女的则特别漂亮,比他见过的所有美女都漂亮……两人的穿着虽然并不起眼,但振寰阁做了这么多年,他也有些眼色,能够看出那两人的衣饰都不俗。男人的手表,女人手上的镯子头上的簪子,可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这么一想,小城子觉得有些豁然开朗,立刻咧着嘴追上薛景良,推着薛景良道:“掌柜的,我知道了,那个男人戴的是全手工定制的,女人的镯子簪子也是极品翡翠的,几样东西加起来不怕有几百万……”
薛景良抬眼看看这个还有些懵懂的伙计,轻轻叹了口气,道:“手表、首饰,都是能用钱买到的,都不算什么。但是,你想想,他们出手就是成吨的老紫檀,还有鲜货,你想想,市面上的紫檀是好见的吗?”
说完,再不理愣住的小城子,自己摇着轮椅进了工作间。
·······
当晚回家,周晨又考虑了一番,第二天再一次去了琉璃厂。
刚刚停好车,正准备去那栋转让的店面看看,手机却突然响了。
周晨拿起手机一看,北京区号的固定电话,却很陌生。周晨狐疑着,按下了接听键。
“请问您是周晨周小姐么?”话筒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来电的男人声音很陌生,周晨瞬间搜遍了自己的记忆,确定了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你好,很冒昧地打扰你。”男子很礼貌地客气了一句,接着道,“一个月前,您买了一对黄杨木雕花笔筒是吧?”
自己是买了一对笔筒,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慕容玚除外),周晨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过来询问。但周晨自信这件事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也就很坦然地承认了。
“是的。不知你有什么事?”不过,对于莫名其妙的电话,周晨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哦,是这样,”男子道,“我是一个木匠,做了活之后,会抽空做一些小手工品,我老妈就经常拿了去买。一个月前,我得了一对笔筒,老太太当成是我随手雕着玩儿的东西,又给拿去卖了……”
想要要回笔筒?周晨微微蹙了眉头。
“这位先生,你说的那笔交易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完成,已经钱货两讫,我认为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说着,周晨就要挂断电话。
那个男人却出声道:“周小姐,您别生气,您误会了。”
“误会?”周晨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听男人如此说,不由想起那天在银行时听到的那个老太打电话说的那些事儿,心思清明起来。
“是的,我平时雕些随手的小物件,老太太拿了去卖个千儿八百的,赚个零花钱,我也不反对。但这一次,那对笔筒我买回来不过花了两万块钱,却收了你六十万……这就有些过了。所以,我才给您打这个电话,希望把她多收的钱给您退回去……”
啥?买贵了还包退差价?周晨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
要知道,古玩行当讲究的就是‘三年不开业,开业吃三年’,一桩买卖做成了就能够三年的嚼用,可想而知,其中利润多大。而且,古玩行当中还有个不成文的约定俗成,古玩卖家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买家买的价格高了或者买到了赝品,那都只能怪自己的眼力界儿不够,打了眼。
还有一说,就是黄金有价古玩无价。古玩古玩,既然有个‘玩’字,说明这些物件儿本身就是达官贵胄、文人雅士把玩品赏之物。往往没有多少实用价值。但既然是玩意儿,那就有‘各花入各眼’之说,或许你认为一百块钱不值的东西,放在喜欢的人眼里,或许就觉得它值一万乃至十万百万,这其中有有一个‘缘法’,真正玩古玩的,遇到真正看好的物件儿,往往并不太讲究价格多少。
是以,古玩街乃至古玩界,都极少有钱货两讫后,再追究价格的。这个人如此做,就显得有些异常了。他究竟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