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亿万年都存在于此,深深扎根于此,静静的守候着它的故事,或许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美妙的,或者它充满了血腥与杀戮。时间沉淀,让这座山峰多了几丝沧桑,带着崇拜或者是敬畏,仰望着它高耸入云,怜悯世人。它九年前如是模样,无数个九年后依然如是。
“九年前,当今陛下就是在这座围场里面发生了政变,他杀死了自己的几位手足,逼迫自己父亲禅位。当年的事情的真相我们已经无法了解了,以后的史书也说不准会怎样描绘这段历史。”
上官梓宣答非所问的继续说道,“可是据我所知,在这其中有一个人却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传言本是先太子准备在此向当今陛下发难的,可是南皇后不顾危险一人独骑,闯入了围场,将此消息告诉了陛下,陛下才有机会准备并且反败为胜!”
“啊,紫金猴草!这正是我缺的药引!”上官梓宣看见了良药便是兴冲冲的前去小心翼翼的采撷,所以并未注意到他身后慕容熏骤冷的眸子已经逐渐变白的脸色。
又采了几味草药,上官梓宣满足的伸了伸懒腰,似心情乎从早上的不愉快里面解脱出来了,如同此刻照耀着漫山的阳光一般。
透过层层的树木,遥遥的似乎传来的几声马蹄的声响,间接的传来了几声爽朗的笑声。
上官梓宣看着慕容熏苦笑了一下,道:“好像是皇家卫队赶到了,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抓住啊?”
慕容熏看着苦着脸的上官梓宣,淡淡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怕!”
上官梓宣道:“不是怕,是麻烦!”
马蹄声渐渐靠近,现在藏身已经是来不及了,何况瞧着上官梓宣的模样似乎并未打算藏起来。他脸上几乎挂着苦笑,反而是朝着前方一条小道上面走去,目光磊落的看着前方。不久之后,便是瞧着几匹骏马飞驰而来,而在上官梓宣前面约一两丈处,几匹马纷纷都停了下来。而马上的几个英姿勃勃的男子无一不闯入了慕容熏的视线。
只见最前面的便是赵凌,他今日一身麒麟纹玄色紧身衣,骑着一匹俊美的枣红马越发的英姿飒爽,而他身后则是一个穿着深紫色紧身衣的男子,他约莫三十来岁,星眉剑目,目光如同鹰一般的锋利,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没有过多的表情,浑身上下有一种难以掩饰的霸气。
慕容熏的心脏紧紧的收缩着,仿佛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仿佛有人在她的心口坠了千斤重的巨石一般,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八年的时光竟然如同沧海一粟,不同于以往的朦胧的梦境,那人的脸是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了面前,她曾经将他的名字,赵彻,用啐了毒的匕首刻画在心底,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报仇的誓言,可是如今看着他近在咫尺,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参见陛下,参见王爷!”上官梓宣跪拜,参见马上高高在上的人。
“是上官啊,你在这里做什么?”赵凌下马,将地上的上官梓宣扶了起来。
上官梓宣晃了晃背上的背篓,笑道:“微臣还能来做什么?打扰了陛下于王爷的兴致,微臣真是罪该万死!”
紫衣男子冰冷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松动,他看了一眼上官梓宣,微微笑道:“下次再来采药,便是同侍卫说就是了,走正门,让他们护送你,这林子里面倒是有不少的猛兽,朕倒是不想朕的神医就这般喂了那些畜生。”
“多谢陛下关心……”
“什么人!出来!”上官梓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闻见一个马上的侍卫一声惊呼。
届时,其余的几个侍卫也纷纷拔出来佩刀,警惕的看着慕容熏所站的方向。
慕容熏抬步,裙摆牵动了身旁的树枝,发出了摩擦的声响。或许是王爷与皇帝微服出巡,让几个侍卫倍感压力与紧张,这时便是只见一个侍卫已经一蹬马刺,举刀朝着慕容熏砍去。
慕容熏面无表情的看着刀锋带着凌厉的杀气劈面而来,她容色淡淡,并未躲闪。而就在此时一只羽箭将侍卫的刀打落,侍卫侧身立在了一边,诧异的看了一眼还未将弓收回的赵凌。
此刻赵凌说道:“不要紧张,这女子我认识!”,这时赵凌在赵彻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只见赵彻薄薄的唇轻轻的一撇,带着鄙薄而又寒澈低沉的说道,“慕容桦这个老匹夫!”,目光凉凉的又极具穿透力的看了慕容熏一眼,继而一蹬马刺,骏马嘶鸣了一声,再次往前奔去。
“没事吧?”上官梓宣的目光里面残留着几分后怕,担忧的看着慕容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容熏摇了摇头,这时一直含笑立在一旁的赵凌抚掌笑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慕容小姐果然好胆色!”
没有理会上官梓宣目光里面的狐疑,慕容熏看着赵凌及淡的笑了笑,“秦王过奖了,适才还未多谢秦王的救命之恩!”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姑娘与上官的情意匪浅啊,就连为太后采药炼药这等事情都带着姑娘!”赵凌依旧含笑看了一眼慕容熏,翻身上马,又道:“留下几人护送你们回去,慕容小姐,上官,再会!”
“你果真无事?”上官梓宣看着慕容熏面色有些苍白,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见慕容熏摇了摇头,又问道:“你与秦王可有过结怨,方才我看的分明,那侍卫看了秦王的脸色方才向你发难的!”
慕容熏冷冷一笑,道:“要说结怨也不无不可,而且我同赵家的怨还不浅呢!”
一回到院子里面,上官梓宣便是迫不及待的将刚刚采回来的几味药草拿到了阳光下面暴晒。慕容熏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淡淡道:“人都说你是药痴,看来此言也不假啊!”顿了顿又道:“你为何要为皇太后炼药?她怎么了?”
上官不停的摆弄他的草药,道:“太后最近神智匮乏,夜夜梦魇缠身,不得安寝,太医院的太医又束手无策,而陛下又是极有孝心之人,对太后恨不得是倾尽天下以养之。所以便是召集了天下的几位名医,为太后治病炼药。我本是云游天下,却是为此事而回京的!”
“若是亏心之事做的多了,自然是噩梦缠身!只是在坊间却没有听过太后身子不适。”慕容熏冷冷道。
“这本就是皇家的私事!”上官看了一眼慕容熏,语气骤冷,“刚刚的话不要再说第二遍了。紫金宫里面的事情,轮不到我们管!”
“上官公子倒是很会独善其身嘛!”慕容熏冷笑道。
上官梓宣低眸久久不语,阳光斜斜的射过来,他的脸一般在明亮的阳光里面,一般在阴影里,良久,他放开叹了一口气说道:“曜是我在长安唯一的好友,你是他的妹子,我亦是将你当成妹妹看待,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即使知道你身上有着关于上官燕的秘密,我也不想强迫与你。”,他抬高眼皮,定定的看着慕容熏,“世人往往只知道呈一时的口舌之快,而经常忽略平安之于人的重要。慕容小姐,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忽的,上官梓宣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带着几分歉意的看着慕容熏,又道:“今儿是曜与我们在白鹤酒楼相约的日子,我怎么给搞忘了呢!”
上官梓宣带着慕容熏风风火火的往白鹤楼赶去。停了马车,已经又小二前来说道:“爷可算是来了,慕容公子都等了多时了!”,说着便是带着两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五色的珠帘之后,慕容曜一身白衣端坐在圆桌之前,手中握着酒杯,正自斟自饮。闻言声响,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微微笑道:“我今日好心想要请上官兄吃饭,以答谢上官兄收留小妹,可是上官兄却让我等了大半个时辰,是何道理?”
慕容曜虽然笑着,但是眼角却溢出了一股杀气,上官只觉得背脊一凉,赶紧赔了笑脸说道:“今儿的事情有点多,一时给搞忘了!曜,不要生气,这顿算我的!”
慕容曜为随后入座的慕容熏与上官梓宣各自斟了一杯酒,又为自己满上,顿时一个杏花的清香便是飘满了整个雅间。
上官苦着脸道:“你点了白鹤楼的镇店之宝,七里杏花,你不会是算好了我今日会迟到吧?不用那么坑我吧?”
慕容熏唇边泛起一抹幅度,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上官梓宣,道:“我当然算到了!”
上官的笑意僵在了唇边,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倾身在慕容熏的耳畔道:“早上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你……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与上官家的恩怨你不要插手,不要趟这趟浑水!”
慕容曜唇边的笑意越发的灿烂,只是眸子却是越发的冷冽,他的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声音一沉,说道:“到如今你还只是觉得我是在淌浑水?你觉得我与上官家族还有调和的余地么?既然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情,我为何不先下手为强,也顺便向好友献上一份生辰礼物!”
上官的唇张了张,最终也没有说出话来。
慕容曜漆黑的眸子又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慕容熏,嘴角一挑,笑道:“你知道昨天秦王向慕容府送了一份什么大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