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听林中一阵箫声,声音清悦,侵入肺腑,鸣玉和石字路同时一震,心想:如此荒林野地,却何来吹箫之人?
两人又站起身,向箫声发出的方向看去,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两人一警觉,在一棵树后观看。但见树后隐约有两个人,在大声说话。
此人是老酒鬼钱总溜和白音乌拉,白音乌拉刚从海岛归来,不意在此林中与老酒鬼钱总溜相遇,白音乌拉认出躺在地上的人是酒鬼钱总溜,上前大喝一声:“钱总溜,你还认识我吗?”说着,抓箫对钱总溜下手。
钱总溜还在地上酣睡,猛地被人弄醒,睁着惺松的眼睛,打量着来人,问道:“你是谁?我老酒鬼只认酒,不认人!”
“钱总溜,你别糊涂,我是白音乌拉!”
“白音乌拉?”老酒鬼身子一抖,认真地看着白音乌拉一眼,哈哈笑道:“白音乌拉十年前已死了,却又怎么出来个白音乌拉?”
白音乌拉听他此话,更是生气,对他道:“钱总溜,白音乌拉那一场大战还没有死,他一个人逃出来,飘洋过海,现在又回来了!”
老酒鬼钱总溜眼睛一瞪,问道:“回来又怎么样?难道你要把我老酒鬼杀了不成?如今我已不愿问世事,只愿喝酒,一杯喝醉,十杯喝醒!”
白音乌拉老脸动容,对老酒鬼钱总溜道:“难道那一笔债勾销不提吗?”
“哪笔债?我从来都是喝酒花钱,从不欠人的债!”白音乌拉气得大叫一声,高声道:“你休要装疯卖傻,我今天必与你斗个胜负,倘若先父地下有知,必助我杀了你这老恶棍!”说着,身子一点,收回铜箫,直向钱总溜“耳门”穴点来。
钱总溜身子一点,躲过铜箫攻势,拿起酒壶又往嘴里倒口酒,说道:“白音乌拉,你不在海上打鱼过日子,又何苦来此地翻拣陈年旧帐,往事重提呢?”
白音乌拉朗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先父之命必要血还!”说着,又要进招。
老酒鬼钱总溜靠在一棵树上,道:“慢,白音乌拉,你一味地逼我,我也不能不将事情讲清楚,那一年你父亲并未死在我手中……”
“你说什么?”白音乌拉未等他讲完,猛地打断他的话逼问。
正在这时,只听“嗖”地一声,从林中飞出一只暗器,直向老酒鬼钱总溜飞去。钱总溜身子一闪,挥起酒壶,将暗器打落,定睛一看,却是一只三星镖。
老酒鬼见状,向林里大喝一声:“你出来吧,何必鬼鬼祟祟地暗地算计?”
白音乌拉和树后的石字路、鸣玉,不约而同地向林子深处望去。很快,见林子深处走出一人,此人是瞪眼漏正义。
正义走到钱总溜面前,嘻嘻笑道:“老酒鬼,你的耳力还是不减当年啊!”
钱总溜双眼一瞪,对瞪眼漏正义道:“正好你来了,你就讲一讲那一年白音乌拉父亲的事吧?”
正义一愣,忙双手制止着说:“钱大哥,那事就别提了,我也不全知晓?”
钱总溜十分不悦,严肃地说道:“你当时在场,这事只有你能说清。”
正义见钱总溜紧逼,“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双目含泪,对钱总溜道:“大哥,这事一定要说吗?”看来似乎心中十分难受。
“哈哈!你们全在这里,真是幸会。”突然,一声极为刺耳的怪叫从树尖上传来,大家均是一愣,只见树上坠下一人,躲在远处的石字路和鸣玉均是大惊,原来此人正是刚才失踪的不会笑白爱睡。
白爱睡向几个老者道:“正好几个前辈都在这里,我也有一事相求,请你们跟我走一趟,找我的师兄石字路,说明我师父的死因。”
瞪眼漏正义“呼”地从地上跃起,对白爱睡道:“你师父的事与我们无关,请你走开,不要在这里多事!”
躲在远处的石字路心中大惑,难道师父的死因,他们几位大侠知道?否则,白爱睡为何要找他们?转念一想,那天明明是师父被他杀死,抢走《落英九经》,今天他来此地,莫非是故意演戏给人看?顿时,石字路脑中乱成一堆疑团,再也理不出头绪,又听远处几人的声音不断传来。
白爱睡道:“正大侠,我尊你们是前辈,却如何对小辈如此轻蔑?你也是个武林前辈,如今我师兄说我杀师,只有你出面陈明此事,才能将我与师兄的仇怨化解,难道大侠不肯助人一臂之力吗?”
白音乌拉站在一旁,见突然又闯出一个年轻人来,看样子正义和钱总溜都认识他,白音乌拉上前不满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打断我的问话!”
瞪眼漏快嘴抢道:“这人是东旭老人的二徒弟白爱睡!”
“什么?你就是东旭老人的二徒弟?好啊,白爱睡,你四处掳掠妇女,没想到,你竟敢欺负到我师妹头上。”说着,白音乌拉一步纵到白爱睡面前,口中又道:“你师父既然已归天,只有我教训你了!”语毕,长箫带风,已向白爱睡胸口大穴点去。
白爱睡知其点穴后果,忙提气闪身躲过,高声道:“前辈,你师妹是谁?我都不知,为何你不分青
红皂白,就动手打人?等话说明白再打不迟!”白爱睡自恃落英掌的功夫,并未把白音乌拉放在眼里,故意拿话将他,老酒鬼钱总溜见状,上前道:“白音乌拉,休要理他,听正义给你讲事情经过!”
白音乌拉铜箫指着白爱睡,对他厉声道:“你给我滚开,休要在此!快滚!”
不会笑白爱睡面孔一板,也毫不示弱,对白音乌拉道:“你休要盛气凌人,我白某即使求人,也不受此窝囊气,我尊你是个前辈,却如此老脸不要,如要斗武,难道我怕你不成?”白爱睡这些扯东拉西的话说出,又逗出白音乌拉的怒火。猛地骂道:“你这毛崽子,竟敢骂我老脸不要?也太少教育了,你师父既然已死,让我教训你几下,也知人外有人!”语毕,身子“呼”一下,拔地而起,铜箫在空中划一个黑圈,直向白爱睡打来。
白爱睡见白音乌拉真的动手,身子一矮,气运丹田,“刷”地一下,使出落英掌的功夫。顿时,白音乌拉感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白音乌拉坠身落地,高叫道:“好哇,你这小子!果然会落英掌的工夫,倘若让你练成,天下女子都要被你耍弄,今天老夫非教训你几下不可!”语毕,将铜箫插在腰间,身子一个后跃,向白爱睡攻去,白爱睡看得明白,白音乌拉使的是掌心刀法,眼见他双掌如利刃一般,带风而至,欲劈他颈部。
白爱睡落英掌一个翻转,躲过白音乌拉的掌心刀,急转背后,高声赞道:“好一个掌心刀的飞鸟入林。”白音乌拉心中一愣,暗道:“这小子竟懂得掌心刀的路数,当不可小看!”紧接着又“刷刷”两下,双掌刮风,又向白爱睡击来,白爱睡见他双掌劲力无比,并不用落英掌击碰,大喝一声,拔地而起,跃在半空,又挥起落英掌,向白音乌拉击来,白音乌拉见一掌劈空,速度更快,也纵身提起,在空中对白爱睡连发两掌,白爱睡没料到这白音乌拉有此绝技,又落在地上,将掌力运到五层,又向白音乌拉击来。顿时,白音乌拉被击下一块衣衫,白音乌拉气得大叫,又对白爱睡劈来,似乎要拼出老命一般。
树林外鸣玉和石字路看得惊心动魄,大气也不敢出,石字路就曾被白爱睡用落英掌击伤,没料到白爱睡劲力恢复得如此之快,真是不可思议。
瞪眼漏正义见两人打在一起,一老一少,各有绝门功夫,猛地大喝一声:“别打了!”纵身跃到两人中间,白爱睡也未觉他用何功夫,早已将他两人掌力引开,心中对这老人油然生出几分敬意。
瞪眼漏正义的绰号由来,也有一个讲究,他的武功属于内家功夫,转化敌人外气收归自用,并且招式古怪,又迅疾无比,一旦被他抓住穴道,本领再强之人,也会因力散劲失而退。
白音乌拉见瞪眼漏正义上前解围,正好怕斗白爱睡不过,让人笑话,就坡下驴,退到一边。
老酒鬼见状,对白爱睡道:“你先走吧,你师父的事包在我身上,等我见到你师兄石字路向他解释,你看如何?”
白爱睡道:“前辈,可不知道前辈何时才能碰到我师兄?”
老酒鬼道:“这你不必多虑,山不水转,水不转人转,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有相逢之日。正义,你快对白音乌拉讲讲那事,解释我们之间积怨。”白爱睡转身便走。
瞪眼漏正义看一眼白音乌拉,对他道:“白音乌拉,你已这把年纪,却为何还如此争强斗胜,跟一个小辈过不去呢?”
白音乌拉见瞪眼漏数落自己,心中不悦,对瞪眼漏道:“你既不讲明原委,我只有与老酒鬼说话,想是当年之事,你也逃不出干系!”瞪眼漏听白音乌拉此语,对他道:“白音乌拉,我们一别十年,你竟然还是老脾气,那年黑衣老怪要杀武林众人,你也并非不知,可后来你父亲走到哪里?我只是听人传说,并未真见,这事要知详细,只有一人知道最多!”
“谁”?
“就是钻天猴郎力光,他后来知道武林中内讧的详情,你可找他来问。我想,这事与钱大侠并无关系!”
“钻天猴现在何处?”白音乌拉似乎相信了瞪眼漏的话,着急问道。
“钻天猴像猴子一般钻来窜去,从无定踪,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处!”
老酒鬼钱总溜插话道:“白音乌拉,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办,今日事,到此为止,我们后会有期。”说完,老酒鬼钱总溜率先走出树林,很快,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中。
瞪眼漏和白音乌拉见老酒鬼已走。瞪眼漏也向白音乌拉打个招呼,追随钱总溜而去。
这时,天已全黑,从树枝间漏出点点星光,一弯新月,斜挂树梢,树静无风,白音乌拉坐在一只树桩上,望着天空发呆。他一人苦苦寻找老酒鬼钱总溜,要为父报仇,没料到节外生枝,父亲的死因不明,下一步又该如何?
石字路此时已恢复体力,他见人们纷纷散去,也与鸣玉要悄悄走出树林。可是,刚迈两步,即被白音乌拉发觉,白音乌拉“呼”地跃起来,高声喝问:“谁在那里偷听?听完就要走吗?”话音刚落,身子已奔到石字路面前。
石字路忙上前打招呼:“我们从此
地路过,并无心偷听!”
“哼!竟敢嘴硬?倘若不是偷听,必是偷情!你们竟敢在黑天偷听武林秘密,我今天正有一肚怒气,无可发泄!”说着,抽出手中铜箫,向石字路打去。石字路忙用柔肠风骨刀相迎,石字路力弱,被白音乌拉一箫打歪。
鸣玉见状,高声道:“岂有这样无理之人?见面就打,看招!”说着,挥起峨眉鸳鸯拐向白音乌拉打来,白音乌拉铜箫一挥,顿时与拐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鸣玉知他力大,不能硬拼,又急速变招,一个“亡羊补牢”向白音乌拉砸去,白音乌拉见鸣玉出招伶俐,身子一闪,纵身跃出五步多远,铜箫一竖,放入嘴中,吹出一曲悲怨小调,漫步向林中走去,曲调令人缠绵不已,人已消失不见,可箫音不绝,鸣玉呆立一边,不觉动容。再看身边,却不见石字路踪影。鸣玉见状,不觉心慌,忙喊着石字路的名字,慢慢寻找。可找遍周围,并不见石字路的身影。
鸣玉心中凄然,失神地靠在一棵树上,发着痴想:这石字路不知道为何?几次三番要抛我而去,我对他一片赤心。他当心知,可不知道他此时又有如何打算?那珠斯花招式古怪,我斗她不过,如果石字路用心与她,我岂不徒献芳心?无人欣赏。如今夜深天高,惟我一人,举目无亲,却向哪里投奔?正想到这里,忽然背后有人拍她肩膀,她急忙转头,原来是只猴子,蹲在她肩上,对她呲牙咧嘴,鸣玉突然受惊,吓得尖叫一声,将猴子挥手打落,那猴子被她打在地,蹲在地上,瞪眼看她,似乎有再度冲上的意思,吓得鸣玉将一对峨眉鸳鸯拐紧紧握在手中,准备进攻。那猴子见她如此,蹲在地上不动,鸣玉不觉心松,这荒山野林,却如何有一只猴子出来?不是从人家里跑出来,就是周围有人,倘若周围有人,绝非等闲之辈。想到这里,鸣玉浑身一抖,咬紧牙关,暗给自己输劲。壮胆大声喊道:“谁?出来。还躲在那儿干什么?”
果然,她这一喊,真的走出一个人来,那人道:“我没干什么,只是撒尿!”随声看去,却见一个小男孩,朦胧的月光之下,见这个小孩长得眉清目秀,极为动人,一对眼睛更为传神。
鸣玉见是一个小男孩,口气顿时柔和很多,她低声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找不到家吗?”
小男孩道:“我没有家,我刚走到这里!”
鸣玉又问:“你叫什么名字?要干什么去?”
小男孩道:“我叫清子,我去找妈妈?”
“你妈妈在哪儿”?
“不知道!”
鸣玉极为同情地抱起清子,对她道:“走,我们一起走吧!”那只猴子也随之跟来。
鸣玉又问:“这猴子也是你的吗”?
“是我半路上捡的!”清子答道。
鸣玉领着清子又走了半个时辰,来到路上,远听有人喊叫,凝耳细听,似是童音,两人又警惕地走不多远,即看见朦胧月光之下,有八、九个六七岁的小孩站在那儿,一个高一点的小孩大声喊:“小六,你快点拉,我们还等着你呢?”
远处一棵树后有一个小孩在蹲着,对那个孩子喊:“你别催我,越着急越拉不下来!”
这时,鸣玉拉着清子已经走近,那个高个子男孩看见清子,突然眼前一亮,走过来拉清子的手说道:“我们正在摆阵,你来顶一个好吗?”清子看着他们,问:“摆阵干什么?”
“打仗啊?”
“好!”清子挣开鸣玉的手,和高个子男孩走过去,高个子男孩边走边解释:“这是我们新练的奇门阵,打起来威力无穷。”接着,高个子男孩又提高声音,对树后那个男孩喊:“小六,别着急,慢慢拉,我们已找到人顶你了!”
树后那个小孩喊说:“不,你们要不带我玩,我就哭!”果真,树后那个小孩哭起来。
清子按高个子男孩的布置站在位置上,看着另外七个男孩,都面孔严肃,如临大敌地准备着,再看这阵势,把大家围成一团,不像个样子,他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大个子男孩见他笑了,厉声道:“不许笑,这是真正的战斗!”清子止住笑,问高个子男孩:“这样子能打败敌人吗?”
“怎么不能?”高个子男孩答道。
这时,树后的孩子提着裤子哭着跑出来,对高个子说:“大二,我还要玩!”
大二对清子道:“那好吧,你出去!”
清子道:“我出来也可以,你们八个人摆的阵也打不过我,你信不信?”
大二一愣,反问一句:“你说什么?我们八个人也打不过你?”
清子胸脯一挺,傲慢地说:“对,你们摆的阵我一只手就能打散,不信你试试!”
大二朗声道:“弟兄们,准备摆阵!”
几个孩子齐应一声,立即又围成一圈,每人手拿一根木棍,大二又跑过来,递给清子一根木棍。道:“给你一支,我们点到为止,不许伤人!”清子用手一挥,对大二道:“我不用棍子!来吧!”
大二对他一阵冷笑,转身步入阵中,等清子来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