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按上他的脑袋右侧,他顺势将头扭动了一下,右侧朝着我。
刚才的银光,是白发。
我伸手一拨。
不是一根两根,是一小撮。
我心中轻颤,仰面道:“你都有白发了呢!”
“是吗?”他微微一愣,“那你给我拔下来看看。”
我试着拔下一根递给他,“其实还有一些,拔不清的。”
“完了完了,这下子我真成老头子了,”他直起身看了看,然后将那根白发放到茶几上,对我笑道:“幸亏还来得及有了你,否则什么都没做头发就白了,我怎么甘心?”
“没事的,”我笑,推他一把,提醒道:“快去医院吧。”
他这样的男人,就算头发全白了,也仍旧是好看,我知道的,他就算到了八十岁,仍旧会风度翩翩。
“好,这就过去,”孟西平点点头,朝我摆摆手,提起外套笑着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个人就是走路,也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气质,那是一种科学家的高智商的一种气质……别人大概以为我单纯是喜欢上他的外表,怎么可能呢?我更倾心的是男人的智慧和能力。
门关上了。
他走了。
我的心陡然就空了。
早上到现在,我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意外,整个人像是连续被格式化了几次一般。
他让我等他,我就等他好了。
我打开了电视机,懒洋洋地看着。
一刻钟后,我起身去了趟洗手间,顺便对着照了下自己的容貌,天啦!我怎么会这么难看?上午我对自己的样貌还挺满意的,只是现在,我感觉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孟西平。瘦得跟骨架似的,皮肤更白了,要命的是没人色,难怪孟西平见了会难受,就算是一个熟人,见到这样的我恐怕也会震惊。
这样的我,看上去足有三十岁。
太可怕了。
再不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红颜刹那枯槁,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一个人要不是死,要不就好好活下去,绝不能半死不活地拖着。
我走进卧室,到书桌上,拿起大半瓶红酒,给自己斟了半杯。
写小说的时候,咖啡和红酒都是我的辅助剂催化剂。
我不想孟西平晚上见到我的时候,我的面色还是惨白惨白的。
我一口饮下了半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后来干脆拿着酒瓶到了客厅,坐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慢慢的自斟自饮,渐渐有些微醺的醉意。
我眼睛看着电视,心中唯一的念想却是等那个叫孟西平的男人。
深秋的风透窗而来,天色渐渐暗下去了,我感觉冷,酒也醒了不少,起身拿了一件黑色的厚外套披上,窝在沙发一侧,继续看电视。
大半瓶酒都已经空了。
他还没有来。
他说过他会来的。
我心中开始有着隐隐的担心。
并非担心他不来。
而是……被何家人牵扯不放,坐车出事,何自远情况危急。
每一个都是不祥。
我不能就干坐着等。
我忍不住拿起手机,还没拨通孟西平的号码,就听到门外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急着有人敲门。
一定是他!
我赶紧起身,不顾身子的不适,几乎是奔到门口,打开门。
是他!
风尘仆仆,手上拎着一只塑料袋。
我不管不顾,直接就扑进了他怀中,连捶了他胸口两下,然后抱住了他的腰,“你怎么来这么晚?!”
他发出满足的一声闷哼,一只手臂拥住了我,唇在我耳垂上轻轻一吻,突然道:“你喝酒了?”
我懒洋洋地发出嗯的一声,始终留恋地不肯松开他的腰身。
我没想到我会这般想他,需要他,我没想到!
“胡闹!”我突然听到一阵塑料袋的响声,然后一下子就被他横抱起了身,耳边听到他责怪生气的声音,“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自知理亏,嘿嘿笑了两声,小声道:“人家只是没事做,所以才……”我突然听到他身后有人道:“西平哥,你一直堵在门口,这门又怎么小,我还要不要进去了?”
啊?
竟是自悦的声音!
除了她之外,到底还有谁来了?完了完了,我这般撒娇卖痴,看在别人眼里,还不知要被被传成啥样呢!
我在孟西平怀中不住挣扎,急道:“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
“不是叫你别乱动的吗?”孟西平皱眉,将我一直抱到沙发边,这才放开了我,眼睛望着茶几上的空酒瓶,面无表情道:“看看你多过分,真想打你一顿才好!”
我扫了他身后的自悦一眼,解释道:“以前我写小说的时候就经常喝酒的,其实我酒量还可以,真的……”我意识到孟西平的脸色越来越沉,忙敛容小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好了,西平哥是关心你所以才生气的,”自悦笑着走过来,那只塑料袋不知何时到了她手中,她从里面小心地取出两只便当盒放到茶几上,“这是从汤馆里面买的腰子汤和排骨炖小蘑菇,还烫着呢,你吃吃看,合不合口味?”
我不自然地笑笑,“谢谢,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孟西平道,“我去给你拿调羹和筷子。”
自悦坐到我身边,按住我的手臂,轻声道:“别怪西平哥,是我非要他带我来看你的。”
“怎么会呢?”我低着头,讪讪道:“只是我在你面前只有惭愧……”
“饿了吧?”孟西平从厨房出来,坐到我身子的另一侧,打开一只便当盒,将调羹递给我,“多少吃一点吧,明天一早我去菜场。”
菜场?我怔怔地接过调羹,看看他,又看看自悦。
“好了,你吃你的,”自悦笑笑,叹口气道:“我就知道我来根本是不合时宜……”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忙放下调羹,急急捉住了她的手道:“你能来看我,是表示愿意原谅我了?是不是?”
“说什么呢? ”自悦的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淡淡道:“你又没对不住我,要我原谅什么。”
“自悦……”
自悦笑着止住了我,“好了,先喝点东西吧,什么都不吃,尽喝酒,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
我笑,“喝着玩的,一直放在床头,没事的时候喝上两口,就会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
孟西平皱眉,突然站起了身,默不作声地走进了我的卧室,他这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当着自悦的面!我赶紧低头端起面前的一盒便当,拿起调羹舀了一点送到口中。
孟西平很快就出来了,手中拿着两盒咖啡,对我一晃道:“这个先没收了,哦对了,我去给自悦冲一杯……可能还要烧点开水……你们聊……”他自言自语似的,朝厨房走去。
我下意识耸耸肩。
自悦幽幽道:“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到男人对你好,但我是第一次见到西平哥对女人这么细心体贴,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笑。
她还能见过别的男人对我好过?不就是她哥哥何自远吗?
这是我目前不能触碰的伤,我不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