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又舍得抛了呢?是不是开始跌了?”
“一直到今天早上我还在大盘前面做思想斗争,抛还是不抛,那个指点我的人却突然出现了。见到他那个感觉,真亲啊,恨不得把他叫声爹。他却让我赶快把手里的股抛了,说再不抛就要跌。当时这股正涨得欢实,人们疯了似的抢着买,哪里有跌的迹象?我对他真是服透了,他说抛形势再好我也不敢犹豫,马上就把手里的股全都抛了,然后就提了钱来见你。怎么样?一万来块变成了三万六千块,我三立对得起大伙了吧?”
何天亮听的入了神,忍不住问:“那个指点你的贵人呢?”
三立沮丧地说:“当时我只顾了抛股提钱,等忙乎完了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不过也没关系,他也常去股市,虽然他老在大户室待着,真的要感谢他,还是能找着人的。”
何天亮说:“真得好好感谢人家,你有机会约约他,到咱们中心来摆一桌。”
三立把破人造革提包里面的钱掏出来,往何天亮面前一推:“数数吧,一共三万六千七百三八块,这是结帐单,你对对看。”
何天亮面对这一堆钱也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把小草喊了过来。小草进门见到桌上的一堆钱,也呆了,神秘兮兮地问:“这是哪来的?该不是抢了银行吧?”
她说的话跟何天亮刚刚见到这些钱时一个腔调,三立又气又好笑,刚想骂一句粗话,又咽了回去。何天亮连忙替三立吹嘘:“你别胡说,这是三立炒股挣的,就是用咱们中心那一万来块钱的流动资金,你看看,变成三万多了。”
小草一跺脚跑到门外冲小卖部叫唤:“宝丫!宝丫!你过来。”
何天亮拦阻她:“你叫宝丫过来干什么?她行动不方便。”
小草说:“你不知道,她刚刚还在抱怨三立不帮她进货,整天往股市上跑的不见人影,这不,人家把大钱挣回来了。”
说话间宝丫在那边应了声:“叫我啥事?”
小草说:“你就别过来了,告诉你,人家三立这回可是立大功,挣大钱了,从股市上弄回来三万多。”
宝丫还没接茬,道士刚好从门外进来,接过话头说:“三万来块钱算个什么,值得你们大呼小叫的,真是没见过钱,见了点钱就不知道姓啥了。”说着晃晃悠悠地走进屋来。
道士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没有系领带,里面穿着黑色的薄羊绒衫,甚是潇洒。何天亮说:“到底是大师,啥时髦穿啥,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
小草说:“道士过去走路象虾米,弓腰低头,如今走路象螃蟹,发横。”
三立说:“你胡说,我怎么看不出来大师走路象螃蟹?你们看,脑袋仰得高高的,脖子一窜一窜的,身子一颠一颠的,真的挺好看。刚开始我还以为咱院里进来了一只澳大利亚鸵鸟呢,操,仔细一看才认出来是大师。”
道士做恼怒状:“你们这是干什么?一窝子疯狗,不管生人熟人乱咬。”
小草说:“道士大哥,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了,我们这不是见了你高兴吗?你等着,我给你倒水去。”说着急匆匆地往厨房跑,刚一出门就跟二秃子碰了个满怀,吓得小草吱哇一声怪叫,二秃子也很不好意思,满面通红地拣起撞落在地的编织袋,往后退了一步,小草说:“你不跟你哥一起进来,贼兮兮地躲在后面干啥?”
二秃子难堪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伶牙俐齿的小草,求援地看着道士。道士说:“你们今天是怎么啦?挣了两个臭钱就知道欺负人了是不是?刚刚欺负完我,又开始欺负我老弟。”
何天亮跟道士怎么逗趣都可以,跟他弟弟却不好开过分的玩笑。二秃子跟他不是很熟,年龄也比他们小,平常见了他又尊敬的紧,所以跟他也就一本正经的。见二秃子也来了,何天亮赶紧起来招呼:“快进来,”又责怪小草:“你看你,不就碰了一下么,就象人家踩了你的鸡眼似的,叫得瘆人,你看看,把人家吓得都不敢进来了。”
小草推了二秃子一把:“快进去吧,你看我都招骂了,我给你们弄水去。”
道士在一旁呵呵冷笑,三立见他古怪,问道:“你这家伙笑得比小草叫的还瘆人,怎么了?”
道士一字一句地说:“我在笑有的人对小草太了解了,连她有鸡眼都知道,你说这里面有没有文章?”
三立楞怔了一下,猛然明白他是拿何天亮开涮,哈哈哈大笑着说:“操,你小子也真能琢磨,我怎么就没注意。”
何天亮让他们弄得脸上一阵阵发烫,拍了道士一巴掌:“你他妈别胡说八道,我们老爷们脸皮厚,你咋说都成,让人家听见了跟你翻脸看你怎么下台。”
道士装糊涂:“怎么回事?三立,你知道不知道人家是谁?”
三立装模作样:“我怎么知道人家是谁?天亮,你说的人家是谁呀?”
何天亮明白跟他们扯下去没完没了,话也会越来越下道,就甩开这个话题问道士:“今天你怎么有空来了?”
道士说:“你们弄那两个钱就不知道姓啥了,来来来,给他们亮出来,看看咱们的气势。”
他弟弟应声把手里的编织袋子拎起来,口朝下一倒,一堆人民币跌落在桌子上。何天亮跟三立都傻了,看着桌子上的一堆钱,说不出话来。
“我今天是专门来跟你们清账的,数数吧,三十二万,吓死你们。”道士得意洋洋。
这时候小草正好端着两杯茶进来,见到这个光景心里一哆嗦,手上一颤动,杯里的茶撒了出来,烫得她直吸冷气,差点没把茶杯扔到地上:“这、这是怎么了?怎么钱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