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慕斯部落,一场战斗不消多久便告收尾,适逢其会的赤牙部凭借突袭轻松大胜。继大头领赤班之后,二头领崔啸与越来越多结束战斗的赤牙部骑卒,也渐渐汇聚到了中央大帐之前,而这个刚被洗劫过的小部落,已然到处都是死尸,血腥味飘散空中,幸存的牛慕斯牧民,则多也聚集到了牛桑老族长的身畔,一脸警惕的看着新来救场的赤班一行。
众目睽睽下,面对老族长牛桑不无试探的酬谢之言,赤班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一脸豪爽的笑道:“牛桑大叔不必客气,蒙兀部落与我本就有着血海深仇,得了机会我自要歼敌报仇,相助贵部仅是顺手而为罢了。猫冬在即,想必贵部也不宽裕,那些牛羊就留着自用吧。哈哈,我等有了蒙兀人留在贵部外面的那些缴获,已经足够过冬啦!”
闻得此言,牛桑身边那些牛慕斯族民纷纷松了口气,目光中却也不乏羡慕嫉妒。但牛桑却丝毫不曾放松,反而愈加小心的赔笑道:“赤班英雄远来奔波,兼有大战一场,想来贵部一干赤牙勇士皆已劳累,不若一起过来歇息,容我等招待一番,我牛慕斯虽不宽裕,些许烤肉和马奶酒还是有的。”
“牛桑大叔放心,我等虽不算财大气粗,却非不晓好歹之辈,弟兄们决计不会侵扰贵部族人的,呵呵。”不轻不重的挑破了牛桑的警惕之心,二头领崔啸插言笑道,“在下尚有一事不明,看贵部至少也有四五百帐的规模,蒙兀少组长何以如此蛮横,竟敢对贵部大打出手?难道贵部招惹了他们蒙兀人?”
“唉,什么少族长,简直就是该死的惹祸精啊!”被提及倒霉事,牛桑的老脸顿时纠成一团,也不隐瞒,他痛心疾首道,“我牛慕斯部落本来也有近五百帐,不至于这么不济,但今日却有大部分牧民外出劳作,偏生蒙兀人赶巧前来征收岁贡。就是为了一点小事,那厮就狂性大发,如今却是害的大家都没法收场了啊...”
经牛桑一说,事情很快就清楚了。牛慕斯人早已备有足量物资上供蒙兀部落,本该是一场你好我好的交接,可那蒙兀少族长却是个色中饿鬼,收取岁贡兼吃喝一顿之余,竟然调戏一名部落头人的漂亮女儿,那胡女却是个被娇宠的主,当即扇了少族长一个耳光,进而引发了双方冲突。得,那蒙兀少组长随之凶性大发,加之见到牛慕斯部落几无抵抗之力,遂乘着酒疯,带着麾下搞起了血腥洗劫。
赤班一众人无语,草原上拳头为王,大部族横行妄为,可似蒙兀少族长这般为自家拉仇恨树敌的还真不多,该是多么骄横的族二代呀!也是此时,赤牙部的三头领敖巨赶了过来,浑身血污,脸色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他兴奋的说道:“大哥,今个收获委实不错。单是外面大车上的那些,怕就足够弟兄们过一个肥年了。”
赤班听得一乐,但也不想细谈收获刺激牛慕斯人,他旋即收起喜色,沉声问道:“弟兄们伤损如何?”
“唉,那三百蒙兀亲军中确也不乏硬点子,让弟兄们折了三十六人,主要是在后面蒙兀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此外还有二十几个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说到这里,三头领敖巨情绪有点低落。虽然干了这个行当,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但是昨晚还是一起喝酒的兄弟,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难免让人心头难过。
不过,敖巨马上就调整了过来,继续说道:“大哥,我等斩敌百余,俘虏了四百出头。那些俘虏有点多呢,该怎么办?”
“敢问英雄,不知蒙兀部落可曾有人逃走?”这时,牛桑老族长却是急声插言道。
眼底闪过异彩,敖巨现出一脸懊丧,气哼哼道:“那帮蒙兀兔崽子打仗不行,跑路倒是个顶个的好手,我等虽然专门留有弟兄在外围捕,怎奈他们一窝蜂逃得太快,弟兄们拦阻不及,最终还是叫他们跑了二三十人。”
听到这里,牛桑的脸色顿时苦得发白。赤班则微不可察的翘翘嘴角,继而故作豪爽的劝慰道:“牛桑大叔不必泄气,仅是逃了二三十人罢了,转头咱们只要合作,轻松再杀他们个两百两千就是。”
杀你妹呀!牛桑面部一阵抽搐,愣是没有出声,看向赤班的眼神却是带上了十二分的幽怨。他可不是毛头小伙,首先想到的不是仇恨而是步卒生存。原本那位蒙兀少族长虽在牛慕斯部落肆掠,却也仅是杀了三四十名族人,侮辱些女人更不打紧,他们牛慕斯部落只需去蒙兀族长那里哭诉一番,讨要些补偿,终归还能生存下去,可现在呢?
不消说,赤牙部的这帮家伙一记狠手,杀了少族长在内的大量蒙兀族人,转眼便将事情演变成了牛慕斯配合赤牙部落袭杀蒙兀人,结果还叫别个逃走了活口,叫牛慕斯人连向蒙兀人扯个谎抵赖都很困难了。与其说赤班等人是在帮助牛慕斯部落解困,倒不如说是将之拉入了蒙兀部落的死敌名单,弄不好牛慕斯就得灭族,他牛桑找谁说理去?
无视牛桑的苦瓜脸,赤班旋即又一脸凶厉的转向牛桑身后的一干牛慕斯人,大声说道:“牛慕斯部落的兄弟姐妹们,蒙兀的畜牲们俘虏得有点多,想必适才你等有不少亲朋被他们害惨了,为了你我的友谊,某将他们的生死处置交给你等,但有罪恶滔天之辈,任由你等挑出来杀了!”
“好!杀了,杀了那帮畜牲!”牛慕斯人顿时一阵骚动,草原牧民见惯了杀伐,可没以德报怨的说法,许多人都红着眼吵吵起来。
只有牛桑老族长想得更多,目光游移间,就欲出言说些什么。但崔啸不待其开口,便冷森森道:“牛桑大叔,蒙兀少族长都死在了你的部落,你莫非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贵部与蒙兀人还能有的转圜吗?”
眼见二头领崔啸目光中的寒芒,牛桑一个激灵,心知自家若不照做,献上一份投名状,只怕眼前这帮恩人没准就要变成仇人,而即将被杀的,只怕就有在场的牛慕斯人了。叹了口气,心知势不如人的他,只得转向身畔一众杀意滔天的族人,压下苦笑,厉声吩咐道:“杀就杀吧,他蒙兀部不仁,就莫怪我牛慕斯人不义,我部的儿郎可非忍气吞声的主!”
不一会,百多被牛慕斯人挑出来的蒙兀俘虏,都在部落中央被按跪成一排。这些俘虏也明白了什么,嘴里不断的发出声音,可惜,赤牙与牛慕斯两部的人却是毫不理会。更有一众牛慕斯人红着眼上前,刀起刀落,百多人头就此落地,一时间,朔风中的血腥味又重了三分...
人老成精的牛桑倒是会做人,被逼交出投名状之后,愈加诚挚的邀请赤班一行在部落做客,而赤班见部下经过大战,也该休整,于是便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双方更显肝胆相照,若非部落里满是血腥味儿,只怕就要其乐融融了。
老实说,牛桑还是不乏忐忑的。留在部落里的男丁本就不多,经过前后之战,剩下的更少了,把赤班这一行人留下不无隐患,如果这些人动点坏心思,可就是灭族之祸。但草原有草原的规矩,别人对你有恩,就该留人做客表示感谢,更何况,如今与蒙兀部落已是不死不休,他还指望跟着赤牙部并肩求活呢。
“三位贵客,如今我等皆为蒙兀部死敌,理当同仇敌忾,协力对敌。按照脚程,预计蒙兀部落得到消息后连夜发兵,明日下午就当能够杀到这里,单凭我等总计千人的兵力,只怕抵挡不住。”部族大帐,酒过三巡之后,牛桑不无幽怨道,“眼下当如何应对,想来三位发动突袭之前,便该已有考虑了吧?”
听出了牛桑话中的讥讽之意,赤班与敖巨皆有点尴尬,遂将目光聚往脸皮更厚的二头领崔啸。崔啸倒不推脱,含笑说道:“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牛桑大叔也不必沮丧,或许如今就是牛慕斯部落最大的一次腾飞契机呢。”
“老朽可没三位的英雄豪气,腾飞什么的就不想了,只要能够保住我牛慕斯部落就好。”牛桑可不好忽悠,只淡淡道。
崔啸并不气馁,不愠不火道:“大叔或是信心不足,给您透个底,我赤牙部如今足有轻骑上千,另外,为了对付蒙兀,我等还能随时从道上拉来数路援军,至少两千骑,再加贵部凑个五百骑,凭借敌明我暗,未必不能反手灭了蒙兀部。届时,一应缴获可按出兵多少分润。”
老牛桑目光稍微放亮了些许,复又暗淡下来,他不再啰嗦,直接问道:“直说吧,你等既想拉上我部儿郎一道对战蒙兀部,至少该替我族中老弱想好了栖身之地吧,须知蒙兀大军明日就来了!”
“呵呵,大叔放心,我等自然不会害了贵部老弱。就在东方五十里的山中,我赤牙部落暗中早有了一处用于过冬的秘密营地,地方足够贵部单独立营。”见牛桑有点急了,崔啸爽快道,“贵部即刻收拾动身,定可赶在蒙兀部落之前进山。但若蒙兀人仍不放手,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