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回来了。”舒莫正端着箩坐在厨房门口择菜,周落儿坐在边上帮忙,身边还有一大两小三条狗围着转悠。
“嗳。”九月点点头,往杂物房走去,那里面还有一些她雕出来的品相不好的蜡,原本是想融了再重做,现在有了张师婆的出处,她倒是可以废物利用一下,无论张师婆是否卖得好,都能为祈福香烛铺作作宣传,何乐而不为呢?
九月进了杂物房,把那些她觉得不好又能看得过去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居然也有十来块,用一只小篓子装了放到一边。
“姑娘,有人找。”舒莫手里还端着菜,来到杂物房门口回报道。
“谁来了?”九月惊讶的回头,知道她在这儿的,哪需要人回报了才能进来?难道是……韩樵的人?外人中也只他知道她在这儿,只是,今早才去了他那儿,这会儿又来,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想到这儿,九月猛的站了起来,也来不及擦手便往外面走。
“在那边呢。”舒莫见九月这般着急,以为真是什么大事,忙给她指了方向。
九月抬头一瞧,却只见张义陪着阿仁站在那儿,她的脚步一顿,心里微微失望。
“祈家妹子。”阿仁看到了她,咧着嘴笑了笑,拍了拍张义的肩,便往这边过来,张义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也转身回了前面忙活去了。
“阿仁大哥。”九月微笑着点了点头,上前几步,“您找我?”
“是啊,有点儿事想和你说说。”阿仁点了点头,走了过来,目光打量了九月一番,直接了当的问,“祈家妹子,你和张师婆很熟吗?”
“不算很熟。”九月摇了摇头,笑道,“之前的事,多亏了阿仁大哥和阿贵大哥,我还没来得及向两位道谢了,还请阿仁大哥帮我转达,等改日我姐夫他们来了,一定请两位过来喝杯水酒。”
“嗨,什么谢不谢的,我们和大洪是好兄弟,你是大洪的小姨子,我们看见了,还能任由你吃亏?”阿仁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郑重其事的看着九月说道,“我是趁掌柜的不在,抽空过来给你提个醒的,以后,少往张师婆那宅子里跑,她那儿,混着呢,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去的地方。”
“那里有什么不妥吗?”九月惊讶的问。
“那婆子一肚子男盗女娼……咳咳,反正,你一个姑娘家去了会吃大亏的。”阿仁不屑的说了一句,看了看九月又及时打住了话题,隐晦的提醒道,“她并不是一个人住的,她那楼上两间屋子都租出去了,平日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遇到的那汉子就是她那儿的常客,那人……可不是个好鸟……咳咳,那天他瞧见你了,以后你出门千万别落单,要是遇到他,麻烦可就大了。”
九月的神情渐渐凝重,那日进了门,她便觉得不安,没想到张师婆那儿的水真的那么浑,还有那天那个汉子看她的眼神,她陡然明白了。
“谢谢阿仁大哥提醒,我知道了,我一定小心。”九月郑重道谢。
“那行,有什么事就来知会一声,我和阿贵总有一个人在铺子里的。”阿仁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对了,要是我们不在,可千万别和我们掌柜的多提,他……咳,和张师婆之间走得近着呢。”
“好。”九月点了点头。
阿仁说罢,便告辞出去,留下九月在院子里沉思。
张师婆的院子显然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她还真不方便再去,只是,利用张师婆的人脉打开香熏烛的销路确实也是个好办法,就这样放弃难免可惜了……
“姑娘。”舒莫担心的看着九月,刚才阿仁的话,她在这边已然听了个大概,这时见九月为了难,她便走了过来,安慰道,“那张师婆的风评并不太好听,咱们避开就是了,姑娘平日要有什么事儿,让我们去做就好,她再怎么大胆,铺子里这么多人,谅她也不敢找上门来的。”
“莫姐,我不是担心这个。”九月摇了摇头,安抚的冲舒莫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去忙吧。”
“那就好。”舒莫也不好多说,见九月这样,她也只得点了点头,端着箩进了厨房。
九月略一思索,便往前面走去,到了通往前面的门边上,掀了帘子冲外面瞧了瞧,见二掌柜正背着手在与张信说话,便等了等。
二掌柜吩咐完事情,一转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九月,忙走了过来。
“姑娘有事?”二掌柜笑着问道,自打铺子开业,九月便把前面的所有事交给了他处理,轻易不会出来,今天站在这儿想来也是有什么吩咐吧。
“老伯,我有事儿和您商量。”九月点了点头。
“那,后面说吧。”二掌柜也不惊讶,跟着九月到了后面。
九月忙把张师婆找她去的事细说了一遍,连同自己的想法也和盘托出。
“这事儿……可行。”二掌柜捋着胡须沉吟了一番,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婆子也不是什么坦荡之人,既然她打我们铺子里香烛的主意,那我们也不妨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反正,这些东西卖出去后,也避免不了被人仿制贩卖的,还不如趁此机会把自己的铺子打响。”
“您老也同意,我便放心了。”九月谦逊的点了点头,“只是,那张师婆还不知道这铺子是我开的,我又不便与她多接触,张信张义整日站在外面,她也是见过的,所以,这与她接洽送货的人还得寻一个。”
“你瞧那个阿安如何?”二掌柜点了点头。
“阿安与我相识确实有不少人知道,但,阿安在外面帮我收购木粉和底蜡,我还想让他跟着您老多多学习的,让他去与张师婆接洽,会不会有些不妥?”九月犹豫道。
“哦~”二掌柜恍然,笑道,“那确实不宜让他出面。”
“我另外找个人帮忙吧。”九月无奈的叹气。
“你呀,也不必太为这事儿操心,大不了,我们按步就班的做,不借助她就是了。”二掌柜见她如此,不由轻笑着捋了捋胡须,“顺其自然就好了。”
“是。”九月哑然失笑,她确实太沉不住气了。
“不过,张师婆的底细,我们还未尽知,我这就派张义去打听打听,要真如人家所说那样,这合作不谈也罢,毕竟,姑娘的清誉要紧。”二掌柜得了杨进宝的叮嘱,自然而然就把九月视作晚辈照看了。
“好。”九月立即点头。
这件事就这样耽下,当天,二掌柜便私下嘱咐了张义,趁着下午铺子里生意不怎么样,张义便抽空出去了。
九月沉下心来,专心待在铺子里写对联,铺子里的香烛都已足够,一时也卖不出多少,倒是这几日对联销得极快,隐隐有些接不上货的趋势。
到了晚上快打烊时,张义回来了,他带回来了消息,私下与二掌柜和九月回禀:“那张师婆明着是个师婆,暗地里却是个拉纤的,她那宅子里养了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还有个近四十岁的寡妇,镇上那些闲汉们是她家的常客。”
张义说的这样明白,九月再一结合阿仁隐晦的提醒,哪里还能不明白张师婆是干什么的?甚至,她想到了那夜隔壁的动静,立即就把这一切和张师婆作法的事联系到了一起。
“姑娘,这合作,不谈也罢。”二掌柜皱了眉,侧头对九月说道。
“嗯。”九月心生厌恶,自然也就熄了与张师婆合作的念头了,并不是她歧视做那一行的女人们,事实上,自古青楼多才女,多少名ji优伶都是出自各种楼中,但,张师婆养暗娼,利用她们坑蒙拐骗,就不是她能接受的了。
“放心,我们做的祈福香烛的生意,自与寻常生意不同,姑娘大可不必担心铺子会被这凶巷之名拖累。”二掌柜见她郁郁,以为她婉惜失去了这次利用张师婆扩展生意的机会,便微笑着劝道,“事实上,我们铺子里的生意恰恰借助了这凶巷的名气,如今已被不少人知晓了,这两日,生意正慢慢上升呢,便是香熏烛也销了不少,到时候,只怕姑娘又要忧心自己一双手不够用了。”
“我并不是可惜这机会。”九月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张师婆既已动了心思,就算没有我,她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那姑娘的意思是?”二掌柜侧目等着她的话。
“张义,你原先的那些兄弟如今都在哪儿?”九月忽的看向张义,问起了那些乞丐少年。
“他们……”张义一愣,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他们已经不在镇上了,听说是得了一位贵人收留。”
“这样啊……”九月有些失望。
“东家要是有事,只管吩咐,我一定能帮你做好。”张义犹豫一下,鼓起勇气向九月请命道。
“你?她可是认得你的。”九月惊讶的看了看张义,摇了摇头。
“我自有办法。”张义却自信满满的保证道。
九月看看他,又回头看看二掌柜。
二掌柜显然也为张义的自荐讶然,不过,他当了一辈子的二掌柜,对某些事自然比九月清楚许多,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张义的意思,当下含笑点了点头:“不妨试试。”rs